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歌星-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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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死亡。但愿勒普蒂的跳槽便利我们的任务,因为他对玛阿有不可小看的影响。只有他能把她维系在人才荟萃的索比公司内部。没有勒普蒂,我们将变得更纯、更出众,更是凤毛麟角,我们将从此解脱了。日本演出后,正是时候。这是个大转折,他们将一无所有,像最初那样。我们将保全受崇拜的歌星的歌声,它将完整无损地保存在玛阿嗓子里,她是一只因鸣叫而受伤的夜莺。”
璐似乎被说服了:
“那么我们以后干什么呢?”
“可能满足玛阿的愿望,去非洲。在混乱中重新磨练她的叫喊。”
第37章
听得一阵强烈的叫嚷声,M匆忙向马戏团帐篷走去。这时,我留在别墅里不动窝。我讨厌狒狒的过分吵闹和孔雀的鸣叫。我也害怕最糟糕的事——兽性中的新等级。现在我知道是马姆特攻击了孔雀,干得好!我憎恨孔雀那装模作样的羽毛,讨厌的花里胡哨的羽毛,那饰有羽毛的泄殖腔!憎恨它竖起那因虚荣而胀得血红的脖子。马姆特企图掐它的脖子,它经不住孔雀那令人吃惊的演出——开屏……马姆特受够了!我坐在一张长沙发上等着。然后是一片寂静,我感到危机过去了,于是我也鬼使神差地向外走去。我走近帐篷,听见M和阿尔罗的谈话……我听到下面的话:“阿尔罗,卡尔曼是黑色的。”
现在,这句话始终萦绕在我心头,这一缩短和省略的语句,这具有无法抵御的诱惑力的片言只语一直盘旋在我脑海中。我把这话告诉了马尔科姆·莫瑟威尔,我向他道出我从未说过的痛苦物体识别、知识表达、启发探索、问题求解、定理证明、机,一切新的折磨,一切收集到的有价值的情况。我知道他喜欢这些,他要我什么都对他说,不藏着掖着什么。他喜欢这新鲜的猎获物:“阿尔罗,卡尔曼是黑色的。”这是个一流的精品,是炼金术中瞬间出现的畸形沉淀物。而我则好像中了巫术,被巫术压垮了。我被这句话拴上,再也没有自由了。
夜色中的罪行侵袭了卡尔曼,牺牲者浑身漆黑一团。雌狒狒是黑色的……凭什么让无辜的雌狒狒遭此罪?是它黑色的皮毛,雌狒狒辐射这黑色。现在毛病出在它身上,黑色是不吉利的,是我的死神。现在均由二程门人记述,经南宋朱熹编次而成),《明道先生文,我就是卡尔曼。仿佛M说的是:“阿尔罗,玛阿是黑人。”卡尔曼跟我之间迅速传染,但我却从未跟这只咬我的野兽接近过呀!因此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杀害它,而最终要杀死的恐怕是我玛阿吧!
是不是人家一步一步地瞄准着我?我的一切思想都淹没在这句诅咒的话中。我总是翻来覆去琢磨这句话。莫瑟威尔不让我再说。他微笑着放松老虎钳子,似乎这并不那么可怕。这微笑向我表明他知道,他什么都明白!
于是他又解释道:
“卡尔曼一词源于拉丁文……意思是魅力,后来是一歌剧的名称。您不也唱歌吗?”
他几乎是放肆地对我说这句话:“您不也唱歌吗?”我有种印象,似乎他要接着说:“那好,现在跳舞吧!”我把这印象告诉他,他哈哈大笑。他从不如此,从不!他居然大笑!笑得那么响。他突然变成了非洲人,一点也不像美国人。但他变得纯真、坦率,他像黑人那么笑,黑人是他。我们两个人中,他才是黑人呢!我从未这么笑过。我是有亚洲血统的混血儿,迷失在两大洲之间。人们不可能一下子横跨非洲和亚洲,这是不可能的事,是件今古奇闻。他仰面哈哈大笑。我对他这种样子深感惊讶,我扭头就走。他冲着我毫无顾忌地笑。我明白了,既然他这么大笑,说明事情并不严重。卡尔曼的意思是歌唱,玛阿唱歌。
有一夜,吕丝让步了。我使她动摇了,完全动摇了。她那温柔的手抓住我,这时,我觉得这个背对着我、憎恨我的世界一下子又转过身来注视我,向我走来,冲我微笑,给我幸福。就这样,我经历了这一场面——爱情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第二天早晨,我想留住她,留在身边永不再放开她。我害怕她走。我不看她的脸,我沉浸在欢乐之中。世界爱我,原谅我,给我无尽的幸福。我肯定自己在无意识中不再怕失去莫瑟威尔了,因为吕丝的手还给了我所有爱情的幸运,所有的恩泽。
不久以后,我表示要回报吕丝的爱抚,但她用眼对我示意这样就很好,不要我去爱抚她。我差一点又感到失望,重又感到自己孤单,但却看到吕丝的脸沐浴在一种神秘的光辉之中,她双颊露出幸福的倦意。她久久地注视着我,满脸柔情地对我说:
“你知道……我站稳脚跟了。”
三天后,像第一封信那样,通过新闻界渠道又寄来了一信,是网络信件,内容始终一样:必须起来反抗,反抗制度的压迫,反抗这制度下伸向四面八方、伸向全球的杠杆、警察、犬儒主义、盲目的机械主义、一致性、折磨人的空虚等等。应该不惜一切代价跳出陷阱。秘密组织起来,尽可能互相少见面,保证大家不被逮住,不被狡诈的妥协和转变一点一点地、悄悄地打垮,不上钩、不被吃掉……保证我们的警惕性完整无损。我们愤怒、拒绝、否认,我们热爱暴力……接到第一封信时的狂热没有了,我认为这是个阴谋,是个挑衅,是一种测验我的方式,把我推向失足的方式。我仍然想到了雅娜,这是她的圈套。但我却存有疑惑,或者可以说是幻想,一个小小的期望。因为他们给了我一个东京的联系地址,一个联系人的姓名:小山。看来日本的黑社会并没完蛋,秘密网有增无减。
现在我手上有这个小山,这姓名使我着迷,它几乎是太美了。当然这名字使我想起了我喜爱的三岛。小山只不过是个姓氏,其余的我一无所知。突然,小山驱除了“阿尔罗,卡尔曼是黑色的”这个恶魔。我真想高呼小山。
我告诉马尔科姆·莫瑟威尔,我要动身去日本。我壮起胆子向他提了个建议:如果他愿意,我带他一起走。他将是我的私人精神分析医生……这正中他下怀。他只简单地回答我,他也准备去日本,甚至比我先走一步,过一星期就动身。他将在东京参加一个精神病学大会。精神分析法与精神病学终于开始对话了。出自弗洛伊德的拉丁文“圣经”中的精神分析法正在发展。会议结束后,他将在东京的一个同行和朋友、下丘脑问题专家的家里呆些时间。
马尔科姆·莫瑟威尔面带讥讽对我挪揄这“下丘脑”:日本人和他都聚集在这影响感情生活的激素囊跟前。我思忖起这个发展中的精神分析法……过了一会儿,我直截了当地问他:
“不会是个巧合吧?”
于是马尔科姆回答我说:
“这恰恰是个巧合。为了什么也不对您隐瞒,我可以告诉您,我的旅行一年前就已决定了。”
“那么您同意我在那儿继续向您咨询?”
“对可能……”
第38章
二十吨重的器材刚送去空运。这是玛阿的行李和我们全部的家当。勒普蒂叫嚷必须在这场唱片精制、物质基础和计划齐备的战役中,在这如人们所说的软件和硬件都精良的战役中打响……我们快要飞走了,快要轻松而及时地走出陷阱了。我们在日本来个一鸣惊人,然后就逃走、再生。日本之行可谓孤注一掷!我们的变化在末尾,玛阿将为我一个人干。无论如何,是我好不容易找到她,启发她,指导她,造就了她。我是她的创造者,我对自己的创作享有一切权利。我要毫不动摇地运用著作保护权,直到生命终止。
我们安顿在一家豪华的大旅馆:永田的“东京都大饭店”。这是我们的基地,大本营,里面地方很大,有大会议室。日本的政客和商人们经常在这饭店聚会。饭店的安全保卫设施很严密。我们将在K体育场连续演出三场。这体育场跟一美丽的公园同名。这个公园是典型的日本式花园……正中有个湖,湖中心有一小岛出了这个过渡时期的历史任务,他说:“社会主义就是消灭阶,岛上有一座为音乐、艺术和幸福女神而建立的小庙,这都算不了什么。但有一条弯曲如月牙形的桥从小岛通向湖岸。桥同湖水恰恰相映成圆形,因此桥名为满月。
K体育场可容纳四万人。日本的新闻媒体已鼓噪了好几个星期。卡尔曼的牺牲牵动了日本公众。谁又见过卡尔曼躺在百合花的褥子上呢?日本人对这王后感到新鲜,对这只被鲜花和蜡烛包围的雌狒狒好奇……我们在体育场排练,为了容纳狒狒和孔雀的宠子,我们把一部分衣物寄存处重新安排了一下。
为了引起舆论的注意,我们让玛阿在H区的高大而精致的宝塔丛间散步;然后来到T街,这儿是各色时尚的仓储,是形形色色的日本青年的约会地。玛阿由梅尔和马克等十来个保镖保驾,后面跟着拍摄电视者、大批新闻记者和本区所有的年轻人。成了牛仔裤与和服混合的花花绿绿的行列,这行列在迅速膨胀,这是榻榻米上的曼哈顿。明星们穿的薄底浅口皮鞋或腿肚肿胀者穿的球鞋;从艺妓的缎子衣服到流氓的皮衣服;从半透明的宽松衣到紧身衣;装卸工的打扮、夹克衫、骑自行车的运动短裤、花边、胶乳,以及一大群穿着尼龙丝连袜裤活像鳗鱼的人。两三个穿着打褶裙和白衬衫的;一队穿着T恤衫和缝着商标的洁白翻领运动衫的人。特别是许多跳摇摆舞的暹罗小孩,这些疯狂的小鬼,顽固地模仿神童,如此笨拙而好斗,他们装扮成无数小猴,小爪子弯曲成引号,走起路来踏着节拍。还有几个火红头发的朋克。最精彩的是一小队乔装打扮的青年,瘦削而娇小可爱的假小子们,他们反对神道信徒们的政权。
电视的图像把被保镖们包围着的玛阿孤立出来。她那修长的大腿跳跃着,乳房在无吊带的胸罩下呼之欲出。两边人群拥挤,而后面长长的一队人马紧随他们崇拜的明星偶像的步子。一个特写镜头展示玛阿的脸,突出的前额、塌鼻子,像土耳其后宫的女奴和兵士那样的突出的眉弓,呼吸自如的嘴……玛阿在奔跑,她那武士般的胆量,日本漫画化的美丽。街道上兴高采烈,一片沸腾。记者们和评论家们气喘吁吁,努力跟她的飞舞的肩膀并驾齐驱。玛阿在笑。我呢,上气不接下气,唇焦口燥,精疲力竭,终于赶不上趟了,渐渐落在一群有劲和有节奏的青少年的后面,姑娘们和小伙子们肩并肩地紧拴在一起。我看见他们一片光闪闪的黑发,仿佛日本全部生命的聚焦,历代诸王祖传的民族妄自尊大都凝聚在这头发的雄赳赳的黑色中,凝聚在这乌黑发亮的头盔和浓密的长发珠宝饰物中了。这是具有磁性的黑色在飞舞,我真想摸摸这些头发,紧紧抓住它,溶化在这些翻飞的黑波浪里,沐浴在这闪闪发光的黑色英雄主义史诗的大河中。那儿,更高处,在已够不着的地方,我看见玛阿戴着黑色能量的王冠。奔泻翻涌的黑波浪将她托起,如大海涨潮般推她向前。我停留在人行道上,在招牌、缩写名字和表意文字下面……但不管他们怎么奔跑,怎么心醉神迷,这狂欢的场面都是由我策动的。是我,是我的头脑,发动了这场头发攻势,推动玛阿的舞蹈的。她这黑色慧星,在亚洲青年的欢腾中,在高耸的宝塔之间成为一轮明月:满月。他们那活力充溢的乌金般头发……不朽的风神之发啊!
两天以后,东京发生暴乱,极端主义的大学生发动了大规模游行。新闻媒体报道了这些左派分子小集团的消息。事态发展越来越离谱了,东京成了激进分子的场所。这个人口密集而喧闹的大都市被那些大小公司、银行、教育机构、社团组织按严格的等级划分成棋盘格,一经闹事,就如地震,使满盘棋皆乱,不可收拾。
玛阿和我凝视着电视里播放的战斗场面。一边是披甲戴盔的警察,头盔一直扣到脖颈子上,使他们像个武士,比武士还更警惕、灵活,在伺机和迅速出击时带着一股野蛮劲儿……他们形成一罗马式龟甲形掩蔽阵(古罗马士兵进攻时高举盾牌形成的阵势),连成一黑色金属网状结构,这是一个武装警察的大方阵,装备了警棍、盾牌与催泪弹发射枪。另一边,跟他们面对面的是造反的大学生,组成一对称的进攻者的网状结构,互相配合得很好。他们穿着白衬衣,额上系着白色或红色的带子,上面刺着战斗口号,脸上系着条方巾,捂住口鼻,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敌人。两个阵营——黑色方阵和白色带着红色记号的方阵,两个顽强的紧密团结的网状结构,互相对峙,互相较量,前进和后退……玛阿和我觉得他们似乎商量好了,在演歌剧。我们似乎目睹某种舞蹈动作设计,由一个无形的但十分专横的大师指导。在法国,同样的冲突会招致瞎叫喊和殴斗的无政府主义混乱。可是这儿是一切服从力量和智慧的严密战斗,是鞘翅目昆虫的战争,是神圣的、团结一致的、寸步不让的战争。突然,警察发动一次袭击,金属触角猛的伸向四面八方。于是造反力量也排成防御障碍,一种愤怒的白色衬衣堡垒,抵抗攻击。我们看到所有额头扎的带子一般齐,组成一个愤怒的、留下红色伤痕的额头阵线。催泪弹爆炸了。石块纷纷打在盾牌上。突然,大学生队伍里伸出铁棍,朝警察一通乱打。警察一下子在黑色盾牌掩护下消失了。可是这个黑色表面不久就破裂了,现在轮到警察们从方阵中跳起来扔手榴弹,战场上硝烟弥漫。
玛阿抑制不住高声说道:
“很明显这就是日本,真正的日本,铁幕底下的日本,野心勃勃的日本,欣赏暴力但十分巧妙不外露的日本。他们在跳舞!他们在跳舞!人家还以为他们排练过的呢。他们组织得那么好,在混乱中有节奏地跳……”
我看着她看电视。我觉得玛阿的发火也有点像动刀动枪的战斗:铁棍挥舞,石块乱扔;盾牌竖起,僻啪作响;额上的带子始终呈剑拔弩张的弧形。这一写有口号的洁白布圈饰物显示着战斗的实质,显示着战斗的顽强性。他们面对警察,已置个人于度外,但存在群体观念,这观念把用力支撑的额头方阵联成了一体。这是一种信息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