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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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兰说:“我不信!爸是不好意思,不要紧,爸,你不愿意动身我替你找展阿姨一趟。”
夏东耐心地解释说:“你不要再添乱子了,没影的事。她上次来完全是出于礼节性地拜访,看看老同学吗!你们就大惊小怪,捕风捉影,纯属瞎猜。后来她又打电话来,是因为他那次来见你妈病的很重,出于对老同学的关心,问候问候你妈!很正常,你们都想歪了。再说人家在电话里听说你妈病故后,并没有提那事吗?魏红刚才说了,她家里的情况很不错,生活很幸福,那么好的条件怎么会改嫁呢?”
秦兰说:“不见得,手中的钱再多,不如跟前有个好老伴儿,条件再好,孤身一人也寂寞,钱不能陪着她说话,房子不能陪着她散步,儿女不能昼夜陪伴在她身边。”
魏红补充说:“大嫂说的有道理,要不怎么有七仙女下凡找穷愁潦倒的董庸呢?天宫里琼楼玉宇比凡间破窑寒舍不强万倍?”
秦兰的急性子又上来了,说:“爸!你说你对那个展阿姨到底是有意思没意思吧?干脆点你说句痛快话。”
夏东板着脸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兰说:“你倘若对展阿姨有那个意思,你就抓紧时间谈,你若是没那个意思,我们再帮着你找别人。”
夏东说:“啊!你们不愿意伺候我,急着给我找个老伴儿替你们?”
魏红说:“爸!你想哪儿去啦?我们是看着你一个人太孤独。”
秦兰说:“爸!你不要后悔,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夏东说:“听你们的口气好像给我找好了,别说我不找,就是找也没那么现成,哪有那么多老太太等着我找?”
秦兰说:“有,条件好的一胡拉一大把,像爸爸你这样的条件,多少老女人看着眼红。一米八的身高,仪表堂堂,人缘口碑好,身体健康,找个比你小二三十岁的大闺女没问题!”
夏东苦笑一下说:“你们就别逗我玩了!”
魏红说:“爸爸的年龄是大一点,找个二三十岁的黄花闺女不现实,找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完全可能。”
夏东发现这二位儿媳妇的话题不对劲,纳罕地说:“你们俩今天是咋啦?拿你们公公开涮呀!我奉劝你们省点唾沫星子吧,别在我身上打主意。有精力你们帮夏北点忙,今年虚岁三十,不能再拖了,帮我想法把老闺女嫁出去是你们做嫂子的义不容辞的责任。”
魏红问:“夏北前几天不是刚谈上一个吗?”
夏东流露出对闺女的不满说:“岂止一个?光今年上半年就谈了五个了。第一个说人家是罗圈腿,我看不出来,她非说有,说走路快喽就显示出来。谈了没半个月就吹了。第二个各方面都好,他嫌人家上嘴唇短,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略有点下兜齿,只见了两次面就蹬了。第三个他一见面就说人家脖子粗,人是长的胖一点,那脖子能细吗?她横竖不谈,人家孩子打来好几次电话,她连接都不接。第四个他挑人家眼小,其实比我年轻时的眼睛大得多。眼小点怕啥?眼小聚光,视力好。只看了看照片就告诉介绍人不用提了。第五个我看一点问题没有,她说用尺子量了一下肩窄,肩的宽度与身子不成比例,又不谈了。你们说她怎么这么乖舛?我说她是学美术走火如魔,看人太挑剔。”
魏红说:“夏北是找的不少,都没成,她要求的条件高,爸!你别急,找对象是缘分,急不得,别人只能帮忙不能做主。”
秦兰怪魏红不谈正题,一副着急的样子说:“魏红你别打岔好不好,夏北的事咱们以后多操点心就是了。咱还是说爸爸的事吧!”
夏东惊愕地问:“说我,说我什么事?”
秦兰把事挑明说:“说给你找对象的事。爸!你说吧,你心里到底还打算找不找个老伴儿?”
夏东不敢正面回答,说不找吧,万一展一朵再找来怎么办?说找吧,展一朵没那心如何是好?再找另外一个女的?我还没考虑成熟,故模棱两可地说:“还没下决心。”
秦兰揣摩着公公的心说:“你是在等展阿姨吧?”
“没,没有。”夏东断然否定,但说话的口气不坚定。
秦兰不管他的口气如何,既然你不是在等展阿姨,那干脆就把来意说出来,和魏红交换了一下眼神说:“爸!你既然对展阿姨没那个意思,我们再给你介绍一个吧?”
夏东恍然大悟,说:“哦!你们给我说媒来了?!”
秦兰点着头说:“哎!对了。”
魏红比较策略,说:“爸!不是给你说媒,是先争求一下你的意见。有人相中你了,让我们摸摸你的思想底。”
夏东奇怪地问:“谁?”
魏红说:“说出来你一定满意,就是我们医院里的心脑血管科退休的老主任袁心。”
魏红见公公听后没马上表态,补充说:“袁主任可是好人,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式的女人。”
夏东之所以没立刻否定,是因为他很了解这个袁心,自己有高血压病,每次住院都经她的手治疗,老伴儿的病也是多次请她到家里来给会诊,如果没有展一朵她倒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夏东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心情矛盾地说:“人倒不错,我认识,表面上看着很老实,她还有这份心?”
秦兰纠正公公的话说:“爸!你这话说的不对,人家想找个老伴儿就不老实了?我看袁主任才是地道的老实人,心里咋想的就咋说,不是说一套做一套。不像有的人,表里不一,口是心非,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做的是另一回事。”
夏东用手指厾点着秦兰说:“你在含沙射影?”
秦兰说:“爸爸心虚了不是?我看就这么定了。像爸爸这样的人,叫他明确表态是不可能的。”
夏东说:“定什么?我可什么也没说!”
秦兰站起来拉着魏红的手说:“爸!你就装糊涂吧?魏红,咱快走吧,一会爸爸就又反悔了,他这个人一贯好出尔反尔。”
秦兰和魏红嘻嘻哈哈地走了,夏动的心里波涛汹涌。
三
一场瓢泼大雨过后,忙累了一天的云彩一朵朵都躲到人们看不到的山沟里小恬,天空就像用高压水枪刚刚冲洗过,纯静的犹如少女的心,蓝的透澈透澈,恰似西方人婴儿的眼睛。学校都放了暑假,房芳所带的初中毕业班,在中考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积,三分之一考入市重点高中,三分之二升入普通高中或职中,无一辍学。这下可累坏了房芳,半年之中没休息过一天,晚上除了批改学生作业,还得抽空和侯鸟看电影、跳舞、逛公园,忙的不亦乐乎。好不容易熬到了暑期结束,房芳似乎大病了一场,****犹如散了架一样,四两劲都没有了。回到家倒头便睡,她要把一年来耽误的觉都补回来。每天不到中午十二点不起床,足足睡了七天,眼都睡肿了。
是日,展一朵把女儿叫起来吃午饭,心疼地瞅着房芳膀肿的脸说:“房芳,你不能再睡了,这样下去会把身子弄坏的!”
房芳接连打了几个哈欠说:“还是睏,真不想起来。”
展一朵吃饭细嚼慢咽,缓慢得挪动着下巴颏说:“吃罢饭中午可不能再睡了,这几天侯鸟怎么不来?一会你给他打个电话,去逛逛商场,要么看个电影,不能海在家里闷着头睡觉。”
房芳说:“小侯休假了,不在部队。”
展一朵说:“什么时侯走的?怎么不言一声?”
房芳说:“他走的匆忙,叫我给你说一声,我给忘了。”
“什么事这么急?”展一朵问。
“他爸爸胃病犯了住进医院。”房芳说。
展一朵说:“我光知道他家有几口人,没问过他家都是什么人?你也不对妈说说。”
房芳边吃饭边介绍说:“他家里的情况不怎么好,爸爸原来在一家国营工厂当工人,三年前买断工龄下岗了。自己买了一辆机动三轮车拉客,在冀中市内拉一趟客才挣扎两块钱,你想一天能挣几块钱?这不,累病了。一家人的生活全靠他妈妈卖菜支撑,小侯的钱还要供养他妹妹上大学。”
展一朵同情地说:“是够困难的,你不早说,咱可以帮助他点。”
房芳说:“我们俩出去都是我花钱,他这次回家我给了他一千多块。”
展一朵说:“都快成一家人了,还说什么你我?按说这次你该和小侯一起去看看他爸爸。”
房芳说:“我不是睏吗!”
展一朵说:“睡觉有啥要紧?别叫人家说咱看不起人家。”
房芳说:“你别管了,我会处理好的。跟他说好了,他先回去,等他把他爸爸在医院里安顿好以后,给我打个电话我再去。”
展一朵说:“怎么没来电话?”
“不知道,可能快了。”房芳吃饱了,没有离开饭桌的意思,将碗筷放在桌中间,双手托腮瞅着妈妈的脸说:“我如果去冀中市想顺便了解一下夏伯伯的情况,你看如何?”
“不可。”展一朵斩钉截铁地说:“他的情况不用任何人替我了解。”
“帮你摸摸他的思想底总可以吧?”房芳说:“你去过一趟,还打过一次电话,他为什么不能主动一次呢?”
展一朵说:“他那个人我最了解,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哎!妈,他会不会另有他人?”房芳提醒妈妈。
“不会的。”展一朵很自信地说。
“要不叫小侯帮你从侧面打问一下?”房芳说。
“可别!”展一朵果断地说,“小侯知道我和你夏伯伯的事?”
“不知道。”房芳说,“没事我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可不能跟他说。”展一朵说,“叫人家知道娘和闺女都在谈恋爱,影响多不好!”
房芳思考一会儿说:“妈!要么停两天我去看小侯他爸爸的时侯,你和我一块去冀中市吧?咱们找个宾馆住下,给夏伯伯打个电话,邀他到宾馆里来和你见面,你们坐在一起好好谈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省得叫他二小子知道喽再挡横。”
“我不和你一起去。”展一朵说罢起身收拾饭桌。展一朵心中有自己的打算,她和夏东的事不想让别人掺和,担心事情不成在女儿面前丢面子。她估摸着夏东的老伴儿才辞世不久,他还沉积于对过世老伴儿的思念之中,现在急于找他不合适。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前妻尸骨未寒就谈恋爱,他不会这样做。时间再往后拖拖,等他的情绪好转,对他前老伴儿的思念淡薄以后,再去和他谈。展一朵计划着,等秋后天凉,自己暗地里给夏东打个电话,要么他来,要么我去。二人坐在一起推诚布信地交交心。白居易在《七德舞》的诗中说得好:“功成理定何神速,速在推心置人腹。”如果双方都有意,当面就把事情定下来,又不是刚结识的生人有什么好谈的,况且还是老情人。如果他无意,我们之间的情就到此结束,以后谁都不想着这件事,省得牵肠挂肚的。
四
经过秦兰一来二往的牵线,夏东和人民医院里的袁心谈上了。
美多美宾馆二楼餐厅,装修得金壁辉煌,门口内的十几只大玻璃鱼缸内,鲤鱼、鲥鱼、鲳鱼,甲鱼、对虾、螃蟹,海螺、花蛤、笔管蚌,生猛海鲜一应俱全。迎宾小姐一律穿着大红缎料旗袍,彬彬有礼、微笑着迎来送往。大厅内食客满座,服务小姐头扎白巾,身穿兰西装,穿梭在各餐桌之间,就像一只只春燕飞翔在万花叢中。
“欢迎光临!”礼仪小姐热情地将魏红和袁心领到雅间,雅间显然是事先安排好的,园桌两边只摆了两把坐椅,桌当中一拃高的小瓷瓶内插着一朵新鲜的紫玫瑰。魏红将袁心带到雅间内,让其坐在右边的椅子上,伸头向门口看看,焦急地搓着手,很不好意思地对袁心说:“袁主任,很对不起,说好了的叫我大嫂领着爸爸先来一步,你看这,不知是啥原因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袁心今天来和夏东第一次約会,按谈恋爱的一般规矩首次见面要由介绍人领来,袁心并没有特意打扮,只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蓝点点翠花短袖上衣,深灰色的长裤,着装很宽松,和她六十岁的年龄基本相仿。为了表示对这次见面的重视,袁心把一头花白头发染黑了,人显得精神了许多。她对夏东没有在雅间先一步等她并不在意,因为她太了解夏东了。这是夏东当大干部养成的习惯,领导都是后一步来到,哪有领导等下级的道理?嫣然一笑说:“谁先到不是一样?他可能有事,没关系我们等他一会儿。”
魏红难为情地说:“退休在家能有什么要紧的事?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啥事能比今天这个事重要?怎么能叫女方先来这里等着?大嫂也是,爸爸不懂她也不懂?你看弄的这事!”
袁心反而劝魏红说:“你不要埋怨他们,急什么?我们都是老熟人了,他每次住院都是我给他看病,怎么能说是第一次见面?咱们再等会儿,这次不来下次再说。”
袁心的话音未落,秦兰满头大汗推门进来,扭头就喊:“爸!你快走哇!袁主任早就到了。”
夏东遇到的大场面多了,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做到镇定自若、举止端庄。夏东不紧不慢地进了雅间,袁心倒有点慌张的站起来表示迎接,夏东把双手抬到胸前向下按按说:“坐,坐,老袁,对不起我有点小事耽搁了,来晚了一步请原谅,让你久等了?”
袁心没有答话,微微笑笑,双手扶着桌面慢慢地坐在原来的椅子上。魏红上前搀扶住公公将他领到左边的椅子上坐定,说:“爸!今天的事不用我们多说,袁主任,你们二位也不用我们介绍,把你们叫到一块儿我们就算完成任务了,有啥话你们慢慢谈吧!”
秦兰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心想他'她'们是多班配的一对呀!拽拽魏红的衣角说:“爸,袁主任,你们的事我们做晚辈的不好掺和,该怎么谈你们比我们经验丰富,嘻嘻!”说罢拉住魏红的手挤眉弄眼地跑出去了。
夏东今天约会姗姗来迟是有原因的,他和袁心谈恋爱的心理很矛盾。自从第一次秦兰她们跟他提及袁心,夏东在心中就做了难。在老伴儿去世后,夏东知道二小子夏西特反对他再找后老伴儿,自己也觉得年已古稀,不应再续后,免得惹事生非、贻人口实。但他在心中放不下展一朵,特别是展一朵那次来电话以后,他心亮肚明,知道展一多来电话的真正意图,醉翁之意不在酒。因此,夏东就改变了主意,如果展一朵再来找他,她如果真有意的话,夏东就抱定主意和展一朵重续前缘,结为夫妻。如果展一朵不来追求他,那就是他估计错了,就决心孤身至终。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