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传染-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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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里查德无精打采地问。
“我觉得越来越糟了,”特瑞西说道,“我想喝点水,再服一片阿司匹林。”
里查德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进厨房。他半真半假地踢了杰克一脚,要他挪个地方。杰克无需多加提醒便滚向一边,尽量不去碰被铐起来的双手。里查德倒了一杯水,又踉踉跄跄地朝特瑞西走过去。
特瑞西坐起来,接过阿司匹林,里查德伸手扶住杯子。特瑞西喝过水,把杯子推开,用手抹了抹嘴。她的动作抖得厉害。“你看我现在这种感觉,我们是不是应该今天晚上就返回市区?”特瑞西问。
“我们必须等到明天,”里查德说,“大双一来,我们就解脱了。再说,我现在没睡醒,也开不了车。”
“你说得对,”特瑞西说着,仰面倒在长椅上。“我眼下恐怕也支持不住。倒不是这咳嗽,我呼吸都很困难。”
“睡吧,”里查德说,“我把剩下的水搁这儿。”他把杯子放在咖啡桌上。
“谢谢。”特瑞西喃喃地说。
里查德回到自己的那张长椅,瘫倒在上边。他扯过毛毯,围住脖子,又高声叹了一口气。
时间过得很慢,特瑞西和里查德姐弟那拥塞的呼吸渐渐恶化。到十点半,杰克注意到,特瑞西的呼吸变得非常吃力。尽管隔着厨房到起居室这么大一段距离,他还是看得出她的嘴唇变成了乌黑色。杰克大为惊异,特瑞西居然没有醒过来。他猜测阿司匹林已经将她的体温降下来了。
杰克按捺住矛盾的心情,挪动了一下身体,打算与这姐弟俩说几句。他大声呼叫里查德,告诉他,不管是听声音还是看样子,特瑞西的情况都很不好。
“住口!”里查德一边咳嗽,一边高声应了一句。
杰克又沉默了半小时。到这时,他确信自己能听出来,特瑞西每一次呼吸的末尾都隐隐约约带有一种噗噗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湿性罗音。如果是的话,杰克想到了,这显然表明特瑞西正在转入呼吸系统极度衰竭的阶段。
“里查德!”尽管里查德警告在先,要杰克安静点,他还是叫了一声。“特瑞西的情况越来越糟。”
没有回答。
“里查德!”杰克提高声音叫道。
“什么啊?”里查德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姐姐恐怕需要送进特护病房才行。”杰克说。
里查德没有回答。
“我警告你了,”杰克大声说道,“我毕竟是医生,照理看得出来。你要是不采取什么措施,那可就是你的责任了。”
杰克的话打中了要害。里查德从长椅上跳了起来,大发脾气,倒使杰克吃了一惊。“我的责任?”他咆哮着说,“我们现在成了这样,全是你的错!”里查德疯狂地寻找着手枪,可他已经想不起在杰克上一次去洗手间之后自己拿枪干什么来着。
里查德寻找手枪的举动只延续了几秒钟。他忽然双手抱头,呻吟着头痛,接着便摇摇晃晃地倒在长椅上。
杰克长舒了一口气。惹得里查德大发雷霆,这倒是没有想到。他尽力不去想象,要是枪就在旁边,会是一种什么光景。
杰克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毒型病原体流感滥施淫威。随着特瑞西和里查德的临床症状迅速恶化,他想起了人们讲述的许多传说,都是关于1918—1919年间那一次流感大爆发的事。据说有人在布鲁克林登上地铁的时候还只有轻微的症状,到达终点曼哈顿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听到这些故事的时候,杰克还认为是夸张。可是眼下,他迫不得已地眼看着特瑞西和里查德死去,他不再这样认为了。这姐弟俩的病情迅速恶化,令人恐惧地展示了传染的威力。
到凌晨一点,里查德的呼吸变得和特瑞西先前的情况一样了。比时,特瑞西显然已经因为缺氧而导致出血,只剩下呼吸了。四点冲,里查德开始出血,特瑞西死了。到清晨六点,里查德发出几声微弱的咕噜咕噜的声音,随后也停止了呼吸。
第35章
1996年3月29日,星期五,早晨8:00
早晨姍姍来迟。刚开始,朝阳用它那苍白的光线轻柔地勾划出瓷砖水槽的轮廓。杰克彻夜未眠。此时他坐在水槽前,看到越来越亮的天空映衬出一束蜘蛛网般的枯枝。
屋子里充满阳光。杰克漫不经心地回头看去。这光景却是说不上美妙。特瑞西和里查德死了,他俩那灰白色的嘴唇上挂着血迹。两个人都有些浮肿,尤其是特瑞西。杰克估计这是由于炉温造成的,这时的炉火已只剩下一些余烬了。
杰克绝望地回过头来,看着把自己牢牢钉死在原地的排水管。这真是一种始料未及的困境。大双和他的“黑桃王”可能已经上路了。就算没有那三千块赏金,这帮家伙也会杀了他,因为是他让他们的两个弟兄送了命。
杰克昂起头来,扯开嗓子呼救。他很快就接不上气了,指望这是无济于事的,便停止呼救。他哐啷哐啷地将手铐往铜管上砸,甚至把头伸到水槽下边,查看连接铜管与铸铁管的铅封。他试着用指甲剥去铅封,但毫无结果。
杰克终于瘫倒在地。他的焦虑,加上缺乏睡眠,又饥又渴,已经搞得他精疲力竭。现在很难做到思路清晰,但他必须尽力而为,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杰克考虑到了这样一种微小的可能性,“黑桃王”可能不会出面,他们昨天就没有露面,然而这种前景也美妙不到哪儿去。杰克将会被感染和脱水的痛苦折磨而死。当然,要是他不服用金刚乙胺的话,首先要他命的可能是流感。
杰克强忍泪水。他怎么会如此愚蠢,听任自己落入这样一种无可挽回的境地?他痛责自己呈匹夫之勇的念头和一定要向自己证明点什么的稚气想法。在整个这一事件中,他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这和他每天骑着自行车独闯二马路,蔑视死亡的行为没什么两样。
两小时过去了,杰克隐隐听到了死亡到来的声音:车轮碾过石子,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黑桃王来了。
在一阵恐慌中,杰克连连用脚去踢排水管,过去的一大半里他无数次这样作过,结果都是一样。
他停下来,又听了听。汽车更近了。杰克看看水槽,忽然想出了一个主意。这个水槽很大,老式的铸铁管粗大无比,上面有一个大盆和一个供餐具滴水的大平台。杰克估计这水槽有好几百磅,悬在墙上,由粗大的排水管支撑着。
杰克欠起身来,用上臂二头肌顶住水槽的下沿,想把水盆顶起来。水盆动了一下,几块泥灰从水槽与墙壁的接缝处落到盆子里。
杰克身子一扭,像柔软杂技演员一样用右脚顶住水槽的边缘。他使出浑身气力,猛地一蹬。
嘎地一声,接着又是一阵破裂的声音,水槽脱离了墙壁。泥灰粉沫雨点一般落在杰克脸上。水槽悬空了,晃晃悠悠地立在排水管上。
杰克又用双腿蹬了一下,水槽向前倒了下去。黄铜进水管砰的一声齐根折断,水涌了出来。排水管依旧纹丝不动,但上边的铅封断裂了。黄铜进水管顿时从铸铁管子上落下来。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像是砸碎了一把靠背椅似的,水槽结结实实地砸在木质地板上。
杰克让喷出的水浇了个透湿,但他获得了自由!农舍前边的走廊里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他挣扎着爬起来。他知道房门没有锁,“黑桃王”马上就会进来。他们肯定听到了水槽倒下来的声音。
杰克已经没有时间找那支手枪,他朝后门冲去。他疯狂地摸索着门栓,猛地把门打开。转眼之间,他已经来到室外,他几步跑下台阶,踏上布满露水的草地。
杰克弯下腰以免被人发现,尽力让仍旧带着手铐的双手保持平衡,快步离开农舍。前边有一个池塘。他估计池塘的位置就在他前天晚上来的时候曾以为是一片田野的地方。谷仓在池塘的左侧,离农舍大约一百英尺。杰克向谷仓跑去。这是他希望中的唯一的藏身之处。周围的树林只有一些光秃秃的枯枝,藏不住人。
杰克的一颗心咚咚直跳,他向谷仓的门伸出手去。他松了一口气,门没锁。他用力拉开门,跨了进去,又随手把门关上。
谷仓里边很暗,潮湿,环境很糟糕。唯一的亮光来自西墙上的一扇小窗子。一台老式拖拉机的已经生锈的残骸耸立在昏暗中。
极度恐惧的杰克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搜寻能够藏身的地方。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他探头往好几个废弃的笼子里看去,但里边是藏不住他的。谷仓里头有一个顶层,但上边没有储藏的干草。
杰克低头朝木质地板看去,想找出一个暗门,但没有找到。仓库的最里边有一个小房间,里边放满了园艺工具,可还是无处躲藏。杰克正打算放弃,却发现了一个像棺材一样大小的木头矮橱。他跑过去,掀开盖子。里边是一袋袋臭气熏天的肥料。
杰克的血猛地凉了。他听到外边有一个男人的嗓音吆喝着:“嗨,伙计,在这边!草地上有脚印!”
杰克已经别无选择,他取出矮柜里的一袋袋肥料,然后爬进去,关上盖子。
由于恐惧,加上浑身透湿,杰克索索直抖,但是汗却下来了。他呼呼地喘着粗气。他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如果这个藏身之地能起作用的话,他绝不能出声。
不多一会儿,他听见仓库的门哐地一声开了,紧接着是压低的说话声。地板上响起了脚步声,随后有什么东西哗啦一声掀翻了。杰克听到几声咒骂,接下来又是打碎东西的声音。
“你的自动手枪上膛了没有?”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
“你当我是什么,傻瓜?”另一个声音回答。
杰克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屏住呼吸,竭力克制着颤抖的身体,强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说话声停了一下,接着脚步声离去了。杰克长舒了一口气。
“这儿有人,我敢肯定。”一个声音说。
“住嘴,继续搜。”另一个回答说。
杰克躲藏的这个矮橱的盖子毫无预兆地打开了。这事来得如此突然,杰克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他发出一声压抑的悲叹。那个低头看着杰克的黑人也叫了一声,盖子又砰地关上了。
矮橱的盖子忽然又一次打开了。杰克看见那人的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自动手枪,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编织帽。
杰克和这个黑人对视了片刻,接着这人朝同伴转过脸去。
“这不是大夫吗,”他喊叫着,“他在这儿呢。”
杰克不敢动弹。他听到了走过来的脚步声。他尽力做好准备,应付大双那种挪揄的微笑。但杰克的预料落空了。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的并不是大双的面孔,而是华伦的脸!
“见鬼,大夫,”华伦说道,“瞧你那样,就好像是你一个人打了一场越南战争似的。”
杰克一时张口结舌。他看了看另一个人,这才认出他也是篮球场上的常客。杰克的目光又转向华伦。他给弄糊涂了,生怕这全是幻觉。
“没事了,大夫,”华伦说着,伸过一只手来。“从这盒子里出来吧,好让咱看看你身上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像脸上那么难看。”
杰克拉住华伦的手直起身来,站到地板上。他浑身让那根断裂的水管浇了个透湿。
“还行,其它地方看上去还都原封不动,”华伦说道,“可你的气味也太不招人喜欢了。我们还得把这两铐子去掉。”
“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杰克问道。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开车来的,”华伦说道,“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来的?乘地铁?”
“可我以为来的是‘黑桃王’。”杰克说,“有个家伙叫大双。”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伙计,”华伦说道,“你还得跟我结账呢。”
“我不明白。”杰克说道。
“我跟大双做了一笔生意,”华伦说道。“我们俩同意休战,以后兄弟不再残杀兄弟了。有个条件就是他们不能动你。后来大双给我打电话,说你给弄到这儿来了,我要是想救你,最好是到山里跑一趟。我们就这么来了:当了一回骑兵。”
“我的天啦!”杰克说着,摇了摇头。一个人要想弄清自己的命运在多大程度上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这可真是不容易。
“嘿,屋子里的那俩人看上去不妙,”华伦说道,“他们比你还难闻。怎么他们死了?”
“流感。”杰克说道。
“真他妈没法子!”华伦说道,“传染到这儿来了。昨儿晚上我听新闻来着。城里好多人得了这种病。”
“我完全相信,”杰克说道,“你最好还是给我讲讲你听到些什么。”
尾声
1996年4月25日,星期四,傍晚7:45
纽约市
这场比赛十一分获胜,现在两队各得十分,打成平手。比赛规则规定,超出两分为赢,所以只得一分的篮下球不解决问题,必须投出一个得两分的远投。杰克运球到了前场,他心里想的就是这个。对方一个名叫“闪电”的进攻型选手对他逼得很紧,杰克明白对方动作比自己快。
比赛异常激烈。边线外的几名等着上场的队员高声地为各自的球队加油,与他们那种一贯的有意识的冷漠形成鲜明的反差。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是,杰克所在的球队是一个极佳的组合,队员包括华伦和“口水”,他们一晚上都在赢。
杰克通常不在篮下运球,那是华伦的活儿。可是刚才“闪电”来了一个运球上篮,将比分扳平,球钻过篮圈,最后落到杰克手里。为了把球尽快运到篮下,“口水”已经出来了。杰克把球传给他,他又把球传了回来。
杰克来到罚球弧顶时,华伦做了一个假动作,随后直奔篮框。杰克用眼角将这个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他扬起胳膊,准备把球传给华伦。
“闪电”猜到了这次传球,便后退几步,打算拦截。杰克身边顿时出现了空档。他改变主意,原地起跳,来了一个平时很有把握的跳投。不幸的是,球撞篮圈又弹了回来,恰好让“闪电”候个正着。
观众喜出望外,欢呼的声浪立刻掉了一个个儿。
“闪电”快速运球到了篮下。杰克不想给他上篮的机会,可稍不留神却给了他很大的空问。杰克没有料到,“闪电”本不是外围投手,却忽然停住,自己从场地中央来了一个跳投。
杰克慌了手脚,这是一个“空心篮”,球直接穿过了篮网。场外响起一阵欢呼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