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舟奇侠.天下有雪-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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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不知道萧秋水使的就是“忘情天书”十五决中的“风流”诀。
萧秋水这一剑就是“风雪之剑”!
“风雪之剑”,终于出手!
就在这时,那借大的帐篷,似抵受不住狂风怒雪,轰然坍倒。
朱侠武拿着大帐篷就是一卷,罩向“风雪之剑”!
他手中的铁网,变成了这面宛似能罩天地的大帐,朱大天王的神威,还是难以攫夺的。
朱侠武就象一个天神,舒卷着一张能拥天地的大网,要将萧秋水包起来扔出去!
但是天地无情,却遮不住漫天风雪!
眼看萧秋水不见了,被帐篷裹住了,但又骤然间,天地间发出“丝丝”裂帛之声,萧秋水的长剑已划破布篷而出!
剑光寒。
剑光映雪。
远处山意朦胧、远水浩渺,山寨犹被白雪铺霜,但天地寂寂,朱大天王已不见。
朱侠武已走。
只留下重创的项释儒,左丘超然和燕狂徒倒在地上,纵连朱顺水,也不见了,在萧秋水力战朱大天王时,杭八已将朱顺水救走。
萧秋水居然将雄霸武林、威震中原的朱大天王打跑了。
朱大天王决定要走,有三个原因:
一,他一上来就轻敌,所以尽落下风,不走可能自讨没趣。
二,他的双手受伤在先,若再打下去,武功打了个折扣,不一定是萧秋水之敌。
三,他完全摸不清萧秋水的武功。朱侠武要出手时,早已把对方武功家底、招数背景,摸得一清二楚,没有九分九的把握,是绝不出手的。
就是这对付燕狂徒的一拳一掌,也花了二十余年的时间研究、观察、精研,一直到今天,布好了局,设计好圈套,有了八分的把握,才敢出手。
他一直以为萧秋水只是浣花剑派的一名剑手,没多大能耐,就算后来萧秋水名噪一时,连杀他要将多人,他一直也以为是“无极先丹”之助,以及八大高手的传授。
这些,他自信自己还可以轻易应付得了。
他一直不知道燕秋水的武功,竟是那么高深莫测。
因为他不知道萧秋水已学得了“忘情天书”。
朱侠武是稳重的人,反正他可以断论燕狂徒已死定了,目的已达,纵牺牲一个山寨,也是值得的,所以他立刻撤退。
——等摸透了萧秋水的底子,再来跟他决一死战!
“别管我们,快追!”
燕狂徒如此喝了两声,一口鲜血似箭般吐了出来。
也因为燕狂徒的吐血,使萧秋水反而决定了折回来。
燕狂徒这时已奄奄一息;他历尽伤残,历遍数次盘肠大故,到了今日,终于日暮崎峨,无法再承受得起朱大天王处心积虑,又沉猛至斯的一击。
他此刻已骨折肺碎,只凭听觉辨识,目已不能视物。萧秋水扶起了他,觉得他不再是那叱咤风云的大魔头,反而是一位可怜的老头儿而已。
他心头一恻,只觉燕狂徒的身于微微发着抖,他才瞥觉到风雪那么大,这老人就趴在雪地上,他自己有一身武艺,不觉寒冷,但对于一个功力全被击散,命在垂危的老人来说,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他掌力一催,将一般暖流,直送到燕狂徒体内会。
燕狂徒紧咬的牙关,终于能张开了:
燕狂徒第一句就说:
“你没想到我不可一世的燕狂徒是这般下场吧?”
萧秋水无言。他年少的时候,有过各类幻想;燕狂徒已成为神话一般的人物,他万未想到居然能在这儿为燕狂徒御敌。
燕狂徒见他没有作咎,径自道:“其实我早已想过了。无论你多有名,多厉害,到头来不过是白骨一付、黄土一坯!”
燕狂徒又问:“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杀朱大天王?又为什么要先赴临安,阻止岳飞入京?更为什么多管闲事,要促使少林、武当交换武功?”
萧秋水黯然垂泪道:“因前辈关念天下安危”
燕狂徒打断道:“你要这样想,也无不可,只是我的心里,还有一件秘密,说穿了,就是要了这三件事连在一起的私心。”
萧秋水这可不明白了。燕狂徒惨笑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李沉舟。”
萧秋水茫然不解:“为了李沉舟?”
燕狂徒点头道:“因为李沉舟不姓李!”
萧秋水更懵然了:“不姓李?”
燕狂徒又惨笑起来,血水自他迸裂的脸容溢出,他说:
“李沉舟不姓李,姓燕,燕狂徒的‘燕’!”
“他就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
在这一刹那间,萧秋水的表情就似生吞了十粒连壳鸡蛋一般不可思议。
燕狂徒道:“你可以惊讶,但你不可以不信,因为这是实情。”
萧秋水不敢置信地望向燕狂徒。只见燕狂徒艰难地又道:
“不但你不相信,连李沉舟自己也无法置信。”
萧秋水诧声问:“连连李沉舟也不知道?”
燕狂徒道:“要是他知道,又怎会率领他的兄弟,推翻了我,把我赶了下来;若他不是我的儿子,凭他当时的武功,以及我那时的武功,要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权力帮”原本为燕狂徒所创,萧秋水早在数年前已听人说过了,但燕狂徒原来有意让李沉舟得逞,这事委实太令人难以置信。
燕狂徒道:“我一直要你陪着我来,便是怕万一有个不测,还有个你,把这些话告诉给李沉舟听。这是武林中的一个秘密,除我以外,没人知道。”
萧秋水暗中运气一催,就将暖流,源源送入燕狂徒体内,道:“不会的,燕前辈,以您的功力,只要调养,便会好的。”
燕狂徒道:“能不能好,你我心知肚明,我们是男子汉、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你不必瞒我。”
萧秋水低头道:“是。”
燕狂徒又说:“我本来带你来,是希望你作个见证,而不要动手,只要将这件秘密,带口去告诉沉舟便了岂知我这般不济,反而要你相救,逐走了朱大天王,才能保住一口气,说得这些话”
燕狂徒苦笑一下,又说:“说也奇怪,我生平天不怕、地不怕,什么死劫险难,全挺过来了,也不见有什么能禁忌得了我只是这次出击前,总有些阴影,怕这件事从此没人知道了——我毕竟是他爹,他毕竟是我儿子啊——所以便要带一个武功不错,又必须不是朱大天王或沉舟的人,而又不当我是老邪怪的人来作见证,这便选中了你”
萧秋水不禁问道:“你你为何不将真相告诉李沉舟呢?”
燕狂徒道:“因为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生性狂羁,怎能有家室之累?自从他妈妈死后,我的武功,已修习至巅峰,若有旁骛,很容易走火入魔,便由得他自生自灭,只把一些基本上的武功教予了他,没料他天悟过人,不但能得我真传,还能推陈出新,自创一格,更善用人、组织,与其他名派高手,串连来伏杀我其实这样也好,他不知道,也就罢了。
‘权力帮’在我手上,组织散乱,良莠不齐,都是些游兵散勇,能成得了什么事由他接掌,果尔不多久,便成天下第一大帮了”
萧秋水犹疑地道,“前辈是要我通知李燕沉舟您是他爹爹?”
燕狂徒又咯了一口血,喘息道:“你的话,说一不二,沉舟会相信你的,就算敌人,也信你的话也为了此点,我才选了要你来。”
萧秋水狐疑地道:“我这般说,他便会相信么?”
燕狂徒道:“他若不信,告诉他,他右脚足底有红痣三颗,他自会相信。”燕狂徒说着,长叹一声:
“那时他娘还在,他还小,我还有闲心替他洗澡:他的痣若生在左足底,再加四颗,只怕早就当上皇帝了。”说着,内息陡急,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
萧秋水忙道:“前辈,您先歇歇再说”
燕狂徒瞑目叹道:“歇不了,歇不得,一歇便没了你也省省力气,不必将真气灌输给我了。任令多大的英雄,也免不了一死,你又何必斟不破呢。”他稍微顿了一下,积聚精力又道:
“沉舟既是我的儿子,待我重伤复原后,便想到要为他做些事儿,所以才夺‘天下英雄令’他这个人,心高气傲,而且本领也蛮不错,若无端为他做事,他反而会不悦,所以我想替他杀了朱大天王。”
燕狂徒稍停一下,接着道:“你一定不明白何以我要杀朱大天王的了?”萧秋水点头,但不希望燕狂徒多说,而希望他多休息,燕狂徒却道:
“其实很简单,沉舟对朱大天王过于轻敌。他生平自以为从没藐视过敌手,其实则不然,一个很自负的地方往往其实就是他最大的致命伤。沉舟虽不看低人,担他把朱大天王也看得如一般人的‘高估’,但这还是,‘低估’了朱大天王的份量。你看朱侠武有名他不要,几十年来明里宁愿做个小捕头,暗里是长江七十二水道三十六分舵的幕后主持人,如此隐忍多年,所谋者大,不可不慎。”
萧秋水动容道:“那么朱大天王谋的是什么?”
燕狂徒又咯出了一口血,喘息道:“小则是领袖武林,大至于君临天下!”
萧秋水变色道:“难道他想当个‘儿皇帝’!”
燕狂徒道:“这又有何不可?他跟秦桧一朝一野,狼狈为奸,跟金人又有勾结,甚至跟鞑子也互通声息,要当个傀儡皇帝,也没什么希奇的。”
萧秋水有些恍悟了:“那前辈上少林、武当”
燕狂徒道:“正因发现了朱大天王的阴谋非同小可,而且这人武功也防不胜防——你瞧,连我都着了他的道儿了——便要少林、武当好好维持下去,至少具有抗拒朱大天王的实力,好教沉舟不致于孤掌难鸣。”
萧秋水叹道:“前辈真是一番昔心,李帮主他真应该知晓”
燕狂徒道:“当年是我对不住他,也对不住他娘,我只顾练功,狂热追求功名,哪曾关照过他母子俩?现在他的拜弟柳五已死,对付朱大天王,可说又少了个得力人手了。”
萧秋水道:“前辈别担心,沉舟兄待我也不错,只要他不将‘权力帮’变本加厉,胡作非为,我倒可鼎力相助”
燕徒狂似有难言之隐:“有你相帮,自然是好,不过”
萧秋水鲜少见这武林大豪,有吞吐之言,不禁追问道:“不过什么?”
燕狂徒道:“沉舟的个性,我是知道的,他为达到目的,不惜不择手段,我虽狂放不羁,快意恩仇,平生无过无悔,但他比我更狠!你瞧他将我掀下‘权力帮’来,便可见他的敢作敢为!但是民族大节,不可败坏”
萧秋水眉心一紧,问:“什么大节?”
燕狂徒啼嘘道:“朱大天王卖国求荣,又害忠良,是为不耻;沉舟当不致如此!但他会认为岳元帅若被捕杀,可以造成他叛军的势力,所以一定会阻止武林同道去援岳飞,如此便是失了大节一方面是为了岳元帅忠义过人,一方面是怕舟儿日后被人诬为残害忠良之辈,所以我第一件事,便是拦阻岳飞返京,以免岳元帅被害,以免造成沉舟一念之差的局面。可是我在关帝庙,听了岳元帅的一番活,我自惭小人心胸,劝也无益,只好希望岳元帅的命福两大,看舟儿一念之间成仁取义的造化还是造孽了。”
萧秋水呆了半晌,喃喃地重复道:“李沉舟燕沉舟燕沉舟李沉舟”
燕狂徒艰难地道:“他娘姓李。他以为自己自小没了父亲,所以恨他娘姓李。”忽又一笑道:
“我死后武林中三大支柱,便是沉舟朱大天王和你”
萧秋水少时确有想过成为天下第一人,或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之梦想,而今一旦听得这一代宗主说出来的话,却有一阵莫名的恸哀。
他说:“我看燕帮主,矢志抗金,不会在大节关头,变了节操。”
燕狂徒脸上又有一抹苦涩的笑意:“他是不会。但他跟我一样对某些东西,还是放不开的。他知道岳元帅死后,很容易会激发起一股力量,他先用来拖当今天子下朝,再用来抗金的”
萧秋水喟道:“这也不能说他是错的但是宋室覆亡后,又以何名目抗全?岳元帅死后,天下又有何人义勇抗金?”
燕狂徒惨笑道:“便是如此我我所能为他做的事,都已做了可惜未能真个将朱大天王杀了可惜可惜未能将朱大天王杀了”
这一代狂豪,就这样气绝而逝。他临死的时候,将一样事物交给了萧秋水,那便是“天下英雄令”。天上的雪又飘了进来,一朵一朵罩在他的须眉上,宛似一朵是怒,一朵是怨
临安府大理狱的墙头上,忽有一人影一门而过,几个戍卒以为眼花,定睛看去时,却什么也没有,好生纳闷。
他们却都一齐看见了,轮廓虽蛮象个人影,但人却不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所以议论纷纷起来:
“咦,是什么东西?”
“敢情是个人”
“你奶奶的,老夏,别是昨天泡妞泡花了眼你,人可以在咱‘大理狱’中来去自如么!”
“不是人,那难道是神仙”
“不是神仙,是狐仙!”
“狐仙”
“是晚上你一个人被窝里凉凉儿时钻了进来的狐仙儿呀。老庄!哈哈哈”
“哦哈哈哈”那戍卒也恍悟“狐仙”的意思,阴阴地笑作一团。
他们却不知道在这几句谈笑间,那“狐仙”已连飞越过“大理狱”的十三个关卡,抵达了大理狱的要犯重地,正匿伏在屋顶阴影中,准备全力一搏。
他们当然不知道。
这当然不是狐仙。
这人是萧秋水。
萧秋水自瞿塘峡返,将“第一擒拿手”项释儒与“插翅难飞”左丘道亭救了出来,并助两人将折断的手骨驳上,这之后,萧秋水就决意闹临安府大理牢。
牢中有岳飞!
为救将军,义不容辞!
萧秋水此刻手心冒汗。
从大理牢入门一直闯到此处,已经历十三道重关险地,但都不足以拦阻他一分一毫,但是到了这里
他猛抬头,这重牢的声势,可畏如山,可怖如魅,耸立在眼前,月光下,有他拖得长长的影子
他知道,这儿便是近半月来,无数英雄好汉,不惜抛头颅、洒热血、闯进去的地方。
然而全皆伏尸在这块旷地上!
这么广阔的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