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仙踪-清-李百川-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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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太監將應龍奏疏帶到宮內,同六部本章放在一處,卻放在第二個本章下面。等的明帝到批發本章時,喬太監放在桌上。
明帝看到應龍參嚴世蕃並閻年等,心下大為詫異。問喬太監道:「怎麼參本和六部現行事件放在一處?」喬太監跪奏道:「此系御史鄒應龍親到宮門,未經通政司掛號,因此放在六部現行事件內。」明帝也就不追問了。又往下細看,心裡說道:「嚴世蕃等倚仗嚴嵩,竟敢如此作惡,嚴嵩慢無約束,是何道理?
「又想道:「世蕃系大學士之子,言官參他,不得不放重些。
大要虛多實少。」
正欲想算批發,猛見方士耍佬姓驹谙旅妗C鞯鄞藭r深寵信他,因他善會扶АUf道:「朕有一事不決,藉乩明示。」
隨即瘢禁'房。耍佬袉柕溃骸副菹滤鶈柡问拢俊姑鞯鄣溃骸鸽扌哪#阒还苷整'詞書寫出來就是。」喬太監便使了個眼色。耍佬星笆茉O囑托,午間又受喬太監和趙太監囑托,適間問應龍參本話,他又是聽見的。此刻喬太監又遞眼色,心裡早已透亮。少刻,乩筆在沙盤中亂動,他卻不看寫的是什麼。
隨用自己的意見寫出幾句話來道:「嚴嵩主持國柄,屢行殺害忠良。子世蕃等貪賂無已,宜速加顯戮,快天下臣民之心。」
明帝看了,心上大是欽服。隨即回原看本處,將應龍本章批道:「樱оu應龍參奏,朕心深為駭異。嚴世蕃等俱著革職,拿送刑部。其種種不法,著三法司將本內有名人犯,一併嚴審,定擬具奏。鄒應龍即著升授通政司政卿。欽此!」
這道旨意一下,京師震動,將應龍此本家傳戶誦。都亂講先時有許多不怕死的官兒,不但未將嚴嵩父子動著分毫,並連他的黨羽也洠拱雮。誰想教個新進書生,到成了大功。真是出人意外。只十數日,便遍傳天下皆知。正是:避雨無心逢內宦,片言杯酒殺奸雄,忠臣義士徒拚命,一紙功成屬應龍,第九十二回草彈章林潤參逆黨改口供徐階誅群凶詞曰:風雨傾欹欲倒牆,舊彈章引新章。覆巢之下無完卵,宰相今成乞丐郎。
改口供,奏君王,安排利刃誅豺狼。霎時富貴歸泉壤,空教磷火對寒霜。
右眨端技芽汀
話說明帝降了鎖拿嚴世蕃旨意,這日刑部即將本內有名人犯一一傳去。也不敢將他下監,俱安頓在大堂傍邊空閒屋內。
各官俱送酒席。次日早,明帝御偏殿,嚴嵩免冠頓首,痛哭流涕,訴說平日治家嚴肅,從不敢縱子孫並家奴等為非。明帝笑道:「國家事自有公議,俟三法司審擬後,朕自有道理。」嚴嵩含淚退下。過了十二三天,法司還未審明回奏。只緣嚴嵩勢傾中外,又兼三法司內,到有一牛是他父子的黨羽。不但不敢將世蕃等加刑,就是家人閻年,連重話兒也不敢問他一句。嚴世蕃到口若懸河,力辨事事皆虛。只求參奏,也將鄒應龍革職對審。三法司見旨意嚴切,湛置鞯巯才粶y,又不敢將應龍參奏。因此日日挨磨,只等嚴嵩於中斡旋了事。
一日,吏部尚書徐階有本部要緊事件,面奏請旨,在宮門等候。太監喬承澤傳他入去,到一小屋內,明帝獨坐,徐階跪伏面前。明帝笑著教他起來,賜坐。徐階謝恩坐了。明帝問了回吏部事務完畢,正欲退出,明帝道:「御史鄒應龍參奏嚴世蕃等,朕著拿交刑部會同三法司審訊,怎麼半個多月,不見回覆。想是人犯未齊麼?」徐階跪奏道:「此事有無虛實,只用問嚴世蕃、閻年便可定案。余犯即有未到的,皆可過日再問。
「明帝道:「卿所言極是。怎麼許久不見回覆?」徐階故作無可分辨之狀,伏首不言。明帝大怒道:「朕知道了。想是三法司懼怕嚴嵩比朕還加倍麼?」徐階連忙叩頭,又不回奏一語。
明帝道:「卿可照朕適才話,示知三法司。再傳旨,著逡滦l陸炳同三法司嚴刑審訊,定擬速奏。若少有瞻徇,與世蕃等同罪。」徐階唯唯退出。到內閣,將明帝大怒所下旨意,寫了片紙,差內閣官示知三法司並逡滦l這幾處衙門。
嚴嵩見了這道諭旨,大是驚懼。又見傳旨的是徐階,就知道是徐階有密奏了。連忙回家,備名帖,請徐階午間便飯。徐階也怕嚴嵩心疑,只得撥冗一到。嚴嵩親自接到大門院中,讓徐階到自己住的內房坐下。徐階問:「有別客洠в校俊箛泪缘溃骸钢故谴笕艘晃弧!股倏蹋起P齊備。見執壺捧杯,都是些朱顏綠鬢少年有姿色婦人。內中他兒子世蕃的侍妾,到自多一半。
這是嚴嵩恐徐階與他作對,又深知他是明帝信愛之人,這許多婦女內,若徐階看中那幾個,便是他兒子的小女人,他就於本日相送,總以長保富貴為主。這也是他到萬無奈何處才想出這條主見,要打動徐階。嚴嵩捧一杯酒,親自放在徐階面前,隨即跪了下去。慌的徐階也陪跪在一邊,說道:「老太師太忘分了,徐階如何當得起!」嚴嵩哭著說道:「老夫父子蒙拢髀∈┻^厚,久干眾惡,朝中文武大臣,惟大人與嵩最厚。今小兒世蕃同孫АⅧ櫍财桨紫略讵z中。諸望大人垂憐,倘邀福庇瓦全。我父子尚非草木,我還是可以報答大人的人。」徐階心裡罵道:「這老奸巨滑的奴才,又想出這樣個法兒牢晃摇!
口中連連說道:「老太師請起,徐階有可用力處,無不盡命。
長公大人,不過暫時浮沉,指顧便可立白。太師只管放心,晚生今早是因本部事件,候旨宮門,並未見拢稀O堤O喬承澤傳旨於晚生,晚生傳旨於內閣。老太師毋生別疑。」嚴嵩佯問道:「今日大人還到宮門前麼?老夫那裡曉得,並連大人傳旨的話也不曉了。老夫今日請大人,是為小兒下獄,共商解救之法。大人如此表白,到是大人多疑了。」說罷,又連連頓首,然後一同起來。
徐階陪跪了這大半晌,心上越發不快活。肚裡罵了許多無恥的老奴才。於是兩人對坐,酒菜齊行。烹眨纳溃性S多認不出的食物。席間,又請教救世蕃之法。徐階初時說些不疼不癢的話,怎當得嚴嵩苦苦相逼,只得應承在明帝前挽回。
嚴嵩方才心喜,出席頓首叩謝。在嚴嵩的意見,也不望徐階幫助,只求他不掇弄就罷了。今見許了挽回,便叫過眾婦女,盡跪在徐階面前,以家口相托,說了多少年老無倚、淒涼可憐的話。又請徐階於眾婦人中,揀選五六個服侍之人,倘邀垂愛,今晚即用轎送去。徐階辭之至再,嚴嵩又讓之至再。鬼弄到定更時,見徐階決意一個不要,方放徐階回家。又親自送到轎前,看的坐了轎才歇。
次日,陸炳同三法司會審,止將閻年、羅龍文各夾了一夾棍,揀了幾件貪賂的事,問在他兩個身上,擬發邊地充軍。嚴世蕃止失查家人犯贓,羅龍文系與閻年做過付,與世蕃無干涉。
也不敢擬他罪名。請旨定奪。凡應龍所參項治元並嚴}擾驛地等事,皆付於虛。疏入,明帝也有些心疑,將世蕃並其子嚴鵲發遣雷州,余俱著發煙瘴地方充軍。還是體念嚴嵩,開恩的意見。過了兩日,又下特旨:嚴馄浒l遣,著留養嚴嵩左右。
這兩道旨意傳出,大失天下人心。都說嚴世蕃等罪大惡極,怎麼止問個發遣?還將嚴Х呕囟贾校繉⑷ㄋ緛K逡滦l這幾個審官,罵的臭爛不堪。為他們徇情定擬,以實為虛。
此時惟副都御史黃光升、逡滦l陸炳,愧悔欲死。因此朝中又出了幾個抱不平的官兒,連名睿齾泪浴C鞯蹖泪愿锫殻祀A補了大學士缺。眾人越發高興起來,又出來幾十個打死狗的,你參一本。我參一本。還有素日在嚴嵩父子門下做走狗的人,也各具名睿齾ⅲ謱⒁郧皡⑦^嚴嵩父子的諸官,或被害,或革職,或抄洠В蚯舶l,俱開列名姓,如童漢臣、陳玤、陳紹詩、謝瑜、葉經、王宗茂、趙濉⑸蛄疾拧⒂鲿r、王萼、何維伯、勵汝近、楊繼盛、張翀、董傳策、周鐵、趙經、丁汝夔、王舒、沈練、吳時來、夏言等。俱請旨開恩,已革者復職簡用,已故者追封原官,抄洠д哔p還財產,現任者交部議敘。又將嚴嵩父子門下黨惡,大小官員,開列八十餘人。已故者請革除,追奪封典,現任者請立行斥革。或連名,或獨奏,簦Я硕N天。通是這些本章。簦У拿鞯蹍拹褐痢5椒茨顕泪栽陂w最久,洠б惶觳缓退f幾句話兒,一旦逐去,心上甚不快活,不由的遷怒在鄒應龍身上。
一日,問徐階道:「應龍近日做什麼?」徐階道:「應龍在通政司辦事。」明帝怒道:「是你著他做通政司麼?」徐階頓首道:「臣何許人,敢私授應龍官爵?陛下下旨,二部朱批,現存內閣。」明帝聽了,原是自己放的官職,也洠Хㄖ饝垺
復向徐階道:「近來朝中諸官五日不參奏嚴嵩父子,嚴嵩朕已斥革,世蕃業經發遣,他們還喋喋不已,意欲將嚴嵩怎麼?嗣後再有人參嚴嵩父子者,定和鄒應龍一同斬首。」諸官聽了這道嚴旨,方大家罷休。應龍因明帝有徐階私授通政司之說,仍舊回都察院去。都察院因已出缺,補授有人,不敢留應龍在衙門內,應龍才弄的兩下不著。徐階聞知,將應龍請去,說道:「你的話,我前已奏明,你若迴避,到是摺剂恕!箲埪犃诉@話,又復到通政司任中,京師傳為笑談。俱言已倒了的嚴嵩,其餘寵尚如此利害。一則見參他之難,二則見明帝和嚴嵩也是古今人解說不來的緣法。
再說林潤自巡按江南後,到處裡與民除害,豪強斂跡,大得清正之譽。那日辦完公事,閱邸抄,見應龍參世蕃本章,已奉旨將嚴世蕃等拿送法司審訊。應龍又升了通政司正卿,不竟狂喜道:「有志者,事竟成也!」過些時,知將世蕃等遣發邊郡,又過些時,知將嚴嵩革職。雖然快活,到的心上以為未足。
一日,在松江地方,風聞嚴世蕃、閻年等,或在揚州,或在南京,日夜叫梨園子弟唱戲,復率領許多美姬撸в'山水,兼交接仕宦,藉地方官威勢,凌虐商民,並不赴配所。林潤得了這個信兒,即從松江連夜趕回揚州,便接了三百餘張呈詞,告嚴世蕃並他家人嚴冬,率皆霸佔田產,搶奪婦女等事。林潤大怒道:「世蕃等不赴配所,已是摺肌透以谖已矚v地方生事不法,真是我不尋他,他反來尋我!」於是連夜做了參本,上寫道:巡按江南等處地方監察御史臣林潤,一本為俪歼‘旨橫行,據實參奏事。浮畤泪酝邮擂蓙y國政。數年來頤指公卿,奴視將帥,筐篚苞苴,輻輳山積。忠直之士被其陷害者,約五十餘人。種種惡跡,俱邀拢b。嚴嵩罷歸田里,世蕃等各遣發極邊。詎意世蕃等不赴配所,率黨羽閻年、嚴冬、羅龍文、牛信等,在南京、揚州二地,廣治府第,日役眾至四千餘人。
且復乘軒衣蟒,攜姬妾並梨園子弟,行歌通衢。每逢夜出,燈火之光,照耀二十餘里。更復招迹姆酵雒怨式蟠蟊I,多棲身字下,致令各府縣案情難結。仍敢同羅龍文誹謗時政,不臣已極。其霸民田產、奪民妻女,尚其罪之小者也。臣巡歷所至,收士庶控伊等呈詞,已三百餘紙。率皆藐法串奸,干犯忌諱等事。似此摺紮M行之徒,斷難一刻姑容。請旨即行正法,並抄洠鋫韨h。天下幸甚!謹奏。
這本到了通政司,鄒應龍看後大喜。知林潤系徐階門生,隨即袖了,到徐階家來。直等至燈後方回,應龍見後,將林潤參本取出,著徐階看視。徐階看完,問應龍道:「老長兄以為何如?」應龍道:「此本情節參的頗重,嚴嵩父子恐無生理。
「徐階搖著頭兒笑道:「復行拿問必矣,死猶未也。俟世蕃等到日,我自有道理。」應龍別了回來,將此本連夜掛號,次早送入。
午間有旨:著林潤知會本地文武,將嚴世蕃等即行嚴拿,毋得走脫一人。星速解交刑部,並將江南所有財產,藉洠牍佟
家屬無論老幼,俱行監禁。再行文江西袁州並各府州縣,查其有無寄頓,不得私毫徇耄В赂赏铩
此旨一下,中外稱快。只二十來天,即將世蕃等並從惡不法之徒二百餘人,陸續解交刑部。又於揚州、南京並嚴嵩祖籍三處,抄得黃金三萬餘兩,白銀二千萬餘兩,珠玉珍玩,又值數百萬兩。抄得閻年、羅龍文亦各二十餘萬、十數萬不等。田產尚不在算內。聞者無不吐舌。明帝看了嚴嵩傢俬清冊,並三處總數,大為驚異。立即傳旨於江西撫巨,將嚴г诒镜卣ā
到審時,將世蕃等提出監內。三法司還是舊人,審卻不是舊日的審法了。將嚴世蕃等五刑並用,照林潤所奏,事事皆問實。
惟誹謗時政並窩藏江洋大盜,世蕃同羅龍文疊夾三四次,死不肯承認。副都御史黃光升,將世蕃等口供先送徐階看閱。
徐階道:「諸公欲嚴公子死乎?生乎?」光升道:「欲此子死久矣。」徐階道:「口供內止治第役眾,乘軒衣蟒,並霸產姦淫等事,連誹謗時政一款,還洠в袉栐谘e面。焉能死嚴公子也?依我意見,將口供內加兩條,言世蕃聽其黨羽鼓孔詔以南昌偅赜型鯕猓擂陨w府第居祝又言羅龍文曾差牛信暗傳私書於倭寇,約他直搗浙江平湖為內應。加此二條,不但嚴公子立死,即嚴嵩亦難逃法網。」光升道:「林巡按原參內洠в羞@些話,世蕃等亦斷斷不肯承認,奈何?」徐階笑道:「我也知道原參內洠в羞@話。難道當審宮的就不會說是余外究出來麼?不管他承認不承認,竟硬替他添到口供內。拢弦姶硕䲢l,必大怒恨,無暇問其有無也。」光升聽了,得意之至,拿回原供與三法司,共商啟奏不睿
再說世蕃連日受刑,見三法司將他們諸人口供議定,背間笑向閻年、羅龍文道:「我們又可以款段出都門矣。傢俬雖抄去,我還有未盡余財,尚可溫飽幾世,不愁做一大富翁。」羅龍文道:「我們口供內只誹謗時政和容耄Т蟊I未招成,餘事俱皆承認。按律問擬,決無生理,怎便說到款段出都門話?」世蕃又笑道:「你們那裡曉得?拢夏钗腋钢魇伦罹茫米锶颂幈囟啵局拢吻蟛坏茫〖纫殉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