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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五瓣的紫丁香-第2部分

小说: 五瓣的紫丁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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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人加两个孩子,孩子进了寄宿学校,于是便租出两间房贴补家用。我在丹麦养成了一点洁癖,看着房子干净,我就搬过去住下了。其实,就在女主人给我开门的一瞬间,我站在门口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幢小楼一共两层加地下室。楼上三间房,我没有上去,主人一家住着。楼下厨房客厅,还有两间小房,我住一间,另一间是研究拉丁文的学生,名叫玛格丽特,瑞典马尔默人,乌普萨拉大学来的。房东一家姓德朗内,从姓氏上看祖上发达过。男主人皮埃尔,恐怕有五十多,头发都快秃光了。女主人让娜,却年轻得多,三十而已,说不上特别漂亮,但是非常优雅,非常富于魅力。法国人不太喜欢直接叫名字,一般以先生夫人小姐相称。一女一儿,一个上中学,一个上小学,都是寄宿学校,周末才回家。女儿名叫索菲,文静一些,像妈妈。儿子路易,很调皮,有时会被学校请家长,不知他爸爸小时候是不是这样。
德朗内先生在一家贸易公司做事,常常早出晚归,还经常出差,一走就是一两个星期。德朗内夫人是家庭主妇,娘家是巴黎人,她很少出门,主要工作是打扫卫生,整理后院和做饭洗衣。不做家务的时候,她就坐在客厅里读小说或弹钢琴。玛格丽特可能比我小两岁,金发白肤,非常漂亮,可是害羞,讲话声音很小。
我发现她虽然是学语言的,可是无论英语还是法语,都是只能读写不能听说。我们俩最终找到的交流方式是:她说瑞典语,我讲丹麦语。这两种语言本来差别就不大,马尔默口音和哥本哈根口音更是接近。我总想问她,学拉丁文有什么现实意义?就业前景如何?但最终也没好意思开口。
我在高能加速器中心非常清闲。所谓的高能加速器就是一个大圆盘,基本粒子和不那么基本的粒子一直在里面转。每隔一段圆弧就有一个开口,把高能粒子沿切线引出来供实验用。高能粒子实验五花八门,有很基础尖端的,我完全不懂,也有比较实际的,比如晶体取向分析,材料沉淀强化,以及缺陷探测。实验是一个月甚至几个月前就定好的,由实验员去操作,访问学者基本上不让动什么东西。
我上班的主要工作是阅读其他人的实验报告,有不懂的地方就去找其本人请教。
中心里的人以及访问学者都是有些水平的,我学到了许多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
有时我懒得去上班,就去格烈诺布勒大学图书馆,看人民日报海外版和中央日报海外版。我仍然坚持锻炼,这里的气候很利于长跑。就这样,我愉快而清闲地生活着,唯一的不方便是:我在家只能吃冷餐。德朗内一家以及玛格丽特都爱干净,我不好意思起锅爆油烟。实在熬不住了,就去市中心的一家中餐馆,其实是越南人或柬埔寨人开的,味道极其辛辣。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秋日的阳光懒洋洋地照进客厅。我和玛格丽特百无聊赖,半躺在沙发上讨论,为什么欧洲通用拉丁字母,而不是希腊字母。这时,楼梯响起来,我们赶紧起身坐端正。德朗内夫人领着上中学的索菲下来了,手里还拿着作业本。德朗内夫人和我们打招呼:「先生小姐下午好!抱歉打搅您们了。」
我们忙不迭地回答:「下午好,夫人!我们正闲着呢,没什么事。」
德朗内夫人把作业本打开,递给玛格丽特:「请您看看,这道数学题怎么做?」
玛格丽特看着作业本,脸红起来,低声说:「我,我不知道。」
然后把本子传给我。我一看,原来是一道四则运算,麻烦的是既有真分数,又有代分数,还有小数。我抬起头说:「夫人,确实比较难,请允许我试着讲一讲。」
心中暗道:三个文科妞儿,一个比一个笨!在之后的一个半小时内,我费尽心机地讲解如何把代分数转换成假分数,又如何把小数也转换成分数,最后,如何寻找最小公分母。
小姑娘终于明白了,玛格丽特也随后开窍了,德朗内夫人讪讪地说:「我去给您们准备咖啡和饼干。」
然后就离开我们进了厨房。我以为解脱了,可小姑娘还是站在那里,很不好意思地问:「博士先生,我,我楼上还有积攒下来的一堆难题,我的自然课也不好。」
我赶紧纠正她:「别,我还不是博士。您去把您的题目和课本都拿下来,好吗?我今天讲不完下周继续讲。」
从此,我的周末不再无聊,我多了一项任务:辅导孩子们的数学和自然课。
我经常把孩子们带到格烈诺布勒大学,参观我认识的中国同学工作的实验室,孩子们很高兴,德朗内夫人也很高兴。有多少具体成效不说,至少孩子们学习的兴趣提高了很多。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一来可以借机亲近德朗内夫人,二来可以练习如何带学生。作为回报,德朗内夫人经常让我和他们一起吃饭,还教我如何讲标准的巴黎法语。这样,我和德朗内一家越来越熟,和玛格丽特反而疏远了一些。晚上的时候我仍然会手淫,有时幻想着玛格丽特,有时幻想着德朗内夫人。我上班越来越晚,回家越来越早,为的是多一些时间看到德朗内夫人。
德朗内夫人常常是一身合体的裙装,配着长丝袜和皮鞋,平跟,中跟或高跟。她的衣服多半都不是新的,但非常合身,有些显然是自己改动过。相比之下,玛格丽特就随便多了,也不太知道该怎么穿,衣服鞋袜经常搭配得很糟糕。我最喜欢德朗内夫人读小说时的侧影和弹钢琴时的背影,那么优雅,那么充满风韵。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我手淫时幻想玛格丽特的次数越来越少,幻想德朗内夫人的次数越来越多。


 (四)
冬日的一天早晨,外面阴沉沉地刮着北风。我坐在厨房里,一面吃着牛角面包,一面犹豫着要不要去上班。德朗内先生阴沉着脸提着行李箱下来了。我抬头问:「您早!又要去出差?还是去米兰么?」
「您早!又是去米兰,该死的意大利佬,总挑我们的毛病。」
德朗内先生放下行李箱,一边倒咖啡一边抱怨:「我早晚会被他们弄死!」
我知道德朗内先生活得很辛苦,但从没见过他如此消极,连忙安慰他说:「您看,谁都不容易。您的夫人那么年轻漂亮,您又是儿女双全,我做梦都羡慕您呢!」
德朗内先生稍微高兴了一点,呷了口咖啡说:「是啊,我都是为了让娜和孩子们,要不然,我早就出去当吟游诗人了。」
这时,楼梯一阵响,德朗内夫人也下楼了,手里提着她丈夫的公文包,问:「您们在谈什么?这么热闹?」
德朗内先生放下杯子,吻了一下妻子的脸颊,接过包,一面往外走一面说:「小伙子说,他也想娶像你一样的漂亮妻子,生一堆孩子,然后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挣钱。」
德朗内夫人高兴地笑起来:「真是个聪明的好小伙子!」
我忽然发觉,德朗内先生忘记了他的行李箱,赶忙提起来追出去。
德朗内先生接过箱子,小声说:「年轻人,不要犯傻,千万别结婚!」
回到屋子里,德朗内夫人正在煎蛋,她没有回头,只是问我:「玛格丽特怎么还不出来?叫她一起来吃早餐!」
我坐下来说:「我们都吃过了,瑞典人不怕冷,早就去学校了。」
「您真的不再吃一点了吗?」
「真的不了,谢谢您,夫人!」
德朗内夫人关掉煤气,端着盘子坐下来说:「天太冷了,您晚点儿去上班吧,陪我说会儿话。」
「那太好了!」
我由衷地感谢她:「我正找理由在家赖一天呢!」
德朗内夫人笑笑,问:「您刚才真的说想娶像我这样的女人?」
「当然。我们中文里安居乐业的安字,就是房子下面一个好女人。」
「是吗?」
德朗内夫人很感兴趣:「那您说,玛格丽特和我,谁更符合您们那个安居乐业的标准?」
「当然是您啦!」
我把椅子往前拉了拉:「玛格丽特虽然是个漂亮的女孩儿,可她太土气了!您看她那一件外套,从秋天穿到了冬天!我们中国有一句老话:一代土媳妇,三代土子孙啊!」
我一面胡说着,一面默默地向那个纯朴的瑞典女孩儿道歉。德朗内夫人却频频点头称是,示意我继续下去。我于是进一步发挥:「夫人,请原谅我的直率。瑞典人,农民啊!当初要不是波拿道特元帅去给他们当国王,现在他们说不准还在吃生熊肉呢!」
德朗内夫人放下刀叉,认真地说:「书上总说希腊罗马是欧洲文明的样板,其实不然,是我们法兰西,教会了那些乡下人怎么穿衣,怎么烹饪,怎么酿酒,怎么用香水。」
「您说得太对了。」
我附和着头脑简单的女人:「就说都是讲法语的吧,还是不一样。我们实验室里那些瑞士人,讲出来的怪声怪气简直没法和夫人您比。」
「那当然,我们家从路易十四时就住在巴黎,以后你就照着我的发音。」
我见德朗内夫人心情很好,禁不住问了一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夫人,请原谅我的好奇。夫人您,一看就是巴黎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会嫁到南方来?」
德朗内夫人倒是很直率:「我知道,您真正想问的是:我怎么会嫁给一个乡下老男人?其实,皮埃尔也是巴黎人,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是巴黎高师的讲师,古典文学院的。那年我才十七岁。我们中学组织去高师参观,是皮埃尔接待的,他那时已经四十了,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我们班的女生都被他迷住了。」
德朗内夫人慢慢地讲着,好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情。「最后,我赢了!我是说,我怀孕了。我不想打掉孩子,我们就在小教堂里结了婚,我们家气坏了,把我赶了出去。我们家光保姆就有两个,可一分钱嫁妆也没给我。皮埃尔当讲师哪里养得活一家三口,就辞掉教职来这里乡下做销售。开始时他不服气,后来我们又有了第二个孩子,慢慢地大家都习惯了,就这么简单。」
德朗内夫人语气非常平静,可我的心里却波涛汹涌。我想到了祝英台,想到了崔莺莺,又想到了那些外企高知白领女性。林薇她们会怎么看待德朗内夫人?
她们肯定会嗤之以鼻,把她当作是一个傻子。德朗内夫人确实很傻,为了爱情,她离开了富裕的娘家,十余年如一日相夫教子,甘愿清贫,甚至需要出租房间贴补家用。我不禁问自己:林薇做得到吗?琴姐做得到吗?当今中国的开放城市里,还有几个女人能做得到?
圣诞节临近,玛格丽特回马尔默看父母了,我也决定回奥胡斯和导师讨论工作。德朗内一家邀请我一起过节,我觉得人家团圆的日子,搀和进一个外人不太合适,就谢绝了。在哥本哈根转机的时候,我在机场的奢侈品店里闲逛,看到一个非常漂亮的胸针,是心和箭的图案,银质的还镶了碎钻石。我不知为什么,想都没想就买了下来,三千多克朗。新年之后,我到哥本哈根坐火车辗转回到格烈诺布勒,为的是方便给德朗内一家带一些丹麦奶酪作礼物。德朗内夫人当然很高兴。
玛格丽特继续不声不响,我继续偷看德朗内夫人读书弹琴,德朗内先生继续早出晚归,德朗内夫人继续相夫教子。


 (五)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圣瓦伦丁节,也就是情人节。晚上我回家晚了,玛格丽特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德朗内夫人在厨房洗碗。我脱掉外衣挂好,从怀里掏出一包巧克力,递给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圣瓦伦丁节快乐!」
玛格丽特非常高兴,站起来吻了我的脸颊:「谢谢,也祝你圣瓦伦丁节快乐!」
德朗内夫人从厨房探出来望了望,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和我打招呼。我便回自己的房间了。
很晚的时候,玛格丽特已经睡了。我听见德朗内夫人下楼到厨房去,赶紧开门出来,只见她正在倒牛奶,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睡袍。德朗内夫人看见了我,没有讲话。我走过去靠近她,捧出那个装着胸针的小盒子,低声说:「夫人,圣瓦伦丁节快乐!」
德朗内夫人有些吃惊,接过去打开来,眼睛一亮,左右望了望,低声说:「谢谢,节日快乐!我明天和您说话。」
然后关上盒子,装进睡袍的口袋,上楼去了。
第二天早晨,我有意起得很晚,等德朗内先生和玛格丽特出门之后,才进到厨房里。德朗内夫人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等我吃完,她收好餐具,坐回来,看着我。「谢谢你的礼物,我很高兴收下那枚胸针,它真是太漂亮了。」
德朗内夫人终于开口了:「不过,我想说的是,这样的礼物,你应该送给年轻的女孩子,比如玛格丽特。」
「可是,夫人,您很年轻啊!我能推算出您的年龄,您比我大不了几岁。」
「你说的没有错, 可我毕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不值得你送这样贵重的礼物。」
德朗内夫人喃喃地说着。
我注意到,她今天用的是「你」而不是「您」,这在正规法语中是不常见的。
我犹豫是不是也应该换称谓,可想想又觉得不习惯。「夫人,我知道您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我就是觉得您是最有魅力的女人。我讲的是实话,不是恭维。」
德朗内夫人显然很高兴,受用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换了个话题:「你有没有尝试着约会别的女人?或者说,你有没有恋爱过?」
「夫人,不瞒您说,有过,不过很丢脸。」
出国以来,我从来不和外人提林薇的事,我也尽可能不去想这件事,可德朗内夫人不是外人。「我二十二岁的时候,在一家通讯公司做事。我喜欢一个同事,她是个很迷人的小女孩。她也喜欢我。我以为,我们早晚会结婚,可是,我发现她瞒着我和别人还有瓜葛,是一个有钱有权的已婚老男人。」
「唔,这个,太不幸了,你可不可以讲详细一些?比如说,她知道不知道那个男人已经成家了?」
南方的春天来得早,太阳升起来了,暖洋洋地照进窗子,洒在德朗内夫人和我的身上。我讲述了我和林薇的前因后果,其他白领女同事们的所做所为,还有我的困惑,羞耻和无能为力。德朗内夫人专注地听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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