宛风依旧-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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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座位都满了,他们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宛珠愣了愣,便垂下眼睛,拿起演讲稿。
她的致辞很简短,毕业生的演讲,无非是回顾四年大学生活,感谢学校老师和同学,感谢父母之类。
——她的演讲稿里并没有感谢父母这一行。
“谢谢大家。”演讲结束,宛珠深深鞠躬,离开讲台。
走了两步,忽然又犹豫地停了脚步。
退回讲台,重新拿起麦克风。
“我想,刚才我忘记感谢一个人了。”
“我一直以为,只有随时随地的呵护温柔才叫爱。现在,我终于明白,当一个女人,肯冒着生命危险,怀胎十月,将你带到这个世间。那么,无论此后怎样,都值得一辈子感激。谢谢你,妈妈。没有你,就没有宋宛珠这个人。有个人曾经跟我说过,世间所有的爱都是需要争取的。我以后会继续努力。”
台下掌声四起。
孙美丽眼泪哗地落了下来。
毕业前的最后一夜,宛珠跟同学在外面吃散伙饭。相处四年,彼此都有许多不舍,大部分同学都选择留在S市,但也有一些外省的同学选择回到家乡。天涯海角,虽然都约好了以后再聚,但心里都清楚无比,这一分别,也许就是永远。
人人心头都笼罩着乌云似的一团团离愁别绪,啤酒喝了一箱又一箱,连宛珠这样平时不喝酒的人也受了这分外感伤的气氛影响,喝了一瓶多。
出了饭店门的时候,大家都有些醉意醺然,宛珠靠在一个女生身上,身体像泡在浴缸里,控制不住平衡,仿佛一直在摇晃着漂浮,脚上直打跌。
“宋……宋宛珠……我……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班上一个追求过宛珠的男生趁着醉意,结结巴巴地上前最后一次告白,手里还握着半罐啤酒。
宛珠半眯着眼睛看他,路灯太暗了,怎么都看不清,脑子里昏昏沉沉,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被人一把从地上提起,身子腾空的恐惧让她尖叫了一声,下意识攀住对方的脖子。
仰头一看,才发现是盛逸风。
哦对,她刚才喝了一杯啤酒开始有点醉意的时候就给他发了短信让他来接自己。
盛逸风对那个告白的男生挑挑眉毛,“谢谢你对我女朋友的心意。不过,恐怕她不能接受你了。”
“喂……什么啊……我还没听完毕业告白呢……快放我下来……”宛珠笑嘻嘻地推他的胸膛。
“你真的要听?”
“……当然……”
“好。”盛逸风顿了顿,温柔地凝睇着她的眼睛,“宛宛,我爱你。以前我就爱你,现在更爱你,将来更更爱你。很遗憾,大学四年,我缺席了;但将来,你的每一天,我都希望跟你一起分享。你愿意做我的老婆吗?”
在场的女生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宛珠,答应他!嫁给他吧!”
男生们则嚷嚷着:“宋宛珠,不要答应他!我们系的女生怎么可以被别人追走?肥水不流外人田~”
宛珠嘻嘻地笑,双颊还带着酒醉的绯红,从自己衣服的里面拉出一条项链,对着那帮子同学亮了亮:“你们晚了,我已经答应嫁给他了~”
那根项链的坠子就是那枚宛珍结婚那天盛逸风送的钻戒,她总觉得太招摇,就用了根银链子将它穿了起来,当项链贴身挂在脖子上。
“宋宛珠!你居然是这么戴我送你的订婚戒指的。难怪还有人要追你!”盛逸风抱着她,没有多余的手,又没办法解下戒指帮她重新戴回无名指,只好气哼哼地威胁“待会儿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乱哄哄地跟一帮同学分了手。盛逸风很不厚道地招摇:“过段时间,我跟宛珠结婚,大家都来喝喜酒~”
那个向宛珠告白没有成功的男生于是用幽怨的目光盯了他半天。
他的车子停在饭店附近的一个停车场。
夜深人静,停车场里几乎就只剩下他们一辆车,空旷的夜风静静吹过,带着些许夏日里特有的温热。
宛珠原本闭着眼睛窝在盛逸风的臂弯,这会儿被风一吹,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
眼前居然有满天的星光。
衬着深色的夜幕,星子成片成片,带着璀璨的重量,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天幕的边际滑落。
“逸风,星星好美……”宛珠惺忪着眼睛嘟哝。
盛逸风抬头看了看黑漆漆连朵云都看不到的夜空,有些啼笑皆非,却还是温柔地低头吻了吻她。“嗯,很美。”
他的唇齿间有薄荷的清凉,却比刚才喝下去的啤酒更醉人。她本来已经觉得清醒了一些,但现在,仿佛更晕眩了,只得软软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重新闭上了眼睛。
她大概算是幸运的吧。
在时光将年少时候的青春席卷而去的时候,却留下了她的爱情。
那个曾经在高中操场边背对着满天星光俯身吻她的少年,此刻,他们心跳的位置紧密相贴,近得仿佛都能听见彼此相和的声音。
你爱我吗?
是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
很久以前,久得我都快要记不清开头。
那么,什么时候结束?
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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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XT下载结局B 毕业后,宛珠还是没回易达。而是去了另外一家外资公司的市场部。
在此之前,盛染又找她谈了一次话。去的还是那家慕容玥和宛珠曾经去过的咖啡馆。
宛珠端着咖啡有些出神。想起那次她跟盛逸风多年之后的重逢。
“我想逸风都跟你解释过了吧?那次我找你谈话的内容。”盛染啜了口杯中的咖啡,动作优雅,无可指摘。
“为了考验我是否符合你的要求?”宛珠回过神来,对她笑了笑,把咖啡放下。
以前的她,也许会觉得有一丝受辱的感觉。但现在,她渐渐明白,不是所有的事都一定要分个是非黑白。别人怎么看,怎么说,都跟自己没有关系。做好应份的,然后,去争取想要的就够了。
“伯母,我已经跟另外一家公司签了合同了。”
盛染听完也没生气,“哦,你在别的地方玩几年也好。”
话题一转,“这周末跟逸风一起回家吃饭吧。我没有阿玥会做菜,但是请人的眼光不错,我们家保姆的手艺绝对一流。”
“好。”宛珠大大方方地答应了,“其实我做的菜也还勉强可以入口,如果不介意的话,您倒是可以考验一下我的厨艺。”
盛染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半晌之后,渐渐笑开:“我原来不太明白为什么希楠和逸风那样南辕北辙的个性,居然会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子。现在有点明白了。”
听到石希楠的名字,宛珠愣了愣,心里便有一丝异样。
石希楠在医院复健的时候,她经常去看他。他一直不跟她说话,她就静静地坐在旁边陪着他。
直到石希楠出院回家。
后来,听盛逸风说,石希楠跟公司申请去澳大利亚开拓Stone在国外的市场。
他走的那天正好是立秋,阳光暖暖地流泻了一地。
宛珠没有去机场送他。
他那样干脆利落的人,必然不喜欢太过拖泥带水的结局。
只是,时钟走到他的航班应该起飞的时间时,她还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高爽,淡淡的蓝色,云朵似有似无。但,他在十万英尺的天边,看到的风景应该跟她看到的截然不同吧?应该会更美,更晴朗。
彼时,她正在跟同事一起去吃午餐的路上。S市的街道上,梧桐树一片金黄,间或有落叶簌簌地落,然后被秋风追着一路飞跑。
鼻端忽然飘过一丝淡淡的烟草味道,夹着薄荷的清凉。
宛珠下意识转过头,身后一个穿风衣的男子,手里夹着半支烟,步履匆匆,擦肩而过。
是个陌生人而已。
她想,此生她大概都忘不了这种味道了。
无关爱情。
只是,当有一个人,从你的生命里走过,总会留下些痕迹。就像飞鸟之于天空。
也许,没有盛逸风的话,她也会跟石希楠一直这样安稳地过下去。像所有凡俗的夫妻们,天长日久。
但,人生从来都没有也许。
9月的第一天,是个周末。窗外阴雨连绵。
宛珠起床后拉开卧室窗帘,开了窗,几丝细细的雨扑面而来,9月在S市依然闷热,水珠子打在脸上却意外得冰凉,让宛珠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
也许因为天气阴郁的缘故,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定。
Susan那年春节在马来西亚度假的时候艳遇了一个男生,两人一见钟情,回国后,那个男生为了她辞去在外省的工作,也到了S市。
宛珠这个第三者就很识相地收拾起包袱,从Susan租的房子走人,给他们俩留点二人世界的空间。盛逸风顺理成章地接收了还没找到租处的她。前后衔接的过于流畅,以至于宛珠怀疑那个Susan的男友是不是盛逸风刻意安排的,以便绝了她的后路。
她起得一向比较早。这会儿盛逸风大概还在睡觉,卧室的门关得紧紧的,一丝声响都没有。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8点半,他们今天跟盛染约好了回家吃饭,从这里开过去车程一小时,所以,过一会儿准备好早餐之后就可以叫盛逸风起床了。
盛逸风习惯吃西式的早餐。
宛珠在土司上抹了层橄榄油,放进烤箱。一边拿出平底锅准备煎蛋。
橄榄油略微煎热,鸡蛋壳在锅沿轻轻磕开,金黄色的蛋黄跟蛋清滑入锅中,大概刚洗过的手上带水,不小心滴到油锅里,溅起的油蹦到手上,痛得她一挥手,油锅碰地掉到地上,发出好大的响声,锅里的油幸好不多,但一些热油还是溅到她□在外的脚背上。
盛逸风听到声响,一下子惊醒了,噼里啪啦从房间里跑出来,看见宛珠蹲在地上不由慌了“宛宛,你怎么了?烫到哪里了吗?”
“没事,”宛珠笑笑,有些心不在焉地用手想把滑落在一旁的荷包蛋捡起,却忘记刚在油锅上煎的蛋其烫无比,手指一痛,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一声。
盛逸风来不及阻止她,赶紧把她拉起来,打开水龙头,烫到的手指放在水下冲缓解疼痛。一面自己把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拿抹布把弄脏的地面也清理了一遍。
宛珠不由有些沮丧。她也不算是家务新手了,以前哪怕第一次下厨都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
“别弄了别弄了,我们就吃土司算了,反正中午还得大吃一顿呢,早餐少吃点还划算。”
宛珠虽然心情低落,也被他逗得笑了。
潦草吃完早餐,宛珠在卧室换好衣服,正准备出去,头部突然一阵剧痛,像是不小心把头碰到水泥墙上的那种,又钝又重的疼痛。
痛得她忍不住低叫了一声。
但只是极短暂的一瞬间。那股莫名其妙的头痛就消失了。
甚至让她有些怀疑刚才的头痛是不是只是自己的幻觉。
刚钻进车子,宛珠忽然想起自己忘记带手机。
“别拿了,都周末了,谁能找你有事?”
“还是拿一下吧,万一有事呢?反正咱们不是还没出小区吗?”宛珠动作利落地开了车门,滑出车子。
从卧室的床头拿了手机,也没来得及看,就下了楼。
盛逸风发动了车子。
宛珠将安全带系好,这才有余暇拿起手机看了看。
有一个未接来电,是孙美丽的号码。也就刚才他们下楼拿车的那会儿打的。
宛珠拨回去,接电话的是宋启明。
还没开口,哭泣声就已经溢出了话筒。
“宛珠……宛珍她……跳楼了……”
因为是特殊情况,护照和签证办得都特别顺利。三天之后,宛珠和父母就站在了加州的土地上。盛逸风陪着她。
孙美丽想起宛珍在国外时有次给家里打电话,描述这边的风土人情,孙美丽随口说过一句“改天我也去看看”。
终于成行,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情形。
小镇的警察接待了他们,带他们到殓尸房确认遗体,并友善地提醒他们,要有心理准备。
宛珠没有勇气去看那张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独自站在门外等候。盛逸风陪着孙美丽他们进去。
刚进去才两分钟不到,门内传出孙美丽撕心裂肺的哭声。
“宛珍……宛珍……你怎么这么傻……我的女儿……”
宛珠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想都没想就推门进去,盛逸风却迎了上来,将她兜头抱在怀里,手掌扶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整个脑袋都捂在自己怀里。“不要看了,宛宛,乖,听话。”
他轻轻地摇晃着她,像在哄一个淘气不肯睡觉的孩子。
宛珠顺从地伏在他的怀里。他的体温透过衣物,一层层地透到她的身上,可她却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凉意从心脏一点点地流遍全身,身体渐渐地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盛逸风不肯让自己进去,必然是因为宛珍的遗容过于惨烈。
据说,她是从居住的公寓7楼跳下来的,跳的时候,头朝下,最先撞到地面。这就是下了必死的决心。
死时肚子里的胎儿已经七个多月。
Raymond在发现妻子和孩子都已经死亡之后,也跟着吞枪自杀。
两人都没有留下遗书。
根据宛珍身上时间不一的瘀伤,再加上邻居们的间接证词,自杀原因很可能是因为长期遭受家庭暴力,忍无可忍,走上绝路。
而Raymond大概是因为愧疚或者后悔,跟着自杀,追随妻子和孩子而去。
孙美丽哭着絮絮叨叨,为什么宛珍受这样的委屈不跟家里说,为什么她不选择离婚或者其他更和平的方式。
宛珠木然地听着,满心苍凉。
只有她知道,宛珍为什么要选择如此决绝的方式告别人间。
因为Raymond断送的不只是她作为一个妻子的尊严,对婚姻的梦想,还有她对于新生活的渴望。对于别人来说,自杀是一种逃避,但于宛珍,这其实是一种刚烈的抗争。
回B市的飞机上,飞机升空的一瞬间,宛珠靠在飞机舱的窗户上,望着脚下渐渐后退缩小乃至于消失的土地,泪如雨下。
都说双胞胎之间总是会有一种神秘的感应。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