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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第四个K-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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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已经倒进一个浅蓝色的水杯中。还有一个漆着各种颜色的盘子,里面放着六种不同的薄饼干,更加惬意的是,在一个纯白色的瓷罐中放着新鲜的奶油,另外有四罐不同的果酱,绿色的是苹果酱,白色的是木萄酱,黄色的是橘子酱,红色的是草萄酱。

肯尼迪称赞道:“这倒挺不错。”杰弗逊离开了屋子。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些细致人微的照顾使肯尼迪感到由衷的舒服,他坐在沙发里,喝着热巧克力,想吃一片饼干又吃不下。他把桌子推开上了床,还想再看一些文件,可是他实在太累了,就闭了灯,努力入睡。

但是透过蒙在窗子上的厚厚的窗帘,他仍然隐约能听到街上嗡嗡的噪音。白宫外边来自世界各地的新闻媒介聚集在一起进行今天二十四小时的观察和报道,街上挤满了成群的记者和摄影师,还有数十辆电视采访车。一营海军陆战队被紧急调来担负额外加重的安全工作。

弗兰西斯·肯尼迪产生了一种本能的对暴力事件的预感。过去他只有过一次类似的体会。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的女儿特蕾莎,她现在大概在那些歹徒们的看守下已经人睡了。

这并不是运气不好,当他还是个孩子时他的两个叔叔就被人暗杀了。在三年前,他的妻子凯瑟琳又死于癌症。

弗兰西斯·肯尼迪一生中受到的第一次重大打击是在他被民主党提名为总统候选人六个月之前,他的妻子凯瑟琳。肯尼迪在胸部发现了一个肿块,在确诊为癌症之后,肯尼迪提出他要退出竞选活动,但是她阻止他这样做,说是她想住进白宫,她相信她一定会好,而她的丈夫从来也没有怀疑过她。开始他们非常担心她会失去她的乳房,肯尼迪询问了全世界首屈一指的癌症专家们看能不能只切除掉肿瘤部分,阻止癌细胞的增长,而又不损害乳房。美国最杰出的专家看了凯瑟琳的病历后劝说他们切除掉整个乳房,弗兰西斯·肯尼迪总是记得他当时说的那句话:“这是个来势汹汹的癌症。”

7月份他被民主党提名为总统候选人时,她正在接受化疗,医生们让她回到了家里。

她看起来有所恢复,体重增加了,瘦骨鳞峋的身体又重新长起了肉。

她每天要大量的休息,她不能走出房子。但是肯尼迪每次回到家她都会下床迎接他。

特蕾莎重新回到了学校,肯尼迪也继续他的竞选行程,不过他安排好地的日程表使他每隔几天就能飞回家陪着她。每次他回到家她看起来又强了一些,那些日子过得非常甜蜜,他们从来也没有如此强烈地爱过对方,他给她带回礼物,她则给他织围脖和手套。

有一次她给她所有的护士和仆人放了假,这样她可以和她的丈夫单独呆在房间里,欣赏她准备好的简单的晚餐。她确实在好起来。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没有任何事情能与这个相比,痛苦、担忧的煎熬和折磨现在终于要过去了,肯尼迪高兴地流下了眼泪。

第二天一早他们到房子周围绿色的小山坡散步,她的手抱住他的腰,她平常在外表打扮上多少有些爱虚荣,总是担心是不是胖得穿不了新衣服和窄小的泳装啦,是不是脖子上又长出脂肪啦,可是她现在竞努力增加体重,尽管当他们紧紧拥抱着散步时,他能触摸到她身上的每一块骨头。地们回家后,他给她做了早饭,她用心地吃着,比他所能记得的过去任何时候都吃得多。

她的康复给肯尼迪继续竞选、走向总统职位的权力高峰增添了无穷力量。他在竞选中势如破竹,每一件事情都给他让路,幸运之神给他铺平了锦绣前程,他的身体进发了巨大的能量,他的头脑运转得极其灵敏。

然而在这之后,有一次回到家,他重又被投进了地狱。凯瑟琳又病了,住进了医院。

她没有在家迎接他,他的才干和力量都变得毫无意义。

对他来说,凯瑟琳是个十全十美的妻子,倒不是说她是一个特别杰出的女性,而是她无疑是那些为数不多的天生精于爱的艺术的女性之一。她自然的温柔甜美的性情令人刮目相看,他从来没听她说过任何人的坏话,她善于宽容别人的缺点,从不怠慢或伤害别人,她也从不抱怨。

她无论在哪方面都使人感到愉快,烟娜苗条的身材,安详美丽的面庞博得每个人的喜爱和夸赞。当然她也有她的弱点:她喜欢穿漂亮的衣服,还有点虚荣,但是她也能意识到这一点,你可以跟她开开玩笑。她很机灵。从来不让自己成为别人污辱和嘲讽的对象,从来也不泄气。她受过良好的教育,在结婚之前做过记者,而且她还有其他特长。她是一个高超的业余钢琴家,还热衷于绘画。

她悉心培养自己的女儿长大成才,母女之间的关系情深意笃;她理解她的丈夫,从不嫉妒他的成就。她实在是世界上不多的几个心满意足、快乐幸福的人之一。

终于有一天,医生在走廊里碰到弗兰西斯·肯尼迪,直截了当而冷酷无情地告诉他,他的妻子一定会死掉,医生解释说,凯瑟琳。

肯尼迪已病人膏盲,她的骨头上长了许多小孔,全身的骨架都会被掏死。她的脑部也长了肿瘤,虽然不大但不可避免地会扩张,她的血液中不断无情地产生大量的危害身体的毒液。

弗兰西斯·肯尼迪不能告诉他妻子这些话,他不能告诉是因为他自己都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他疏通了各种渠道,联系了他们所有有权有势的朋友,甚至包括“先知”,最后找到一线希望,美国有一些研究机构需要那些被判了死刑的病人试验危险的新药,因为这些新药往往有致命危险的剧毒,所以它们只能用于自愿者身上。

然而濒于死亡的人是那么多,每一个研究项目都有数百名自愿申请试验新药的人。

这样,弗兰西斯·肯尼迪就做了他平素会认为是不道德的事情。他用手中的权力打通各种关节,千方百计给他的妻子弄到了那些科研项目试制的新药,这些毒性很强的药或许会有致命的危险,但只有这些药也许才能延续他妻子的生命。他竟然成功了。

这使他信心倍增,燃起了新的希望,既然有些人已被这些研究机构治愈,为什么他的妻子就不能呢?难道他就救不了她?他这一辈子什么难关都间过来了,这一次他也一定要闯过这个坎。

然而随后又是一片黑暗,首先是在休斯顿的一个研究机构遇到了挫折,他把她送到那儿的医院里,陪她在那儿接受治疗,治疗的结果使她变得非常虚弱,卧床不起。她央求他离开她身边继续进行总统竞选活动,他就从休斯顿飞到洛杉肌做竞选演说。他的演说机智、昂扬、充满信心。但是到晚上他又拖着疲惫的身体飞回到休斯顿,和他的妻子一起呆上短暂的几个小时之后,他又飞向竞选的下一站,去扮演他作为未来执政者的角色。

在休斯顿的治疗终于失败了。他们又到波士顿,那里的一家医院成功地给她动手术切除了脑瘤,但是同时也检查出脑瘤是恶性的,肺瘤也是恶性的,X光照片显示骨头上的孔也越来越大。后来转到波士顿的另一家医院后,医生借助一些新药和医疗器械,使得病情奇迹般地有了转机,新长的脑瘤停止了生长,在剩下的一只乳房中滋生的癌细胞也开始萎缩。每天晚上弗兰西斯·肯尼迪都从他搞竞选活动的城市飞回到她身边采几个小时,给她读点书,开一些玩笑,有时特蕾莎也从她在洛杉矶的学校飞回看望她的妈妈,父女俩在一块用过晚餐,就一同到病房,在黑暗中陪坐在病人身旁。特蕾莎讲她在学校里的滑稽事,弗兰西斯则讲他在竞选总统时遇到的奇闻轶事,把凯瑟琳逗得开怀大笑。

肯尼迪当然再次允诺他要从竞选中退出陪在妻子身边,特蕾莎自然也想辍学好好照看她妈妈,但是凯瑟琳告诉他们她不希望也决不会让他们这样做,她或许要病上好长时间,他们夜照常继续生活,也只有这样才能给她承受疾病的勇气和治愈的希望,在这一点上她不会动摇,她威胁到如果他们不继续做他们往日正常所做的事情的话,她就中断医院的治疗搬回家去。

每天从漫长的竞选行程中回到凯瑟琳身边,弗兰西斯都对她顽强的意志感到惊奇。此时的凯瑟琳体内已全是病毒和有毒的化学药品,还竭尽全力地抱着活下去的信念不放,她要好好地活下去。她不愿意将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两个亲人拉向痛苦的深渊。

终于这一场恶梦似乎要结束了,她再次有了好转,弗兰西斯把她接回了家。过去的这些日子,他们跑遍了全美国,先后在七家不同的医院里接受了数种还在试验中的医疗手段的治疗,大量的化学药物现在看起来是起作用了,成功的喜悦使弗兰西斯感到如释重负。

他带着他妻子回到洛杉矶的家中,然后在他重新开始全身心投人到竞选中之前,有天晚上他和凯瑟琳还有特蕾莎一起外出吃晚饭。这是一个迷人的夏夜,加利福尼亚馨香新鲜的空气吹拂着他们,这时却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场面,有一个传者不小心把一滴调料汁溅到了凯瑟琳崭新衣服的袖口上,她居然委屈得眼泪潸然而下。待侍者走了后,她抽泣地问道:“他为什么要对我这样?”“这实在是与她的性格太不符了,换在以前她一定会无所谓地一笑了之,弗兰西斯·肯尼迪顿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可怕的预感,她经历了那一次手术的摧残,失去了乳房,切掉了脑组织,忍受住了癌细胞扩散的痛苦,也从来没有流过泪或抱怨过,然而现在她袖口上的这一滴污迹却显然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再也无法安慰她,抚平她的创伤。

第二天肯尼迪又得飞到纽约去竞选,早上凯瑟琳为他准备好了早餐,她容光焕发,光彩照人,显得比以往更加美丽。她大声地给肯尼迪读报纸,所有的民意测验都表明肯尼迪在竞选中领先,他极有可能当选为总统。“喔,弗兰西斯,”她喊道,“我们会住进白宫,我将有自己的工作班子,特蕾莎会把她的朋友们带来度周末和假期,想想看我们会多么快活。我再也不会病的,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干许多大事情,弗兰西斯,我知道你会的。”她把胳膊缠在他身上,快乐和挚爱洋溢在她心头,她激动地流下了眼泪,“我会陪伴着你,”凯瑟琳说,“我们一起在那些漂亮的屋子里出入,我帮你制订你的计划,你将成为一个伟大的总统,一切都会顺顺当当的。亲爱的,我有那么多事要做,我们会过得那么快活、那么好、那么幸运,我们不走运吗?”

她死在了秋天,十月的阳光成了蒙在她身上的死亡的面纱。

站在浓郁的绿色正在消褪的小山坡上,弗兰西斯·肯尼迪失声痛哭,白茫茫的树林挡住了他的视线,在麻木的、撕心裂肺的痛苦中,他用双手蒙住眼睛,把自己与这个世界分开,也就是在没有光亮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崩裂。

随着许多宝贵的精力也失去了,在他的一生中头一次他的超凡出众的才智变得毫无用处,他的财富,他的政治权力,他在世界上的地位都变得毫无意义,他连他妻子的命都救不了,这一切还有什么用?

他把手从眼睛上挪开,竭力把这种空荡荡的感觉抑制住。他重整旗鼓,重新调集起自己残余的一切力量,克制住巨大的痛苦,离选举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他准备好了最后的冲刺。

他住进了白宫,没有妻子的陪伴,只有女儿特蕾莎。特蕾莎尽量想做出快活的样子,可是第一天晚上她哭了一整夜。因为她母亲没能和他们一起享受这个时刻。

这会儿,在他妻子去世三年之后,弗兰西斯·肯尼迪,这位美国总统,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却孤独地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为他女儿的生命感到忧虑。

失眠。他试图驱散心中的忧虑和恐惧而入睡。他对自己说劫机的歹徒们不敢伤害特蕾莎,他的女儿一定会平安地回到家。他不是没有这个能力——他不必再不得不依赖徒劳无效的化学药品,他不必再与那些无往不克的癌细胞抗争,不,他一定要救他的女儿,他可以动用他的国家的力量,他可以动用他的权力,~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感谢上帝,他没有任何政治上的顾忌,女儿是他在世上唯一挚爱的亲人,他一定要救她。

但是一阵焦虑和担忧几乎使他停止了心跳,他不得不打开头顶的灯,起来坐进沙发中,他把那个大理石的小桌拉过来,拿起杯子,啜了一口刚才喝剩的冰凉的巧克力。

他相信正是因为她的女儿在飞机上,飞机才被劫持的。也正由于现行统治阶层软弱无比,才使得那几个蛮横、残酷而且还很狡猾的恐怖分子的劫机行动成为可能,而他们的动机是,他,弗兰西斯·肯尼迪是这个现行统治阶层最高的代表,这样,正是他成为美国总统的欲望害了他的女儿,他,弗兰西斯·肯尼迪,对他女儿目前所处的危险境地有无可推卸的责任。

他耳边再次响起那个医生的声音:“这是个来势汹汹的癌症。”

而现在他才明白了这话的全部含义,任何事情的实质都比表面看起来更危险。现在这个晚上他就必须做出反击计划,他拥有改变命运的大权。在这个心烦意乱的时候他怎么会有睡意。

他的理想是什么?达到富有传奇色彩的肯尼迪家族的成功的顶点吗?但他仅仅是一个远亲。他想起他的祖父约瑟夫。肯尼迪,情场上的老手,巨额财富的聚积者,敏于现状而茫然于未来,想到老乔他感到有点滑稽,如果他活到现在的话,没准儿正是弗兰西斯·肯尼迪在政治上反对的那些大亨之一呢。老乔在弗兰西斯童年时的每个生日都会给他一些钱,后来还在他的名下设立了一项基金。老乔一辈子都是个飞扬跋扈的人,他诱好好莱坞的女明星们,还把两个儿子弄到了高官要位上,从来不顾忌他在政治上恶魔的形象。然而最终是怎样一个悲惨结局,他幸运的一生最后画上了重重的一笔:两个儿子,风华正茂,叱咤风云,竟相继被谋害,这沉重的打击使老乔心力交瘁,一蹶不振。

把你的儿子培养成总统——还有什么比这更能使一个父亲感到快慰呢?可是这个塑造了总统儿子的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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