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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紫藤萝-第34部分

小说: 紫藤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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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副指导员先敬了个军礼,咬咬牙,压低声音说,“刚刚得到抗洪指挥部的消息……首,首长的儿子连波……”

“连波怎么了?”樊世荣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寇振洲也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将副指导员拉到一边:“出什么事了?”

副指导员表情沉痛,磕磕巴巴地说:“连……连波同志在新广县水库溃堤后跟他所在的单位晚报社失去联络,报社派人去找,经过指挥部的搜救和最后确认,确认……”

“确认什么,你快说啊!”

“经……经过确认,连波同志被列入失踪人员名单。”

话音刚落,寇振洲就听到身后“咚”的一声响,回头望去,樊世荣已经瘫倒在地,而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处站着的正是朝夕,手里提着的保温瓶“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汤水全部泼了出来,流了一地……

樊疏桐最终还是知道了连波失踪的事情。

虽然大家都在极力隐瞒,但樊疏桐何其的敏感,一向善于察言观色,大家躲躲闪闪的神色怎么逃得过他的眼睛?一提到眼睛,樊疏桐就暴躁不已,昏迷醒来他就发现自己看什么都像隔了层纱,模糊得厉害,问医生才知道他的视神经因为被淤血压迫,极大地受到了损伤,直接导致视力下降。当时他就踢倒了输液架,把医生赶出了病房,寇海他们忙安慰他,黑皮嘴巴最会说:“没事,看不清就戴眼镜嘛,你长得这么仪表堂堂,戴眼镜更显得儒雅潇洒,不像教授也像学者,不知道会迷倒多少姑娘!”

黑皮自从开了婚介所,开口闭口不离姑娘小伙,每次别人去他那里征婚,他就吆喝说“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标致,瞧瞧这张照片,多像林青霞”,要么就是“你看看这个小伙,多帅气,四大天王都被他比下去”,“什么,太胖了?姑娘胖点是福啊,好生养,这你都不懂?”,“年纪大了?没事啊,男人越老越值钱,老点的男人才会体贴人”……寇海就忒不待见黑皮这张油嘴,说他像人贩子,细毛就更会形容了,说他像窑子里的老鸨,黑皮也不计较,在外面混久了脸皮也厚了,你怎么说他他都呵呵笑,用常英的话说:“这老哥,用烧红的铁去烙都不脸红。”

因为一个人在社会上打拼,黑皮明显要比寇海他们显老,连年纪最大的樊疏桐都没他老成,不仅秃了顶,还掉了颗门牙,他自己说是不小心碰掉的,但众人闭着眼都猜得到是被人打掉的。只是这些事大家都不便说穿,免得伤他自尊。黑皮人是圆滑些,可心眼还是很好的,眼见樊疏桐视力下降,第二天就送了副眼镜到医院,自己还很不好意思:“士林,对不住了,我没什么钱买不起贵的,你先将就着戴上吧,总好过啥都看不清。”

樊疏桐虽然浑球,嘴上也没怎么说,但还是很感动,只是让他尴尬的是,紧随其后来看他的寇海和细毛,还有常英,每人都不约而同给他送了副眼镜。大家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笑了起来。黑皮挠着可以当灯泡的秃顶说:“我说你们也忒没意思了吧,好不容易轮到老哥我报答士林一回,你们也来掺和,什么意思嘛。”

樊疏桐很欣慰有这么一帮兄弟,也笑道:“谢谢你们了,我可以每天轮着戴,没事。”说着打量众人:“咦,连波怎么还没回来?他要回来,肯定也送我眼镜,要是看到我这满身的伤,一定哭得跟个娘们儿似的。”

众人低头的低头,看窗外的看窗外,当做没听见。

“问你们呢,连波怎么还没回来!”

“嗯,这个……”寇海笑得极不自然,“抗洪哪是一时半会儿就完的事,这次的灾情很严重,可比你想象的严重。”

“那他电话总该打个过来吧?”

细毛反应最快:“灾区都淹成那样了,还电话呢,我听我爸说,很多群众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暂时在临时帐篷里躲雨。”

“那连波住哪儿?”樊疏桐刨根问底。

众人答不上来,一个个紧张得直冒冷汗,正僵持着,门被推开,一个小小的人影走了进来。“哦,朝夕,又来看哥哥了?”众人如释重负,一齐对朝夕挤眉弄眼。朝夕眼睛根本没朝大家看,低着头默默将珍姨煲的汤搁到床头柜上,因为怕碗打破,网兜里垫了些报纸。原本樊疏桐没有注意到那些报纸。但当朝夕拿出碗倒了汤递他手上时,他的目光无意中瞟到了那些报纸,常英不愧是警察,反应极快,迅速抢过报纸揉成一团顺手扔进门口的纸篓。虽然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樊疏桐的目光却盯牢了那些报纸,指着纸篓:“捡起来,给我。”

“那些都是旧报纸,待会儿我去给你买新的。”常英说。

“捡起来。”樊疏桐看了眼朝夕,意思是要她去捡,声音不高,样子却很骇人。朝夕战战兢兢地站在床边,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不捡是吧,我自己捡。”樊疏桐说着就要下床。

“别,士林……”寇海脸都灰了。

最后是黑皮捡起来,默默递给了樊疏桐:“士林,你要想开点,我们知道这事瞒不住,可情况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樊疏桐没听他的,摊开了报纸,正是连波工作的聿市晚报,头版就是两行巨大的黑字:新泽水库溃堤,本报记者连波失去联络。标题下面还配了溃堤的现场图片,甚至还附了一张连波的照片。

房间里静得可怕。

足有两分钟,樊疏桐拿着报纸一动不动,像尊雕像。他缓缓将目光瞥向朝夕,难怪她这几天一句话也不肯说,人也消瘦得不像样子,单薄得像是纸糊的,他很担心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跑,还以为她是为他的伤势忧心呢,原来是因为连波……

而朝夕没有抬头,始终不肯跟他目光对接,放下碗,纸人似的飘出病房。樊疏桐扫视全屋,目光最后落在了寇海的身上,朝他伸出手:“把车钥匙给我。”

“士林……”

“给我。”

“你的伤还没好,不能……”

“给我!”樊疏桐吼叫起来,额上青筋突突地跳。谁也没想到他的动作会那么快,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拔掉针头跳下床将寇海推挤到墙上了,待众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成功地从寇海的裤袋里夺过了钥匙,人也已经冲出了门。“快拦住他!”黑皮叫起来,跟着就追出去。

来不及了,到大家追出住院部的大楼时,樊疏桐已经拉开了寇海的桑塔纳车门,他正欲上车,感觉衣角被人拽得死死的,扭头一看,是朝夕!“干什么,放手!”樊疏桐扯过衣角,朝夕又一把拽着他:“带我去。”她哀哀地看着他。

“你去有什么用,碍手碍脚!”樊疏桐掰她的手。

“带我去!”她只有这一句话,脸色苍白,目光透着灼人的狠劲,“否则你就从我的身体上压过去……”

樊疏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没办法,只得让她上车,因为寇海他们已经朝他奔过来了。他的驾驶技术一向很牛掰,麻利地打了个弯,一溜烟地驶出了医院。寇海他们追得快断气也没追上,还是细毛反应过来:“快!快坐我的车!黑皮你去打电话,报告给我爸,要他们派人追,常英你赶紧去通知交警部门,帮忙拦……”

樊疏桐何其的聪明,并没有直接驶向高速公路,而是一边在市区里兜圈,一边给阿斌打电话,要他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到高速公路路口等着他。待寇海他们追到路口时,就剩了那辆桑塔纳孤零零地停在路边,里面的人已经不知去向,细毛当时就气得直骂:“呀呀呸的!这小子有反侦察能力……”

因为前线灾区严重,高速公路上来往的车辆不计其数,根本没法知道他们上了哪辆车,寇海说:“赶紧叫人到收费站逐辆检查,发现他们就拦。”

“拦个屁啊,你以为他会走高速公路?”

“你是说他会走乡间公路?”

这时黑皮和常英也从后面赶了过来,见状也傻了,常英指着那辆车:“怎么会这样?!你们这两个蠢材!”她也分析樊疏桐可能会走乡间公路,更是急得跺脚,“他想找死啊,到处都是山体滑坡,泥石流……”

《紫藤萝》实体书抢先看(一)

PS:在已经发布的《紫藤萝》网络版中,关于樊疏桐将朝夕哄出大院送给邓钧的情节只是一笔带过,但在即将出版的实体书中,这个情节已经被提出来单独写了,现发出来让大家先睹为快!

“大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当樊疏桐牵着朝夕疾步走出大院的时候,朝夕觉得很好奇,大哥哥怎么会突然带她出去玩?当时他们刚好走出大院大门,樊疏桐明明有些紧张,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冲门口警卫吹了两声口哨,警卫都认识他,知道他的混世底子,都当他是带妹妹出去玩儿,丝毫没有在意。

樊疏桐直接将朝夕带到了火车站,广场上的人很多,朝夕立即变得兴奋起来,她就是喜欢人多的地方,喜欢热闹,想来是平日在大院憋久了,突然出来感受到自由的空气,自然是欢呼雀跃,她拉着樊疏桐的手问:“大哥哥,我们也要坐火车吗?”

朝夕当时已经十多岁了,当然认得火车站,候车大楼的顶上高高挂着一口历经风霜的大钟,在阴沉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沧桑凝重。入站口处,人们排着长长的队,拎包的,背麻袋的,挤得水泄不通。

樊疏桐觉得自己确实有些紧张,看了看大钟显示的时间,才知道自己早来了半个小时,他只得把朝夕拉到广场边上的一根柱子后面躲起来,不时警惕地打量周围。都说做贼心虚,这话还真是不假。

但朝夕可不愿躲着,她被广场边上各色小摊小贩吸引了目光,那些小摊贩有卖水果的,卖旅行箱包的,卖小吃的,也有卖各种小玩意的。朝夕扯了扯樊疏桐的衣角炫*UМDтχт。còm书(网,仰着一张小脸眼巴巴地看着他说:“大哥哥,我饿。”

那可爱又可怜的小样儿任谁都没法铁石心肠,樊疏桐摸了摸她的头:“好,你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去买。”

朝夕小手一指,指向卖米糕的小摊。

樊疏桐很快就买了来,朝夕吃得津津有味,还塞了块米糕到樊疏桐的嘴里:“大哥哥你吃,吃嘛,可好吃了!”当时樊疏桐坐在柱子下的台阶上,朝夕习惯性地又爬到他的膝上坐,一边给他塞米糕一边说:“你是不是要带我旅行?我们去哪里?爸爸妈妈他们知道吗?我们还没拿行李的呢……”

朝夕唧唧喳喳地问这问那,对即将启程的旅行充满好奇,樊疏桐心烦意乱,勉强地应付着她,也任由她坐在膝上,任她把米糕的碎末糊得他满身都是,他什么都由着她,因为他不知道过了今天他还能不能见到这丫头。而朝夕呢,什么也不知道,她就觉得今天的大哥哥怎么这么好,她要什么他就给她买什么,吃的玩的,一下就买了一堆。当时的朝夕虽说有十岁多了,看上去却像个八九岁的孩子,因为一直被母亲陆蓁保护着,心智也很不成熟,她只是知道自己很喜欢被大哥哥抱着,他的怀抱那么温暖,她依偎在他怀里觉得很安全,虽然满眼皆是陌生的人群,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只要有他在,她就不会害怕。

天塌下来,她都不怕。

“大哥哥,你真是世上最好的人!”当樊疏桐又给朝夕买了个彩色纸风车的时候,朝夕毫不掩饰对樊疏桐喜爱。樊疏桐居高临下地摸摸她的头,似笑非笑:“你不觉得我坏吗?我是个坏人你知不知道?”

“你是好人!最好最好的人!”朝夕可喜欢手里的纸风车了,五彩的荧光纸扎的,她撅着小嘴儿使劲吹,风车顿时哗哗地转起来,乐得她咯咯地笑。

朝夕沉浸在单纯的快乐里,她完全没在意樊疏桐说的话,在她眼里大哥哥和连哥哥一样,都是最疼她的人,从小到大她所见的、所遇到的都是疼她的人。哪怕大哥哥过去经常捉弄她,她也认为那是大哥哥逗她玩儿,大哥哥只是不爱笑而已,那是因为爸爸(樊世荣)经常凶他,他经常挨骂甚至是挨打,大哥哥其实是个可怜的人。所以,当樊疏桐将朝夕交给一个陌生叔叔的时候,朝夕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境遇,她还仰着小脸问樊疏桐:“大哥哥,爸爸妈妈他们知道我们要去旅行吗?”

“朝夕,他才是你的爸爸!”樊疏桐将她往那男人的怀里推,指着他,“看清楚没,他是你亲生的爸爸!”

朝夕惶恐地看着那个叔叔,只觉陌生,非常非常的陌生,而那人显得很激动,两眼含泪地打量她,几乎语无伦次:“她就是我的女儿吗?她,她真是像她妈妈……”说着,他试图抚摸朝夕的头,结果被朝夕一手推开。朝夕跳到樊疏桐的身边,紧紧拽着大哥哥的手,瞪着一双大眼,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亲近。樊疏桐俯身哄她:“朝夕,他就是你的亲爸爸哦,跟我爸是不一样的,你明不明白?你要跟他走……”

“不!我不认识他!我不要跟他走!”朝夕倔强地拽着樊疏桐的手,怕他丢了她,她干脆抱着他的腰,非常可怕的直觉,她隐约意识到他不要她了。

樊疏桐没辙,就跟邓钧说:“我送你们上车吧。”

邓钧唯唯诺诺地点头,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张,什么都听命于樊疏桐的。樊疏桐牵着朝夕跟他一起进站,到了站台上,朝夕还不肯撒手,樊疏桐只好也跟着上车,朝夕以为安全了,高兴极了,拉着樊疏桐的手坐窗边上。

广播里已经在催送客的人赶紧下车,因为列车马上就要开了。樊疏桐给邓钧递了个眼色,尽可能地让自己表情自然,装出很着急的样子着跟朝夕说:“哎呀,朝夕,我忘了跟你妈妈打电话了,她还不知道我们要去旅行呢,我得赶紧下车给你妈妈打电话去!”

朝夕一听就急了,本能地拽紧他的手:“不,我不让你走。”

“我去一会儿就来,不然你妈找不着你会着急的,乖,听话,我马上就来。”樊疏桐起身想甩开她的手,朝夕拽着不放,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不,大哥哥,我要跟你在一起,你带我去打电话……”她不是傻子,她已经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可是樊疏桐由不得她了,没有时间了,他使劲抽自己的手,抽不脱就一根根掰她的手指,十指连心,她疼得嘴唇发乌哭叫不止,也不肯撒手。她只知道她不能撒手,她要他,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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