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转清明天 作者:何铮-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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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雨只是淡淡一笑,一边为身旁正郁闷着的圣宁沏了杯茶,“你已经进步很大了。”
“真的吗?”得到鼓励,延馨立刻就双眼发光,满脸期待地看着祈雨。
“公主安慰你来着,这还听不出来?”由香毫不客气地泼她一瓢冷水。
“你嫉妒我是不是?谁叫某人连下棋也不会,想被公主称赞都不行哦。”延馨挑衅地瞟她一眼。
“你胡说!谁嫉妒你了?!公主,你为奴婢评评理嘛!”她撒娇似的往祈雨身边靠过去。现在祈雨的身体好多了,日子好像又能回复到以前一样,只是东海神岛不再成为众神聚集的场所,仆佣也没那么多,不过正好促近了她们与公主的感情。这么久下来,说是关系很好的主仆,她们在私下坚却将祈雨当成了最重要的家人。可以一同玩耍、胡闹,也一起分享快乐,以及痛苦。
祈雨只是递给她一盘青梅,“尝尝?”
“啊?谢公主。”她一边接过青梅,一边示威似的挑了延馨一眼。后者的嘴唇立时就嘟得高高的了。
祈雨会心一笑,执起桌上的凉茶就准备递向延馨,
“这是前日父皇差人送来的,你”
谁料圣宁很不怀好意地顺手就抄了过去,咕噜几下就一饮而尽了,气得延馨直哇哇大叫起来。
“喂喂喂!臭圣宁,那是公主要给我的耶!”
“还不都一样?我喝都喝了,难不成还要吐出来还你?”他吊儿郎当地往后一靠,双腿“啪”的一声交叠地搭在桌沿。
“你什么态度啊!公主”
“又是要替你做主?别奢想了,”他一把搂过满脸通红的祈雨,洋洋自得地道,“这女人可是向着我的!”
“圣宁”她不依地轻捶着他的肩,羞于在别人面前与他过于接近。
“难道不是吗?”他不悦地拉了拉她的小耳垂,宣示所有权似的在她的唇上烙下重重一吻。
两名纯情了几万年的丫头立时呆若木鸡。
片刻——
“公主”延馨发出冥府幽魂般的声音。
由香则是冲动得一跃而起,朝着圣宁就是一飞腿过去。
“敢玷污我们公主!我灭了你!”
“下级神。”他只不过嗤然一笑,连根手指都没弹,由香就成功地被一股强风刮到对面的树梢上。
祈雨只是乖顺地依在圣宁怀里,微笑着看他们来来回回地闹。
一些些幸福的感觉,就这样占满心头,再也挥之不去了。
突然,一阵剧烈的气流冲乱了他们的平静,七彩祥云由空中浮现。祈雨惊骇地抬头,只见玉帝的金龙座驾由祥云中出现。心下蓦地一沉。
“父皇来了,你们都退下!”
“是。”毕竟是跟随多年的侍女,自是懂得轻重缓急,两人忙快速地退了下去,只余圣宁还一脸兴奋地站在哪里。
“圣宁,你也暂时回避一下。”
“我不,我想看看玉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信一笑,毫无卑屈之意。
“圣宁!”她还是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口气对他,“回去!求你了!”不能让父皇看见圣宁,绝对不行!否则、否则她一定会失去他!
“我走就是,你别哭了。”无所谓地一耸肩,他即在瞬间消失无踪。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个老头子而已,凶什么?他不平地抿紧了唇。不让他看,他还非要看!明的不行,还不让他来暗的?想通之后,他脸上又有了笑容,立刻在自己周围设上护屏,随即隐藏气息地跟在祈雨的身后去了。
东海神岛主殿
撤下了所有的侍卫,大殿里一片寂然。
玉帝位于首席,一脸肃然地打量着这座今非夕比的殿宇。祈雨立于阶下,神情恭谨地向他行礼。
“雨儿。”他伸出手,示意她可以上前。
“是。”她上前数步,跪于玉帝膝下。
抚摩着女儿的头,他略有轻责地道:“怎么这么些年都没去看看父皇?瘦成这副模样,东海神岛也是倾的倾倒的倒。告诉父皇,你都在做些什么?”
“女儿不孝,劳父皇忧心了。”口气,是淡疏而有礼。
轻一声叹息,也是知道她不愿说。他这女儿,对别的事都是冷冷淡淡,从来也不会说自己想什么,更不会开口要求,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以前他是一直都这么以为。直到她为了那男人向他请求。她竟然开口求他!枉他为人父千万余年,却还是第一次从这孩子口中听到一个“求”字。这么多儿女中,他最疼的就是祈雨,否则当年又怎会一怒之下幽禁了向天?若非如此,也不会有这后来的许多事了。
“雨儿啊,今日你母亲没同我一起来,可知为什么?”没有时间再儿女情长,他沉重地开口。
“女儿不知。”祈雨敛下眼睑,柔声道。
“这些年,你可知三界动态?”玉帝眉头一蹙。
“因女儿封闭了东海神岛,故未曾听闻。”
“你居然不知?!”他震惊地站起,“那你在这东海神岛到底干什么了?!”
“女儿有错,请父皇息怒。”口吻仍然是淡淡的。
“简直荒唐1你身为公主,又在天庭享有极高的威望,原有下臣上奏说你自毁元神荒诞无度朕还不信!祈雨,你向来都是父皇的骄傲,在那之前,你从未令朕失望过,难道千年的时间还不能使你平静?你还忘不了他?!”
“父皇”听到他自称朕,也不叫她雨儿,就知道天界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若非如此,父皇决不会因她不问世事而大发雷霆的。可,究竟是什么样严重的事,竟会令父皇乱了方寸,还对她发火?不,她不管。天塌了她也不会管的。大不了公主不当,人界也好,哪里都行,只要圣宁在她身边。她不想将现在的一切改变,为此,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人都可以背叛。曾经她也为了虚伪的表壳而压抑自己,而结果不过是等到了他爱上另一个女人。她再也不要做这样的蠢事,再也不放他走!
“忘不了,是忘不了。连朕都忘不了啊”重又坐回椅上,玉帝却像是苍老不少,感慨地道,“如果他还在,如果天界还有那么出色的战神,又怎会落到如此田地?朕是悔不当初啊,竟将惟一能挡住冥军的天神毁去了”
“冥军?”秀眉一紧,祈雨不希望是发生了她料想的那件事。
“锐罗重新登上冥界王位了,扬言要攻打人界,之后便是天界。连这个你都不知道?如此强的气流波你都
感觉不出来了吗?”玉帝失望至极地摇了摇头,“你究竟
还是不是我的雨儿?”
“锐罗”提起这个名字,仿佛数万年以前的旧事又再度重演。当年,锐罗挑起了天、冥两界的争端,是向天平定了那场战事,也拯救了她。忘不了在战场上交织着鲜血与残酷的那抹身影,于是她梦想着有一天终能将自己交到那个人的怀里。只是,再也不会有了再也没有那样美丽而血腥的杀戮。
“现在虽然还没有正式开战,但对方也知道我们已没有反击的能力。拖下去,也只是增加牺牲而已。锐罗与前任冥王不同,他的目的并不是完全地吞并天界,那于他而言并无益处。与以前一样,他还是那样的条件。”
“父皇。”
“雨儿,好孩子。父皇也舍不得你,父皇也不想屈辱地对冥界惟命是从,但于今我们已再没有第二个雷神能为你挡去风波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锐罗与向天一样,都有颠覆天地的力量,没有能与之抗衡的神将,我们只能束手无策。难得的是他依然执着,否则我们将毫无退路。父皇知道你并不爱他,况且冥界阴冷潮湿,进去之后就再也无法出来,所以父皇也明白你不想去的原因。可是,为了天界,为了你公主的荣耀,你必须去!”
“不要了”
“什么?”
“荣耀,尊严,什么都不要了。”她蓦地退后几步,重重地跪在冰凉的地板上,“父皇,我不嫁!”
说出来了。终于能说出来了。为什么天界的命运要背负在一段单向的恋情上?锐罗之于她,她之于向天,向天之于琥珀,这其中是经过了多久的岁月?为什么,锐罗还是要固执地将这些再度翻出来,又再度让她感到伤痛?
那个男人,也一样傻呵。管他再强的天神,还不是为情所弄?仅只一面之缘而已,就可以让她赌上一切地认定一个男人;可以让向天为一个女人而甘愿魂飞魄散;可以让锐罗纠缠着她数以万年都无法放手。才见过一面啊是幸?是缘?是债?还也还不了,理也理不清。都太久太久了。惟有走好自己的路,才是对得起自己撑到了今天。
“你厂没想到会被她如此决然地拒绝,玉帝顿时一口气提不上来,怒得手指打颤,指着她道:“难道你要为一个男人守节,永世都不嫁了?!以前真是太纵容你了,任你胡闹,可现在是乱世!你要承担起自己身为公主的责任!别说是嫁人,别说还是嫁一界之王,别说锐罗还深爱着你,哪怕是个跛子,是个禽兽,你也是要嫁!”
“不!我不嫁!我有我爱的人,我不嫁!父皇,难道我就不是重要的存在吗?难道我就应该被牺牲?我为什么要牺牲自己?这样又能得到什么?整个天界的和乐美满吗?别开玩笑了!虚伪!伪善!你们都是为了自己在伤害别人!死一个人和死两个人是没有分别的,反正只要自己不死就好,不是吗?如果我死了,有一个人会为我悲伤,那么对那个人来说,这就要比整个天界灭亡还
样?
“那你也知道朕会如何做?”
“一直以来,最了解父皇的不是只有女儿吗?”她惨淡一笑,“可是,女儿还是想请求您,最后一次只当是放我一条生路。可以吗?”
“你的请求,永远只为了一个人哪。”
“这样才是父皇的女儿,不是吗?”绝望,如毒藤般蔓延,她却只能任其在心头扎根,毫无办法。
“是啊,你总是最优秀的那一个。父皇愿意宠爱你,更愿意看你幸福。可是,作为天界的主宰,我却不得不把握这惟一的机会。要彻底摆脱锐罗,惟有一人的能力。如果再失去他,天界将永处于被动地位。必须将锐罗再次封印,这是惟一的途径,”闭上眼,再睁开,视线已一派坚定地转向圣宁了。
“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他看了祈雨一眼,后者回望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恳求,但他仍毅然地点头道:“我要知道。”
“朕能解开你的封印,愿意一试吗?”
“圣宁”
地还是那样地唤他,低低的,柔柔的,令他温暖。
但或许,这一切都不是真实。他愿一赌,赌一次清醒的机遇。
玉帝满意地点头。
相互了然。
泪水,汗水,灼热的气流,刹时充斥大殿内外。一道强烈的流光瞬间笼罩着圣宁的全身。在依稀的光影中可见,他额心一枚金色的图腾正慢慢地淡去。而她的心,也在慢慢地淡去。
当一条路走到无路可走,而生命还是要继续时,该怎么办?这是场噩梦,就让她快点醒来。醒了,就又看见他和侍女们在亭中嬉闹,就又会向她敞开宽阔的怀抱。
她的圣宁呵,她的爱
结果,还是要她重新恋着一个冷酷的身影吗?曾经,就在不久的曾经,她明明是得到了的啊!
光华散尽,再见时,已是夕日的恢弘卓绝。冰冷的眉眼,一袭黑袍,就那样陌生而无谓看着她,像是看着一片无故飘落的枯叶。
累了,真的累了,她要休息。
再也不醒来,就不用让自己这么痛。该回了,结束了,是她离开的时候了。现在的祈雨,不过一身残破,再也没有那样的能力与心力去争取什么了。她要回去,只要能离这远远的,哪里都成;只要看不见他冰冷的眼,她就还可以骗着自己,永远地活在不久之前那幸福的梦中。
是不是,所有突如其来地到来的,最终也会突如其釆地走?
强撑着浑身的最后一丝力气,她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艰难地朝门口挪。直到她几近虚脱地扶着门柱,才听到身后传来熟悉而残酷的声音。
“蠢女人、”
她浑身一颤,止住了步伐。
“拖着这样的身体,是想自杀吗?”
泪水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掉落在衣襟上。
“说过只说一次,你为什么就是记不住呢?老是逼我说些无聊的话。”
她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我爱你,不会离开你。”
他的热力,渐渐包裹住她。
“这次,懂了吗?”
泪水滑下,唇角却含有微笑。
是一片温暖的天空,她看见了。
然后,终于倒人他敞开的怀中
天、冥两界决战前夜东海神岛祈雨的寝宫内烛光浮动,隐约可现。向天环抱着祈雨靠在床头。久久,两人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能力全恢复了吗?”祈雨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取回向天的记忆后,他的话变得很少。
“会胜吗?”
“以前能做到的,现在一样能。”他抱紧她,将头埋人她的发间,“不单只是封印,我还要彻底毁了他。”
“不要出事。”
“信我。你不是一直信我吗?记得首次与他交手,你是笑着观战的。”
“你还记得?”她以为他从不曾正眼看过她。
“记得。初次在宴会中见你,你穿着紫纱襦裙,服侍你的是延馨那丫头。”说着,他不由低低地笑起来,“还当你自己掩饰得很好,以为我不知道有人不知羞地盯着我看。”
“向天”
“别哭,你可要笑着看我,知道吗?”他温柔而缠绵地吻她,“当我觉得自己不行了,只要想到你还那么相信地看着我,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我一定会赢,赢得漂亮给你看。所以你要比任何人都相信我,嗯?”
“不我不要你赢,我只要看到你好好的。向天,我们不要打了,离开天界,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傻瓜。”他只是轻抚她的头,“怎么这么想?还那样同你父皇说。怎会一样?想想,我们或许会有小娃娃,当你拥有丈夫和孩子,两者死去与一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