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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部分

万事如易-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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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当然。”

第三百八十五章 跟我走

    余舒傍晚回家,裴敬也在,是特意来转告贺老太太和秦舅妈已经渡河的消息,最迟明天下午,人就能进京了。

    赵慧夫妇自然是高兴,商量着明天去城门口接人,余舒主动请缨,要带着余小修一块儿去,不为别的,当初赵慧贺芳芝义无反顾地进京找她,人家贺奶奶肯点头答应,这一点就足够她敬重这位长辈。

    于是到了第二天,余小修也没去学堂,就跟着余舒一起,同贺芳芝裴敬到城外去等人,赵慧挺那大肚子就没出门。

    快到中午,义阳来的马车队伍到了,前面拉着商货,后头跟着镖队,女眷就坐在中间那两辆马车里,带队的人余舒还眼熟认识,正是裴敬的得力大掌柜兼把兄弟,胖子行七。

    一大家人在城门林道旁边相见,数月分离,看到儿子与夫君,贺老太太和秦夫人都流了两眼泪,却没忽略站在一边的余舒姐弟,招到跟前拉手摸小脸,又夸又赞的,甚是亲昵。

    余小修不自在,余舒却笑吟吟地听老人家说话:

    “老天慈悲,所幸你们两个孩子平安无事,瞧这乖的,我这老婆子临了还能多捡一对孙子孙女儿,欢喜地不知如何,哎、哎。”

    秦氏也笑道:“老太太说的,我也捡了个舅妈做。”

    裴敬还有一个独女,将将七岁,乳名霓霓,生的白净红润,被她爹抱在怀里,教她喊姐姐哥哥,小丫头有些怕生,叫了两句就不肯再开口了。

    相逢喜后,一行人才进城,回家路上,挤在一辆大马车里说话,热热闹闹的,让这两门半路亲戚。无形中亲近许多。

    ***

    裴敬让行七先将货物和行李拉回去,夫妻俩先到贺芳芝家里落脚。

    洗去尘土,七八口人坐在后院大屋里,余舒拉着余小修给贺老夫人磕头敬茶。又正正经经问秦氏喊舅妈。

    两妇人早有准备,一人给了他们姐弟两件压箱底,都是有年头的好东西。

    余舒高高兴兴收下,又让芸豆把她准备好的香包拿过来,塞到小霓霓手里,里头装着上回圣上御赐赏下的一块福山祥玉,实实在在的珍品。

    秦氏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就让孩子收下了,回头再发现贵重,想退已不能退了。

    赵慧感叹着婆婆嫂子路上辛苦,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扯到余舒办酒宴的日子上。

    “家里地方不够大,我们寻思着就把宴席订到酒楼去,也省时省事。小余说月底吉利,便定在那一天。刚巧老太太你们回来了,还能一起喜庆喜庆。”

    贺老太太和秦氏回来路上才听裴敬讲起余舒高中算子这喜事,贺老太太还好。秦氏身为商妇,耳濡目染,却知道这算子身份有多了得,想她夫君当年考中大算师,便有十里风光,光耀门楣,更不用说是算魁了。

    秦氏存了心事,等到吃过接风酒菜,告辞赵慧一家人,和裴敬回府。路上才嘘叹:

    “那时候也不过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姑娘,谁知这竟青云直上了。还是老爷慧眼识人,认下这么个甥女,霓霓上无兄长,日后就是招赘,等咱们百年之后。有这样的亲戚照应,也不怕受欺负。”

    裴敬将睡着的独女抱在膝上,看一眼秦氏,笑道:“夫人现在就想这些也不嫌早,你我身子骨好,活个百八十岁使不得么。你啊,不要发愁,等咱们夫妻白首偕老,再看儿孙满堂。”

    秦氏眼圈一红,轻轻点头,往裴敬肩上靠了靠。

    “都听你的。”

    ***

    翌日,裴敬让人将裁印的一批请柬送来给余舒,只差她填上邀请客人名字,再送出去。

    泰亨商会底下的铺子南北百货应有尽有,这请柬做的极讲究,两层轧花红楠纸,四角漆上金粉,此外送给贵客们的请柬,上面又多绘出鱼跃龙门的水墨影图,薰过雅香,拿在手中就让人喜欢。

    这上头宴时宴址都是排印好的,发给贵客们的请柬,都留下半张空闲,需要余舒补上。

    余舒的字难登大雅,写坏了两张请柬,就丢笔不干了,拿出抄本继续背她的书,等到下午余小修放学回家,就叫了他的伴读白冉过来。

    这小子写字漂亮,拿出手不会丢人。

    “白冉你来,坐这儿,我怎么说你怎么写。”

    余舒背倚着桌沿,两手交臂,头一个想到要请的就是薛睿,再然后是刘昙与贺兰愁,冯兆苗、辛六,还有送去夏江别馆的一封。

    将熟人贵客都写全了,余舒正寻思着再请一些她进京以后有交情的,譬如说她在秋桂坊摆摊算卦认识的那位孙掌柜,福安镖局的赵大和周老板这些人。

    另外裴敬早说好有几个大户要请,贺芳芝也有些旧友。

    “姐,还有景大哥呢,你是不是忘了。”余小修趴在桌上看白冉写字,虎头虎脑地提了一句。

    余舒“哼”一声,怎么会忘了还有景尘,不过几天前才和他翻脸,说了几句难听话,把人撵走了。

    想她被水筠故意扯进一场风波里,差点丢了小命,她不想景尘左右为难,本来是要生咽下这一口气,可是架不住水筠一再隔空挑衅,于是她一怒之下,才准备和景尘挑明,把水筠打出原形,免得她在景尘面前卖乖,日后再挑唆他们的关系。

    余舒不指望景尘能从水筠嘴里问出个究竟,就是等着他碰了壁,再来找她问,谁知那呆子一走就没了消息,到现在也没个话回给她,大概是又被那小师妹绊住了腿。

    过这两天,余舒气儿也消了,嘀咕着不能把这事儿耽搁着,景尘不来找她,她也拉不下脸上公主府,正好借此机会把人揪出来。

    于是叩叩桌子,示意白冉:“写上,请道子景尘。”

    第二天整好请柬,一部分让仆人送去给附近邻里,薛睿和刘昙这几封,余舒则亲自送去。

    ***

    傍晚忘机楼中,薛睿接过余舒递到他手上的请柬一张一看,便笑了,摇头道:

    “你就拿这一张给我,是小看大哥的人脉么。”

    余舒不解其意,薛睿让她先坐下,耐心地给她讲解这当中情理:

    “而今你有了这样的头衔,身份够了,人面却不足与谈,远比不上那些有家世背景的易师与大算。这安陵城里的易师暗中斗的厉害,似你这般有名无份的,地位难免尴尬,遭人眼红。眼下大办这场酒宴,正是凝造一个正名的好机会,所请宾客,不是越多越好,却要各路各道上的都有,你就算不能一个个结交,有我引见,至少能混个脸熟,好处自然不必我多提。”

    余舒受教,眼睛亮了亮,连连点头道:“那我这就回去,多拿几张请柬给你。”

    还是她见识不足,之前还想着这酒宴能混就混过去了,好在薛睿有心为她合计。

    薛睿见她这就要走,连忙叫住,“急什么,明天你再来不迟。”

    余舒也觉得自己心急了些,不好意思地坐回去。

    “你那里还有多少张宴贴?”薛睿桌边有酒壶,自己倒了一杯,却扣住不叫她喝。

    余舒一面试图从薛睿手底下把酒壶拉过来,一面答道:“剩下二三十张。”

    薛睿按住酒壶不放,算了算,道:“都拿给我。”

    余舒一“嘶”,狐疑道:“你要这么多发的完?”

    薛睿瞥她一眼,手指勾着酒壶不放,一手晃着杯子,侧倚在扶手上,懒懒道:“大理寺,鸿鹄寺,光禄寺,文学院,南府北衙,再加六部之中,我还找不来几个人么。”

    “呵呵,”余舒干笑两声,趁他分神,一把抓住瓶底夺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往杯子里倒,就被薛睿隔着桌子在她额角上轻弹了一下。

    “拿来,这是衡水白液,酒烈味浓,你喝了一身酒气,回去再让长辈闻见了,以为回回来找我都是喝酒胡闹,没的把我想差了。”

    说完不由分说把酒壶从她手里拿走,远远放到另一张桌上,不让她沾,他也不喝了。

    余舒还不知这是上回她夺魁找他喝酒,晚上醉陶陶被他送回家,她是没事,贺芳芝却留住薛睿在前院喝茶,虽没责怪他什么,话里话外却也透露出一些不满,叫薛睿警惕起来。

    这女婿还没做上,就被老丈人先嫌弃了,哪里能成。

    “走,傍晚风爽,我们不在酒楼里吃,叫人装上食盒热菜坐马车,到春澜河附近溜达一趟,回来我们还能走一段路,送你到家刚好消食。”

    薛睿拍拍衣褶子,站起来朝余舒摆了下手,便往门外走。

    余舒没尝到好酒,悻悻跟上他脚步,楼外夜色朦胧,楼梯转角的灯笼不知何时熄灭了两盏,视线不明,余舒皱着眉头费力地辨识着脚下台阶,此时走在前面的人影忽转过来,就站在几层台阶下,朝她伸出一只手掌,低声道:

    “跟我走,莫摔了。”

    余舒视线恍惚了一瞬,已抬起手臂递过去,等她再反应过来,已被他稳稳托住了手腕,轻轻一带,她便顺力迈出脚步。起初有些心慌不安,不习惯被人掌控步调,然而每一步踏出去,都能踩到正确的台阶,她便一层一层卸下防备,循着他有力的脚步声,从昏暗里,一步步走了出来。

    快到明亮的地方,薛睿才将嘴角勾起的笑意收敛起来,悄悄的,不被她察觉。

第三百八十六章 辜负

    离酒宴还有三天时,大部分请柬都已经送了出去,余舒手底还压了两封,一封是给景尘的,一封则是要给夏明明。

    余舒和夏明明见面不多,自从上次说清误会,之后都一直是书信来往于忘机楼,余舒没有派下人到夏江别馆送请柬,而是亲自走了一趟。

    在门前报上名字,余舒并没有吃闭门羹,等候不多时便被请了进去。夏江鹤郎之前将她列成拒绝往来户,主要是为了女儿名节,怕她离家出走又牵扯上命案的事情抖漏出去,现在一切都风平浪静了,该死的也都死了,没理由再将她拒之门外。

    何况算科揭榜那一日动静不小,就连足不出户的夏明明都知道了,作为易学南首世家,夏江鹤郎不会不清楚,当初救她女儿一命的小女子摇身一变成了十年不出的女算子,更不会拦着不让余舒见夏明明。

    “姑娘稍坐喝茶,我们小姐过会儿就来。”

    丫鬟端上茶水就退步出去了,余舒一个人待在客厅里,环顾左右,见东面两扇窗棂之间挂有一幅旧卷竹石图,便走上前去看,她不懂丹青,但是好歹识字,找到落款上的印墨,刚刚从中辨识出一个“苏”字,就听门外传来一串匆匆的脚步声,转头便见一个人影飞快地走进来。

    “阿树!”

    夏明明一进门看到余舒,便露出欢喜地表情,睁着一双又明又亮的大眼睛,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满腹牢骚道:“你怎么才来找我呢。”

    余舒打量着个把月不见,出落的更娇俏水灵的小姑娘,笑笑道:“最近事多,这不是来给你送请柬了么,月底我要在忘机楼请酒摆席,你来不来?”

    夏明明脸上灿烂一缩,犹豫道:“我是想去。就怕我爹不许,再说了,我一个人去赴宴不嫌傻么。”

    余舒道:“那你就先问一问伯父的意思,请柬我留下。你若来了。我介绍一个新朋友给你认识,你们两个女孩子作伴,单独一个房间吃酒,不碍什么事。”

    “我爹管我管的死紧,这些日子也就跟着他出门访友,我哪儿上过街,”夏明明拉着她到茶座边坐下。叹气道:“我要是去不了,你可别埋怨我。”

    余舒点头,看看门外,上半身向前一倾,低声道:“就我估计,等双阳会一过,你和九皇子的婚事也就定了,我不是教了你六爻姻缘一篇吗。你有没有给自己卜过,算一算前景?”

    夏明明面色微红,垂首羞赧地说:“算是算了。就不知做不做准,卦象上是说,我夫妻缘来,呈有天人吉相,就在十日廿日之间,夫主从贵。”

    余舒见她眉眼看开,显然对这门婚事已无抗拒,心中稍安。经过她前段时间与刘昙相处,发现这位九皇子性情内敛,处事周密。颇有心机,若夏明明心存芥蒂,不能让刘昙喜欢,那两人走到一起,吃亏的一定是她。

    “别光说我了,也说说你的事。”夏明明摇摇余舒手臂。朝她眨眼,“你与景尘眼下还好吗?”

    余舒挑眉,睨她道:“我是好得很,你关心景尘做什么,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一直看他不顺眼么。”

    夏明明拍她一下,嗔道:“都什么老黄历了,你明知道我问什么,少和我装糊涂。”

    余舒一脸无辜:“我怎么和你装糊涂了,你不是要问景尘近况么,书信上不都和你提过,他现在是道子,皇上的亲外甥,日子过的很好,不用你操心。”

    夏明明露出白眼,“谁操心他了,我是问你和他。”

    “呵呵,他现住在公主府,我们又不常往来,你问我和他什么。”

    夏明明看着余舒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隐约猜到她与景尘之间发生什么不快,眼神转了转,聪明地没有再追问。

    以前他们逃难进京,住在同一屋檐,余舒对景尘的种种体贴照顾,看的她都眼红,当时她已经察觉到一些苗头,听说景尘恢复记忆身世大白,她还曾替余舒高兴,怎想到时日迁过,两人非但没有情进一步,反而有所疏远。

    余舒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指着墙上那幅画道:“那是哪一位大家的画作?”

    夏明明望了一眼白墙,“哦,那是前朝文豪苏子瞻的真迹,我爹说这石竹有神韵灵气,挂在客厅迎客要比迎客青松图好。”

    余舒听到苏子瞻这个名字,便有些惊讶,上辈子她爱吃东坡肉,当然知道这是苏轼的名字,若是真迹,那这幅画可相当值钱了。

    听到耳熟的古人名字,余舒又不禁联想到这大安朝的来由,记得她初来乍到时,曾在义阳城一间书铺里听过一位老掌柜讲史,说的便是宋朝灭亡后,金人侵入中土,一场暴政使得民不聊生。安武帝从乱世而出,揭竿而起,号召大军,率领一帮能人异士,驱逐鞑虏,平定山河,最后被拥立开国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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