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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部分

万事如易-第274部分

小说: 万事如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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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要媲美,她的祸时法则,同六爻术,都比这《珍物谱》值钱,但也是她万万不会换的。

    “谁要跟你换,都说这是老祖宗给你的,”辛六鼓着腮帮子,抬手又将匣子硬塞给余舒,小声道:

    “你放心,这一本,只是仿本,上头的物件儿也不齐全,抄给你的只有三分之一。真正价值连城的风水宝物,都捏在老祖宗手心儿里的,那才是我们辛家的根本,打死了也不会传给外人——你收着吧,不然就是瞧不起我,我们家老祖宗最心疼的就是我,难道我这条命,还不值当一本‘破书’吗?”

    余舒听罢辛六这席真话,心里才稳当了,知道这仿本是可以收的,不碍大局。于是转眼一笑,她便将那书匣子抱紧了,抬手拧了一把辛六圆圆的脸蛋儿,嬉声道:

    “乖六儿,不枉姐姐待你好。”

    辛六“呸呸”两声,打掉她手,“你是谁姐姐,少乱认亲。”

    这话说着,她却有些脸红,对了对脚尖儿,低头道:“那天晚上我死到临头,满心以为自己活不成了,阎王殿里走一遭,是你拉我回来,死死拽着我没撒手,千言万语不足谢,我只一句话,你别笑话我——我现将你看得比亲姊妹都亲。”

    余舒被她言语所染,辛六是个性情人,她何尝不是呢,那天她死活吊着她一条命,救下这么个人,有了这层情义,就再不能当成是随随便便的朋友,心底更要亲密一些。

    。。。。。。

    中午薛睿没回来,余舒留下辛六吃饭,两人喝了一壶酒,辛六敞开心扉,同余舒说了不少心里话,就连她对秦月柔的不满,都老实告诉了余舒。

    经过暄春园一晚,尽管秦月柔最终指认了纪星璇,但是辛六怪她之前替纪星璇隐瞒,这隔阂一起,两人到底不如先前亲密了。

    余舒虽然对秦月柔不感冒,但也不想挑拨她们小姐妹关系,就试着开解了几句,见不管用,就不再多说。

    饭后将醉醺醺的辛六扶到卧房床上,让她带来的丫鬟伺候她午睡。

    安置好辛六,余舒便迫不及待地上了楼,准备好一壶醒酒的清茶,关上门,进了书房,将辛家所予的《奇巧珍物谱》拿出来阅览,这一眼看进去,便拔不出来了。

    整个下午,她都没踏出书房一步,就连辛六酒醒离开,也是吩咐了林福去送。

    直到傍晚,薛睿回来,上楼敲门,她才不依不舍地将书本阖上,去给他开门。

    薛睿原本是想今日早些回来,谁知诸事缠身,紧赶慢赶处理妥当,回到忘机楼,换了衣服,便高高兴兴上来找人,开了门,见到余舒,便露出一张笑脸。

    “回来啦。”相比薛睿,余舒显然兴致不高,她这会儿惦记的都是那图谱上的器具,眼前这男人脸是好看,但不抵吃喝。

    看她这样子,薛睿很快便猜到他是打扰了她,就看了一眼亮着灯的书房,道:

    “你也不用着急整理那些案子,我几时还回去都行,别太过用功,损了精神。”

    余舒闻言,微微一笑,并不指正他的误会,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说道:“白天邱大人来过,我同他商量好修宅子的事,下个月初选个好日子动土。”

    薛睿从她手里接过茶杯,有意无意地看着她的手指,说:“说了银钱的事吗?”

    余舒点点头:“他没开口,我想来想去,许给一千两银子打点,你觉得少不少?”

    薛睿喝着她屋里的凉茶,只觉比平日爽口,随口道:

    “与林福说一声,让他从忘机楼的账上支出五千两拿去用度,给邱继明三千两,以防他手底下有人偷工减料,我待会儿写一张条子,你下回见他,就让他带着条子上南林木材行,取一批红木打家具,免得他用工部囤积的桦木、柞木敷衍你。“

    余舒瞥他一眼,对他这般大方,心里既是受用,又觉得别扭,摇摇头,道:

    “用不着这么花费,我就给他一千两银子,修成什么样子算什么样子,总比现在住的房子要好多了。”

    女人家要懂得自立,这还没刚好上一天呢,就花用起他的,时间长了还怎么着。

    薛睿笑了笑,将她心思看的一清二楚,道:“你是舍不得用钱,还是舍不得用我的钱?”

    余舒白他一眼:“我是穷惯了的,就算是大风刮来的钱,我也不舍得乱用,哪像你这公子命,生来端着金碗金勺,不知柴米油盐贵。”

    “呵呵,你这张嘴,我不过是帮你打算,你不用便不用罢,何必杵我。”薛睿对着余舒,倒是一脸的好脾气,不管她冷嘲热讽,还是讥诮刻薄,通通照单全收。

    他越是这样,余舒反倒会收敛起来,看他杯子空了,再提壶续上,不想再纠结钱不钱的,免得闹心。

    至于她书房里摊的那本《珍物谱》,想想就没有同薛睿提起,是因为她下午看到了一样好东西,打算养来试手,到时候做成了再送给他,也算是一份惊喜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驼背老伯

    第四百三十七章 驼背老伯

    清晨下起了一场小雨,余舒撑着一柄豆青色的纸伞,提着衣摆上了台阶,在屋檐下收起伞,抖了抖水珠,抬头望一眼门梁。

    那小匾上挂着“胥水堂”三个字,门前左右各有一行春帖,上联写着“暝助岚阴重”,下联是“春添水色深”。

    这座草堂乃是方子敬在太史书苑中的私人地处,临着一口浅浅的池塘,背影着半壁山石,倒也应景。

    司徒晴岚正在室内打扫,看到余舒,眼神一亮,便提着抹灰的拂尘走向她。

    “莲房。”

    前日在忘机楼一顿酒饭,余舒便与她相互改了口,不再“姑娘”“小姐”的称呼。

    余舒刚才也看到她在抹窗子,便笑道:“又是你早到,真是个勤快人。”

    “哪里,我习惯早睡,醒的也早。”司徒晴岚谦虚了一句,扭头看看草堂里坐下的三五个院生,朝余舒招招手,带到门外走廊上说话。

    “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说给你听,你打算怎么谢我?”司徒晴岚朝余舒眨眨眼睛,有些俏皮样子。

    余舒以为她开玩笑,轻快道:“说来听听,果真让人高兴,我便替你把窗子擦了。”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司徒晴岚个头同余舒差不多,一探身便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下个月圣祖祭日,外公及另两位院士,推选了你去随驾。”

    余舒先是一下惊喜,再来就一脸狐疑地看着她:“这是说真的?你该不是哄我帮你干活吧。”

    前几天薛睿与她说起圣祖祭日,太史书苑会选几名年轻的院生随驾,让她打探方子敬口风,她一直没寻着机会,谁知这好事儿已经轮到她头上了?

    “哄你是小狗,喏,擦干净些。”司徒晴岚二话不说就将手里的拂尘塞给她,再拿过她的雨伞,一扭身进了草堂。

    看她溜得快,余舒只好去擦剩下两扇窗子。

    。。。。。。

    这一堂早课,没讲什么内容,方子敬只弹了两首琴曲给他们品赏,一曲悠扬,一曲高亢,美其名曰陶冶情操,虽说不上有什么名堂,但韵律十足,就连余舒这个琴盲,都听的津津有味,一个哈欠都没有打。

    余舒心里惦记着圣祖祭日那天随驾的名额,一下课,就留意着方子敬的动作,正在琢磨着等人走干净了,怎么开口询问他,就见方子敬抬起头,目光寻向她。

    视线一照,余舒就站起身。

    “余算子,你来。”

    余舒这下几乎肯定,司徒晴岚早晨同她说的是真的。

    她乖乖走到方子敬面前,等他发话。

    方子敬坐在矮榻上,手抚着他那张“梅梢月”,拨捻着一根琴弦,仰头盯了余舒一小会儿,那含糊不清又仔细辨认的眼神儿,让她觉得像是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人似的。

    草堂里刚刚安静下来,他才悠悠地开口道:

    “五月初九,每年圣祖祭日,太史书苑总要选上三男三女,伴随着圣驾前往祖陵参礼。太史书苑十八位院士,三人可举一名,老夫同司马院士、吕院士商量过,觉得今年新进的院生当中,以你最为指望。”

    方子敬和司马葵都是她拜过的先生,那吕院士,可是从司天监退下来的那一位右令吕夫人?

    余舒一面心想,一面露出三分喜色,接上话:“多谢三位院士抬举。”

    方子敬似是满意她谦虚的态度,微微点头,又道:“此事说一说让你晓得,等明日辰时二刻,你来荣盛堂,给其余院士们见一见,介时再有话嘱告你等。”

    如此交待过后,他便慢腾腾站起来,唤了一声站在门口的司徒晴岚,让她过来抱琴,就捋着袖子先走了。

    “帮我干活没亏了你吧,”司徒晴岚走上来问她。

    挑着斜长的眉毛,余舒笑吟吟地说:“你若是每天都有这样的好消息告诉我,给你当个丫鬟都使得。”

    司徒晴岚“噗嗤”一笑,嗔道:“你当我是喜鹊啊。”

    余舒等着她收拾好古琴,两人一同往外走,余舒有些闹不明白的,路上问她:

    “离圣祖祭日不过半个月日子,这节骨眼上才开始挑人,不嫌晚吗?”

    司徒晴岚道:“晚什么,四月新院生刚进学,院士们总要了解几日,不能胡乱安排,万一选上个不顶事的,那么大场面上,不是丢我们太史书苑的脸面吗?”

    “这话说的是。”

    司徒晴岚扭过头,羡慕地看着她:“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不单能够瞻仰龙颜,司天监诸位官令也都在,你好歹露个脸。唉,女子入仕不易,你倒好了,十年不出的女算子,生生比我们高出一截来。”

    听出她话里隐约流露出的少许不甘,余舒眸光一闪,神情淡淡地告诉她:“那是你不知道,一个月之前我是怎么低着头做人的。”

    司徒晴岚哑然,瞧着她脸色,又想到之前听闻有关余舒的一些传言,心里打鼓,连忙岔开了话题。

    两人聊了一段路,在小花园前分开,一个去送琴,一个去藏。

    余舒去到西苑专门收藏百家史册的典瀚楼,意图翻找有关圣祖祭日的文献,提前做一做功课。

    一楼只几个人在书架下走动,冷冷清清的。

    余舒左右看了一圈,心中感慨,可惜这四座饱纳万卷的藏,太史书苑却至多二百个学生,里面的书拿不出去,外面的人不能进来。

    小半个时辰后,余舒无力地弯下腰,将方才抽出的两本书重新塞回去,拍拍手上灰尘,内心不知第几次抱怨着的分类凌乱;明明是找书,怎么跟抽奖似的,还得碰运气。

    她走出过道,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到不远处蹲在一排书架下规整书本的人影身上,踟蹰了一会儿,才走过去。

    这个打杂的驼背人,她见过两三回,猜测他或许是个落魄的书生秀才,整日来往于几座之间,想必清楚哪些书放在哪里。

    “老伯。”余舒喊道,眼前的老人头发斑白,脸皮松弛,长得又黑又瘦,看岁数是年过五旬了。

    余舒喊了一声,见这驼背人没理,心想他或许是耳背,就凑近了些,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肩膀,大着声音再次叫他:

    “老伯?”

    驼背老伯这才转过脸,眯着一双细小的眼睛看着她。

    余舒朝他笑笑:“您知不知道,这里有记载圣祖爷的书本?”

    驼背老伯歪了歪脖子,张嘴露出一口黄牙,几乎是喊着出声——

    “啊?你说啥啊?”

    。。。果然耳背。

    余舒于是低下身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大声重复了一遍,然后纠结地看着那一口黄牙在她面前一张一合:

    “说,说啥啊?”

    “我说,”余舒提了口气,拿吵架的音高,凑到他跟前又说了一遍,结果——

    “啥?说啥?”

    。。。好吧,她收回先前的话,这老大爷不是耳背,是耳聋。

    余舒和驼背老伯对视了片刻,果断地放弃了向他求助的想法,扯了扯嘴角:“没事儿了。”

    然后便不管这老伯反应,原路回去,刚迈出去两步,就听到身后不高不低的嘀咕声:

    “没事嚷嚷个啥。”

    余舒觉得自己脑门上有根筋蹦跶了两下,嘴角僵硬地转过头,朝那嘀嘀咕咕的驼背老伯道:

    “老伯,您寻我开心呐?”

    那老伯仰着脸儿,盯了她一眨眼,张口高嗓子道:

    “你到底说啥啊?”

    “。。。。。。”

    算了,她还是回家吧。

    余舒到底没有找到一篇记载有安武帝的文章,悻悻回到忘机楼,此时正午,看到大白天坐在一楼喝茶的薛睿,还以为是她眼花。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自从太史书苑的人命案闹到宫里,他哪一天不是早出晚归的。

    “回来查岗,看你有没有乱跑。”

    一听就是玩笑话,余舒也不当真,哂笑一声,在他旁边坐下,随手从果盘里摸了一颗红丢丢的油桃,放在嘴边啃掉一块。

    薛睿听着她“嘎嘣嘎嘣”把那桃子咬的脆响,水声“啧啧”,他视线扫过她嘴唇,清嗓子道:

    “下午得闲,带你出去游湖可好?”

    余舒嘴巴停了停,道:“这案子没了,你哪来的空闲?”

    被她毫不委婉地道明事实,薛睿却不见一点尴尬,面色如常地说:“纪星璇不肯招认,大理寺用刑是有限度的,过犹就成了私刑,违背律制会被御史弹劾,我派人去打听那说书人尚未回复,等这期间,刚好有空散散心去。”

    余舒点点头,心知薛睿不易,这么大顶的案子,没头没尾落在他肩上,暗地里不知多少人盯着他出错,换成是她,早就暴躁了。

    “行吧,你说去游湖,那就去游湖。”余舒心里想,他不让她插手纪星璇的审讯,她总能陪他换换心情吧。

    刚一答应,便见他脸上泛起笑容,不厚不薄刚刚好的嘴唇扬起来,带动的整张脸都精神了。

    余舒以前也没有发现,薛睿这张脸笑起来格外好看,什么风度翩翩、玉树兰芝,拿来比照他,都不损了那些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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