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传染-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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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应该搬家,”劳瑞说,“你无论如何不能住在那儿了。”
“这只是那种二流水平的入室抢劫罢了。”杰克说。
“我希望你别打算今晚还呆在那儿,”劳瑞说,“真扫兴。”
“不,我今晚忙着呢,”杰克说,“一群修女要进城来,我要陪她们到处转转。”
劳瑞大笑。“嘿,我家里人今天晚上有一个小小的宴会。你肯不肯赏光赴宴啊?这可比坐在你那个劫后幸存的公寓里开心得多。”
“你考虑得真周到,”杰克说道。有了特瑞西昨天晚上的举动,这一番邀请完全出乎意料。杰克很感动。
“你要是能来,我会很高兴的,”劳瑞说,“你怎么说?”
“你知道我社交忒差。”杰克说。
“这我知道,”劳瑞说道,“我不想让你为难。你甚至用不着现在就说定。晚餐八点钟开始,如果你决定来的话,可以提前半小时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号码。”她在一张餐巾纸上写下电话号码,递给杰克。
“我恐怕真算不上宴会上受欢迎的客人。”杰克说。
“好吧,随便你,”劳瑞说道,“邀请还是有效的:行,请多包涵,我还有两个案子没做呢。”
杰克目送劳瑞离去。他从第一天起就对她印象不错,但一直只是把她看成自己的一位颇有才华的同事,只此而已。然而现在,他忽然看出她非常吸引人,她那仿佛出自雕塑家手笔的身材,细腻的肌肤,还有那红褐色头发。
劳瑞进门前挥了挥手,杰克也向她挥挥手。杰克心烦意乱地站起来,扔掉没吃完的三明治,朝办公室走去。在电梯里,他直犯嘀咕,自己这是怎么啦。他花了几年时间才使生活安定下来,可而今他织造的茧子眼看着就要散开了。
一进办公室,杰克便坐到写字台边。他揉了揉太阳穴.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又开始焦虑了,他明白自己只要一焦虑就会变得很冲动。
他一旦感到自己能够集中精力了,便拿过最近的那份案卷,啪地一声打开。他开始工作。
杰克竭尽全力处理文件,一直干到四点钟。他离开医学检查官办公处,登上地铁。他坐在跳动的列车上,车里还有一个乘客,那人一言不发,像个幽灵似的。杰克告诉自己,一定要再买一辆自行车。在地底下像鼹鼠一样来来去去不符合他的性格。
到家了,杰克分秒必争地行动起来。他一步两级跨上楼梯。他发现一楼门厅里躺着一个无家可归的醉汉。他没去惊动那人,只是从他身上跨过去,继续上楼。杰克心急火燎,他需要锻炼锻炼,越快赶到篮球场,他越开心。
杰克在家门口迟疑了一下。门看上去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他打开门,探头往房间里看了看。这儿似乎也还是原样。杰克多少有点迷信地走到厨房门口,朝里边看去,见那里一个人也没有,他放下心来。
杰克从卧室里找出打篮球的行头:大号的球裤,翻领球衣,还有一件背心。他穿好球鞋,抓起一条头巾和一个篮球,便走出门去。
星期六历来就是运动场的盛大节日,如果老天爷赏脸的话。一般都有二、三十人等着上场比赛,这一个非同寻常的星期六也不例外。早晨的雨早就停了。杰克走近球场,数了数人,有14个人等着上场。这意味着除了正在进行的这场比赛,他可能还得等两轮才能指望上场。
杰克闷闷不乐地向认识的几个人点头打招呼。这种礼仪要求不得表露感情。他在场边站了足够长的时间,才问了问谁是赢家。他听说戴维赢球了。杰克认识戴维。
杰克小心翼翼地压住内心的急切,侧身走到戴维身边。
“你赢球了。”杰克装出兴趣不大的样子问道。
“呀,我赢了,”戴维说道。他又是略微下蹲又是忽然转身,做了杰克几个早就熟知的动作。杰克已经有教训,知道不能讽刺他。
“你凑齐五个人了?”杰克问。
戴维已经组队完毕,杰克只好按照同样的程序参加下一位赢家的球队。这一位叫“口水”,他的绰号来自于他本人的一个不大讨人喜欢的派头。杰克运气不错,“口水”还只有四个人,他又知道杰克的远投技术很高,便答应杰克参加他那一队。
上场比赛的事搞定了,杰克把球拿到一处没有人用的篮板下,开始热身。他仍有一点头疼,下巴还很痛,但感觉毕竟比他预料的好多了。他更关心的是,一旦开始满场跑,肚子是不是吃得消,不过这一点也没有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杰克正忙乎着练习罚球,华伦过来了。他也通过了与杰克相同的程序,准备参加比赛,便来到杰克练球的地方。
“嘿,大夫,情况怎么样啊?”华伦问道。他抓过杰克手里的篮球,急速地投了出去,球只是砸了一下篮框,没进。华伦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
“没什么。”杰克给了他一个正确的回答。华伦的问题其实是一种乔装的问候。
他俩按照惯例练习了一会儿投篮。华伦先投,他很少有投不中的,到他没投中的时候再换杰克。一个人投球的时候,另一个人就练习弹跳。
“华伦,我问你一个问题,”杰克在轮到自己投篮的时候说道,“你听没听说过一个名叫‘黑桃王’的团伙?”
“呀,我想是有的,”华伦说。杰克投中了一个他拿手的远距离跳投,华伦将球喂给他。“我知道他们是宝伟里附近的一伙倒霉蛋。你怎么问这个?”
“只是好奇而已。”杰克说着,又灌进一个远距离跳投。他感觉很好。
华伦从空中抢过这个好球,他没有把球交给杰克,而是运球走了过来。
“你是什么意思,‘好奇’?”华伦问。他那像枪口一样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杰克。“你以前从来没有对任何团伙感到好奇。”
对于华伦,杰克还知道一点,那就是他非常精明。杰克深知,他要是有机会的话没准会成为一位医生或是律师,不然就是其他的专业人员。
“我碰巧看见有个家伙的前臂上刻了这几个字。”杰克说。
“那家伙死了吗?”华伦问道。他知道杰克是吃哪一行饭的。
“还没呢,”杰克说道。他很少拿他这班篮球场上的熟人开玩笑,但这一次几乎是脱口而出。
华伦谨慎地望着杰克,继续运球。“你是想挡我的道还是什么?”
“没有的事,”杰克说,“我可能胆小,可我并不傻。”
华伦微微一笑。“你怎么把下巴给撞伤了?”
华伦的心眼倒是不少。“也就是挨了一拐子,”杰克说,“我在错误的时间到了错误的地点。”
华伦把球递了过来。“我们俩一对一练一会儿。”他说,“打篮球也是要冒险的。”
华伦比杰克先上场,但杰克最终还是打上了比赛,而且很痛快。“口水”的队员好像是不可战胜的,几次与他们交过手的华伦很是泄气。到六点钟,杰克感到累了,浑身都是汗。
杰克心满意足地离去,其他的人也都吃晚饭去了,他们还有一个例行的周六狂欢夜呢。篮球场空了,要到明天下午才有人来。
比赛之后美美地冲一个热水淋浴是杰克的一大乐趣。他冲过澡,换上干净衣服,打开冰箱看了看。这景象太惨了。他的啤酒全给“黑桃王”喝光了。还是得吃点东西,杰克将就着吃了一块以前剩下的切达干酪和两个天晓得放了多久的鸡蛋。他关上了冰箱。好歹没有那么饿了。
杰克在起居室里那张破旧的长椅上坐下,拿起一本医学杂志。他晚上的习惯是一直看到九点半或十点,然后睡觉。可是今天晚上,虽说刚刚锻炼过,却毫无倦意,而且他发现自己无法集中精力。
杰克把杂志扔到一边,眼睛望着墙壁。他感到孤独,尽管他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孤身一人,此刻的孤独感却分外强烈。他不断回想起特瑞西前一天晚上是多么富有同情心。
杰克冲动地走到写字台前,找出电话号码本,拨通了威洛与希斯广告公司的电话。他不敢断定下班后还有人接,但终于有人拿起了电话,经过好几次接错分机,他最终还是在电话上找到了特瑞西。
杰克的心莫明其妙地嘭嘭直跳,他漫不经心地对特瑞西说,他正在琢磨搞点东西吃。
“这是一种邀请吗?”特瑞西问。
“是吧,”杰克犹犹豫豫地说,“或许你愿意过来一趟,要是你还没吃饭的话。”
“自从马迪·博曼请我参加新生舞会以来,这可是我收到的邀请中绕圈子统得最大的了,”特瑞西笑着说。“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他用了一个条件句,说:‘如果我请你,你觉得怎么样?’”
“我猜想马迪和我有一些相似之处。”杰克说。
“难说,”特瑞西说道,“马迪是个小个子,瘦得皮包骨。可说到晚饭吧,我只得另找时间了。我很想见见你,可你知道我们的那个最后期限。我们指望今天晚上就定下来。希望你谅解。”
“那还用说,”杰克说,“没有问题。”
“明天给我打电话,”特瑞西说道,“也许下午我们就可以出去喝咖啡什么的。”
杰克答应一定给她打电话,并祝她一切顺利。他挂断电话,却越发感到孤独了,经过这许多年,他才主动进行了这么一次社交,不曾想遭到了拒绝。
杰克打起精神,找出劳瑞的电话号码,拨通了她的电话。他竭力用幽默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告诉劳瑞说,他一直盼望的那班修女的活动只得取消了。
“这是不是说,你愿意来赴宴?”劳瑞问。
“如果你要我来的话。”杰克说。
“我不胜荣幸。”劳瑞说道。
第22章
1996年3月24日,星期日,早晨9:00
杰克刚细细读完一本法医杂志,电话铃就响了。今天早晨他还没说过话,所以答话的时候嗓音有点沙哑。
“我没有吵醒你吧?”劳瑞问。
“我已经起床几个小时了。”杰克要她放心。
“我打电话是因为你要我打,”劳瑞说道,“不然我也不会星期天这么一大早就打电话。”
“我这不算早了,”杰克说,“再说,我一向就是不管睡得多迟,起来都很早。”
“对了,你要我告诉你昨天晚上曼哈顿总院送来的死者有没有患传染病的,”劳瑞说道,“没有。詹尼丝·贾格尔甚至告诉我,说那家医院没有一个染上落基山斑疹热的。这真是好消息,是吗?”
“非常好的消息。”杰克说。
“我父母昨晚对你印象很好,”劳瑞补充说,“但愿你玩得高兴。”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杰克说,“坦率地说,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呆得那么晚。感谢你的邀请,也谢谢你父母。他们真是太客气了。”
“我们什么时候还得来这么一回。”劳瑞说。
“绝对的。”杰克说道。
两人说过再见,杰克挂上电话。他很想再读一会儿书,却不期而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况。他昨晚玩得很开心。事实上,他比自己估计的开心得多,这一点使他感到困惑。五年来,他想方设法过着单身汉生活,可现在,完全没有先兆,他发觉自己很喜欢和两个迥然不同的女人相处。
他欣赏劳瑞的随和。特瑞西完全是另一个极端,她就是在得到别人热诚关切的时候也傲气十足。特瑞西比劳瑞厉害。但她也更为执着地向杰克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生活方式提出了挑战。现在他得到一个机会观察劳瑞与她父母之间的交流,便越发欣赏她那种开朗热情的个性了。他想象,有一个傲慢自负的心血管医生作爸爸,是不可能随和到哪儿去的。
老人们回房休息以后,劳瑞曾经想法约杰克谈谈,可杰克一如既往地拒不领情。不过他还是有点动心了。昨晚他对劳瑞吐露了一些心迹,没有想到和一个细心人交谈的感觉是那么令人愉快。不过杰克还是按照他一贯的战略退了回去,他把话题引向劳瑞自己,了解到一些出乎意料的事。
最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她没有订婚。杰克本来以为,像劳瑞这样理想而又敏感的女人肯定有人缠住不放,可劳瑞坚持说她连约会都很少。她解释说。她曾经和一名探长有过一段关系,但没有结果。
杰克最终还是拿起了他的法医学杂志。他一直读到饥肠辘辘,不得不跑到附近一家小吃店吃点东西才停下。饭后回家的路上,他看见有一群人已经出现在篮球场上。杰克巴不得多一些体育运动,便冲回家,换上球衣球裤,跑去跟他们会合了。
杰克玩了几个小时。很不幸,他投篮不像昨天那样潇洒或者说准确了。华伦毫不留情地取笑他,华伦在好几场比赛中成功地防住了杰克,也就变得更放肆了。华伦是在为昨天输的几场球挽回一点面子。
三点钟,又输了一场,这意味着杰克至少得在场外坐等三场比赛,也许还不止三场,他不愿再等,便回公寓去了。他洗了个澡,坐下来,想再读一会儿书,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特瑞西。
杰克不想再碰一回钉子,本来没打算给她打电话。可到了四点钟,他忍不住了:毕竟是她要自己打电话的。更重要的是,他真想和她谈谈。自己的心扉已经向她打开了一半,他感到很不安,没有将整个事情告诉她。他觉得自己欠她的更多了。
他甚至比昨天晚上还要急迫,他拨打了特瑞西的电话号码。
这一次特瑞西可随和多了。事实上,她热情洋溢。
“我们昨晚取得了重大进展,”她得意地宣布,“明天我们就可以去游说经理和老总了。多亏了你那个医院卫生和降低传染率的点子,真是盖了帽了。我们甚至把你说的消毒的事做得很有趣。”
杰克终于插上话了,问她愿不愿意一块去喝杯咖啡。他提醒特瑞西,这可是她的主意。
“我很想去,”特瑞西毫不迟疑地说道,“几点钟?”
“现在怎么样?”
“我没问题。”
他俩在麦迪逊大街一家小小的法国风味的咖啡店碰头,就在61街和62街之间,离威洛与希斯广告公司很近。杰克比特瑞西先到,他在靠窗的地方找了一张桌子,要了一杯浓咖啡。
特瑞西不一会儿就来了。她隔着窗户挥了挥手,进来以后,又逼着杰克行了一个贴面礼。她神采奕奕,向侍者要了一杯不含咖啡因的卡普契诺咖啡。
旁边没人了。特瑞西俯过身来,抓住杰克的手。“你好吗?”她直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