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日记-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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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古乡变镇,拿什么养活人?”
“我们不是要建农贸市场吗?何况,只要你同意,我们还可以建一家矿泉水厂。一个工厂,需要多少职工,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县里又哪里会知道我们需要多少人。”我一步一步接近目标,最后抛出来解决老鹰嘴问题的筹码。
郭伟警惕地看着我,喃喃道:“建厂我也不是不同意,只是邓涵宇老是说我们挖他的墙脚。我们农古乡,没有他月塘村的钱,就办不成厂了?死了张屠户,就吃混毛猪?不见得。”
“郭书记你说得对。月塘村还有现成的千多号人,这些人这次土地全失,算是没有地的农民了。如果我们把这千多人都迁到农古来,变成城镇居民,一来我们新乡政府发展快,二来我们工厂不愁工人。这些人要来,先得在这里建个住房,原来的月塘村变成了高速公路管理站了,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我们给他一块地,何愁他不花钱建。”
郭伟听到这里,一拍大腿说:“有道理,此事办成了,新政府就不仅仅是个政府,转眼就要变座新城出来。郁乡长,你跟我去县里,拿不到农转非指标,我们兄弟也就不回来了,死也要死在县里。”
当着郝强两口子的面,郭伟推心置腹说话,我是第一次见到。由此证明这个问题不知道煎熬了他多久。
“郝所长,你这几天就守在乡政府看着。政府工作我会安排副书记管,你只要看着,谁来闹事,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来再说。”郭伟敲着桌子,神情严肃:“小柳随我们一起去县里,只要县里一松口,你就立即去县公安局办事。这事不能再拖,要趁热打铁,免得夜长梦多。”
我们三个都认真地点头,每个人都严肃起来,仿佛面对着一场战争,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战争。
202、玄机
县委要专门安排时间听取农古乡关于农转非的汇报,会议将列席县财政局、县公安局、县发改局和县机构改革办公室。
郭伟担任汇报发言人,我作为他的助手,随时为他准备相关材料。
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已经在县宾馆住了三天,欣喜若狂之余,大家决定在汇报之前先庆祝一下,顺便理清要汇报的思路。
电话请来黄奇善,四个人要了一个包厢,黄奇善带来两瓶好酒,叫了几个菜,闲话少说,先干三杯。
三杯下肚,各人脸色红润,思维发达。柳小妹更是艳如桃花,顾盼生辉。
黄奇善是县常委之一,抓住他,等于抓住了一线希望。尽管他人微言轻,毕竟是常委,多少还是有一票。
郭伟从农古乡出发开始,就不再叫我“郁风”,一口一声叫着“老弟”,仿佛我们是社会人,身上不存在干部的身份。他无意识的改变称谓,让我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在郭伟心里的分量。这个曾经想撇开我的书记,如今从心眼里把我当作了朋友。
郭伟从市委机关下到农古乡做书记,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来镀金的。既然来镀金,就要找到金来镀。郭伟在农古乡上天入地翻了一遍,发现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自己增添光辉,正在郁闷,某日去上厕所,蹲在茅坑里屁股被一阵一阵的蚊子咬得起了几个大泡,赶又赶不开,想起这些蚊子或许刚从粪坑里来,又不敢用手去拍,一阵恶心,干呕起来,才记起乡政府是五十年代的建筑了,厕所虽然在后期装了水冲洗,无奈没有下水道,只是个旱厕,只好又关了水,任由蛆虫四散,恶臭飞扬。
现在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衡岳市最高的楼都建到四十层了,农古乡还在五十年代的房子里办公,怎么能带领老百姓创造一个新生活呢?于是就萌发了要迁址的想法,刚好高速公里要路过农古乡所属的老鹰嘴村,得了天时地利的好处,这个想法就在心里生了根,疯狂地生长,一发不可收拾。
郭伟虽然在北京读书,眼界看得宽,但心眼还是比较小。这是我对他的看法。郭伟生怕我抢了他的风头,从宣布迁址开始,他就一直不让我插手,自己东奔西走,我也乐得清闲,管我屁事!
农古乡不是郭伟的久留之地,他也没心思呆在农古乡,只要把金镀好了,他就会走,去另外一个县担任副县长或者回市委机关等提拔。我就不行,只能老实守在这里,盼星星盼月亮等祖坟冒青烟。
“老弟,这次你立了大功,迁址成不成功,在此一举了。”郭伟喝下第四杯酒,无限感概地说。
我摇摇手,谦虚地表态:“这些都是在郭书记你的领导下,我们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集思广益的结果。农古乡迁址不是一个人的事,需要大家集心合力。郭书记你的眼光看得远,农古乡的发展,你是亘古第一人。”
话说到此,似乎觉得满了,我不好意思地笑,偷眼看一下柳小妹,她却似乎充耳不闻,笑意盈盈地看我们说话。
“奇善啊,五年前,我们兄弟坐一趟车来春山县,五年后,我们兄弟还在春山县喝酒,这是什么?是缘分,缘分哪!”
黄奇善做了几年的团委书记,人变得越来越深沉,对郭伟的话只报以微笑,并不表态。
“你说说,这农转非的事,好办不好办?”郭伟终于直奔主题。
“这个政策是地方政策,好像是地方为解决财政想出来的办法。一是解决失地农民,二是要集资发展某一项事业。衡岳市两年前就开始搞了,有几个县也在做。我们春山县,政策是有,但还没有具体实施。”黄奇善毕竟是常委,对政策的解读比我们高出一截。
“有不有硬性规定?”郭伟眼巴巴地问。
“硬性规定就是出钱,有钱就能办。说穿了,就是花钱买个指标,把身份变一下,从农民变成城镇居民,原先分给的土地,上交给村集体完事。”
“就这么简单?”
“还能有什么复杂的?”黄奇善微微地笑:“人家出钱变个身份,又不要安排工作,又不增添政府负担,有什么复杂的?”
“我们农古乡如果要办农转非,这些户口要放在哪里?”郭伟探询地问。
“居委会啊。”
“我们没有居委会。”
“没有不会批一个居委会?”
郭伟如梦初醒的样子,使劲点头。端起一杯酒,深情地说:“奇善啊,你是高人哪。”
回转头对柳小妹说:“小柳,你查查看,申请居委会要办什么手续。马上解决这个事。”
柳小妹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我端起酒杯凑过去说:“来来来,我们三个喝一杯,为即将成立的农古镇喝一杯。”
黄奇善奇怪地看着我,问:“你们要并镇?”
我和郭伟不约而同地点头。
“这事可能有点难度啊。”黄奇善放下酒杯:“要成立一个镇,需要多方面硬性标准,比如人口、市场、行政机构的升级等,怕是不容易。”
“肯定不容易。”郭伟接过话说:“如果容易了,谁不会想这个办法。说句实在话,乡变镇,行政架构大了半级,这也算是我们在给自己升官。”他哈哈笑起来。
“看明天汇报会吧。”黄奇善扔下这么一句话后,再也不肯谈关于乡镇升级的问题。
送走黄奇善,我们三个回宾馆。郭伟显然醉了,走路开始歪歪扭扭。
柳小妹扶着他走前面,我跟在后面,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拨给小姨。
小姨听我说话的舌头打绕,问道:“喝酒了?”
我回答说:“办大事呢。”
小姨没好气地说:“你以为自己年轻是不?再这么喝,死哪天都不知道。少喝会死?”
我笑嘻嘻地说:“会死。”
小姨就在电话那边恨得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我故意装作生气:“以后不打了。”
小姨忙着安慰我说:“谁说我生气了?你带家潇去乡里,自己还是一根光棍,怎么照顾他?”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吗?何况,家潇不是小孩子,自己会照顾自己。我给你电话,就想问问,姨父的路桥公司,怎么还有我的股份?”
“想知道?”
“想。”
“你下次回来就知道了。”
“现在不能告诉我?”
“不能。你要不要?”
“当然要。”我嬉笑着说:“我又不傻,有钱赚不要,你以为我不食人间烟火啊。”
“行了,回去休息一下。公司的事,到时候还需要你出把力。”小姨挂了电话。
屁事都没问出来,我心里窝着一个疑团,堵塞在心里,半天出不得声。
路过烈士陵园的时候,看到一间屋里亮着晕黄的灯,想起朱仕珍现在不知身在何处,不由一阵悲凉!——
203、轩然大波
汇报会议如期召开。这次会议是我参加春山县大大小小几十个会一来最畅快的一次。我们就如出征的将军一样,怀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情怀,昂首挺胸大踏步进入会议室。
会议室里早就排列整齐,以关书记为首的大小干部一字排开,黄奇善恭忝末尾,对着我们微笑一下,又正襟危坐。
会议由刘县长主持,提纲挈领简明扼要讲了此会的重要性,特别提到此会关系到春山县发展的思路,要求在汇报结束后最快拿出一个方案。与会的领导都深沉地颔首,脸上流露出少有的凝重。
我看一眼郭伟,他显然很紧张,腿肚子在微微对发抖。他的眼光正好转过来,与我对视一下,我轻轻地点一下头,传递给他信心和勇气。
坐在会议桌中间的关书记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在面前摊开了一个笔记本,一支漂亮的派克金笔拧开了笔帽,安静地躺在笔记本上,带着嘲弄的神色看着我们。
参加会议的都是全县重要部门的一把手,常委一个不落全部到齐,没有人说话,都眼巴巴地看着我们,等郭伟开口。
我是第一次参加这样高规格的会议,心里像郭伟一样紧张。要知道在座的任何一个领导,都能决定我们的政治前途的生死。突然想起原来跟着柳汉来县里开三级干部大会,每次我们都像小偷一样沿着墙根溜,找到一个位置,就埋下头来,任会场山崩海啸,再也不肯抬头掺乎一把。
农古乡是全县出名的穷乡,山高路远不说,经济更是一塌糊涂。柳汉主政时期,他讲骨气,上任第一年就拒绝领国家每年拨的扶贫款,自己带着全乡干部群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总想着凭自己的能力,带领农古乡走出一条新路,走了几年,发现没路可走,这个时候又不好再张口问县里要扶贫款,只好夹着尾巴做人。
农古乡每次来县里开会,受表扬的必定是城关镇,反面教材一定是农古乡。会开多了,人的脸皮也厚了,以后每次来开会,柳汉总是愁眉苦脸,郝乡长却像一个菩萨一样,笑眯眯的让人满心欢喜。县里拿农古乡没法,以后也懒得再说,只是在会上点一下名,任由他自生自灭。
像这次一样如此高规格,单独听取农古乡的工作汇报,还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会议室里静得让人有窒息的感觉。我松了松领口,悄悄握了一下郭伟的手。郭伟感激地朝我一笑,开口汇报。
“尊敬的关书记、刘县长,各位领导,我是农古乡党委书记,郭伟。”他拉过我,介绍说:“这是我们乡乡长郁风。”
他正要继续介绍下去,关书记打断他的话:“不要介绍了,都认识。春山县的领导,如果不认识自己的乡干部,岂不是失职?”
关书记的话让会议室的空气稍稍活泛了一些,其他领导的脸上都浮上来会心的微笑。
郭伟尴尬地笑,脸红了起来,嗫嚅着说:“好,我现在开始具体汇报农古乡的工作思路。”
关书记颔首微笑,眼睛在我们两个身上转一圈,拿起笔记本上的笔,认真做好了要记录的准备。
“我们乡党委集体研究,发展农古乡经济,改善山区群众生活,是目前的首要大事。农古乡地处湘南盆地,雨水充足,山高林密,全乡现有人口四千八百余人,其中瑶族八百,苗族三百多人。全乡土地面积三十平方公里,是全县面积最大,人口最少,经济最不发达的乡镇之一。”
郭伟顿了顿,这些数据都是我提供给他的,在农古乡五年,我几乎走遍了这三十平方公里,对这里的一切,不说了如指掌,但能心中有数。
“农古乡的发展,首先是经济的发展,经济的发展就应该要有经济的产出,单纯靠从三十平方公里的山林里掏出一个金娃娃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农古乡资源丰富,主要集中在油茶树、杉树和花生红薯。油茶树是五十年代种的,四十年过去了,需要改良品种,也就是说,经济产出不占优势,杉树虽然都成林了,但我们不能靠砍树卖钱来发展经济,毕竟,还有个林业部门在管着,我不能让他们以为砍树去坐牢。这样算下来,农古乡几乎没有经济产出的可能性了。”
郭伟侃侃而谈,他口才好,只要理顺思路,说话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们乡党委集思广益,终于找到了一条出路,这条路,可以让农古乡脱贫致富,还能带动春山县的经济发展,让春山县从此也打出一张名片。”
郭伟的话像在平静的水面上扔下一块石头,所有的领导都睁大眼睛,等待郭伟揭开谜底。
郭伟却不急了,朝我伸出手来,我灵泛地扭开一瓶带进来的矿泉水递给他,他笑笑接过,仰头喝了一口。把手里的瓶子朝领导们一扬,慢条斯理的说:“这条路,就在这个瓶子里。”
领导们互相看看,交头接耳低声交谈,不知道郭伟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关书记用笔轻轻敲一下桌子,示意大家安静。
等到会议室里又回归到进来时的肃穆,郭伟才开口说:“农古乡有一个资源,这个资源是全国也找不出几个地方的独一无二的资源。这个资源就是——矿泉水。”
会议室里一阵惊呼,关书记和刘县长不为所动,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个事,他们想不通的是,这个事,有必要拿到这个会议上来说吗?
郭伟停顿了一下,舔了舔嘴唇:“农古乡乡政府修建于五十年代初期,且地处偏僻,不利于政府开展工作,现在高速公路从农古乡老鹰嘴村经过,这路一通,天南海北的人都会从这条路上过,他们是什么,是活广告,如果这个时候我们还不把自己亮出来,就是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