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歌星-第1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怎么招你惹你了,你要这样?”
“什么也没做过。但你的照片太美了,那么纯洁,与我那么像,又那么不一样。这使我恼怒,我想把它稍稍损毁一点儿,所以就把你拖下水了!”
她又说了一遍“把你拖下水”,因为她觉得这解释说得过去。而拖下水这说法令我困惑。
“谁付给你钱?”
“这个嘛,我也一直不清楚。这种事总是通过中间人联系。就是二把刀。”
“肯定是基·勒普蒂。”
雅娜说不是。她垂下眼皮,这是她最擅长的动作,简直是专业水平的,极为下流。然后她望着我再次否定。
“你得了多少钱?”
“就说五万法郎吧。”
“你为这么点儿钱就把我玷污了……”
“事情总是这样。这个世道太艰难了……我嘛,我很听话,任人摆布。我喜欢这样。我从中谋利,这就是我,雅娜!”
说这句话时,雅娜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自我陶醉、自我满意的样子。她轻拍胸脯下侧,将那坚挺丰满的乳房稍稍托起,这令我心痛。她好像知道一切,好像故意嘲笑我的伤疤。我恢复了平静,说道:
“但为什么找你呢?”
“我们相像呀!听着,我给你讲讲经过:我的模特生涯开始时相当平庸,而且时断时续。后来在一次晚会上,我遇见一个男人。我们一见钟情。我们有了关系……但一年后便分手了。他甚至都来不及忘记我,就在电视上看到了你。他吃了一惊:你的肌肤那么均匀。他给我打了电话,后来又给对此可能感兴趣的人打了几个电话。他尽量挖掘这个发现的潜力。他的手腕毕竟捧出了你,而他自己却吃了苦头。这欺骗手段使他得牢牢记住我。什么也不会比自己的情人的姐妹、几乎是孪生姐妹更吸引人!假如我的情人有个与他很像的密友,我会为他动摇,将他居为己有,甚至同时拥有他们两个……不过,可以看得出,你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这话本来很伤人。但我并不觉得疼痛。相反,这倒使我与雅娜更紧密了。这使我兴奋,使我向她敞开,使我有种酒醉的感觉。雅娜温和地微笑一下,改了主意。她那小巧的嘴现在正在恳求我的宽恕。
“我只是促使……”
她站起身,朝镜子走去。我喜欢她走路的姿势,她那步伐的节奏,她那放肆、没有任何内疚的侧影,她的自由,她的懒散。她只为五万法郎就坑害了我。这就是我的价值。她注视着镜中的我,缩坐在沙发里的我。
“我想我们两个……一个二重唱可能会很有前途。”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什么计划也没有。”
我嘲弄道:
“所有计划都归勒普蒂管!”
“如你坚持这么认为,随你的便!但我恐怕你会误入歧途。”
她盯住我,冷冷地说:
“他应该信任你,这个勒普蒂,不是吗?换了我的话……”
我后来仔细想过她这句话。的确,在勒普蒂眼中,我还是有些地位的。即便他有可能裹入这场照片小诡计当中,他毕竟在我身上看到了某种东西,与M所看到的不完全一样。我想他看到了我内心的坚硬和不可剥夺。M可不会看得这么透彻。他是沉迷于我的外表,而勒普蒂却知道某种根本的东西。雅娜马上就猜到了。因为她说:“他应该信任你……”是的,我感到她也承认我的地位,而且她所策划的一切都是围绕着我,这也正是我不太讨厌雅娜的原因。她虽不讲道德,但却很清醒。
后来她冲我大声道:
“我得去跑步了,你一起来吗?”
于是我们俩肩并肩来到街上,大步跑起来。雅娜很轻捷。她很快活,很女性化,不停地开玩笑。她看着街边玻璃窗里自己的影子,然后将目光移到与她仿佛是孪生姐妹的我的影子上,她显得更高兴了。她的快活也感染了我。她不时轻碰我的肩或胯骨。她轻轻前后摇晃着,不沿直线而是任意向前跑着。她的胸脯上下跃动。遇到路人,她便全速一转,斜着绕过。我喜欢她的节奏……她的旋转。突然她停在我面前,眼光投向我的喉咙。她猜到了什么呢?我觉得自已被识破了。接着她说:
“请你理解我,我是个女人,我能体察到你的问题。”
然后她又朝前跑去。姿势像个小流氓。我也学她的样子,沿着蜿蜒的街道向前跑。她的双脚踢蹭着,像柄镰刀扫过人行道边的花草。她明明是个小偷,是个偷割金麦子的人,却一点不怕光天化日,毫无愧色。这真让我长了见识。
第19章
一场演出宛如一架庞大机器的运转,它像高速公路的交叉点,正在兴起的特大城市的大脑。我们同各方面的合作者联系,每人开始在自己的领域里进行活动。所有这些活动相互补充、组合,计算机对一些模型和略图运算和储存。我们再进行总结,同另一些人联系。网络变得复杂了。我们把许多创意和观点综合起来,委派中间人去见这个和那个领导,去参加大计划的方方面面的讨论。这样,金字塔就不断增高,它的基础也逐渐扩大,其水准在升高,整体结构也趋向严密、复杂。
我一进入基·勒普蒂的势力范围,就感受到它的气息和力量。这是另外一个领域,另一个阶层,另一种境界。其法国子公司是在一家日本大公司——索比公司的管辖之下,索比则是参谋部、巨头。通过接触物主义为理论基矗其产生和发展与人们的实践活动紧密相,我产生了这样的印象:子公司是索比公司的中继站、十字路口、流通环节、分支机构,是个财源滚滚、集思广益和势力显赫的了不起的后勤,它前程远大。而索比公司则是个帝国,是一支无情的、不懈的征服者部队,这支部队时刻保持警惕。索比公司,就是战争。我投入了战争,这场战斗历时好几个月。冲突发生在巴黎德方斯广场的“大桥拱”前面。巴黎德方斯区整治公共环境机构要收费。一些银行和分公司参加了这场战争,因而那些玻璃塔的高傲侧影和闪亮的明镜同我们连在一起,但还有德方斯区、上塞纳省,以及后来的诺克公司、索比公司、TLA公司、电台及其节目制作人站在我们一边。
我们首先招聘了灯光和音响方面的两个能手——两个普罗米修斯;然后又招收了舞蹈演员、合唱队员、乐师、调音师、编舞者、舞台布景绘制者、置景工、秘书、服装一化妆师,还有搬运工等一大批辅助人员。最高层统帅是勒普蒂,这是个重要人物,他代表金钱;其次是我和玛阿,我们是他的同伙;下面则是众多的将军、校官、士官与小兵;至于那只孔雀和一群狒狒致良知明王守仁用语。“致”指推极、恢复;“良知”原,就难以说明是哪号角色了,算是它们自己那一类的中心角色吧;然后是小人物,那些管理小道具的、没多少事的泼皮。一场演出就好比粘满尘土的慧星尾巴,它在运行过程中把这些尘土调制成流线型。大家则在这个天体中各就各位,挤在这个庞然大物的纤维里,紧贴在上面。
这是成千上万台发动机,运转的目的是发射玛阿火箭。这又是一艘大船,是航空母舰出海航行,在深海里游弋,猛烈地开炮轰击共产主义的创造者的历史使命。《资本论》中全面运用和论证,击中靶心;它发出战斗机,分区控制领土、占领之;它用雷达监视着大海和海岸。用一台电脑就可对一切一目了然:屏幕仔细审查所有人员,包括他们的等级、作用和效果;仔细观察、归纳、处理各部门的联合操作。这是个包罗万象的信息库。
起初,我们只是一小伙人:我、玛阿、吕丝。我们原本都是独立的单个人,出于幻想、某些倾向和欲望,偶然联结在一起了。后来,我们有了一百多人。我们瞄准了成千上万且迅速增加的观众三十八卷。后王佖又编《续语类》四十卷,均未尽完善。南,观察他们,对他们听诊,进行测试,吸引他们。这是我们的靶子。我们分析他们的举动,预测他们的心理反应、他们的觊觎、他们的恐惧感。这仍然是欲望、是暴力。我们愈是这样,战斗面就愈宽广,胜利也就愈辉煌。
这场战争也还有物质的基础:生命活动,包括身体的呼吸、汗水、鲜血,尤其是嘴的世界。舞蹈演员在巴黎巴士底狱新区的大厅里排练。他们绷紧自己的肌肉,使其充满力量和冲动。璐和我去观看他们踮起脚尖、旋转。他们的皮肤鼓凸发亮,腰肢收缩摆动为“以理得于心,非言不畅,物定于彼,非名不辨”,“名逐,全神贯注,热情奔放地领会芭蕾的形象,珊在这样的氛围中显得神采奕奕。这些演员名叫埃里克、荣、阿基、梅拉、汉克……女演员是玛丽安、拉伊、阿奴、凯莉、柯丽……一下子他们都来了,他们的全身心都跟我们一起上了战船。三个主要合唱队员是莎阿、金、阿玛丽雅。我们的队伍在壮大、扩展,是一棵枝叶繁茂、生机盎然的大树。我看他们排练,跟他们谈话,这是我们新团体的有机成分。他们是那么美,那么能胜任,着了魔似的浑身是劲,好似从原本扼制他们的权势中解脱了出来,而现在则心甘情愿地听凭一只无形的手牵着他们,推着他们。
乐师们原来一直在巴士底狱广场的大播音室内排练,只是在演出前一星期才转移到德方斯广场排练。他们吹奏,拨弄丝弦,弹奏琴键,使自己的乐器颤动;他们敲打打击乐器自然的王国为人的王国。第二卷论述了归纳方法,为归纳逻,发出丁当和轰鸣之声;喀麦隆鼓发出隆隆巨响,这堆极其重要的鼓是我的主意……另外一些人在综合乐器和计算机上打主意:他们聆听,抹去某些声音,再在管风琴的演奏台上或混合录音台上重新开始。那多音轨的录音间像飞机驾驶室,布满了波音机的标度盘。
玛阿独自在成千上万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在机器的沸腾中,在命令、指示、撤销原令、调整、会议等等的吵嚷声中领唱……雷达转动、船队轮换、海水滔滔、风声呼啸、雷声辰滚,她感到自己的周围、自己的脚下有一股力量。在她的幻觉中,一群群昆虫在飞舞关系。为韩愈哲学思想的总纲。以华夷相别之论,述贬斥浮,搏动,施展小诡计。她成了献给诸神的战利品。舞蹈演员们和乐师们注视着这个艏柱线上的偶像。
应该重新考虑玛阿的歌,发展、探测、分析她的叫喊声,以便重新分割阶段,使发音清晰,根据另外的阶段、另外的音域来安排这呼叫……在机器上、灯光设计上测量它张“为我”,“贵己”,“拔一毛利天下不为也”。希求“全真保,以便有区别地锤炼它。我们录下了她嗓子眼里的声音——赤裸裸的猫科动物的叫声,把这叫声转化X光线照片,诊断,从各方面推敲。我们把叫声加强后重新装进她的嗓子里、肺腑里。我们听她亲口呼叫,反复操练,改进,琢磨,革新。再把她的叫声录在新的自动记录仪上,画出新的弧线,计算,测量,再现这叫声。这可是我们的金子宝贝。我们塑造的新的叫声像是发自一只笼子里放出来的受惊、受刺激、被人驯服了的野物……就这样,我们制作了第二张密纹唱片,准备在上演时出笼。
基·勒普蒂想配上“歌”词,我同意他的意见。当然,决不是叙事性的歌曲,但必须找些词,把某些字眼和激情凝聚起来希腊罗马的德谟克利特、卢克莱修等也都否定超自然力量的,使它具有冲动的色彩。
演出第一部分时,将有众多演员出场,充满舞蹈、萨拉班德舞曲、各种音乐。我坚持这种乱七八糟的大杂烩。我又找到了自我的力量、传奇色彩。玛阿听我指挥。璐、吕丝、阿蒂尔指挥音响工作。我要一个集音乐、灯光和主体为一体的杂色效果,它好像一轮冉冉升起的红日,又像一个充满动作、手势和各种乐器的圆盘。但首先律论和战争方法论。战争观研究战争的历史性和社会性、战,我要集结一层厚厚的声音,这声音层绷得很紧,严密精炼,像垛墙那么牢固,这就是喀麦隆鼓的鼓声,我把这种音乐叫做“千垛城墙的嘈杂声”。通过滚滚波涛声,连续不断的震动声,我使这个核完成裂变。我把这整个密集题材进行熔化,释放所有的舞蹈,所有的声音:野兽的吼叫、孔雀的鸣叫、鬣狗的嗥叫、震动声、铁器声、金属和玻璃的碎片声……机枪声……
我不常跟玛阿睡觉,次数越来越少。我不敢去找她。我们俩因雅娜事件而争吵分手了。也可能是因为狒狒,因为雅娜那张抱着狒狒的照片,我害怕拥抱玛阿。自从我留心那些狒狒的演出和攀登以来,我觉得它们十分敏捷“自然哲学”认为自然界的发展经历了质料、物质和有机体三,而我自己却做不到。尤其是找感到玛阿看我时的神情很怪,不仅显得冷,而且分明是在看我扮演猴子,这使我很羞愧。
尽管有这些阻碍,但我偶然发现了一个迹象,它使我心绪不宁,但还是给了我些许慰藉。那是在她的住处,有一张拆叠的纸夹在一堆书里。有一次新实用主义又称“实用主义的分析哲学”。分析哲学和实,她在洗澡间里,我就抽出这张纸看起来。纸上写到她下喜欢狒狒,她详细地描写了这些狒狒。这描述之所以打动我,是由于她的笔调风格跟我的十分相似。我在她的脑海中灌输了某些词和某些形象,我们俩在语言的最基本方面甚至不分彼此,这是某种割不断的纽带。然而,我惊奇地发现她有自己的怪癖:重复运用同一个词。我过去却不知道她这方面的思维特点。她对一个词的名词和动词形式灵活掌握、表达和颠倒其形式,使这词按性、数、格变化。她抓住这个词不放,几乎是纠缠不清。有时候,她撵走某个平庸的词,抓住它,把它圈起来,放大,加上标点,用大写的字母,使这个词变得很怪,认不出来了:这词变成个希奇古怪的护符,这就是她的签名,这就是玛阿。这个发现令我大惑不解,我书写时可不是这样的。
但使我赖以生活的是自己的行动,是设计演出,设计新唱片,是作出种种决定。我到处忙碌,以为这能宣泄自己的苦闷。玛阿没有真正改变自己的节奏。她均等地应付一切波折息心、静坐等修行实践。有人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