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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万事如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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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如”

    余舒听他嘀嘀咕咕,言语中有拿她同旁人做比,不由心生不悦,别看她平时喜欢说笑,实则是个倨傲之人,只有她看不上别人,哪轮得到一个陌生人当着面来品评她,瞧不起她。

    老道还在嘀咕,余舒却把书一卷,瞥他一眼,站起来就往外走。

    “诶?小丫头站住,走什么,老道话还没说完。”

    余舒走到门口,才回了下头,看着那邋里邋遢的老道士,讥道:

    “回去学狗屁。”

    说完就扭脸走了,留下那个老道,蹲在八卦盘旁边,面有愕然,片刻后,才大笑出声,在大厅里几道探究的视线中,摇头晃脑地回床上躺着去了。

    余舒走在道上,卷着手里的书,费劲地回忆着,那糟老头口中的“星璇丫头”,这名字,她貌似是在哪里听过。

    嘶,是哪儿啊?。

第三十九章 八宝香鲤

    三觉书屋中,余小修坐在最后一排听课,快放学的时候,私塾里少有不走神张望的学生,然他这十岁大点正是顽皮的年纪,却耐得住心性,一坐就是一个上午。

    夫子走后,他跟在人群后头在讲台上找到了自己被退回来的功课,暗叹一口气,绕到后排离开,一边走路,一边看着作业纸寻找错处,被人叫了两声,才反应过来,转过身看着朝他大步走过来的薛文哲,心中疑惑,他叫自己干什么?

    “余小修,”薛文哲拉着一张脸走到他面前,眼睛却撇向别处,口气有些犯冲:“你姐呢,这两天怎么不来上课?”

    余小修对薛文哲可没什么好印象,余舒以前喜欢薛文哲他知道,为这事她没少招人当面背后耻笑,余小修记忆里全是薛文哲对他姐厌恶和鄙夷的嘴脸,现在他姐好不容易改好了,不再谄媚这小白脸,他可不想她再变回去,于是心生了警惕,斜眼上瞟,毫不示弱地看着比他高一个头的薛文哲:

    “关你什么事。”

    “我、我——”薛文哲被余小修的眼神瞧得浑身不自在,是想说后天他生辰在酒楼办宴,顺便邀请了这一对穷酸的姐弟,结巴了两句,又觉得憋屈,正要发火,就听见身后有人替余小修回答:

    “她打了表哥,祖母大人不让她来上学了。”纪珠从后头走上来,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啊?她、她打了马伟博?”薛文哲惊讶道:“真的假的?”

    说着就看向轩榭处,寻找着马伟博的人影,余小修见纪珠来了,便折了手中的作业,一声不吭地掉头离开。

    “我骗你做什么,”纪珠皱了皱眉毛,她同薛文哲打小就认识,平日里关系不错,说话没什么拘谨。

    薛文哲没看到马伟博,又问纪珠:“那她以后都不来了?”

    少女的心思多是敏感的,纪珠察觉到薛文哲话里的紧张,不免有些不高兴,讥诮道:

    “你不是讨厌她吗,关心这个做什么。”

    “谁说我关心了!”薛文哲大声否认,羞恼道:“上一回她辱骂我,我还没找她算账呢,她要是不来了,我找谁出气!”

    他才不是关心那个烦人的丫头,不过是瞧她怪可怜的,穿的破破烂烂,一件好衣裳都没有,想必饭都吃不饱,才想生辰那天叫她过来,让她见识见识气派,再羞辱她一顿。

    纪珠眉头松开,笑了笑,换了一只手拿书,声音和软下来:“我四姐稍信回来了,说上一次走的匆忙,没能和咱们小聚,等下一次回来,叫上你,再叫上文彦他们,咱们出去游河。”

    薛文哲愣了愣,猛地笑开了脸,俊秀的面上泛出一些可疑的红迹,抑不住惊喜地变了声调:

    “真的?她信上这么说的?说下回回来要和我、和我们一起出去玩?”

    “当然是真的,明天我再把她的信带来给你看,”纪珠见他不再追究余舒的事,心里那点不舒服没了,扯着他的衣袖往外走:

    “不过你要请我吃元桂屋的芙蓉糕,走吧。”

    “好,哈哈,走!”薛文哲欢欢喜喜地被她拉着走了,是完全把邀请余舒赴他生辰宴的事忘在了脑后。

    ***

    余舒从景伤堂干完活回来,还不到中午,余小修没回来,刘婶和隔壁两个仆妇正在大厨房帮忙。

    小院的灶房空着,余舒拎着水桶进了灶房,把门从里头倒插上,就开始忙活,杀鱼去鳞摘内脏,小时候在农村奶奶家住过,用柴火灶台不在话下。

    点着了火灶,把刘婶炒菜的大锅子架上,在火台上找到黏糊糊的油碗,嗅了嗅没怪味,才倒了一些下锅,剥了点葱姜,拿一把钝刀拍碎,油一热,拎着尾巴搁了肥鱼进去。

    “滋——”

    不小心溅了一滴油在她手腕上,烧的她手一抖,赶紧低头舔了舔,看一面鱼煎的差不多了,才又换了一面,等香味出来,添了小半锅热水,把鱼身盖住,放了盐、姜,盖上锅盖闷,转头麻利地收拾着地上的内脏和鱼鳞,拎着桶里剩下那条鱼,跑出去藏在昨天那棵树后头。

    煎过的鱼好煮,余舒守在锅边闻着香味,忍不住先尝了尝味道,煮的奶白的鱼汤,鲜的她差点咬到舌头,连她自己都惊讶了,这偷工减料做出来的鱼汤,怎恁地好喝?

    余舒不知,纪老太君院子里那一池鲤鱼,是用风水阵精心养殖,池中摆有八宝阵眼,是纪老太爷亲自布置,汲日月之气,敛取朝雾精华,锦鲤成了八宝香鲤,味道自是极品的美味,拿这八宝香鲤作食,不光有明目养颜之效,长久食用,还可多添福泽,每个月十五家宴,才杀一条鱼,摆在主桌上,这一条鱼八碗汤,不是谁想喝就能喝到的。

    纪家上下多知其故,因而并未刻意派人守着那一池鱼,哪想便宜了余舒这个馋猫,趁着天不亮人都在睡觉的时候,偷钓了池中的八宝香鲤。

    余舒把锅盖上,哼着儿诗,开始打扫灶房。

    她把时间算的刚好,她前脚端着鱼汤进了屋,刘婶后脚就和人一起回来做饭了。

    怕汤凉了,余舒拿竹箅子盖在盛鱼汤的盆子上,捂住香味,拿那本《奇门》蹲在门口看,时不时向院子门口张望,不多久,就看见了余小修那瘦瘦巴巴的身影。

    “小修!”

    余小修一进院子就听见余舒喊他,抬头见她在屋门口冲他使劲儿招手,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赶紧跑过去,刚到门边,就被她一把扯进了屋里。

    “怎么啦?”余小修困惑地瞧她把门关上,又落了门栓,屋里立马暗下来一半。

    “来来,坐下,给你吃好东西。”余舒哄着余小修在桌边坐下,拿开了盆上盖的箅子,白烟熏起,她直接把一盆鱼汤都堆到他面前,又递给他一只勺子,道:

    “趁热赶紧吃,先喝汤再吃鱼,小心被刺儿卡住。”

    余小修怔怔地看着盆子里白汤中躺着好大的一条鱼,首先不是觉得感动,而是咽了口水,惊奇道:

    “哪、哪来的鱼?”

    余舒想了想,把勺子塞进他手里,拍拍他肩膀:“你先吃,吃完我再告诉你。”

    估计她说了,他就没胃口吃了。

    鱼汤味道很浓,在私塾坐了一上午,余小修肚子的确是又饿又渴,忍没忍住,就舀了一勺汤喝了一口,鲜汤入喉,异常的好喝。

    余舒看他亮起了眼睛,就知道他喜欢,心里喜滋滋的,但还是更想听他夸奖,便故意问道:“好喝吗?”

    “好喝,”余小修舔着嘴唇点点头,把勺子递给余舒,“你也喝。”

    “你吃着,我去厨房再拿个勺子。”余舒闻着汤味,也馋了,想这么一大盆他一个人也不吃完,就跑到厨房去又拿了个勺子。

    一盆汤一条鱼,姐弟俩吃的干干净净,到最后盆子里就剩下白花花的鱼骨头,却不知,就连的他们继父,纪家三老爷纪孝谷都没有这般痛快地吃过这八宝香鲤。

    余舒拿鱼鱼刺剔着牙,余小修又打了个饱嗝,抹抹嘴,问道:

    “现在该说了吧,从哪弄来的鱼?”

    听说街上一条鲜鱼要卖一两银子呢,又是这么大一尾,她哪来那么多钱,肯定不是买的。

    这鱼的事,余舒没想诓他,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刚巧余小修在纪家也是条浅水鱼,不知道那么多故事,就无从得知这八宝鱼的厉害,只是计较余舒钓了老太君园子里的鱼,脸**:

    “那池子里的鱼万一有数,人追究起来,抓到你偷鱼怎么办?”

    “有什么数啊,一池子的鱼,还能天天捞出来数一数少没少?”余舒笑笑,她这人行事,做了就不怕,怕了就不做。

    余小修却不放心,鱼味还在嘴里,胃里暖烘烘的,可就是舒坦的过分了,才会有不安:

    “那你把灶房都收拾干净没有?剥洗掉的东西别扔在院子里头,下午拿出去丢街上。”

    早当家的孩子就是心细,余舒一边点头,一边起身把门打开,让鱼汤的香味散一散,又把那盆鱼骨头搁在门后头藏了,准备下午出门再丢掉。

    余小修去拿抹布擦桌,“还剩下一条鱼是不是?不行晚上放回去吧?”

    余舒不愿意,“放回去做什么,好不容易钓上来的,这鱼多好吃啊,下回我换别的花样给你做。”剩下那条鱼她还等着机会红烧呢,才不要放掉。

    余小修也馋,听她这么说,挣扎了一下,便妥协了:“那你藏好,别让人发现了。”

    “我办事你放心。”

    就是她办事,才不叫人放心,余小修暗翻了个白眼,又想起来一件事,狐疑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煮鱼汤的?”

    “哈,这还不容易么,刘婶在厨房干活,我站着看几眼就会了,这叫无师自通,懂不?”余舒吃饱了就开始吹牛,反正不用报税,不吹白不吹。

    “我是奇怪你怎么敢杀鱼,以前你看刘婶杀鸡都害怕。”

    余舒心里一咯噔,讪笑道:“我是杀鱼又不是杀鸡,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人都换了,有什么怕不怕的。

    “哦,还有,今天——”

    余舒怕他再问什么,赶紧截了他的话,把人往门外推,“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先别说了,快去洗洗手,回来帮我认几个字。”

    余小修往外走了几步,回头看她,本来是想说上午薛文哲打听她的事,转念又一想,要让他姐知道那小白脸惦记她,她故态复萌,再去巴结那讨厌的家伙怎么办?

    哼,不告诉她了。

第四十章 明天放个假

    “什么?要给我加工钱?”余舒按住算盘,偏头看着柜台那边正在喝茶的曹子辛。

    “嗯,每天再给你加十文钱。”

    “为什么?”遇上加薪这等好事,余舒没有昏头,天上掉馅饼的事不可信,得要个理由先。

    曹子辛道:“你看,你来了以后,我店里少雇了一个伙计,多了一个算账的人,省了我不少麻烦,本就该给你算两份钱不是吗?”

    一天二十个铜板,一个月才六角银子,对于月入几十两的店铺来说,花六角银子请一个人帮忙,并不过分。

    余舒眉毛动了动,朝他伸手,“那您是不是先要把前段日子的工钱给我补上一份啊?”

    她本意是开玩笑,曹子辛却点点头,“你算一下。”

    余舒知道他是说真的,慢了半拍,就去拨算盘,啪啪响了一串,边算边道:“给我七十文就够了——但是呢,你之前多支了我半个月的工钱买纸笔,扣掉这七十文,四天后你继续给我发工钱就行了。”

    “我们不这样算,该扣的扣,该发的发,”曹子辛放下茶壶,从钱匣里拿了一串钱出来解开,数了一些剥下,重新打了结,将剩下的递给她。

    余舒怎会看不出来曹子辛是有意在接济她,虽说被人同情有些不爽,但她也没有故作清高,爽快地把钱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谢。

    曹子辛见她肯收,就把准备好劝说的台词掖回去,取笑道:

    “你身上这件袍子穿有几年了,袖子都快缩到手肘上去了,我那里有几件旧衣裳,你要不嫌弃,明天我给你捎过来?你拿回去,找人改小一点就能穿了。”

    余舒这回坚决地摇了头,正经道:“你的衣服太花哨,不是黄的就是绿的,我可穿不惯,等回头我有了钱,再让我婶子给我缝一件,就不拾你的旧衣服了。”

    工钱是她出劳力换来的,白拿人家衣服,这就成了施舍,意义不同,她这个人还是有些原则的。

    她这样婉拒,曹子辛就没再提,继续喝他的茶,客人来了就招呼一下。

    余舒算盘打的快,也就客人多的时候要搭把手,有空闲就让曹子辛教她认字,一张纸上抄的全是她从《奇门》上摘下来的生字,未免曹子辛看出什么来,她故意挑拣了不在一页里的字来问。

    打烊时,街对面那个卖风筝的小贩还在,余舒趁着曹子辛关门的工夫,过去和人讨价还价,花了二十文钱买了一只漂亮的鹰身风筝,还让人家搭了一捆风筝线和手柄。

    曹子辛锁好门,看到她高兴地摆弄着新买来的风筝,走过去问道:“准备出去踏青?”

    “是啊,和我弟弟一起,”余舒如实告诉他,正好趁机请假,“掌柜的,你看哪天找个空,让我休息一下午呗,我弟弟天天读书太累了,我想带他出去玩玩。”

    曹子辛想了想,道:“那就明天吧,我正巧要去拜访一位朋友,介时把门关了,你明天下午就不用过来了。”

    “那就太好了,”余舒拍拍手,咧着一口白牙冲他道谢,“谢谢掌柜的。”

    曹子辛见她笑的灿烂,露出嘴角一颗尖尖的小虎牙,无忧无虑的样子很能感染人的心情,心思一动,忍不住抬起手想拍她脑袋,伸到一半又变了方向,指着路口道:

    “我去打一壶酒,你快回去吧。”

    “那我走了,后天下午我会早点来。”余舒冲他摆摆手,脚步轻快地离开,没直接往家回,而是拿着剩下的钱,到南大街去买了几块糕饼,准备明天郊游时再吃。

    ***

    吃完晚饭,余舒坐在床上数钱,余小修专心致志地坐在桌边写字,没被她叮叮咣咣的声音打扰。

    “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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