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一瞬-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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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要见冰瞳的意思，这让冰瞳的心情越发复杂。
白天里，西番红蓉在各个角落里盛开了，在在处处，荼糜如火，衬着白色的雪景，猩红似血。冰瞳并不是很喜 欢＇炫。书。网＇这西番红蓉，但这是一位故人所珍视之花，种着来缅怀故人，原本只有两三枝，却被梅琳那个疯女人搞得到处都是，但拔还是不拔，冰瞳竟也不能决断，她变得犹豫和软弱，连瑟婕都没有过多处罚。
犹豫，迟疑与软弱，都是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她肚子中的孩子让她处境甚忧。
夜已深，冰瞳却焦躁得迟迟不能入睡。
其实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所以翼炽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冰瞳焦躁不安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冰瞳听得这声叹息，回过头来，看见翼炽一身红衣嚣张地立在幔布旁边。
她垂下眼帘，突又抬起，厉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为什么没有人通传？
“冰冰，”翼炽说道，“这一切早该结束了，只不过是因为你的私心才一直持续到现在，你早该放手了，早该认输了。其实早就没有了。”其实仔细想来，药师寺暗算自己的哥哥，血腥杀戮哥舒也先家族，这么多年他忍了；瑟婕冠有尔荣姓氏，本来也应该是他憎恨报复的对象，可他恨不了瑟婕；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就是无法原谅冰瞳。
冰瞳，是当年药师寺留下来，牵制和对付自己的棋子。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练离廷。”
冰瞳大怒，“闭嘴。”
翼炽闭上了嘴，没什么可说的。他一头黑发衬着海棠红，这么多年容貌依旧魅惑，风采不减当年，教中仍有不少女子芳心暗许。
“你又勾搭上了什么人？”冰瞳冷冷地问道，听着外面开始传来厮杀声，她看着翼炽的脸一半在光亮之中，一半隐在暗里，“湖都还是，瑟婕‘。”她问。
翼炽眨了一下眼，“德馨。”他说。
“德馨，而不是湖都？”冰瞳看着翼炽慢慢抽出他的佩剑，突然冷静下来，其实最可怕的事是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等到知道了后，也就不会有比现在更加糟糕的事了。
“你不会难过吧，不，我想你不会的。”
她当然不会难过。“只是有点惊讶。”冰瞳说。
“我不觉得你惊讶什么，会有这一天，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知道的。”
当年药师寺把婆娑牌交给她的时候，唯一叮嘱她的就是一定要提防翼炽，一定要除掉他……
“是啊。”冰瞳叹息道，“只是太快了而已。太快了而已。”
她无可奈何地想起这些年，十几年前她不该遇见练离庭，十年后她不该答应司翰救人，八个月前她不该答应翼炽，错一回是天意，错两回是无奈，错三回是活该，这样的下场，怨不得任何人。
只不过这世上能让冰瞳发傻的名额，只有一个而已。
所以冰瞳持伞，从右手换到左手，并不打算放过面前的人。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间里，行宫的暗轴缓缓转动，藏匿的暗门机关尽数全开，角落里赡养的众多毒物陆陆续续爬出来，要说这宫里有多少种蛇虫毒物，多少种可怕的东西，只有药师寺本人，和他的最信任的弟子，才清楚。
听着淅淅瑟瑟爬动的声音，“没用的，”翼炽说道，“我知道你去了帝都皇城商道家，你为了纪念商道琉璃，特意把她生前最钟爱的西番红蓉移植回雪域。你可曾仔细想过，冰瞳，这西番红蓉毒性甚强，雪衣琉璃也因为它香消玉殒，这正是雪衣琉璃苦心研制出来对付药师寺的。”只不过金钗雪中埋，无人知晓。
翼炽手中的红花，妖艳红治，欲滴血泪。
“是么，不过暗门很快也没什么用了，”“冰瞳淡淡说道，我已经把蛇窟里的东西放了。”
“放了，”翼炽很不敢相信，“难道就是雪域上空大放不明烟花的那次？”
“对。”
“你把它放了，你跟那种东西作了交易。”翼炽脸色变了，那种东西，是可怖的怪物。
“算是吧。”
“为什么？”
“为什么？”冰瞳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我不想以后瑟婕还要面对这样的怪物。”
翼炽一震，他突然明白了，冰瞳很在意瑟婕，很在意川琳，甚至湖都，那个送她一枝花的，堂姊妹。
那我呢？
他茫然了，冥冥之中，她冷漠背后的一点温情，被他错过了。
“放手吧。”翼炽无奈地开口。
无奈的，此刻已然，无法回头。
放手吧，对面的那个人说道。
她怎么可能放手呢。
权势是她唯一迷人的东西，也是她唯一所剩的东西。
冰瞳的手伸到背后，悄悄拧开一个琉璃瓶，轻色欲黑的浓烟弥漫，一点一点弥散开来，化在空气中。
的确，此时翼炽几乎已经掌控行宫内部，但是一刻后就是交班的时间，她的人会在一刻钟后赶来，换言之，她和翼炽都有这一刻的时间。
那个瓶子跌落在地上，碎成千千万万片，轻烟弥漫。那是她和蛇窟里的东西交换的，加速香。她早想过了，迟早说不定会有一天，得这样面对翼炽……
“砰——”一声，，六十四骨伞头钉入墙面，冰瞳长剑已然出鞘，左手持剑，剑气直面而来。
剑光一闪，翼炽系数挑断，连刺十四环攻势，九大绝招。
每个瞬间里见印出冰瞳的侧影。
“迟了，一步。”鬼魅般出现在翼炽身后，冰瞳淡淡的说道
她右手袖中所藏的长针已经插入翼炽的百越，稍有动作，向上一分，向下一寸，皆是死穴，
十四环攻势全部落空，一招制敌，这就是加速香。
翼炽的计划不可谓不详细，但知己知彼，他没有预料到的第一点是，冰瞳会和禁地里的东西达成协议，拿到了加速香。
所幸他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使用加速香对身体伤害极大，而冰瞳已然怀上了他的孩子。
但是，最后一点，冰瞳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使用了加速香。
冰瞳的剑，轻轻而又冷然地落在翼炽颈上。
“翼炽师傅！”瑟婕带人冲进，看这失败的一幕，惊呆了。
“原来你也有份。”对上瑟婕惊吓般的眼，冰瞳右手一挥，把瑟婕拉至上前，瑟婕还未来得及惊呼，嘴里即被塞进一个东西，“咳－咳。”她干噎了几下，非但没把东西吐出来，反而咽了下去。
一刻钟的时间，换班的人赶到，毕竟这些年冰瞳和翼炽的势力不相伯仲，现在翼炽落在冰瞳手中，其他的人根本不成气候。
“副主在哪。”
那些叛乱长老旗主的副主纷纷站出来。
“把你们的正主的头砍了，提头来见我，从今开始，你们这些副主，都成为正主。”
这些副手，大部分都是冰瞳栽培进去的，就算不是，此刻跟风驶舵，也不敢有异议。
“……咯你回头吧咳－咳。”翼炽躺在地上，艰难地动着嘴，每说一个字，血就从针孔处往外涌。
冰瞳没有回头，她轻声说道，“在哪里回头？又要回到哪里去呢？”
“呲——”翼炽一声惨叫，长针飞出，鲜血直喷，竟也喷了冰瞳一身，染了一脸。
川琳挣脱出禁锢从外面赶进行宫，她被这场变故惊吓呆了，她站在冰瞳旁边，还来不急反应，来不急害怕，只是喃喃着，“可是，上贤，您还没有告诉翼炽大师，说您……”
话说到一半，却看见冰瞳惨白了脸，她一把抓住川琳，却还是支撑不住自己，加速香果然对身体的伤害极大，她用银针撑到众人离去，此刻再也祥装不了，身子一软，载倒在地。
“上贤，上贤，”川琳惊呼，想要扶起冰瞳，她却已经没有了知觉。
川琳惊怖地抬起手，自己的双手粘满了血，而更多地血正从冰瞳下处流出来，汇成一个湖泊，
川琳在大殿里，撕心裂肺地大喊：“来人啊——”
产道的血，没完没了地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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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吾爱
更新时间2011…6…27 19：31：46 字数：1331
等到冰瞳终于苏醒过来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尘埃已然落定。
想要一样东西，必须拿另一样来交换。
流产了，并且那个庸医喃喃说道，说上贤结因非女，已是不能生育。
她命中注定的女儿已经永远不会来了。
冰瞳盯着他，川琳，还有纱幔后看不清表情的众人，脸色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她一招袖起，暗门数开，惨叫声数起，川琳顾不得大礼，惊恐地站起，被冰瞳一把抓住头发，拉到跟前。
台阶殿下，数不清的毒物爬出，因为被西蕃红蓉压制甚久，此刻出洞，凶残异常，川琳吓得混身发抖，眼看着那些下人惨叫躲闪，包括那个医师，全都被咬死。
“你私自收藏梅琳，我还没有责罚你，”冰瞳的声音冷风一样从川琳耳边吹来，川琳动也不敢动。“我师傅药师寺大人的墓地也还缺个守灵的，川琳带上你的两个儿子，现在就去吧。”
川琳的牙齿咯咯作响，被冰瞳掷了一把，推到那摊死尸身边，不顾那些尸体川琳在慌忙中拜下，带着涕泣的声音说道，“谢上贤不杀之恩，川琳，川琳现在就走。”她说完，跌跌撞撞就跑了，留下冰瞳和一堆已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翼炽被关在地牢最深处，教中仍有多数女子不明状况为其求情，冰瞳一怒之下将求情者全部以叛逆论处，并命人连夜打造琵琶锁，锁住他两肩胛骨，从此生死不问。
跟翼炽反叛的一干长老旗主，全部处死，由副席，或副席或三四席接任，而这些，一时间血凝成河，处死的人不计其数，跟两年前，帝都血河之变，两大血案遥相呼应，
瑟婕被冰瞳下了毒药悲回风并加以软禁。悲伤无畏过去，就怕回首。
“姑姑，我错了。您饶了我吧。”这悲回风每隔两个时辰发作一次，如同刀片在血管里横冲直撞，痛不欲生。
“瑟婕，你放心，你复姓尔荣，我不会杀你的，你这么想要尊上的位置，姑姑也不会夺人所好，如此，你继续做你的尊上，我做我的上贤，，如此就好。”冰瞳说完，转身就走，再也不看瑟婕一眼，
瑟婕心中悔恨不己，悔不该听信德馨的花言巧语，此刻身中悲回风，一生命运都要操控在他人手中。
冰瞳走到行宫外，浓烟弥漫，是行宫内所有的西番红莲尽数拔去，加以焚烧，“把我房里的那捧医术拿出去也烧了。”
“可是那些书是上贤您最宝贝的。”
“你敢质疑我的命令。”
不敢多嘴，使女们匆匆捧了书出来，朝大火中一把撒去，书页飞散，火苗舔着白色的书页，变黄，焦黑，最后尽数化为灰烬。
冰瞳遥遥看着那燃起的火焰，雪地里红花摇曳，那女人的幽叹轻轻传来，低不可闻：我曾想过，你会过得比我好，你要过得比我好，但是我们悲运的种子，早在出生前就已经注定了……
“一点也不许给我留。”
“是。”
我想我是在嫉妒一些我已经没有的东西，我不开心，更不想别人开心。
冰瞳冷冷地看着火苗吞噬着她曾经的珍爱，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公主，当日里你赠我一枝白色月季的恩情，我还是记得的。”
那天晚上，很晚了，冰瞳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要是娘你不要我的话，我就不来了。
她突然哭了，咬着嘴唇，把头深深埋入被褥中，尽量不发出细碎的声响，然而眼泪无论怎样也收不回去，它们不受控制地滚滚而落，浸湿了枕巾，被褥，深深地一点一滴地印下去……
偌大空空的行宫里，只留有她一人的呜咽声。她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最后一种爱的可能。她已然，已经，没有任何爱的能力了，从此活着只是躯体，心力早已耗空，再也没有任何美丽的，温暖的，可以爱了。
她爱过的人很多，但最后他们都离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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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破幻
更新时间2011…7…19 22：42：07 字数：2343
时间过得很快，八月十五，月圆。
蒙笛来找司徒引。
他夜闯上贤寝宫，强取悲回风的解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同时救出瑟婕和拿到解药，便把计划分两步，有人救人，有人取解药。虽然冰瞳镇压了教内大部分有实力的人，但她自己也因为与翼炽一战已如强弩之末，让他有机可趁。
此刻他来找司徒引，要他去接瑟婕，
还未碰面，就被人发现了行踪。
出现在他面前的，素色轻衫，如同暗夜里出现的幽魂，阿都，“徐长老，您这是要找谁？”
蒙狄警惕地看向阿都，“走开，我找谁也不找你。”
“是么？”阿都轻轻一笑，眼珠慢慢染上红色，转瞬而过的血红色。
“我找司徒引，让他去接瑟婕，我……”蒙狄甩了甩头，像是疑惑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就说了出来。
“司徒引很快就会出来，但是您凭什么认定他会去救瑟婕呢？”面前的女子沉稳地问道。
“因为，因为……”
“瑟婕是北领人，司徒引这下连她是密教尊上这件事都会知道，他凭什么救帝都的敌人呢？”
“……瑟婕成为尊上后，会念着这番恩情……”
“念旧情？人心是会改变的，谁能保证以后，”阿都打断他的话，“且不管将来，现在瑟婕是密教的罪人，接了她也就要保护她的安危，就等于现在宣布与密教为敌，这么麻烦上身的事，您这么相信我们会帮忙么？不会去告密？”阿都有条不紊娓娓叙来。
蒙狄没有说话，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递到阿都手，“这是悲回风的解药。”他后退一步，抬头说道，“请你一定要救瑟婕。”他一掌自己的天灵盖击去，脑浆迸射，血雨满天。
生死相托，是江湖中最重要的托付，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求，受此血托，必完成所托之事，古之信义，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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