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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红歌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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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你不该太害怕我!”

他一动不动。太晚了,我开头开得不好。我缩回手,我的手僵得像张枯叶。

“我只要求你守口如瓶,至死不说。”

他本可以保持缄默的。但他又一次显出他的懦弱,他紧张地看着我,并用一种令人不快的真诚口气说:

“我向您发誓,我守口如瓶!”

啊!多么幼稚而认真的发誓!他丧魂落魄,被吓破了胆,懦夫一个。我大概给了他强烈的印象。我玛阿,图腾形象,偶像,他把这些看作现钱。他以为我疯了。我离他而去,让他一人钉在那儿发愣,额上流着汗。

回到家,我觉得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连吃的都没有。我独自一人,在洞穴一样的住处。不被人爱,人家不爱我,我没有爱情。我被人驱逐,受人鄙视。我突然觉得自己崩溃了,感到令人眩晕的空虚。屋内崩塌了,再也没有地板、支柱、栏杆。我陷入极大的恐慌之中,我觉得眼前一团漆黑,自己跌落在这张着口的井底,快要死在井里了。周围死气沉沉,我心力交瘁,被恐怖吞没了。

有人敲门,是璐,她来看我。我不再讨厌她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她。我的声音虚弱,仿佛发自墓底……我真是废物一个。

第23章

马尔科姆·莫瑟威尔!这是个有气魄的名字。我觉得它那海洋性的音节占据了整个场地,整个舞台。名字的每个字母用大写字体,像触手般向四面八方伸展。这是个美国混血儿。这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事先也不打个招呼。他用他那音节十分长的名字制服了玛阿,这个杂种!这儿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一点空隙也没有。全部设备都安装好了,他却来插一脚,在物件的表面写上了自己长长的名字!潞应对这种侵犯负责。是她把这姓名和电话号码交给了玛阿,于是他就出现了。他像主子似地指手画脚,自鸣得意,爬到我们的头上来了。璐不该一人独自行动,她该征求我们的意见,向勒普蒂、向我……莫瑟威尔会把我们的经营、我们的宏大计划搞砸,把它引向失控,玛阿将从我们手中溜掉。一切将变得更复杂,更令人头痛。

玛阿自个儿会恢复过来的。她曾濒于崩溃,大家都濒于崩溃。按说,经过这样的演出,这样的轰动效应之后,难免产生不可避免的减压病。我们本该想到这一点作用。在政治上反对无产阶级革命,主张资产阶级改良主义。,并且未雨绸缪的。今天人们使用一套强壮药来医治精神崩溃,这对病人有利,使过分细腻、漫长曲折的心理分析法走了捷径。我们没有时间在黑暗中盲目地巡航,这样的探测会暴露太多的秘密,重新触痛太多的旧伤疤,落入怅恨的怪圈,震撼儿时以来筑就的心中防御,不知将把这探头引向何方。我们再也没有空闲在玛阿那错综复杂的荣誉中去玩海底观察船和潜水艇了。我们再也不能打退堂鼓,重翻老皇历了。我门就在演出中、在呼叫声中、在歌唱中整治这些混乱。为了改变这些混乱,已施行了办法。一点良好的镇静药足以抑制这意外的发作。某种有准对性的、不让步的反减压,这就是我为防万一所采取的手段……现在再来开倒车、挖墙脚、发掘锈迹斑斑卷了刃的战刀、羊皮纸似的老胎儿等陈年老古董,为时已太晚了。可以适应丘脑下部精确安排的小分子,替她平衡5羟基色胺的溢出。玛阿初露头角。她那无拘束的呼喊声是最后一着,它能扫除乌烟瘴气。

可璐却出了这么个毒辣的主意,引进了马尔科姆·莫瑟威尔!这是个心理分析家,他写了几本书,相当有名……他有恋已癖:既然他写了书,一定自我陶醉。因此对马克思的单纯批判,也区别于同情和自称为马克思主义的,他不十分清白,自己的心理麻烦还没理清楚呢,倒来向我们推销他那些难以置信的复杂、落后、绕圈子的破烂货!我真担心这可恶的放慢速度。尤其是他将呆在那儿注视着、做调查。他是个漂亮、强健的高个儿,戴着副眼镜,像个土耳其帝国的运动员,患神经官能症的杂技演员。到时候了!我们的航船正驶向文市利。我们得绞尽脑汁,避免把这个马尔科姆·莫瑟威尔安置在储运舱里。他稳坐在一张扶手椅里,聆听玛阿的讲话,她一丝一缕的声息;留意、过滤共鸣和回声。这莫瑟威尔真是个不知趣的家伙,钉在我们中心的预言者。他在一点一点地蚕食我们。他有贪婪的好奇心,对风流韵事、仇恨、羞惭、脱衣舞、恶毒而无法平息的诉讼……无一放过。这可能是他的职业本能:探寻对象的心理奥秘。

就这样,玛阿至少已跟他交谈了四次。我获悉此事时,心理之锅已炖在火上,而且是高压锅……玛阿在反复思考、回味那些陈年争论。我揣测其中不会有什么好事。我把这情况告诉了勒普蒂,他同我一样不安成性。主张以六字强天下:人皆兵,官皆将;以九字安天下:,他并不恐慌,但十分恼火。

“精神分析,”勒普蒂对我说道,“真讨厌,这是移情!是对这个马尔科姆·莫瑟威尔的某种一见钟情,她将把这种感情发展下去……他则将轮流充当她的父亲、母亲等等。他将把玛阿的母亲一直投到中国格斯指出:“在自然界中这些规律是不自觉地、以外部必然性,然后转向安得列斯群岛,又去找她那个不见了的父亲,难以接近的、永远消失了的父亲。在这段时间内,在这无意识的模模糊糊战斗准备期,我们应当密集队形,保持航向,紧抓住洛里斯、诺克、索比……”

我补充道:

“我们会被兜底吃掉,将成为达娜依德的桶。”①

①神话中的埃及国王达纳奥斯有50个女儿,相传有49个女儿在新婚之夜把她们各自的丈夫都杀死了。结果她们被判处苦刑:在塔塔尔把无底桶装满水。——译者注

“别夸张,M,我们可以找到一个暂时的解决办法,一个平衡。她还在探索,她的勺离汤还远着哩。我们继续装作若无其事。他们两人在某些情况下不是完全不可调和的。心理分析专家不断地工作、谈情说爱……”

“结果经常以决裂而告终!您明白这类事情。玛阿会跟我们中止合同,同时跟菲尔斯公司签订制片合同!”

“别太夸张了……的确,这个莫瑟威尔来得太早了点儿,节目刚出笼。好吧,我们可以纳入这个不可避免的棋子,我们掌握金钱和荣誉的大权,我们指挥和操纵玛阿的自我扩展和自我膨胀,她已经需要这些,她爱好毒品。从心理分析中走出来的人们不断创造、再创造自己的名字,辉耀自己的姓氏,特别钟爱自己的姓名。难道我们不也在往这方向走吗?我并不如此悲观。这个马尔科姆有点使我恼火。索比公司反对这个弗洛伊德的信徒。他会遭到我们整个托拉斯的反对。这个马尔科姆也有点用处,如我们控制得法,他会变成某种酵母、燃料、基本粒子加速器!”

勒普蒂并不像我那样跟玛阿关系密切,自从马尔科姆走进她的生活后,我就离开了她的床。这不是纯朴而温馨的爱情,而是始终断断续续地保持着的某种肉欲。我没有失去希望,期望着附带的爱,或由于酒精作用而对我开恩的时刻,引起轰动的文章带来的欢乐惬意时刻,吉庆日狂欢时刻,使爱情延续下去。为此,我加紧了演出的排练活动。在不到半个月之前,我们正在导演快速活动。玛阿消失在黑色的大立方体里。导演在拍摄立方体,其棱边、密度、磁和行星的重量。而后立方体打开了,她出现在立方体内。计划是在下一次拍摄之前休息一下。于是,从立方体内出来时,她显得十分温柔,是最近几个月里最温柔的一次。她舒展开紧裹着灰色衣服的胴体,本能地面带微笑,突然朝我扑来。她拥抱我,在我嘴上印了一个清新的吻,真是个孩子……一闪间,我看见她背后立方体那半启着门的朱红色房间,然后是融化在我嘴唇上的她那浅红色的唇印。这无法解释,太神奇了。不久以后,我和她回到了我的住处,我们做了爱,很融洽。

但马尔科姆·莫瑟威尔现在堵上了这些爱情缺口。她心里只有他和她,他们两个人的事。我们的航船只是危险地在马尔科姆·莫瑟威尔的土耳其帝国上航行……我觉得船只在摇晃,偏离航向。强大的逆流使我们搁浅在礁石上,搁浅在《圣经》里的海中怪兽的鼻尖上。每天晚上,她决定回自己家中睡觉。暗探们开始在她的沁芳园周围不怀好意地转悠。她可能会中圈套。我做了个噩梦:玛阿偶然在一街心花园里碰见了马尔科姆·莫瑟威尔。她正在那儿读《金阁》,而这是我们之间最初排练过的一个活剧啊!玛阿与马尔科姆互相交谈,他们在华人居住区的一个小街心花园的尽头贴在一起……

璐约我在蒙索公园聊天。她知道我喜欢在公园里散步。我的一些奇想常产生于种着栗子树的小径上,而不是在冷冰冰的办公室里。璐想详细说明玛阿的化妆问题,以便春天去文布利时作必要的形象修改。我又责备她引进莫瑟威尔的事,她果断地冲我坦率地笑道:

“你痴心妄想!”

我没争辩。后来璐开始谈论阿尔罗,她向我承认她爱上他了。他粗暴而漂亮,有点难以理解,疯疯癫癫,这很能吊她的胃口!其实,这也吊我胃口,但我不能说。而璐却说得出口。我们坐在一条长凳上,太阳照着寒冬里的花园。璐在连袜裤上穿着一条深色毛织运动短裤,在黑色的透明中露出她的肌肤。引得路人对她那漂亮的大腿频频斜睨。她开始向三三两两溜达的男女学生炫耀自己,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交叉着双腿侧身扭动着臀部,她喜欢看人,也喜欢别人看她。现在她眼睛闪光了。她一面享受这种不得体的卖弄,一面提及阿尔罗对她愈来愈大的吸引力。我问她,是否她跟他已开始干了什么。

“是的,可他异常胆小。我尤其喜欢到韦西内花园去见他,看他照管狒狒。我欣赏这狒狒、动物园还有他的气味。我实在没有办法……”

她让我觉得好笑,看来她的确是没有办法……

“有一天,我把他堵在孔雀笼里了。他穿着运动短裤,我喜欢他这样打扮,显得非常男孩子气。我把他挤得靠在笼子的铁栅栏上。孔雀斜眼看着我们。他可笑地一动不动,缩成一团。我开始轻柔地动手动脚,对他柔声说些甜言蜜语。我试着悄悄抚摸他,他害怕了。于是我不再逼他,想等我们回到别墅后再说。我递给他一杯酒,我没有吝啬威士忌,他喝了。一直是我在说话,他始终沉默不语,简直像堵墙。我等着酒精使他放松一点。我把自己的胴体呈现在他的鼻子底下,呈现在他受惊的眼睛里。我看出他变得亢奋起来,想要我。他热得满头大汗,我需要他的汗,他那搽过香水的腋窝,闻他的体味儿。忽然响起一阵狒狒的叫声,卡尔曼、玛雷尔和洛尔之间尖厉的练声。于是我告诉他我非常喜欢他,我爱他和他的举止。他脸色苍白,眼睛忽闪忽闪,夹紧着膝头像个童男。我认为他是个童男,这真罕见,真令我兴奋。我过去坐在他旁边,温柔地抚摸他的肩膀,他没往后缩。我把抚摸他的手指伸进他敞开的衬衣里,搂住他的脖子,我感到他僵硬被动。这又是一尊塑像,我得施展我全身的解数,一步一步地把这尊塑像敲开个口子。可该发生的事并未发生。我把嘴凑前去,他恐慌至极。”

“后来呢……你怎么办?”

“鼓励他,你懂吗?这没关系,这很正常,我们互相还不熟悉……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我错了,我太性急了。我向他道歉,他小心提防……他并不傻。他对我毫不相信。可最后……必须让阿尔罗平静下来,调教他而自己不动肝火,我的宝贝。这是个微妙的学徒期,为了避免狂风暴雨,这完全是个悬念。我要对他进行启蒙,这个调教灵长类动物的专家就是我的小狒狒。”

不管怎样,璐让我好笑。她突然心血来潮,高声说道:

“咱们去韦西内见他,嗯!咱们在那儿帝王般地欢度周末。没有莫瑟维尔,就咱们几个,你和玛阿,阿尔罗和我。这是本世纪的方程式!总而言之,为了咱们恢复常态,为了咱们重获精神力量。”

天气很冷,阿尔罗用布篷和皮篷盖上了笼子。高大的散热器供狒狒们和孔雀取暖。我们聚在一起度周末这建议是个馊主意。玛阿默不作声,阿尔罗戒备森严。璐独自替大家说话。她企图用菜单、一丁点设有圈套的感情、不引人注目的激励来诱惑阿尔罗。她借口忘记自己只戴着胸罩,穿着纯棉无袖超短连衣衬裙,冲进厨房,坐在一张凳子上闲聊,若无其事,以便让他对自己在此等穿着下的胴体一饱眼福。她要让他习惯自己,使他顺从。她喜欢受抚玛阿,对玛阿似乎十分温存,这举动看来是扰乱了阿尔罗的防线,我见驯兽员的目光为那两个姑娘的热烈拥抱所吸引。玛阿不动声色,璐却搂着她的腰,紧紧依偎,形影不离,表现出特别的温存。她借口给玛阿去掉鼻翼上一个不大可能存在的粉刺,两只尖尖的红指甲摁在玛阿的脸上。潞没有玛阿高,她踮起脚尖,温柔体贴而又残忍,紧闭着嘴,眼睛盯着那地方,像是举着两把大菜刀要下手。玛阿小声叫道:

“你弄痛我了……”

璐成功了。她骤然竖起涂了指甲油的指甲盖,上面有个变黑的汕脂小球。戏剧性的举动:她一口吞下那个小球,并挑衅性地低声说:

“妙,妙!”

阿尔罗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打动,着了迷。玛阿揉着掐红的鼻子,璐连忙拿一块酒精棉来涂擦,她贪馋地张着嘴,贴着玛阿嘴巴上面的大粉刺,挺着胸一跃,在鼻子的小损伤处接了个吻。

“这像给你的狒狒们梳洗一样,阿尔罗!”璐欢声道。

花园里,那些树皮涂上石灰的树木已变得黑乎乎的,天空也灰蒙蒙的,我们信步遛着弯。蓦然,狒狒们在阿尔罗身后尖叫,我们立即来到帐篷下,觉得十分滑稽,十八世纪的喜剧作家马里佛在狒狒的住处,这真够味道!卡尔曼夹在多特和洛尔之间,多特在它身后,洛尔在前。卡尔曼怒气冲冲张着大嘴对着那只小雌狒狒,它龇牙咧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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