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莫不静好-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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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相视一笑,赵谌没有年龄相仿的兄弟,岳云亦和岳雷相差甚大,两个孩子不仅颇能玩到一起,简直就是形影不离,兼之两人在未遇到一通之前一起流浪,同甘共苦,此时更是亲似同胞,和比骨肉,看得岳飞和洛儿十分欣慰,只是赵谌性子稳重,许是经历了国破家亡的缘故。岳云虽是比同龄人懂事许多,和赵谌相比性子却稍稍显得跳脱一些。相较而言,岳飞反而更喜欢赵谌,洛儿更喜欢岳云一些。
因着母亲并无半点消息,宗泽又病势沉沉,岳飞这几日亦颇见郁郁之色,洛儿见他烦恼,欲使他散心,便推他道:“谌儿和云儿两人正是贪玩的年纪,整日这样闷在家里读书,没得拘束了,不如带他们逛一逛汴京吧。”洛儿这半年甚少出行,只是和一通往来,这样逛街的兴致从来没有,岳飞只怕她闷出病来,今日提起,他自然乐意无比。
留下初夏看家,一行四人走在汴河旁边的柳荫石子路上,赵谌以前并未离开过皇宫,后来流落民间也并未有机会游玩,岳云生在乡下,亦未见过汴京繁华,后来亦是颠沛流离,因此两人对新鲜玩意都十分好奇,率先跑在前头。看着前面嬉戏的两个孩子,洛儿凑上岳飞的耳朵,悄悄道:“你瞧我们四个像不像一家人?”岳飞与她十指紧扣,低声耳语:“什么叫像,咱们本来就是。”洛儿便听得抿唇而笑,低头瞧见他与自己十指紧扣的牵手方式,正是同心扣的姿势,人家都说用这种姿势牵手的情侣会白头偕老的,心里愈发甜蜜。
一时走的热了,洛儿、赵谌和岳云便眼巴巴的瞅着一家凉品店门口,岳飞见三人模样,莞尔一笑,便牵了岳云和赵谌进店,四人坐定,店小二便殷勤地招呼上来,岳飞此刻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热的时候便只管喝凉茶解渴,如今在军营的时日多,更是一碗凉水灌下肚去了事,要他点这些名目繁多的解暑饮品,实在是难了些。两个小娃更是十分识趣地一左一右聚在洛儿身边,等她开口。
岳云喜吃甜食,赵谌的口味则要淡一些,洛儿想一想,按照他们的喜好分别点了一碗甘豆汤和绿豆水,自己则和岳飞分食一碗沙糖绿豆,绿豆甜,洛儿心里更甜。只是他们坐在大厅里,两个小娃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惹得两旁的人纷纷看来,又见洛儿容貌娇俏,不免有人多瞧了两眼,岳飞便冷了脸看回去,直吓得那人一个哆嗦,立即从暑天掉进寒冬。更有些胆大的女子,见岳飞一表人才,从楼上雅间里纷纷探出头来向他暗送秋波,情意频传。洛儿只觉得头顶的道道目光都足够杀人,而且被杀的对象绝对是她,她都觉得如芒刺在背了,岳飞却依旧坐的稳如泰山,脸上仍旧是一副寒冰表情。
此刻,一名美貌女子款款走下楼来,只她美貌归美貌,打扮却是俗了,明晃晃的金饰带了满头,衣裳也属华贵艳丽一类,过于张扬。洛儿只瞧了一眼,便低下头不再看。不料,这名女子却向她们走过来,对着岳飞款款施了一礼,娇声道:“岳统制万福。”洛儿一怔,看向岳飞,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拈花惹草?!人家倒是面色坦然,寒冰样依然不变,客气而生疏道:“姑娘如此大礼,岳飞愧不敢当。”
美貌女子居然并不感到寒气,反而以挑剔审视的目光打量洛儿,洛儿立即笑靥如花地挽上岳飞手臂,不动声色地笑着回视眼前的这位“情敌”。小样,她白在皇宫里混了,看了那么多女人宫斗的真人真事,总不至于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吧?况且,这连争宠都算不上,因为被她挽着的自家这位连个自始至终连个表情都没换过。
岳飞会意,任洛儿挽着,含着一抹了然和宠溺的笑容瞧着洛儿。岳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扯住洛儿袖子,迟疑道:“娘?”洛儿再也装不了矜持了,噗的笑了出来,这小孩,这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君子三章!岳飞亦是惊疑不定地看着儿子。岳云这次不再迟疑,大声地喊道:“娘!”还一边喊一边向洛儿眨眼睛,又拿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赵谌,赵谌亦有样学样,对岳飞喊道:“姑父!”
岳飞率先反应过来,牵过洛儿的手向眼前的女子道:“这是内子。”又对洛儿介绍:“这位是后军统制的嫡亲妹子。”后军统制?春天宗泽收服了一些流寇,其中有个人数众多的山寨,首领叫王善,被任命为后军统制。这么说,眼前这个便是那王善的妹子了。
68。…第66章 情思缱绻
洛儿盈盈立于岳飞身旁,浅笑着以平礼相见。这王家姑娘虽是还礼,神色却是十分倨傲,想必在家亦是娇宠非常。洛儿不予计较,反而是挽着的这位,简直快成冰山了,双臂微屈,以保护的姿势揽过洛儿,洛儿自然晓得他什么意思,笑吟吟道:“今日不便打扰姑娘,先行告辞了。”牵住赵谌与岳云,四人相携而去。
赵谌和岳云亦没了来时的兴致勃勃,将他们送到房间,洛儿诡异笑笑,将岳飞拉到房里,伸手戳戳他:“哎,你居然在我面前招蜂引蝶?”岳飞哭笑不得,握住她的手:“某人如此凶悍,我哪有那胆子!”洛儿装作不悦,哼一声,说道:“方才那位姑娘怎么说?人家可是美貌非常,眼神都脉脉含情。”岳飞叹口气,捏一捏她鼻子:“真是个醋坛子!两个月前我与几位同袍在王统制家喝酒,他有心为妹子许个好人家,便请他妹子出来敬酒,当日有四五人在场,我连话都没跟她说过,哪里说来的招蜂引蝶!”
洛儿本就是故意逗他,见岳飞一本正经解释得明明白白,便忍不住倚在他怀里笑道:“人家只是说笑,哪里晓得你这样认真!”岳飞微微一笑,伸手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道:“坏妮子!”洛儿见他无可奈何的神情,亦抿嘴而笑,却毫无预兆的,被一双温润的唇紧紧覆上,不由得羞得面若桃花,她素来胆大,此时却只觉得手足绵软,脑中茫茫然的空白,连移动一个小指头也不能,心底却是欢喜,翻涌着滚热的甜蜜。手臂渐渐发了麻,却不舍得动一动,酸意顺着手臂蔓延上去。
吻渐深渐缠绵,情思亦渐渐缱绻,岳飞忽然将她打横抱起,洛儿不由得低呼一声,双手本能的攀上他的脖子,双颊绯红,仿佛火烧一般,不敢再去看他。岳飞将她抱起,走了几步,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面色有些懊恼,亦有些自责,深深地凝视洛儿良久,最终放下她,决然道:“洛儿,你等我,等我将娘找回。然后娶你!”
“好!”洛儿并无半分迟疑地回答他,眉梢眼角刹那间流转出情意无限,“只要你愿意我等你,我便一定等你!”岳飞紧紧拥住她,彷佛要从洛儿身上汲取力量与信念,他眉间深处,隐藏着浓浓的担忧,想必又是为了母亲的下落与宗泽的病。知他不愿意自己面前表现出过多的担心,亦不深问,只是用手指抚上他微皱的眉峰,似要抚平他隐藏的担忧。洛儿心下一转,忽然笑道:“五郎如此喜欢皱眉,日后可有的皱了!”
岳飞不解,疑惑道:“这是为何?”洛儿忍不住笑道:“你方才对你那王家妹妹讲我是你的妻子,若我们日后拜堂,你再见她岂不是多有不便,依着那位的娇宠性子,岂肯与你干休,说不定连她哥哥都要与你为难呢!”岳飞被她说得又气又笑,说道:“她哪里就是我的妹妹了,还说人家性子娇宠,我瞧着你才是凶悍善妒呢!”
洛儿见他展颜,心下多有放松,起身为他斟一杯安神静气的竹露茶,茶香袅袅,淡淡的白色烟雾升起,让人心生惬意,紧绷的神经亦放松下来。身为女子,同他一起并肩作战是没机会了,在战争上出谋划策么,她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自问没有穆桂英梁红玉的本事,想到此,不由得秀眉微蹙,总觉得遗憾。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自己的师哥一通,他不是自称精通医药么!
岳飞见她神色变化不定,奇道:“怎么了?”洛儿神情雀跃,跳起来道:“宗伯伯的病,我想起和尚师兄许是有法子,他见多识广,又精通医药,想必总会有办法的!”岳飞并不知一通有这本事,将信将疑,站起身来道:“那我这便请他去!”洛儿急忙拉他道:“急什么,我也有好些日子不曾见他了,我同你一起瞧瞧他去!”
话音刚落,就见一通的洪亮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洛洛,我近日结识了一位奇人,特来引荐你认识!你在哪,快出来!”岳飞闻言莞尔,笑道:“说曹操曹操便到,可真是巧了!”洛儿亦是笑着扬声:“我看你是眼馋我那几罐子荷露水罢?”一通亦是大笑回道:“丫头哪,做人要含蓄!”初夏闻声早已出来摆好茶具,又到后院抱出一坛子从荷叶上收集的露珠去煮茶。
洛儿与岳飞迎出来,一通笑道:“这位是我近日认识的小友,别看他年纪小,可真是位奇才,天文地理,医书圣贤书,没有他不知道的,最要紧的是文采辞藻越过了你去,我怕你不服气,特来引荐给你认识,要是不信,你们俩比比!”洛儿与岳飞抬头看时,都不禁欢喜道:“啊,原来是你!”
原来正是去年冬日在破庙中为她开药方又赠她药的那名白马书生,岳飞本就与他颇有惺惺相惜之意,如今重逢,哪里能不欢喜!一通呵呵笑道:“原来你们认识,这样好,免得我再介绍一遍。”岳飞亦笑道:“有过一面之缘,当日仓促,忘记请教老弟高姓大名,真是失礼!”这书生也神采熠熠,朗声道:“小弟蜀中虞允文,字彬甫。亦请教兄台名姓。”
岳飞说的什么洛儿已经不能集中注意力去听,只被“蜀中虞允文”五个字镇住了,在采石矶大败完颜亮的白马书生,大名鼎鼎的虞允文,想不到竟是如此一位奇人!一通见她如此模样,便知她心下的震撼不输于自己当时,只一笑而过。
洛儿半晌方回过神来,打趣一通道:“大和尚,出家人戒争戒嗔,你居然产生如此心思,可是不该哦!”一通只是呵呵而笑,并不回话。说笑间初夏已是煮了茶送进来,众人品了,连声称赞茶味甘醇,水又轻浮,洛儿便笑对一通道:“我一个人不够,偏生她又提着我将这些积年攒下来的好水送与你,可见你是有口福的!”
一通哈哈一笑:“合该我吃你的好茶好水,况且旁人又怎知你这里藏着这等好东西!”洛儿眼珠一转,徐徐揭开茶盖,啜了一口茶,笑道:“我的茶从不给人白喝,既是喝了,我可是要收谢礼的。”一通摇头笑道:“小丫头亏得没去做生意,不然不晓得多少人被你算计了去!”洛儿闻言却正色道:“说要谢礼自是玩笑话,不过现下,当真有一件事情要求你帮忙。”一通见洛儿神色郑重,亦敛了玩笑之色,正色道:“咱们是什么交情,何必说求一字,若我能帮,决不推辞。”洛儿听此话自是感动万分,便一五一十将宗泽现在的病情道出,一通满口答应,虞允文听了亦自告奋勇,愿出一份力。岳飞走下座来,向他们二人郑重地躬身施礼,以表谢意。三人当即离去。
当夜,洛儿安置岳云和赵谌睡下,与初夏在灯前做针线,想着宗泽病势沉重,宗方于城破之日便已殉国,如今宗泽膝下唯余幼子宗颖,忽听窗外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心里更加烦闷,不觉微微蹙眉,初夏见状劝解道:“生死祸福俱是天命,人力岂可挽回,帝姬还是放宽心罢!”洛儿神色忧然,道:“虽是如此说,宗大哥生前与我交厚,宗伯伯又是国之栋梁,况且若不是他,五郎纵有一身抱负恐怕也不能这样快地有用武之地,如今这等景况,叫我如何不忧心!”
初夏听了便不言语,过了一会儿,才蓦然道:“帝姬,自官家登极,朝廷便一路南迁,官家能跟金人打仗么?”洛儿闻言含笑道:“我们初夏什么时候也这样关心国事了?”初夏脸一红,赧然道:“我哪里懂国事,只是……”忽而愤然,语气也变得气恨:“逃难的路上,见过许多百姓都惨遭欺凌,就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能免于敌人的毒手,其情状惨不可言!”
洛儿凝视着她,初夏自小在宫内长大,作为宫女虽是辛劳,却并未真正见识过民间疾苦,曾经不识愁苦的容颜如今添了一份凝重,洛儿看了只觉心疼,她这样的问话,却又叫自己无话可答,良久,只得长叹一声,道:“你又忘了,又叫起从前的称呼来,让人听去反而不好。”
初夏答了是,低头做针线,忽而扑哧笑道:“前日岳大哥来瞧娘子,见娘子正睡着,怕搅扰了娘子,愣是在窗下站了半晌,也没进去,依着我看来,岳大哥为人沉稳,甚至有些木讷,对娘子却是一等一的好,昨日我去街上买丝线,听见两名……”洛儿正聚精会神地听她讲,见她忽然停住,不由问道:“两名什么人?”初夏脸红道:“两名青楼女子。”洛儿奇道:“你怎知人家是青楼女子?”初夏一五一十地描述当日情景:“其中一个说‘如今汴京日渐安定,颇有些武官到咱们温香楼逛逛,唯独有位年轻俊朗的官儿不爱去,有次他同几个同僚从咱们楼前过,别人都进去了,偏他一个人走了。’另一人又讲道‘你知道什么,那名年轻的武官是宗留守的爱将,姓岳,虽是年轻俊朗,却最是不知趣儿,有多少美貌女子投怀送抱他都不要!’,这可不是说的岳大哥么!”初夏声音本就清脆,如今莺莺呖呖说了这么一大篇,好似当日情景重现在眼前,洛儿心里既甜且暖,面上却是不好意思的紧,嗔道:“什么人的话不好学,偏去学这些话!”
初夏不依:“分明娘子心里欢喜的很,嘴上却拿人家作筏子,你要是真不高兴,下次岳大哥再来你别理他!”洛儿顿足道:“这丫头疯了,我只不过说了一句,反倒招了你这一篇话取笑我。”初夏正色道:“虽是取笑,却也是正理,娘子与岳大哥站到一起才叫一对璧人呢,娘子为了他连公主都不肯做,岳大哥对娘子也是一心一意,心里并无旁的人。不说先帝的后宫有多少位妃子,就是宫内人人称羡的蜀国太长公主,和王驸马是怎样的恩爱,府内不也是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