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宛妃传-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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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人生如棋(1)
三月初三,桃花夭夭的好时节,娇媚妖娆的桃花在宫院里随处可见,除了桃花外还有梨花、杏花等也均在这个大好时节盛放,而承乾宫中就栽着两棵已有不少年头的梨树,一夜之间开满枝头的梨花将它那如雪的花瓣,遍布在这座住着顺治皇帝最心爱女人的宫殿里。寒冬的奔波积劳,痛失爱子的巨大打击,使这位一直享受在幸福尊荣中不曾受过伤害的女人一病不起,她时好时坏的病情紧紧抓福临的心,他甚至霸道地命太医院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治好皇贵妃的病,否则全体论罪!也许是天可怜见,也许是命不该绝,董鄂香澜的病在这处处花香的春天真得有了起色,甚至于能喝进些清粥了,这可高兴坏了福临,他几乎每天都要去一趟承乾宫,瞧瞧她有没有比前一日更好些,失子的阴影虽还笼罩在两人之间,但已有了一丝可供透气的缝隙,再不像从前一样将人闷得发慌!若一直这样下去,早晚有一日董鄂香澜又会再度从床榻上站起来,继续享受福临带给她的荣宠!可是,这样的转机却让有些人坐卧不宁……咸福宫佟妃,不,现在应该称其为佟贵妃才是,穿戴着贵妃服饰的她比原先更添尊贵端庄之态,只是她此刻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一片肃容,令人望而生畏。在她手边是一只蝴蝶形状的风筝,活灵活现的眼睛,色彩艳丽的身子,还有后面拖的几条丝带,无一不昭显出它的美丽,这是佟妃亲手做的风筝,可现在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凤目开阖之间流露出的是渗人寒意。她已经是贵妃了,已经成为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之一了,可是她不满足,她还要更多更多,多到足以保证她与儿子的未来,后宫女子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做上皇后,乃至于太后!为了这条路她必须要除去所有会危害到他们的人,也正因如此,即使她已经斗得很累了也不能停下,更不能心软,而董鄂香澜无疑是她最大的障碍,只要她活着一日自己就一日不能高枕无忧。这一次自己能让没脑子的悼妃做了替死鬼,替她除掉了四阿哥,可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本以为董鄂香澜此番会一病呜呼,哪知道竟眼瞅着又好起来了,不!她不可以再等下去,只有除了她才不会有后顾之忧!佟妃相信即使以后再有年轻貌美的女子进来也不可能像现今的董鄂香澜这般受宠,皇上对她的痴迷简直到了无可自拔的地步,她从未见皇上对谁这么深情用心过,即使当年莫挽解语二人加一起也不能与她相提并论!这一天,佟妃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不是没想过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后果,尤其是被皇上知道是她下的手,那她面临的将会是天子的雷霆之怒!然她若不动手,以后所面临的极有可能是永远的黯淡!两厢衡量之下她唯有放手一搏!几乎是在下定决心的时候,一个一石二鸟的绝妙计划就出现在脑海里,看来她真是越来越习惯靠算计与阴谋过活了,佟妃揉揉有些胀痛的额头,将心腹几人招了进来,仔仔细细地把事情吩咐了,嘱咐他们不要出任何庇漏。刚把事情交待完,乳母等人就领着玄烨进来了,现在的玄烨已经满五岁了,比之前少了几许稚气,兼之又聪明有加,此刻竟也有了些小大人的模样。他进来后先是规规矩矩地给佟妃请安,面对这个自己引以为豪的儿子佟妃绽开了笑容,眼中更是盈满了只有做母亲之人才会有的慈爱:“功课都做完了吗?”额娘不是说过不用每天都来请安了吗?”柔声温语,与刚才想事时满眼杀机的她判若两人。玄烨用力地点着头:“太傅教的功课儿臣都做完了,而且连《论语》也背出来了!”言辞间颇有些得意,他比大哥二哥他们先背出来了,连太傅都夸他聪明呢!佟妃噙了笑为他整理着衣冠:“那你有没有拿功课去给皇阿玛看啊?”随意的一句话却使玄烨上翘的嘴角和挺直的脊背松垮下来,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尖轻轻道:“额娘,皇阿玛是不是不喜欢玄烨了?”闻言佟妃手一僵,停下动作抬眼道:“为什么这么问?”玄烨昂起小小的头颅,神情极是委屈:“若不是,为什么儿臣拿功课去给皇阿玛看的时候他都不肯见我,还有那些宫女太临也经常在背地里说!”他再怎么聪明到底还是个孩子,最在意父母对自己的看法。佟妃微一拧眉站了起来,目光在陪同玄烨进来的几人脸上一一扫过,接收到的人都被她眼中的威仪慑的缩了下脖子。“是谁在三阿哥面前乱嚼舌头根子?”等了一会见没人答话又道:“既然敢在三阿哥耳边讲,怎么就不敢在本宫面前讲了,说!”见佟妃真的动了气,那些人吓得面色煞白,忙不迭地跪下为自己辩解。佟妃本也没想要在玄烨面前惩治他们,看差不多了就道:“是或不是本宫心中有数,总之以后再让本宫听到一言半语,就叫你们好看,听清楚了没?”那些人哪敢不遵从,头磕得比什么都快,佟妃这才松了口让他们起来,训完了宫人,佟妃低头见玄烨还是那副失望的模样,重又低下身,扶着他小小的身子和颜道:“傻孩子,那些奴才的话你也信啊,皇阿玛怎么可能会不喜欢玄烨呢,只是你皇阿玛有许多朝政大事要处理,抽不出时间来见你,你要体谅你皇阿玛才是,你现在好好读书,等将来长大了做个有用之才帮助你皇阿玛,那他就不会再像现在这么辛苦了,知道吗?”长长的珠珞垂在面颊的两侧,随着她的话微微晃动。母亲的话听在儿子耳中竞买是不会错的,小孩子的失望来的快去的也快,玄烨很快就重新笑了起来,并且懂事地道:“儿臣知道了,儿臣一定听额娘的话,好好读书,将来好为皇阿玛分忧解劳!”“这才是额娘的好孩子!”佟妃伸手地抱了一下玄烨软软的身子,接着又从桌上拿过风筝对玄烨道:“这是额娘亲手给你做的风筝,喜欢吗?”五岁还是爱玩的年纪,玄烨一见之下眼睛再也移不开了,连连点头说喜欢。“那额娘跟你一起去放好不好?”“好啊!”玄烨高兴地拍起了手,佟妃轻笑着牵起他的手往院中走去。三月初三,春花明媚,当真是个放风筝的好日子,蝴蝶风筝顺着风慢慢攀爬,很快就超过了其他人,高高地飞在碧蓝的天空上,下面不时传来牵线人的欢声笑语。风筝飞得再高再远,线总是牵在别人手里,一旦断了便只有坠落的下场!就像后宫的女人,不管你爬得有多高,这线终归是操纵在皇上的手中,翻手间就能让你万劫不复,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未来皇帝的额娘,这也是佟妃一直以来的目标!可惜是的,虽然最佟她的儿子当上了皇帝,而且还是开创了康熙盛世的千古一帝,她却没能亲眼看到,这也许就是天意吧,无奈的天意……三月初九,凄寒如墨的夜晚,深远处不时有夜莺的叫声传来,红绡、碧罗静立于佟妃身后,她们瞧不见背对着自己的主子是何表情,但她们自己却不时感到一丝不安,每次夜莺叫声传来的时候,眼皮都会轻微的跳一下,泄露了内心深处的不安。佟妃终于移步转身,那美艳动人的脸上是如磐石般凝重的表情,想来她也深知自己与玄烨的未来全在今晚这一局上。赢了便是人上人,输了便死无葬身之地,甚至还有可能连累佟氏一族,然她今天必须放手一搏!“她来了吗?”佟妃抚着左手小指上的玳瑁护甲,声音幽远的宛如从地底传来。红绡赶紧上前一步:“一切已经备妥,她已经在宫外等候娘娘差遣,另外奴婢也收到安在承乾宫暗线的回报,确定今天皇贵妃身上用得还是您上次送去的香粉!”由于最近太医开的药会使人身上产生异味,所以董鄂香澜每天必要用香粉来加以遮掩。佟妃点点头,抿紧了唇,最后再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后,唇间迸出两个字:“更衣!”红绡与碧罗立刻上前为其宽衣,仔细看就会发现她们的指尖在发抖,除去衣裳后她们为其换上的并不是寝衣,而是一件比刚才那套简单一些的橘色旗装,色泽明亮,整体感觉活泼了些,但并不符合佟妃本身流露出来的气质。除了衣裳外,头上的发饰也更换掉了,首先被取下来的是两串长长的珠玉步摇,改换成两束与衣服颜色相近的流苏,接着那几支名贵的珠钗也换成了不甚起眼的钗子,除此这外左右手的三根护甲也取下了两根,仅余左手小指那根还戴着。经这么一换立刻将原有的贵妃妆束换成了嫔的妆束,不知她这是所为何事。待她审视看无所遗漏之后才领着红绡与碧罗出了门,其中碧罗手中还捧了个小匣子,盖得严严实实瞧不见里面装的什么。见她们出来早在宫门外等候的人影立刻跪下道:“奴婢知意叩见贵妃主子,主子吉祥!”若是清如见着一定会大吃一惊,这知意乃是日夕晋嫔后内务府拨给她的人,而今却出现在这里,不用问,又是佟妃安插在日夕身边的暗线,如此一来,算上已经堕楼而亡的蔚佳,佟妃在日夕身边一共安插了两个暗线!这却又有些叫人想不明白,佟妃为何要对日夕的事如此在意,而今她召知意来又是所为何事,这一切的一切,随着事情的发展似乎越来越呼之愈出了。这一边佟妃已带同知意往承乾宫的方向走去,至于红绡碧罗在将小匣子交给知意后就没留原地,并没有跟上去。改了下章名,为的是与前文的其中一章相响应,内容并没有改变
第二十四章 人生如棋(2)
无尽的黑暗渲染着一切的事物,叫人生出一种再不得见光亮的错觉,其实黑暗往往更适合紫禁城与活在里面的人,因为他们总喜欢在黑暗中做着许许多多不愿为人知的事,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叫做“后宫”吧!长长的宫墙夹道,每隔几步就在墙边设着一盏路灯,上覆以铜盖,周罩以铜丝,风雨不浸,长夜不熄。然虽有路灯,那光却照不远,整条道还是显得黑黑的,知意提着一盏羊角风灯走在前面,借着这照路的光,佟妃不疾不徐地走着,状似轻松。不知是风灌了鼻子还是闻着什么难闻的气味,这一路上她一直用帕子捂着口鼻,仅露出一双眼睛,叫人认不出她是何人来。路上偶尔有太监宫女见了她人,也仅是跪地呼娘娘,见不着面孔,他们仅能靠来人头上那双边流苏来判断其身份。佟妃见此,隐在帕后的嘴角向上弯了弯,步履更显轻便,二人一阵好走,终于来到了承乾宫,宫里早上了灯,但并未悬以红色宫灯,可见皇上今晚依旧不在承乾宫过夜。守在宫门口值夜的小太监张旺老远就看见走过来的一主一仆,但因灯火不明照不清来人的脸,所以不敢冒然请安,待上前几步总算是看到这二人的模样了,虽然后面那位一身橘色锦衣的主子一直用帕子捂着脸,让人看不清样子,但走在前面的宫女他可认识,可不就是永寿宫淳嫔身边的知意姑娘嘛,这样算下来,不用说,那位一定就是淳嫔娘娘了。这一确认,张旺立刻堆满了笑容,冲已来到近前的佟妃请安道:“奴才张旺叩见淳嫔娘娘,娘娘吉祥!”他这么一叫顿时把佟妃心中最后一点不安也给叫没了,她含糊地应了声,挥手让他起来,随即向知意使了个眼色,知意立刻知机凑上前道:“张公公,我们娘娘知道皇贵妃最近一直少眠多梦,睡不踏实,所以特地亲手缝了个香囊送来,里面放的俱是些宁神定气的药材,挂在帐中有助于睡眠,烦请张公公代为转交!”说着她打开了一直捧在手中的匣子,里面果然放着一只飞针走线的烟霞色香囊,囊口处系的是桔黄色丝绦,较平常所见稍微宽了点,此刻正松散地摊在匣子里。张旺伸过头看了一眼,转以不解地语气道:“请恕奴才多嘴问一句,既是娘娘亲手所做,为何娘娘您不亲自送进去,我家娘娘刚刚还提到淳主子您呢!”佟妃眼珠一转,这一次没有让知意替她说话,自己开口道:“不了,我昨日受了风寒,万一传染给皇贵妃就坏了,还是请张公公代为转交吧!”由于她压低了嗓音又刻意变了调,所以张旺还真没听出什么破绽来,直以为她是受风倒了嗓子才会如此,听了她的话也就不再多问,伸手从知意手中接过小匣子,然后就转身往里走去。然未行几步他又折回来,略带些尴尬地道:“请问娘娘,不知这东西方不方便打开,皇上有旨,在我家主子养病期间,一应物品都应由太医检查后再用,以免与所用之药相冲。”皇四子之死虽始终未能查出是何原因,却让福临多了个心,对董鄂香澜的安全更为小心,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直身处高位的他又怎会了解后宫诸妃尔虞我诈,诡计百出的心思。佟妃一听太医要检查,心只是微微一滞就恢复如常,这倒不是因为她心中没有鬼,而是她对自己有信心,她可不认为太医能查到她隐藏于其间的秘密。佟妃清咳了一声,睨眼示意知意作答,因为她现在是在扮日夕,说的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绽,所以还是少说话为妙。那边知意得了佟妃的授意,按照先前想好地话说:“我家娘娘做完香囊后立刻将其系起来,为的就是避免里面药材的药性泄光,现在打开恐怕……”讲到这里她故作为难地停了下,待等佟妃再度点头后,才装模作样地道:“虽然打开会对里面的药性有所影响,不过让太医检查下还是好的,最多下次再带些药材来添进去。”这时佟妃也适时补充了句:“嗯,让太医们都检查仔细了!”张旺哈腰应道:“娘娘明鉴,那奴才就进去了!”张旺总觉得淳嫔今天怪怪的,不像她平时折样子,而且手帕一直捂在脸上没拿下来,虽说是受了寒,也不用这么小心吧,不过这是主子的事,轮不到他这个做奴才的来多嘴。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