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荣华-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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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爷子还在查访会做砖茶的老师傅,按说陆清宁这里即便研制不出,师傅也会找到的,到时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可她既然管起了作坊,心气儿早就起来了,怎么会服这个输。
“姑娘,”一个略带些小心翼翼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是管事冯嫂:“奴婢方才想了又想,莫如将那蒸好的茶叶不急着压型,也不急着送进烘干房,就放在灶边慢慢的温着去,时不时再喷一些水试一试?”
陆清宁立刻回了头:“冯嫂你是说,借着灶边的温度……就是那个热乎劲儿和水汽叫茶叶慢慢发起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之前她只顾得强调蒸压,将茶叶蒸软了就趁势压制,只怕太过干燥后不好成型,其实却是被“蒸压”两个字晃点了吧!
她怎么就没想起来,压好之后的砖茶立刻就被送去烘干,干热的环境不适合发酵——就连揉好的馒头坯子都要放进锅里慢慢发一下、再开火蒸才会更暄腾,何况是茶饼茶砖!
其实冯嫂早就想到了这法子,却由于地位悬殊,不好跟她开口提议吧?陆清宁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冯嫂这主意真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真是五体不勤的缘故呢。”
“往后还要靠冯嫂多提点我呀,众人拾柴火焰高么。”
冯嫂也是陆家的家生奴才,没来管理砖茶作坊之前,是一座茶园的二管事;虽说陆家的产业并不与陆家内宅女眷打什么交道,可既然要离开茶园,到三姑娘手下办差,她事先也打听了不少与这位姑娘有关的事情。
三姑娘很骄纵,三姑娘很刁蛮,三姑娘逐渐长大了,手段越来越多越狠辣……听罢这些言语,冯嫂的心里忐忑极了,甚至很是懊悔,自己不该贪图作坊大管事这个地位,高盛管事才一开口便应下了……
也许这砖茶作坊只是老太爷疼爱三姑娘,交给三姑娘胡闹玩耍的罢!冯嫂懊悔之余,颇是恨自己为何不早些打听打听,如今上了贼船可就下不去了。
到了作坊后,跟三姑娘接触的也多了些,冯嫂倒是觉得事先打听过的消息言过其实;可那些话多少还是起了作用,令她并不敢太过指手画脚,而是三姑娘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只有这样做才不会触动三姑娘的逆鳞不是?
可现如今开始生产十几日了,那些茶叶蒸完了就压型,根本就发不出金花来,三姑娘急得火上房,她们众人心里有不同想法却不提——万一三姑娘又从别处招来懂行的敢说话儿的,她们的差事不就难保了?
可不论千想万想,冯嫂始终没想到,自己才壮着胆子、一跟三姑娘提议,三姑娘就说这主意好,还叫她以后多提点着!这哪里是众人口中骄纵蛮横的三姑娘?
“三姑娘言重了,这是奴婢应当应分的。”冯嫂笑道:“若是那法子真能将茶叶发起来,莫如请高全管事再建个带着半盘炕的屋子呀,蒸房的灶台边总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还是拥挤了些。”
“好啊,”陆清宁笑着点头:“将蒸好的茶叶放在火炕上慢慢温着发花去,就像各家各户发豆芽孵小鸡一样,对不对?”
冯嫂笑着称是,心底对这位姑娘的看法儿彻底来了个大逆转——谁家娇生惯养的姑娘懂得这些?三姑娘却懂!跟着这样的主子,绝不会吃亏的。
这么一来二去的,也就到了晌午饭点儿;作坊里并不曾单另安排做饭的厨娘,而是那十个妇人轮流抽调两个出来,到了饭时便去开火下厨。
这也是高盛负责招募人手时,陆清宁出的主意。
厨娘除了一天三顿饭,实在太闲了,闲了便要生事;这作坊虽是小手工业,终究也是手艺活儿,十个妇人签署协约时都打了包票,绝不将工序外传,否则便有被送官的代价,可凭什么叫厨娘也签这种东西?
因此还是叫她们自己做饭自己吃罢!也省得她们日日防着厨娘偷手艺。
今日负责做午饭的是两个手脚极麻利的嫂子,天麻麻亮时蒸的发糕,眼下热一热便可,还有大锅的小米粥,也是早上煮的,只需炖两个大锅菜便是一顿饭;可主家姑娘还在呢,就叫姑娘跟着她们吃这些东西?
两个嫂子在厨房里面面相觑了许久,现出去买肉买鱼已经来不及,只好又单令炒了个虾酱摊鸡蛋,一脸尴尬的走出来,低声唤着三姑娘先吃……
殊不知陆清宁许久都不曾见过这种家常味道了,进了厨房见到那盘黄灿灿的发糕就双眼发亮,再瞧见粗瓷大碗里满满的青菜烧豆腐,牛肉炖萝卜,眼泪险些就溢了出来——这顿饭有爷爷的味道。
她这神色落在两个做饭的嫂子眼里,却成了委屈……两人对视一眼,皆红了脸,却不想三姑娘洗罢手,已然坐在桌边狼吞虎咽起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又生一计
又是一日近傍晚。
陆家内宅,垂花门上两个守门的婆子相谈甚欢,声音之大似乎是忘记了她们还在差事上,只以为在自家门前闲聊天儿了;待男装打扮的陆清宁突然从夹道里走出来,两个婆子不由大惊失色,不约而同的闭紧了嘴。
陆清宁似笑非笑的瞟了两个婆子一眼,“妈妈们好兴致,我以为我扮成男装出入这么久,仆妇们早就习惯了,不想两位妈妈还当成新鲜事儿呢?难不成你们想跟之前打发出去的那些碎嘴婆子作伴去?”
“三姑娘恕罪!”两个婆子唯恐落后于人,扑通扑通跪倒在地,“三姑娘恕罪呀!”
她们不敢辩驳,只得反反复复重复着这么一句话——三姑娘第一次作男装打扮时,可牵扯了不少这后宅里的仆妇,有人挨了二十记戒尺掌嘴那是轻的,重的还被拔了门牙卖掉了,三姑娘当时说,若再有下次,可是要拔舌头的……
两个婆子想到拔舌头的说法儿,立刻汗出如浆,磕头捣蒜的求陆清宁饶命。
“两位妈妈起来吧,”陆清宁轻笑:“我说的惩罚,是针对捕风捉影的那些人,妈妈们不过是唠叨两句我穿着男装倒比姑娘打扮还精神,何罪之有呢?”
“我的意思是,我天天这般打扮出入,妈妈们早该看腻了,就别当成新鲜事儿聊来聊去了,还是小心当差为妙。”
那两个婆子如释重负,伏在地上磕了头谢过三姑娘,匆匆从地上爬起来,万分恭谨的目送她离去;直到她走远了,这才对视一眼,皆出了一口长气。
“大少爷已然成亲了。才替二老爷管着两家小铺子练手,这位却管起了砖茶作坊和女子医馆,老太爷分明是将这位当成男孙教导了,往后还真是得多多忌讳、多多尊重才是。”其中一个婆子极低声的说道。
另一个吓了够呛,直说姐姐你莫要再提了,心里却很是认可这话——三姑娘就像第二个姑奶奶啊,当真是她们惹不起的。
两人再一次闭紧了嘴,老老实实守着门不敢再聊天,却不想三姑娘身边那叫水晶的小丫头噔噔噔跑了回来:“敢问两位妈妈,今儿后院可是来了客。又是来探望谁的?”
水晶最近总陪着陆清宁出去,因此上也做短褐小厮打扮。两个婆子强忍了笑,笑这小丫头还真像个真小厮,你一言我一语回道:“是老太太娘家来人了,说是侄孙和侄孙女,听说那位姓包的表小姐。还要在咱们家住上一阵子。”
“妈妈们可知道她为何要住在咱们家?”水晶年纪小,听了这面上事。根本想不出缘故——那位包小姐能帮老太太什么忙呢,留下来也没半点用处吧。
因此话是这么问了,她却也没想叫两个婆子回答她,转身就要走;却被一个婆子拉住衣襟,低声附耳道:“老太太想将那包家表姑娘定给三少爷呢,二太太已然发了一次脾气了,若三姑娘有空儿。不妨去劝劝二太太。”
水晶咧嘴笑了一笑,掏出把铜钱递给两个婆子:“妈妈们下了差打酒喝。”
她才陪着自家姑娘离开垂花门往里走,就听得有仆妇议论,说什么来客如何,二太太如何;姑娘之所以打发她回来问两个婆子。也是没有比垂花门上当差的更清楚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陆清宁听跑回来的水晶学罢舌,立刻苦笑起来:“这老太太就这么不叫人消停。可真是烦人。”
腊月里老太爷书房出现了纸团之后,似乎也没有进一步的动静。就算是老太爷私下嘱咐了人查证,哪里能叫她知道,因此她只得再做他想,看看可有别处还能下手的。
如今可倒好,老太太越来越警觉、似乎再没什么把柄能被抓到的,就连夏妍都变得恹恹的,跟清宁园的走动也散漫了起来,老太太却又有了新花样,还将娘家侄孙女包明珠接了来!
包明珠不是包夫人的小女儿么,又比三少爷大两岁,老太太竟然筹划着、要将她嫁给二老爷家的次子?且不论包明珠人品如何,这也算下嫁吧,包同知和包同知夫人竟然也同意了?
“或许来的不是包明珠呢,包同知不是还有两个庶女么?”水晶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怕被别人瞧见她跟守门婆子们太过密切,她也没深一步打听,并不知道来的到底是行几的包家小姐。
这话却提醒了陆清宁——可不是怎么着,包同知还有庶女呢,小的那个太小了,也许送来的是大些的那个庶女……若真是如此,更怪不得二太太被气坏了。
“咱们先不回清宁园,你同我去瞧瞧二太太。”虽然她身上还是男装,眼下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二太太也不是刻薄人,应该不会埋怨她失礼。
“二太太被气得头疼,吃了药睡了一觉才刚好些,三姑娘稍等,奴婢这便去回禀。”二太太的丫头绿菊笑吟吟的将她迎进正厅,又上了盏茶,端了一盘拼了四样的小点心,这才转身进了内室。
少顷二太太就走了出来,身穿家常的袍子,头上也不过是两只素面簪子,显然并不曾将陆清宁当外人儿,面上的不快也早就不见了,甚至还被一身男装打扮的陆清宁逗得笑了一笑:“你怎么这副模样就来了?是不是才进家就听说了那古怪事儿?”
“是三娘莽撞了,生怕二婶娘被她们气到,也没回去换了衣裳再来,”陆清宁一边施礼一边笑回:“如今瞧二婶娘已然想开了,三娘还不如直接回了清宁园,换好衣裳才来蹭二婶娘的饭吃。”
“你这个猴儿精,嘴皮子最麻利,最讨人喜(。。…提供下载)欢。”二太太笑着点了她一指头,便拉着她去西次间木炕上坐了。
“若凭你二婶娘我自己个儿的气性,恐怕是到了天黑也好不了,先是你娘和你姑母来过,这会儿你又来了,二婶娘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老太太情知二太太不会同意三少爷娶个庶女,也情知三少爷还小,并不该早早定下亲事,之所以提什么将娘家侄孙女定给三少爷,也是为了给人添堵。
二太太又是个气性大的,还当真被老太太这招儿气了个倒仰。还是姑奶奶陆婷姝说,你若气病了,就得叫你那大媳妇管家,我这当姑母的也不好跟着指手画脚了,随后便眼睁睁瞧这老太太出招儿吧……二太太这才恍然大悟。
“你娘更绝,说儿女的婚事是父母媒妁之言,轮不到老太太一个继祖母插手,我就将这话原封不动叫人说给老太太听了,老太太险些没被我气吐了血。”二太太越说越笑。
“你娘如今也硬气了!如此等小八小九长大些,我也能将管家的事情还给她,乐得享享清福了。”
陆清宁偷笑。
自从谢氏出了满月,陆清宁便将过去瞒着的事儿大多都告诉了她,别的事儿还好,一笑就过去了,只是谢氏分外担心、老太太还会再提起包明培,虽然有方知府夫人压制过,万一方夫人去了呢……
还是她告诉谢氏,她的婚事轮不到继祖母插手,被谢氏学来了,又教给了二太太!
至于管家之事……陆廷轩不争气,就算等老太爷老了,怕也轮不到他做大家主;因此上即便谢氏是个管家好手,也不要沾这个边儿才是,否则将来闹分家,有的是笑话儿瞧。
因此陆清宁笑过之后忙摇头:“二婶娘真是守着金钟不敲呢!大嫂如今跟着您和姑母学管家也有日子了,若真想躲清静,再过一年半载的,叫大嫂管家就是了。”
二太太也不过是一提,听陆清宁这么说,也笑着说眼下还不急;陆清许这时也从学堂回来了,见到陆清宁也在,立刻扑上来大叫:“三姐姐我好羡慕你!你都不用天天学绣花了,为什么我却这么惨!”
开了春之后,陆清宁便只上上午半天课了,绣花那种事,根本不是她学得会的,不学也罢;谢氏本来很不高兴她这个决定,可她又没有分身术,上了女红课就没有时间打理作坊,也只能作罢。
陆清许抱怨了几句,洗了手喝了碗茶,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又是一脸不高兴:“老太太叫齐妈妈将那个包明娟领去学堂了,说是往后就叫她跟我们一起上课了!她又不是我们家人,为何要住在我们家不走了?”
二太太和陆清宁立刻都皱起了眉头。老太太这是一计不成又施一计?从太太少爷们身上下不去手,便转而打姑娘们的主意了?
听二太太和陆清宁齐齐发问,齐妈妈到底是怎么说的,陆清许皱着眉学说起来:“……说是包明娟的生母前年就没了,包夫人对她很不好,病了也不管给治,冬月里险些没了命。”
“老太太心疼她小小年纪没了娘,就给接来教养,叫我们好好跟她相处,还叫我管她叫表姐!谁认识她是谁呀,凭什么叫她表姐!倒是二姐姐跟她一见如故,才半天儿时候,两人就亲姐妹似的!”
陆清宁见二太太眉头皱得紧,也只得安慰:“二婶娘莫急,明儿一大早我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