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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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有钱人!
说完以后她打开门伴随着有节奏的高跟鞋声渐行渐远,房间里只有我们三个了。
“睡吧,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了,希望那小子早点安生。”米军拿出枕头放在床上,我看到自己的上铺也有一个枕头。
我感觉到嘴里很干,因为我想起了火车上上铺垂下来的那只手。
“你们就这样睡?”我问正在朝上铺爬的米军,他疑惑地看着我,接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相当放肆,方晓兰开始也很奇怪,随后跟着笑了起来。
“你害怕了?”米军抹着眼泪说。
我无言以对。
“算了,我睡你上铺吧,免得你半夜吓得鬼叫。”米军吹着口哨穿着短裤打着赤膊走了过来,爬上我的上铺,将原本放在那里的枕头扔到方晓兰床上,接着重重地将身体砸在床铺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方晓兰低声骂了一句,将枕头扔到自己上铺也睡了。
“熄灯睡吧。”方晓兰喊了一句,和以前一样,每次都是他喊出这么一句后我就跳下床关灯,接着大家随便闲聊几句后就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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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竖起耳朵仔细地听,却听不到那奇怪的声音了,但是就这样躺着失眠症却依旧存在,我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过着上次的事情。
如果不是我躺错床将趴着睡着的小C压迫得窒息而死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或者说我不喝那么多酒半夜迷迷糊糊起来小解的话。
总之都太晚了,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是想起那些大学时代电台里听来的鬼故事,生怕一个翻身就看到方晓兰原本空荡荡的上铺上突然多出一个人来,但始终什么也没发生。
那之后我就这样时而醒着时而睡过去,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醒着的什么时候是睡着的。上铺传来米军的鼾声,我很嫉妒他这样也能睡着,不知道方晓兰睡着了吗,不过起码我没听到他像我一样的叹息声和翻来覆去床铺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总之在这种情况下人对时间的判断误差很大。我最终还是醒了过来,但却如何也睡不着了,或者说畏惧熟睡过去,就好像小C那样趴着一睡就再也无法起来了,所以我决定哪怕冒着被这两人责怪的风险也要喊他们一起熬到天亮算了。
我正要开口,却听到对面的下铺传来方晓兰重重的叹息声。
“讲故事吧。”他在黑暗中建议,我立即附和,但是上铺却传来如雷鼾声。
“别装了,我知道你小子没睡着。”方晓兰喊道,果然米军笑了一声。
“将就讲吧。”
“你们听过财主和三个朋友的事吗?”我第一个说。方晓兰和米军没有吭声,我便开始叙述在火车上听来的故事。
靠着不完整的记忆我好歹还是讲完了,实际上这个故事并没有结束,但我也只是知道这些而已,我说完后过了片刻方晓兰才奇怪地问。
“完了?”
“是啊,感觉没有完啊?”米军也说。
“我也是听来的,就知道这么多。”我老实回答。
“其实我也听过一个类似的故事,但好像和你的不太一样。”米军吸了吸鼻子。
我和方晓兰同时表示让他说,米军清了清嗓子,在一片漆黑之中我听到他那带着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其实前面嘛也和你差不多,关键在于那财主怎么死的却不同。我听说的是三个朋友本来是去财主家做客,年轻的财主拿出了很多自己的珍藏给他们观看,三人之中其中有一
个动了歹心,暗自记下了财主存放宝物的地方,也就是财主自己卧室里的柜子。于是半夜他悄悄爬了起来跑到财主的房间里偷盗,结果没想到在拿东西的时候惊醒了年轻的财主,
结果两人在争斗之中小偷失手杀死了自己的财主朋友。非常害怕的他很担心此事被揭穿,于是将他翻转过来趴在床上接着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回到房间后却发现另外的两人也醒了
过来,结果看到了他手里的宝物,其余的两人也动了歹心。于是三人又返回到财主的房间想再取一些,不过之前的那人并没有告诉同伙财主已经死去所以他以为这次去会很容易,
加上拖这两人下水也算有个帮手,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当他们走进财主的房间打算偷盗的时候,一点声响却又将按理原本死去的财主惊醒了!于是三个人惊慌失措,
一个按住手,一个按住脚,而之前的盗贼则惊恐地按住财主的口鼻,他就那样眼对眼地看着财主的脸,看着那双瞪圆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仅有的从窗口处射进来的月光下慢慢失去光泽,那人害怕极了,他仿佛看到财主对自己喊道:“你杀了我两次,你杀了我两次。”
米军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就好像按下了慢放的磁带,我感到一阵眩晕,如果不是在床铺上我或许会整个人栽倒下去。
“我说米军,听说你赌博输了不少钱吧?打算炒股又借了高利贷,老婆也跑了对吗?”方晓兰突然问米军。
米军没有回答。
“我也听说了,你最近为了人事调动四处走动,还要和你女朋友结婚买房。对了,你那双职工的爸妈拿不出这笔钱吧,要是你女朋友跑了,你哪个对你升官有影响力的岳父也就跑了吧?”
米军反唇相讥道。
“哈哈哈。”方晓兰大笑起来。
“嘿嘿嘿。”米军也笑了起来,两人的笑声交织在这个狭小黑暗的房间里就好像两条蛇从我脚心处蜿蜒攀爬而上。
“都他妈闭嘴好吗?睡到天亮就走人!”我再也无法忍受了,用力握紧拳头在床沿上吹了一下,房间立即安静了。
时间的流动再次变得粘稠缓慢起来,后半夜我似乎勉强睡着了一会,然而我又听到了那熟悉的怪声。
呼哧呼哧呼哧。
就在房间里,就在我耳边,但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似乎是在各个角落,包围着我。
我闭着眼睛对着方晓兰的床,但最终还是转了过来,当我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生怕看到方晓兰的上铺多出一个人。
问题是结果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非但没有多出一个,方晓兰也不见了。我立即清醒过来从床上下来,抬头看了看上铺,米军倒是还在,背对着我睡的正熟。
方晓兰呢?
我转过头去在饮水机那里拿了个纸杯倒满水一口气喝下,觉得舒服多了,我朝阳台看去的时候才发现方晓兰正趴在那里。我揉着眼睛走了过去,发现他正在抽烟。
“想心事?”我怕了怕他的肩膀。
“没什么。”方晓兰勾着头眼睛发直地看着下面,我也看了看,黑漆漆一片。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我感觉到从手心里传来的是他身体微微的颤动。
“其实,不是你喝醉了酒压死的小C。”方晓兰把烟狠狠地掐灭,接着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低声说道。
“你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那天喝醉后小C带我们去看他房间的保险柜吗?他真的醉了,他以为我们和他一样,对那些花花绿绿的纸毫无感觉可言,
他从小接触那些东西就像我们从小接触的是画片或者报纸折出来的玩具那么普通。可我们不同,我当时就酒醒了,我被震撼了,真的,我从小到大根本就没看过那么多黄金和现金,
在电视里看到和那么近距离看到根本就是两种概念,你知道吗?”
我看着脸部扭曲的他,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当时是真的喝醉了,你还记得小C说什么吗?他说‘我的就是大家的,我们四个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我什么也没有,只有这些东西,如果你们谁要缺钱只要说一声就行’。还记得吗?”
我依稀间好像记得小C这么说过,却又模糊了。
“对,他是很大方,但是那是喝醉了酒的事,谁会把醉话当真?何况借多少我们也要还,他压根和我们是两类人,他太天真了,真的,其实我也没打算去偷他的钱,
我只是拿一点而已,反正他也不会去数,他家有的是钱对吗?”方晓兰一边说一边充满祈求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想从我这里得到证实,证实他做的是合乎情理的,是对的。
我没有说话。
“是你杀了他?”我只是这么问了一句。
“我没杀他,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不管你信不信,他已经死了,我觉得是米军干的。”方晓兰说。
而我则充满怀疑地看着他,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相信眼前这个所谓好兄弟的话了。
“也就是说,是你们把我?”我绝望地对着方晓兰问,方晓兰不敢看着我,不安地摆动着脑袋。
“对,是我和米军建议把喝的烂醉上了厕所回来的你背到小C房间里然后压在他身上的。”
“你个王*八*蛋,干嘛要这么做?”我压低声音怒吼着。
“我们三个一起来的,小C死了谁也脱不了干系。你必须要和我们捆在一起,否则的话,我怕你会告发我们,我是只一时喝醉酒昏了头而已,我有远大的前程,我不能就这样被抓紧去坐牢。”方晓兰的语速很快,一脸的恳求和惊慌的表情我从未见过。
“所以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我受良心谴责?”我几乎快要哭出来了,我不知道这段时日子是如何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你别问我,我告诉也是不忍心看你变成这个样子,什么枕头、寝室,什么死不安宁,都是鬼扯的。明天一大早我们就离开,你也不会有事了,至于钱我也没拿,全部放回去了,这事就当从来没发生过,烂在肚子里行吗?”方晓兰拍了拍我的肩膀。
“到底是不是你杀的?”我拍开他的手。
“也许我把你牵扯进来不对,但我发誓我去的时候小C已经死了。”方晓兰的样子不像说谎,但是最为一个在官场上混迹的人我该相信他吗?
“不行,我得去叫醒米军,我没办法相信你。”我转过身朝寝室走去。
方晓兰突然拉住我的胳膊,他的力气很大,攥得我很疼。
“你说什么?”我转过头看到方晓兰背对着黑色的天空瞪着眼睛盯着我,像猫头鹰一般,胳膊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竖立了起来。
“叫醒米军啊。”我又重复了一句。
“米军不再床上,刚才起来他说没烟了,打了个电话后就跑出去了。”方晓兰说话的声音在哆嗦着,手臂也在哆嗦。
透过淡蓝色的阳台门上的玻璃,我看到自己上铺躺着的家伙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方晓兰拉着我朝后退着,知道身体紧紧压在阳台的栏杆上。
“那是什么东西?”我很勉强才听清方晓兰说的话。
但是我实在没办法回答。
因为我清楚地听到从寝室里,从那张床传来了越来越大声的呼哧呼哧的声音。
就在此刻我终于记了起来,一直有哮喘的小C每次发作厉害的时候就会发出这种蕾丝风箱破掉的鼓风声。
我和方晓兰就这样背对着阳台,床上的家伙也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我才感觉到全身被户外的冷风吹的冰冷发麻。
嘎吱,门突然开了。
“靠,总算接到一包烟,这地方也太大了,找半天。”
我听到了米军的抱怨声。
“喂,你们站在阳台上干什么。”他站在自己的床边冲我们喊着,我则长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看到床上的家伙又慢慢躺了下去后才感觉身体松弛了下来,一下子瘫软了下去。
米军拿着香烟走了出来,奇怪地看着我们两个。
“别装了,我刚才把所有事都告诉老刘了。”方晓兰一头冷汗,气喘吁吁地对米军说。
“说就说了吧,我早说了直接告诉他得了。”米军一脸的轻松。
“是不是你杀的小C?”
“不是。”
“那天晚上都喝的烂醉,我们三个的房间离他卧室不远,谁知道哪一个半夜爬起来过去杀了他?”方晓兰嘀咕了一句。
“再说了,我干吗要啥他,我是很缺钱,但没必要杀人。”
“我过去的时候小C已经死了。对了,虽然说后来是我和方晓兰抬着老六你过去的,但谁也说不好一直睡眠不好的你是不是有梦游什么的,跑过去无意间压死了小C也说不定啊,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天晓得。”米军点燃了根烟,一甩手把火柴扔了出去。
“我们该告诉他妈妈。”我说。
“你最好不要这样,否则我们三个都脱不了干系。明天早上离开这里吧,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那纯粹是心理问题,赶快睡吧。”
米军几口就将烟抽完接着伸了个懒腰返回自己的上铺。我和方晓兰对视了一下也只好回到床上。躺在下铺的我听到上面米军躺下来发出的声音,
依稀想着的是刚才看到的床上坐起来的那人的画面,说老实话那身形的确很像小C。
我们三个在接下来的时间都没办法入睡,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先聊着,知道天变成鱼肚白赶紧起床离开了那间像极了寝室的房间。
“看你们的样子好像睡得不是太好。”小C的母亲将我们送到门口时说了一句。
“洗完成了他的愿望吧,至于枕头我们还是不要了。”方晓兰将装着枕头的塑料袋递给她。
“既然是小C给你的礼物,我觉得你们还是收下吧。”她笑了笑记者转身走进了屋子。
早晨的空气很好,回去的时候我依旧坐在前排一身轻松,也没有来时的那种烦躁和呕吐感了。
从后视镜望去,米军的精神却很好。
“小C到底怎么死的?”一路沉默了许久,我还是说了出来。
“我也听过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听?”方晓兰说。
“说吧。”我和米军一齐回答道。
方晓兰讲的也是年轻的财主和三个朋友的故事,只不过他的故事里多了一个人——财主的继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