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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第9部_丹杏-第11部分

小说: 第9部_丹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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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也与薛霜灵此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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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娘由孙天羽扶着离开监狱,一回到杏花村,她就躲入房中,一个人哭得天昏地暗。丈夫的情形比她最坏的猜测还要可怕,虽然声气不弱,但全凭一股骨气撑着,即使此刻回来,整个人也是废了。真不知前生造了什么孽,今生会有此罪过,这次牢狱之灾,纵然能洗脱冤屈,白家也要落得家破人亡……
「娘。」
丹娘抬起眼,见儿子站在身边,忙拭了泪道:「英儿,你怎么没去读书?」
白英莲没有回答,只问道:「爹爹怎么了?」白孝儒在家时对他督促甚严,但严厉背后,却是慈父的温情。英莲年仅七岁,丹娘和玉莲都没告诉他家中的事情,但姐姐和爹爹先后被官府拿走,他小小年纪,也知道家中出了大变故。
英莲是白家唯一的儿子,生性胆小,白孝儒也对儿子的怯弱颇为不满,训斥几次后,英莲反而更是怯懦,但他年纪尚小,想来大得几岁自会好转。此刻丹娘怕唬住了儿子,斟酌着柔声道:「你爹爹有些事,去了官府,等说明白自然就能回来……」
「什么时候?」
「……就快了。」
白英莲咬着唇边的小痣,没有作声。他脸颊极为白净,唇角那粒小痣非是寻常黑色,而是小小一滴鲜红,艳若胭脂,姐姐玉莲曾打趣说那是美人痣,结果让白孝儒痛斥了一番。白英莲自此对这颗痣极是上心,总想把它去掉,但又怕疼,常有意无意地咬住,像要吃掉它一样。过了片刻,英莲突然问道:「爹爹是不是回不来了?」
这正说中丹娘的心事,她悚然一惊,忙道:「不会,不会的……你爹爹终是要回来的。」
见儿子还是半信半疑,丹娘勉强一笑,柔声道:「娘今天见着你爹爹了,爹爹还说,让英莲好生读书,他回来要查问你的功课呢。」
白英莲撅起嘴,小声说:「我不想读书。」这话他也只敢在娘跟前说,若让爹爹听见,少不得一番呵斥。
丹娘蹲身替儿子抚好衣领,一边道:「不读书怎么成呢?你爹爹常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英莲好生念书,以后考上状元,咱们家……咱们家……」
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英莲慌了手脚,连忙道:「我知道了,娘,你不要哭。」
丹娘拿出手绢拭泪,却发现不是自己的,不由一怔。
「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经黄昏了,姐姐说,让娘歇着,她去做饭。」
「那怎么成?」
丹娘方欲起身,英莲突然想起了什么,「娘,孙叔叔还在外面呢。」
「啊——」
丹娘一路上哭得伤心,竟把他忘在了脑后,她忙扶了扶发髻,出了房门。
孙天羽仍在堂上等候,枯坐了一个多时辰,他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的神情。
见丹娘出来,孙天羽起身迎了过来,审视着她脸上未乾的泪痕,心里暗道:梨花一枝春带雨,不外如是。
「你怎么还在这里?」这话说得唐突,刚出口丹娘就后悔了,忙又道:「让您等了这么久……」说着就要蹲身施礼。
孙天羽一笑,挽住她的手臂,轻声道:「我担心你哭坏了身子……又不好去劝,只好厚着脸等着。」
丹娘晕生双颊,「您可别这么说。几次三番给您添麻烦,我……」
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觉到妇人丰腴的肌肤腻脂般柔滑。孙天羽再舍不得放手,就那么捧着丹娘的手臂道:「我是心甘情愿。」
丹娘吃了一惊。
孙天羽尴尬地咳了一声,放开手,正容道:「尊夫的情形……不甚好呢。」
丹娘被他移开心思,泪水不由得在眼眶里打转。
「白老夫子的骨气,狱中上下都是佩服的。只是逆匪攀咬得紧,若不用刑,倒像是有意包庇,所以才会……」
丹娘怔了半晌,眼下她没丝毫主意,只求能保得丈夫狱中平安。她认真蹲身施礼,低声道:「我家相公素来有咳病,不敢受凉受潮……还请您多加照顾。」
孙天羽心下一动,点头道:「我知道。」
丹娘取出一盒药丸,「这是雪莲带回来的治咳药,我家相公服了一丸,看来还好。」丈夫刑讯时受伤虽重,说话却一直未曾咳嗽,想来是这药效对症,「请您带到里面,拿给我家相公。」
孙天羽接了过来纳在怀中,等了一会儿,见丹娘无语,遂道:「那我就告辞了。」
「啊,您不吃了晚饭再走?」
「不了。」孙天羽大步离开酒店,比与丹娘同行时矫健许多。
丹娘倚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
11 冤死
「白孝儒。」
白孝儒勉强睁开了眼睛,只见那个陪妻子前来探视的年轻狱卒正扶着一只铁桶,蹲在面前。他对这个年轻人行刑时的狠辣记忆犹新,但他丝毫不露怯态,反而怒目相视。
孙天羽微笑道:「白老夫子,怎么这么看着在下呢?」
这话问得稀奇,如果他两腿也被人用夹棍夹碎,铁定不会很亲切,但孙天羽却一脸的坦然,「若不是在下奔走疏通,丹娘就是挨个儿求上一年半载,也见不着你一面。」
白孝儒冷哼一声,倔强地扭过头去。
孙天羽睨视半晌,忽然一笑,「还真是个冷人儿,枉费了丹娘一片苦心,四处央人哀求,连……」说着暧昧地住了口。
见到下午的情形,白孝儒心下已然起疑,但是他对娘子的人品终究是信得过的,闻言只闭目不语。
孙天羽这趟来深藏祸心,岂会如此罢休,当下又道:「白老夫子开的客栈题名杏花村,想来是因为院内两株杏花了。在下也去看过,果然是好花树,千娇百媚,诱人得紧。白老夫子也许不知道吧,这两天杏花开得太盛,有那么一枝,已经是红杏出墙,春光外泄了呢……」
红杏出墙的典故白孝儒焉能不知,听到他暗示丹娘不守妇道,白孝儒额角青筋一阵怒跳,「你怎敢、怎敢信口雌黄!」
孙天羽松了口气,他就怕白孝儒犯了牛性,对他不理不睬,无论说什么都只当耳旁风。他嘿嘿笑了几声,淫秽之意一闻即知。
「丹娘也三十多岁的人了,可模样比那杏花还艳呢。小嘴又乖又甜,说是只要见你一面,做什么都行。我呢,君子成人之美,见她央得可怜,就答应了。」
白孝儒呼吸渐渐粗重,两腮刀刻般突起,显然是咬紧了牙关。
孙天羽凝视着他的反应,笑吟吟道:「在下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吏,拿的终究是皇上的俸禄,怎么会做这等事呢?」
白孝儒心神微松,却听他说道:「可丹娘非要答谢於我,让在下也推脱不得啊。不瞒你说,你家娘子可真是天生尤物,那身美肉,又白又滑,香腻得粉团一般。」
白孝儒脸色刹那间涨得通红,孙天羽恍若未见,自顾眉飞色舞说道:「看不出杏花村的老闆娘一脸的端庄,竟会是个骚浪妇人,品箫、倒浇蜡烛竟是样样皆能,小可玩得是不亦乐乎,直到现在还腿软呢。」
「无耻!」白孝儒怒吼道:「你这个卑污小人,敢这样污蔑良家妇女!不怕触犯神明吗!」
囚徒们被白孝儒的怒吼声惊醒,狱里一阵轻微地骚动。孙天羽笑容不改,「白夫子莫非是不信?你家娘子那双金莲,咱也是把玩过的,只有这么大,缠得周周正正,啧啧,简直是白玉雕成,纤秀玲珑……」
白孝儒脸色渐渐变得灰白,妻子的脚他自然是知道的,这无耻之徒比划得分毫不差。
「咱两人缠绵了大半晌,临走时你家娘子还依依不舍,殷切切请在下明日再去,连花样都备好了,唤作倒插花——白老夫子,这倒插花不知您试过没有。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明天在下玩的就是你家娘子的后庭花,比之前面,可是别有一番风味……」
白孝儒双颧赤红,两眼却佝偻得犹如鬼火。他绝不信妻子会做出这等秽行,但这劣吏所言又似非捕风捉影,难道是因为自己在狱里,丹娘急切间被他逼奸?
想到这里,白孝儒禁不住心如刀绞。
孙天羽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笑嘻嘻地道:「逼奸也好,诱奸也好,合奸也好,你家娘子终是让咱玩过了。不瞒您说,丹娘年纪虽然大了些,但风情十足,又艳又骚,而且对在下言听计从,乖得很。等咱玩够了,这狱中兄弟少不得分上一杯羹,一个个都作了你家娘子的入幕之宾……」
看着白孝儒四肢剧颤,面目铁青,孙天羽狞笑道:「等大夥儿都玩够了,就把那妇人往窑子里一卖,让你家娘子作一辈子娼妓!」
白孝儒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这里他入狱第二次吐血,但比起第一次被诬为匪,这次心中创痛更重了许多。
孙天羽起身提起铁桶,桶内顿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轻响,显然是新打来的涧水,里面还飘着未融的寒冰。
「哗……」,一桶寒彻心肺的冰水兜头泼下,吐血不止的白孝儒立刻剧咳起来。
孙天羽放下水桶,笑道:「你家娘子说得果然不错,果然是一桶凉水,就把你这倔骨头打回原形。」
丹娘告诉孙天羽丈夫咳病在身,一旦遇上湿寒就会发作,浑不知正是她这一番叮咛,断送了丈夫的性命。孙天羽此刻这番言语又故意说得含糊,竟似丹娘让他给丈夫泼的冰水。
白孝儒咳了一夜,亘在心口那股硬气直咳得荡然无存,人也灯枯油尽。次日丹娘来探监时,白孝儒襟口淋淋漓漓满是咳出的鲜血,喉中只剩下一丝游气,仍在无力地咳嗽着。
牢里的囚徒受了孙天羽的吩咐,给白孝儒扇了一夜的风,此时血迹尚新,水迹却早已乾了。丹娘六神无主,只攀着木栅啼哭。
白孝儒听到声音,勉强开口道:「丹娘……为夫已经不行了……我死后,你即刻……改嫁……」
丹娘闻声犹如晴天霹雳,丈夫对妇节看得极重,如今子女尚存,怎会让妻子改嫁?
「相公!」
「听我说……」白孝儒费力地抬起手,「不论好贱……将杏花村卖了……带着英莲改适一户人家。白某无能……弱妻稚子亦不能保……你不必为我守节……
无论作妻作妾均可。只是英莲……需得姓我白家姓氏……」
白孝儒思索一夜才说出番话的,孙天羽话语真假难辨,也不必去辨。无论真假,他对丹娘的不轨之心已昭然若揭。自己死后,家中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势必会为奸人所趁,不如趁早让妻子改嫁,虽然失了名节,但只要能保住英莲这根苗裔便足够了。
丹娘哭道:「相公,你怎么会说出这等话啊,莫非以为奴家是朝秦暮楚的女子?」
白孝儒忽然坐了起来,抓住丹娘的手腕,「答应我!一定要嫁!」那狱卒深藏祸心,言语间竟将妻子当成娼妓,必不会娶丹娘过门。丹娘寻户人家嫁过去,多少有几分照应。
丹娘怔怔道:「相公……」
「一定要嫁!」白孝儒声色俱厉地喝道。
「……奴家知道了。」
「照顾英莲……」白孝儒喃喃说完,猛然捶胸叫道:「狗官!我白孝儒要到地府审冤!!让你们一个个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狱中静默片刻,一个悲淒的哭声响起,「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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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孝儒阖然长逝,屍体却还在牢中,只因案子未结,谋反大案非比寻常,若朝廷下令戮屍,狱方也好循令办理,因此白孝儒的屍体就草草葬在狱后,葬礼、坟墓一无所有,连那具薄棺还是孙天羽帮忙购来的。
白孝儒一死,阎罗望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他才不担心上峰查询时责他审讯逼供,草菅人命,白孝儒发病而死,人证物证俱在,验屍也无妨。更重要的是,他手边足足有七份印迹俱全的供词,都是趁白孝儒屍体未冷时印下的指模,这一下白孝儒勾结白莲逆匪谋反一案已是铁板钉钉。
更妙的是,白孝儒死前他刚刚接到刘辨机的急报,省府已经派谴干员急赴神仙岭,来者正是广东总捕吴大彪!如果再拖延几日,就有的他头痛了。现在白孝儒已死,只需打开大门,等候吴总捕头光临了。
唯一的变数,就是白雪莲。
想到那个女子,阎罗望就恨得牙痒。对刑部捕快他终究不敢妄动大刑,这白雪莲恁的硬气,铁枷套颈,寻常人要不了三五天就再支撑不住,白雪莲一带十余天,竟然行若无事。看她入狱第一天破枷断锁的威风,只怕再带月余也能撑住。
阎罗望海贼出身,想来想去,心里只有一个杀字,可他也知道,白雪莲眼下是万万杀不得。一个新晋十八省捕快与逆匪勾结,刑部面子上也挂不住,他又自作自断不敢与刑部通气,刑部八成已经把他恨得死死的,万一出了岔子,让刑部逮住什么纰漏,他小小一个狱吏,死十次都不够。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吴总捕头,阎罗望打点精神,吩咐手下摆出样子,这几日都收敛些,免得被吴大彪先咬上一口。
吴大彪日夜兼程,狱中接到急报不过两日,就到了豺狼坡。阎罗望连忙带人出来迎接。
吴大彪是罗霄派最得意的弟子,刚过四十,就做了广东一省的总捕头,在六扇门中声名极响。他一张国字脸,气度俨然,不怒自威,目光极是锐利。
这神仙岭吴大彪也是第一次来,他在官场浸淫多年,单看豺狼坡的位置,就知道这监狱在平远县备受排挤,才远远打发到山里,没想到竟让他们查出这桩大案,立下平叛第一功。
与狱中诸人见了面,吴大彪也不多言,立即调阅白孝儒谋反一案的卷宗,细审详情。得知白孝儒暴病身亡,他不由皱起眉头,冷冷道:「此案何等重要,你们是怎么看管的?竟会让主犯死了?」
阎罗望嚥了口吐沫,这吴大彪真不是个东西,兄弟们辛辛苦苦查出案子,陪着笑脸逢迎巴结,他一句慰劳的话都没有,张嘴就先挑刺儿,摆明了是找茬的。
他猜得一点不错,吴大彪正是来找茬的。白莲教谋反一案,他已经查了年余了,月前刚剿灭了一处分堂,得知红阳真人的爱女北上传递情报,不日南返,吴大彪连日筹划,在广东布下天罗地网,满心想着要立桩大功,谁知横地里杀出一伙狱卒,把他到手的功劳生生夺走,焉能不气。
豺狼坡禀来案情,本来不该他管,还是吴大彪抢着要来,要看一看豺狼坡这班狱卒有何三头六臂。至於师侄白雪莲也与此案牵边,狱中文书未提,他也不知道。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吴大彪是一省总捕,阎罗望只好陪笑解释白孝儒原本就有病在身,数日前病情恶化,一命呜呼,「虽是意外,总是下官看管不周,还请吴总捕头包涵。但白逆死前已经将罪行供认不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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