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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万事如易-第90部分

小说: 万事如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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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没什么人,去了也是干坐着,这大热的天,非要我去做什么啊。”夏明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穿衣服,还一遍抱怨着。

    余舒抓了把梳子给她捋头发,道:“万一有人要算姻缘呢,那我可不在行,正好考考你六爻学的怎么样。”

    余舒能拿得出手的几样,一次排开,分是祸时、晴雨的测算,八门生死的方位,至于风水应克,她学的博杂,缺少实践,暂不充数,而星象则关乎大事,街头上摆摊子用不到。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夏明明跟着余舒学了本事,总不好过河拆桥,这便咽下半肚子不满,跟着她出了门。

    还在昨天那家酒馆门外,余舒先进去和孙掌柜聊了几句,才出来把摊子摆开,约莫是昨天在她这免费掌卦的有人回去提到,今天倒是多了几个客人,有意思的是来的通是手上拮据的妇人,一样都没打算花钱,不过求卜的事是不少。

    快到中午的时候,又来了一位姓贺的大婶,说她儿子陪着儿媳妇到外地去探亲,迟了几日都没有回来,想叫余舒瞧瞧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故。

    余舒收了她儿子儿媳的生辰八字,一番盘算,见是无事,便安慰道:“大娘莫担心,他们两个现在平安无事,想来是大嫂子难得回一次娘家,就多住几日,不打紧。”

    贺大娘半信半疑道:“是这样么,你算得准不准啊?”

    夏明明坐在余舒身后的阴凉地撇嘴,卜易的人最讨厌就是这一句,被问到“准不准”,说准吧,凡事总有个万一,答不准吧,那还算个什么劲儿。

    余舒却好脾气,道:“你心里头念着他们平安,自是会平安归来,别总想着出事,就不会出事。”

    余舒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贺大娘不很满意,又问道:“那你再给我算算,他们哪一天回来?”

    听到这要求,余舒哑然失笑,“大娘,这个我可算不到。”

    贺大娘皱皱眉头,不大高兴地伸手对余舒道:“罢了,把八字给我,我再到别家去问问。”

    “你请便。”余舒将八字纸贴递还给她,这大娘站起来就要走。

    夏明明早憋不住话,见着人求卜后不但不给钱,连句谢都不讲,便冷哼道:“我劝你还是省几步吧,这话就是拿到司天监去问,都没人答的上来。”

    贺大娘原本要走,听这话又回了头,面有不悦:“怎么你们没能耐算,还不行我到别处去问吗,你说是哪门子话,我脚掌在腿上,爱走哪走哪,你管得着吗!”

    这中年妇人身体扎实,嗓门也大,说话像吵架,两句话就引来街上一片目光,余舒暗叹一口气,飞快地抬头捂住了夏明明的嘴,没给她机会和人家吵架,对那贺大娘道:

    “对不住,我这兄弟嘴快了些,你再到别处去问问吧,这一卦算准算不准我都不收钱。”

    贺大娘见占上风,没好气道:“我看你们年纪不大,本事没学好,这就学人出来摆卦摊糊弄人,劝着你们早回家去,莫要害人害己。”

    丢下这句话,扭头就走,街上行人断章取义,只当余舒二人招摇撞骗,朝他们指指点点,一番窃窃私语,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帮人不成,反被咬一口,夏明明气地想去追那妇人,却被余舒抓的死死的,等人不见了,才被她放开。

    “你抓我做什么,你看,人都跑了!”夏明明扭头忿忿对余舒道,“这下有理都说不清了!

    “你有什么理,”余舒把手心上沾的唾沫往衣服上蹭蹭,重新坐下来,被街上一群人围观,倒是淡定的很。

    “当然有理了,我们好心给她测八字,她却冤枉我们骗人。”夏明明气呼呼地甩了下手臂。

    余舒信手拨着算盘,声音不高不低:“那是她没理,不是你有理,人家来问卦,我们能算的出来,那是我们能耐,信不信是她的事,算不出来,她想走随便,大路朝天,你还能管得了人家去哪。”

    夏明明没话辩驳,多少明白是刚才她多嘴惹了事端,想发脾气发不出来,便赌气道:“最有理就是你,我回去了!”

    余舒没拦,看着她闷头走了,因之前来过两回,倒不怕她迷路。

    酒馆的孙掌柜听到动静,出店来同余舒问了几句,余舒照实说,孙掌柜一把年纪,见得事多,当然不会人云亦云,便给了几句安慰: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有真本事,就不怕一两句闲言碎语,多在这街上待一阵子,多看几张面孔,对你没有坏处,”

    而后还叫小二送了一壶茶出来,余舒道了谢,甭管这街头上的人怎么看,甭管有没有人求卜,她硬是在卦摊跟前守了一白天,正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背硬不怕人来戳

    夏明明因为惹了事,回家去没好意思对余小修和景尘学嘴,被问到为何提早回来,编谎说身体不舒服,余舒傍晚回去,也没有揭穿她,但翌日早起,却没再叫她起来。

    秋桂坊上,三条街,一天到晚能拿来闲扯的事,就那么几起,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是一个晚上的工夫,差不离半条街上都听过,南边有个后生摆卦摊骗人钱的事。

    余舒今天出摊,一日没见一个问卜的不说,还有人专门到这条街上来看热闹,瞅瞅哪个是“骗子”。

    她今天学的聪明了,来时带了看,没人来也不干坐着,自己研究风水五行,排一排卦盘,是把这乱糟糟的街头当成自家书房,两耳不闻窗外事,又坐了一白天。

    日落前提早小半个时辰收了摊,不是坐不住了,而是傍晚有场雨,她早上出门忘记带伞。

    果不然,等余舒差不多到了家后,天上就落下雨来,这场雨来的突然,秋桂坊上好些个没拿伞的,都跑进附近店铺里躲雨。

    雨势渐大,吹的风冷,孙掌柜正要小二关窗子,就见门前来了两位稀客,拍着肩上雨水走进来,孙掌柜打发了小二,笑着绕出柜台迎上去:

    “席公子,这是来躲雨还是来喝酒啊。”

    “都赶上了。”走在前头那少年莞尔一笑,扭头对身后的青年人道:“睿哥,咱们先上楼去坐,掌柜的下地窖取酒,今天我们喝——阿嚏!”

    话没说完,少年忽地打了个喷嚏,被门口冷风吹的哆嗦了一下,那青年人皱了下眉头,对孙掌柜交待道:

    “先煮一壶热茶送上来。”

    少年揉揉鼻子,不好意思道:“没事,被风吹了下,不打紧,来这里就是品酒的,喝茶干什么呀。”

    青年人不理他抗议,取了随身带的干净方巾覆在他额头上,转身先上了楼去。

    少年捂住那满是皂子气的方巾盖了下泛红的脸,才低头跟上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见面不相识

    转眼道了九月中,秋高气爽,余舒一行人来到安陵城已有一个月了。

    余舒现在秋桂坊上摆卦摊某生计,因为种种原因,生意惨淡,有时候一天连一个客人都没有,反观这街上其他易客,生意差的一天也有一二两的进项。

    余舒倒是有恒心,来一个客人是一个客人,都给认真地算过,可惜大抵上都是问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显不出她什么本事,这么一来,那算不准不收钱的噱头,反而成了客人不再回头的缘故,这七八天下来,竟没见一个回头客来说他算得准,封红包的。

    渐渐余舒有些坐不住了,不是因为没了耐性,而是因为手头上的钱不多了,前头买房子落户,添置家具,花去有百来两,又支付景尘药钱,去了四五十两纹银,所剩的二三十两,要养活四口人,京城物价贵,一天伙食费都要一二百文,这还是在家里生火做饭,不是到外头去吃。

    钱不够花,就要想法子赚,不然找这么下去,再过一个月就该吃糠咽菜了。秋桂坊上不是没有赌易的地方,来钱是快,但余舒不敢轻易尝试,指怕赌着赌着就赌习惯了,还是做点正经的营生。

    夏明明打那天给余舒惹了麻烦,就再没通她一iqi去过秋桂坊,见余舒一天到晚赚不到什么钱,还反过来劝她:

    “你这样不行,还是同我一起准备考大衍试把,到时候只要能进个百元,拿到司天监的易师名帖,随便找一家易馆谋事,人都得对你客客气气的,哪用得着在街上风吹日晒的受罪。”

    余舒半点不为所动:“现在才九月,哪等得到那时候,我不去赚钱,你们都等着去喝西北风吧。”

    说罢她第二天还是照常早起出去摆摊,余小修想要跟着,被余舒令在家中看书,前一晚出了数学题给他做,另一个原因是留他在家里给景尘做饭,为此还特意教他煮面条,有时候她起的早会先烧两道菜,中午再让他们热着吃。

    若说夏明明是属于那种白吃白住,还没半点羞耻自觉,时不时给余舒添个乱,那景尘就是太有自知之明了,固然他身体不能劳累,但能自己做的事,就绝不会去麻烦余舒和余小修,饭后还会帮着收拾碗筷。

    前段时间余舒夸过他画儿好看,讨去贴在屋内,他就记下了,每日都要画上一幅送她,或是淘气的金宝,活是学习的余小修,活是屋檐上停留的一只鸟儿,每日都不一样,是让在外面疲惫一天的余舒回到家中,能够乐得笑上一笑

    余舒习惯每天晚上睡前给自己推上一两卦,防止“惹祸”,昨晚上有一卦破财之象,第二天早上她便只带了饭前出门,没有拿钱袋子,等到了上午,卦摊子前头来了几个地痞混混,她才知道这破财不是指的丢钱和被偷。

    “小子,谁让你在这里摆摊算卦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秋桂坊,街上的路面都是要算租金的,管着这片地盘的就是咱们城南的长青帮,哥几个前头没留意,让你占了好几天地方,你说罢,该怎么办。”

    听几个流氓说话很不客气,为首的拿个穿着一件短衫,手臂粗壮,领口开到了胸前,露出几撮胸毛,说话还带一些酒气。

    余舒知道这是来收保护费的,她独身一人,没傻到和地痞作对,就站起身,客气地拱手道:

    “小弟是初来乍到,不懂街上规矩,几位大哥包涵,敢问这地方上租金是多少,我这就给补上。”

    那地痞头子见她识相,态度稍好一些,介绍起业务来:“咱们是每个月初二收租,论地面不同,租价也不一样,这里是街中,人来人往的好地方,一个月得十两银子,今儿是十五,你且交上五两银子吧。”

    余舒暗自皱眉,心道这群人还真敢要,一个月十两,一年下来百来两银子,都够买一处房子了。

    她转动目光,看看街道两旁,见没人奇怪她这边动静,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看来这秋桂坊上的地头蛇就是那长青帮了。

    余舒伸手去掏钱带,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早上为了避过,身上只带了饭前,遂又拱手道:

    “真是对不住,今儿早上起晚了,出来急躁忘记拿钱,你看我明天来了再给补上好吗?”

    怎想一句话过,那地痞头子立即就变了脸,“等明天?等明天你跑了不来呢,不是白叫你占了好几天地方。”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城南不知秋桂坊一处易地,少说也有十几处,出了这秋桂坊就不归他们管了,常就有些出来混饭吃的易客不想交保护费,隔几日换一个地方。

    但余舒不清楚这些,陪着笑脸道:“怎么会呢,我又不是出来骗人的,能跑到哪里去,你们尽管放心,五两银子是吧,明天一早我就带前来。”

    那地痞头子听她保证,冷笑一声,酒劲儿上来,话都没说,抬腿一脚踹在她小卦摊上,整个小摊车“咣当”一声倒翻出去,余舒慌忙后退了两步,被马扎绊倒,一屁股坐倒在路边上,摊声墨盒洒出来,飞溅在她头顶胸前,四周落满纸张,样子是极狼狈。

    “嘶”余舒按着腿窝闷痛一声,心中恼火,她一手撑着地,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额上墨汁,暗捏着拳头,抬头看着那一脸凶相的地痞头子,忍住脾气没拎着手边的马扎砸在他脸上。

    “小子,明天还这个时候,把钱送到明源赌坊去,敢溜号子你就试试,躲到城北,爷们也能把你揪出来,噗!”那地痞头子吐了一口稠黄的浓痰,不偏不倚黏在余舒鞋子上。

    余舒不是个多能受气的人,这时被气的牙齿都有点打哆嗦,但为了生计,还是低着头升咽了这口气,待那三个人走了,才默默从地上爬起来,弯着腰扶起摊子,一瘸一拐地捡着摔得到处都是的零碎。

    街面上看热闹的人不少,却没有半个人上前帮忙。

    捡来捡去还少一只龟板,二两银子买的卜具,自是不能白丢了,余舒蹲在街边上,绷着脸看着行人脚下,半晌才瞅到落在路中间的龟板,被人一脚一脚跨过去,好险没被踩碎了。

    她忙弓着腰,刚走两步,还没到跟前,就见一双黄人腿中间弯下一道人影,捡起那只龟板。

    她赶紧伸着手挤上前:“不好意思,那是我——”

    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身旁不断有行人走过,她抬头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张脸,傻了眼,万没想真能在偌大一座安陵城里遇见她,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是你的?”薛睿把刚才捡起的龟板递出去,顺道打量了眼前的人,然而这少年脸上粘的黑乎乎的,看不清样子,他刚从街头上走过来,并未看到方才地痞逞凶。

    余舒见他神色陌生,好像没有认出她,愣了下,便回过神,匆忙接过龟板,低咳一声,压粗了声音,试探着道了一声谢,也不知是想看看他是否认出来她,还是不想被他认出来。

    “不必。”薛睿又扫了她一眼,便侧步从她身旁走过,进了她身后的酒馆。

    余舒就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脸上干掉的墨迹,眼中恍惚,转过头不见了那人身影,低头苦笑一声,说不上心中是何滋味。

    见面不相识,这不是第一次了。

    她兀自去将捡回来的东西都放回暗柜里,没在街上逗留,心事重重地推着小车离开了街上。

    酒馆里,薛睿坐在一楼里,一扭脸就能从窗口看到外面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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