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莫不静好-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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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自是千恩万谢的去了不提。
赵构携着小洛出了店门,才道:“云儿,这二位是太常少卿李纲大人和宗泽元帅的公子宗方,皆是你素日里极敬佩的。”原来康王自分府之后,自觉于皇位无望,便立志做一个闲散王爷,与京城中的各色人等相交甚多,他又好射箭骑马,诗文上也不错,因此同李纲宗方等人也有些走动,又因他豪放爽快,这二人对他印象很是不错。又对李纲、宗方道:“这是我妹子仁福帝姬,因着母妃想念,接她到府里走走。偏生这丫头淘气,非要方墨,可巧就碰上了二位。”李纲、宗方皆是讶异非常,李纲还好,毕竟是经过事儿的人,眼里的讶色一闪即过,笑道:“帝姬关心百姓,到民间微服查访,是百姓之幸。”宗方性子极是豪爽,不会掩饰:“帝姬必是喜欢这民间玩艺儿才来逛逛,才刚九殿下说请晚饭,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好去处,保证帝姬流连忘返。”小洛在现代就是个以食为乐的主儿,听见有这般好去处,岂有个不愿意的?况她最不耐烦古人扭扭捏捏的所谓“男女大防”,难不成年轻男女在一起除了爱慕之情就不能有点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情。再就是古代的等级尊卑。一个青儿已是让她头疼得了不得,何必再添一个人?见宗方只说“我”,心下欢喜,遂道:“宗大哥,云儿常听九哥哥提起你,你这么个爽快性子,怎的也如此别扭起来,要是不嫌弃,就像九哥哥一样唤我一声云儿,我心里才喜欢,若只管这样客套起来,这顿饭可是吃到猴年马月去了。”宗方本就是极爽快的性子,见她这样说,自然高兴,道:“既然云儿不嫌弃,我这个大哥可是当定了的。”云儿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又扭头向李纲道:“李大人,您也别叫我帝姬了,我年纪小,若只管讲起规矩来怕折了福寿。好不好,李大人?哦,不,李伯伯?”云儿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李纲犹疑。“李大人,您要再不答应,只怕云儿这眼睛都挤没了呢。”赵构笑劝,“在私下里,并不妨碍什么。”李纲见如此说,也不再推辞:“恕我就倚老卖老一回吧。”
青儿使个眼色给云儿,意为今日的行事有失帝姬风范。云儿装作不见,顺手拿起旁边地摊上的一个大阿福,道:“青儿,你瞧这个好不好?”青儿无奈,只道“好”。“那送你了。”云儿往她手里一塞,转身跟上宗方。“帝……”青儿觉得不妥,随改口喊道:“姑娘,你也就是拿着公子的银子做人情,奴婢可不承您的情。”“好丫头,心里明白,分得清道理,回家去爷赏你。”赵构大笑,见妹妹喜爱这丫头,不拿她当奴婢,青儿也是真心为云儿,赵构的脸色也渐渐和软多了,青儿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怕他。李纲装作听不到,九殿下平日里虽说豪爽,可也是个稳妥的人,今儿怎的就……心里不禁告诫自己以后要看准人。
“宗大哥,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好去处在哪儿呢?”云儿扯扯宗方的衣袖,嘴里咬着糖人,含混不清的说道。“快了,就在这一带,那里的菊花锅可是一绝。茶点也不错。”走了几步,宗方仰头看着招牌,“就是这儿了。”云儿抬头,只见上书“得意楼”三个大字,说话间赵构等人也到了。五人一同进店,发现甚是干净素雅,不像一般庸俗的酒楼装饰,只是简简单单的屏风将餐桌隔开,配上新开的时鲜花草,却也别有一番风致。小二上来招呼:“几位,您楼上请。”几人缓步登楼,见楼上更是布置得与众不同,并不与楼下一样用屏风隔开,而是单独的阁子作为雅间,别有意趣的是每间阁子都用一句有关诗词命名。“雅得紧,这样的酒楼倒是少见,想店主人也是个不俗的人”,李纲倒先称赞,显见的他是个文臣中的翘楚,更何况宋朝重文轻武,他又是进士出身,见了这等雅致的名字,如何不爱?“这心思果然是巧得紧,我倒是最爱‘东篱旧友’这个名儿。”赵构抚掌微笑。宗方也颔首:“一语道破菊花诗之祖,形容贴切的很。”赵构见青儿微笑不语,道:“你也通诗词么,讲来听听。”青儿行个礼:“现放着各位爷在这儿,奴婢哪敢自称通诗词?方才听宗公子言菊花诗之祖,想起姑娘常常念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罢了。”云儿大惊,真是人不可貌相,连一个皇宫里的无名宫女也出口成诗,这还是未经过学习。听人随口说的,相较之下,她这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倒成了白丁。“九哥哥,我饿了”云儿怕大家问她诗词,赶紧转移话题。
进了阁子,要了宗方推荐的菊花锅,又点了几道得意楼的招牌菜,云儿便听众人聊京城中发生的新鲜事儿。宗方道:“京城中近日来了些女真人,甚是招摇。”“金国因着张觉的事儿和咱们大宋纠缠不清,只怕想要些钱财呢。”赵构皱眉,不满道:“讨厌得很,燕山府已经斩了张觉,还这么纠缠不清。”一提起朝政,李纲也不自主的将眉皱成一个结,慢慢地道来:“怕是没这么容易,金人的狼子野心大得很,只怕盯着咱们的幽云十六州呢。”赵构、宗方吃了一惊:“这个可不大好,幽云十六州是我大宋北部的屏障,前朝因着没从辽人手里夺回来,代代不得安生,打了多少仗。”原是宋太祖在位时颁布过一道圣旨,言道后世之君若有人敢杀文臣便不准他入赵家宗社,是以宋朝人并不避讳谈论朝政,茶肆酒馆随处可见有人聚堆议论。云儿想到八月金人就开始了第一次攻宋战争,两年后北宋灭亡,眼前的这些人怕是都要紧经历亡国之痛,不免心内戚戚,随岔开话:“咱们的菜该好了吧。”
“我瞧着倾云宫没饿着你啊,怎的一出来便这般贪吃?”赵构揶揄道。
云儿看他一眼,慢慢地道:“九哥哥,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什么话?”赵构奇道。“不花钱的饭才更好吃啊。”云儿一本正经一字一句地说道。众人早已撑不住笑起来,连李纲这样持重的人都忍不住打翻了手里的茶碗,青儿也忍不住地抿着嘴儿笑。
正笑间,伙计上了菜来。云儿看那道菊花锅,原是道菊花火锅,一口锅放在中间,周围是各色的碟子,碟子上的鸡肫去皮摆成牡丹花的形状,叫“花开富贵”,又有猪瘦肉摆成喜鹊和梅花,称之为“喜鹊登梅”,鲜虾只留尾部壳间,摆成松鼠形状,称为“松鼠跳天都”等等,不一而足;鲜菊花放锅里煮,汤中散发出浓郁的菊花香味,因此称为“菊花锅”。云儿刚拿起筷子,却被赵构拦下,眉一挑:“九哥哥请你吃饭,你该怎样谢我?”“九哥哥,你不是吧,还记仇啊?”云儿小脸皱成一张橘皮。“嗯!先做首菊花诗来听听,九哥哥满意了再许你吃。”没办法,吃人家嘴短,云儿无奈,心里暗暗祈祷:“曹公您老别怪我,借您的菊花诗一用。”款款吟来:
“弹琴酌酒喜堪俦,几案婷婷点缀幽。
隔座香分三径路,抛书人对一枝秋。
霜清纸帐来新梦,圃冷斜阳忆旧游。
傲世也因同气味,春风桃李未淹留。”
6。…第五章 才女清照
云儿念一句,众人惊讶一句,看着众人不可思议的表情,云儿有些小小的得意,自己如果经常随口吟几句后世的诗,这才女帝姬的名声怕就要传出去了。“九哥哥,这首菊花诗还满意么?”云儿凑过去,笑吟吟地问。赵构方醒悟过来,忙道:“妹妹好诗才,九哥哥已是听住了,比旁人果然别有一番心肠。”“那我可以用膳了么?”云儿眼巴巴地看着那些肉。“没出息样儿!就馋得这么着!”赵构一边笑骂一遍给她夹块肉。“才刚念诗的时候还像个大家出身呢,转眼工夫又这么小家子气。”宗方笑道。“是真名士自风流!这会子大吃大嚼等会儿才能有更好的菊花诗!”云儿最喜红楼梦中湘云的这句话,恰好她现又叫香云,说这话自然是信手拈来。“越发的胡说了,这一首已是把菊花说到极致了,等会儿要是做不来可别羞。”宗方笑她,只道她是说笑,哪知云儿是后来人,肚里哪能没个十首八首的菊花诗?
“既是我敢说,自然做得来,若不能,你们只管罚酒就是了!”云儿毫不在乎。赵构更加觉得奇怪。自己这个妹妹明明是宫里出生宫里长大的,怎的生了个江湖性子。李纲虽是文人,却胸内大有乾坤,本性也是豪爽之人,因此上并不觉得云儿这般说话不妥,倒觉得颇合他性情,若云儿生为男儿,这个忘年交怕是结定了。云儿吃了两块肉,见青儿尚且只管站着,便拉她道:“过来坐下吃。”青儿执意不肯坐,云儿便装作沉了脸:“我说使得就使得,坐下吃饭。这是在外头,不是宫里。再者说,晚上若是饿了上哪找东西补去?”青儿无法,只得坐下。云儿夹块肉到她碗里:“多吃点,长得快。”宗方看着云儿不语,眼神里飘过诧异的光芒。
一时饭毕。李纲笑道:“云儿,你的菊花诗呢?”云儿目瞪口呆,心道:“这位记性怎么这么好?”脸上堆笑:“不知您说哪首?”“就是十首八首的那首。”宗方插言。“青儿,出去跟掌柜的要张纸和一支笔,孤可等着为你们帝姬效劳呢。”赵构也跟着火上浇油。“青儿,拿去!”云儿挑眉,豪气陡升,不信曹公剩下的十一首菊花诗镇不住你们。
一时纸笔到齐,云儿挥毫:
忆菊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
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
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
访菊
闲趁霜晴试一游,酒杯药盏莫淹留。
霜前月下谁家种?槛外篱边何处秋?
蜡屐远来情得得,冷吟不尽兴悠悠。
黄花若解怜诗客,休负今朝拄杖头。
种菊
携锄秋圃自移来,畔篱庭前故故栽。
昨夜不期经雨活,今朝犹喜带霜开。
冷吟秋色诗千首,醉酹寒香酒一杯。
泉溉泥封勤护惜,好知井径绝尘埃。
对菊
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丝浅淡一丛深。
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
数云更无君傲世,看来惟有我知音!
秋光荏苒休辜负,相对原宜惜寸阴。
咏菊
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
毫端运秀临霜写,口角噙香对月吟。
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画菊
诗余戏笔不知狂,岂是丹青费较量?
聚叶泼成千点墨,攒花染出几痕霜。
淡浓神会风前影,跳脱秋生腕底香。
莫认东篱闲采掇,粘屏聊以慰重阳。
问菊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开花为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
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
簪菊
瓶供篱栽日日忙,折来休认镜中妆。
长安公子因花癖,彭泽先生是酒狂。
短鬓冷沾三径露,葛巾香染九秋霜。
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
菊影
秋光叠叠复重重,潜度偷移三径中。
窗隔疏灯描远近,篱筛破月锁玲珑。
寒芳留照魂应驻,霜印传神梦也空。
珍重暗香休踏碎,凭谁醉眼认朦胧?
菊梦
篱畔秋酣一觉清,和云伴月不分明。
登仙非慕庄生蝶,忆旧还寻陶令盟。
睡去依依随雁断,惊回故故恼蛩鸣。
醒时幽怨同谁诉:衰草寒烟无限情!
残菊
露凝霜重渐倾欹,宴赏才过小雪时。
蒂有余香金淡泊,枝无全叶翠离披。
半床落月蛩声病,万里寒云雁阵迟。
明岁秋风知相会,暂时分手莫相思!
歪头一笑:“再算上才刚那首《供菊》,这十二首如何,九哥哥,宗大哥,李伯伯?”又拉青儿:“你家姑娘写得如何?”青儿道:“奴婢不会评诗,字倒是比上次好些。还是公子评罢!”“云儿,九哥哥自此算是服了你,只是你这字还少些神韵。就论这十二首菊花诗,一首好过一首!”赵构眼中笑意盈盈。李纲、宗方二人眼中也俱都是掩抑不住的惊喜与赞叹,俱都说是好诗,风流悲戚、豪爽豁达、淡然透彻,各色都齐全了。
正在议论间,忽听有人出言道:“不知在下与内子可否进门叨扰一番?”众人向外看去,只见一对璧人立于门外,男子英俊潇洒,女子眉目间流露出淡淡的书卷气,容貌娇俏。“求之不得。”赵构相邀。听那男子道:“在下姓赵,明诚,这是内子,姓李。”云儿一听立刻瞪大了双眼,这男子是赵明诚,那这女子必是李清照了,中国第一才女哎。“与小弟同姓,巧得很。”赵构笑道。当下众人一一厮见过了。赵明诚道:“明诚与内子俱是爱诗之人,尤其是内子。才刚在门口经过,听得说有人做了十二首菊花诗,便心痒的很,不由得冒昧打搅了。各位千万勿怪。”“不是别个,”赵构指着云儿道,“是我这小妹子几首涂鸦戏作,当不起‘诗’一字。”李清照见是一女子独作十二首,便叹服不已,言语中也亲热不已,二人俱是年轻女子,不一时便熟惯起来。这里清照便说:“云妹妹,可愿意将诗稿给我瞧瞧?”“清姐姐想看,拿过来便是,只是姐姐才学胜我千倍,别笑话才是。”云儿说着,伸手将诗稿拿过,递与清照。清照看一句也是惊讶一句,道:“今日见了妹妹的诗,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诚是不虚。我素日心高气傲,今日算是服了。”“与姐姐讲话便知姐姐是个工于诗词的,不如姐姐填一阕词如何?”云儿很想看看大词人创作的现场版,不禁出言相邀。“才看云妹妹的诗时已和成一阕,未经细琢,妹妹别见笑。”清照随口吟出:
“小楼寒,夜长帘幕低垂。
恨潇潇无情风雨,夜来揉损琼肌。
也不似贵妃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