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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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女，你看得很仔细。”方恺说话很简洁。
“哦，那时候你就看到我了？”
“嗯。不过我没去跟你打招呼，请你谅解，因为——”他顿了一下。“你身边的同伴，我不想见到他。”
施洛然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对沈陌的反感，愣了一下，然后平静地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方恺似乎有点意外：“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
“呵呵，我现在已经不做记者了。”施洛然礼貌地笑笑，她终于又找回自己的冷静。
“施小姐是要回去了吗？”方恺似乎也无意继续那个话题。
“嗯，正准备走。刚才就是想给方先生打个电话感谢你的邀请。这确实是一场很精彩的展览，没想到还能有人把令人恐怖的东西画得那么美——”施洛然毫不费力地说着赞美之辞，可方恺似笑非笑的眼神让她心生警惕。她突然想到，如果她刚进场时方恺就已经注意到她，那岂不是也知道她根本没有看完所有的展品。
“呃，当然，因为时间的缘故我看得不是很仔细，我想我改天还会再来。”方恺的眼神让她有点不＇炫＇舒＇书＇服＇网＇，仿佛她的借口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还好，方恺并没有揭穿，只是笑了笑：“如果施小姐没有着急的事，不如一会儿让我陪你再参观一遍。”他注意到施洛然想说什么，忙又解释道：“我所邀请的嘉宾都是由我亲自陪同讲解，我希望能让我的朋友真正了解我的画。”他停下来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想沈先生不会待很久，他并不喜欢我的画。”
施洛然心里不是很想答应，可对方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帮她圆场，直接拒绝又似乎不太好。她犹豫着说道：“时间不早了，这样会耽误你休息。”
“其实，我就是想趁机请施小姐一起吃晚饭。还请施小姐赏光啊。”方恺貌似害羞地撇过头。
“呃，这——”施洛然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Kevin！”又和上次一样，上官彤又在两人说话说到一半时闯了进来。看到施洛然，她的脸色有点不好，但还是笑道：“施小姐终于来了，Kevin今天可是念叨了一天了。”
施洛然有些狐疑，方恺有必要念叨她一天吗？可看上官彤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因为她显然对此不是很高兴。“呵呵，是吗？”她不动声色地笑笑。
“Kevin，有位客人想见见你。”上官彤扭头说道。
方恺皱了皱眉，他不是那种喜欢当面向客户推荐自己的画家。可既然上官彤特意过来通知，说明这位客人很有必要会见。他想了想说道：“施小姐，不如先让上官带你去我的工作室坐坐，免得又让你见到不想见的人。一会儿我再来接你。上官，晚上我请施小姐吃饭，你帮我订个座。”说完便径直出去了。
“施小姐，请跟我来吧。”方恺走后，上官彤朝施洛然笑笑，却更像是皮笑肉不笑。
“不必了，我就在这儿等吧。”施洛然因为方恺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而有些不高兴。
“施小姐，Kevin不喜欢自己交待的事没有得到执行，所以还是请你不要为难我。”上官彤这次连笑容都没有了。
施洛然眉头微蹙，她还是不是客人？可转念一想邀请自己的并非上官彤，只好压下心中的不满，客气地说道：“那就麻烦上官小姐了。”
因为方恺在上海还没有固定的住所，画商为他安排了一间工作室，就在艺术沙龙的二楼。当施洛然跟着上官彤走进房间时，地板上还散落着画笔和颜料管，中间还支着一个画板，只是盖上了麻布，看不到画的是什么。墙边还放着几幅画，内容看起来和展厅里的差不了多少。
除了这些，房间里还有一幅画，就挂在正对着写字桌的墙面上，这也是唯一一幅挂在墙上的画。施洛然的目光很快就被它吸引住了。
这是一幅少女肖像。画中的女孩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穿着白色无袖衬衫、淡绿色的长裙、嫩黄色的高跟凉鞋，脖子上挂着一串墨绿色的长珠串，略微蓬松的长辫垂在右边的肩膀上，姣好的面容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明亮的眼睛和灿烂的笑容，让整张画布都充满了活力和阳光，与画室里其它的作品都截然相反，宛如冰天雪地里长出的一枝嫩芽、一朵鲜花。
“这女孩真漂亮，是谁啊？”施洛然不禁赞道。这样的画像多半是以真人为模特。
“这是——Kevin的姐姐。”上官彤皱了一下眉头，似乎不愿意多说。
施洛然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又接着叫道：“哇，是方先生的姐姐啊。他俩的五官还真有点像。这也是方先生画的？”
“嗯，这是Kevin十七岁的时候画的。”
“十七岁！十七岁就画得这么好，真是厉害！”施洛然更是由衷地赞叹。
“Kevin从小就是个天才。这是他送给方小姐二十岁生辰的礼物，也是方小姐最喜欢的礼物。”说起方恺的天分，上官彤有些得意，话也多了起来。
“看得出来，他们俩的感情一定很好。”即便身为一个外行，施洛然也可以从这幅画里感觉到方恺对姐姐的亲近。可她同时又有些奇怪，既然这是方小姐最喜欢的礼物，怎么会放在方恺的工作室里呢？“方小姐也来上海看方先生的画展吗？”
上官彤得意的神色突然一敛，变得有些忐忑：“方小姐……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你千万别在Kevin面前提起她，他到现在还放不下姐姐的过世。”
施洛然张大了嘴，脸上全是惋惜之色。从画像上看，这位方小姐不但年轻漂亮，性情也应该很温柔、很开朗，这么美好的人怎么会这么早就离开人世了呢？也难怪方恺难以释怀。
“她是怎么……去世的？”她又忍不住问道。
“是生病——好了，你不要再问了，要不Kevin会不高兴的。”上官彤显得很不耐烦。“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俩订餐位。”似乎是怕施洛然再问些什么，她慌忙地离开了。
施洛然回头继续看着方小姐的肖像，心里浮起一句话：“自古红颜多薄命。”
和方恺一起吃饭的时候，施洛然已经没有再去想关于方小姐的事。不仅仅是因为上官彤的警告，也因为她早就明白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的对话是从方恺的画开始的。施洛然不知道沈陌什么时候离开了艺术沙龙，但她后来的确在方恺的陪同下完整地参观了所有的画作，并且得到了最详细、最直接的解说，过了一把嘉宾的瘾，心里对方恺的不满也被打消了。
“我想问个问题，为什么你画里的主角都是女性？”施洛然不想承认自己还是受到了沈陌的影响。
“那是因为‘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方恺说了一句莎士比亚的名言，看着施洛然的嘴角耷拉了下去，才又笑道：“我可不是性别歧视，而是因为女性的柔弱是一种难得的美。只有女性才能在恐惧和绝望的同时依然迸发出美感，也只有女性的鬼怪才能让人又爱又怕。如果是男性，你猜还会有多少人喜欢我的画？”他无奈地摊开两手。
施洛然不由地把画里的主角换成了沈陌的模样，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笑过之后想了想，又问道：“这么说来，你对你画中的人物，不管是鬼怪还是人类都是带着爱心的？”
“其实画画就和你们写作一样，没有感情的东西是画不出来的。”
“那你会不会把你讨厌的人画在画里，比如把他大卸八块之类的？”施洛然兴致勃勃，她突然想到她也可以在小说里写一个类似沈陌的人物，当然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大反派。
方恺抬眼看着她：“你这个建议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施洛然又有一种被人看穿心事的感觉，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这时，忽然又听方恺问道：“你那本以金融界为题材的剧本写得怎么样了？”
“什么剧本？”施洛然一愣，而后面颊发烫。“哦，你说那个啊……只是有这个想法，还不一定会这么写……”
方恺看着她的目光带着点同情：“其实我知道，那不过是沈陌用来糊弄别人的说法。我想，那天跟他约会的人肯定不是你。而你不过是凑巧出现在那里，便被他顺手拿来做了挡箭牌。”
能一眼看穿沈陌的诡计并知道她的委屈，施洛然心里不是没有被触动。可这事还关系到别的人，她不想这时又掀起什么波澜，便只是抿着嘴笑了笑：“是有些误会，不过也没什么。”
“我了解那个人，只要是对他有好处的，他就会不择手段的去得到；只要是对他有妨碍的，他就会不择手段的去破坏。那些所谓的误会是他故意造成的吧。只要能玩弄媒体、刺激姚慧，他才不会在乎对你会有什么伤害。只可惜施小姐心太软，不想再牵连别的人，所以才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施洛然握着筷子的手绷得紧紧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都显露出来。方恺的话让她想起了一些她已经不想再想起的事。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抿了抿嘴：“哪有这么夸张？都是凑巧罢了，那时候沈先生也没法和我事先商量啊。再说，他事后也做了解释。”她不知道方恺想干什么，也就不想让方恺觉得她对沈陌有多大的仇恨。
“哼，那份声明连亡羊补牢都算不上，明眼人谁会相信？施小姐的要求就这么低？”
施洛然又抿着嘴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施小姐，你有没有想过报仇？”方恺突然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修改这章花了些时间，今天还要更新小仙文，所以本文今天木新章了，明天吧。请见谅。太仓促会出劣文啊，呜。。。
51
51、第五十一章 合作 。。。
报仇！她有没有想过要报仇？没有吗？当她被法庭宣判有罪的时候，当她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时候，当她发现一切可以重来的时候，当她在东平街头重遇沈陌的时候，她真的没有想过要把所受的屈辱和伤害都回敬给对方吗？如果她是可以轻轻易易就把仇恨放下的圣母，又为什么会设计任思哲让他也品尝一次遭人陷害、身败名裂的滋味呢？
可她既恨着沈陌，也怕着沈陌。沈陌和任思哲、冯志卓不同，不是一遇到威胁就退缩不前甚至任人操纵的怯懦者；也不像她，一旦发现形势不在控制之中就手足无措无法应对。他这样的人是越战越勇，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所以，不管心里再怎么愤恨，她还是认为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不让这个男人和她的生活有任何交集。只是事实总是令人失望。
“方先生真会说笑话，又不是什么大事，谈得上报仇吗？”她笑道，心里却是一紧。是因为最近和沈陌接触的机会太多，有些掩藏不住心事，让别人看出蹊跷来了吗？她再一次在心里埋怨自己，既然想好了不招惹，就应该沉住气冷静对待，为什么越来越像个小丫头禁不住撩拨？
方恺看了她一会儿，也笑了起来：“施小姐以为我说的报仇是什么？买凶杀人？”
施洛然嘿嘿地笑笑。
“施小姐放心，我也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上辈子的她只是想说出真相都被害成那样，真的有心和沈陌作对岂不是会死得更惨？这一世她宁愿做会被人诟病的鸵鸟，也不愿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只是，她好奇方恺想做什么。方恺不可能知道她和沈陌之间真正的恩怨，想报仇的人其实是他吧。那为什么要找上她呢？
“这么说，方先生已经有了损人又利己的好办法。”
“嗯，对我来说的确是损人又利己的好办法，只是需要施小姐配合。”
“方先生又说笑了，我能做什么？我还不够沈陌塞牙缝呢。”她做了一个很可怜的表情，然后端起水杯抿着水，以掩饰心里的警惕。方恺也想拿她做挡箭牌？她看起来很像傻大姐吗？
“施小姐是不是觉得你和沈陌之间已经没什么事了？”方恺忽然又问道。
“不是吗？”施洛然也反推回去。
“现在媒体上不再议论这段三角恋情不是因为相信那份所谓的声明，而是因为沈陌他强行压制。可他越这样别人越会怀疑你们之间有什么。”
“哼，谁也没法完全控制别人的想法，清者自清就是了。”施洛然放下水杯，不屑地说道。
“施小姐能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当然好，可姚慧的想法你也能不在乎吗？”
“姚慧？她又怎么了？”施洛然还真把这个人给忘了。
“她认定沈陌是因为你才甩了她，能不记恨你吗？如果再有小人怂恿……”
“那就随她吧。”施洛然有些无力地撇撇嘴。人再怎么努力、小心，也难以做到十全十美。
“照我说的做，就没人再能说你和沈陌有什么，而且还能让沈陌也吃一个哑巴亏，让他心里难受但又说不出来。”方恺的身子往前倾，眼睛在微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黝黑、深邃。
“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施洛然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相比方恺这样绕山绕水的说话方式，她更愿意面对沈陌的直接和霸道。
“呵呵，你说我俩也来一段绯闻怎么样？”方恺歪着头笑道。这个动作让他的气质浑然一变，不再显得阴沉，而是像个刚想出一个馊主意的调皮的大男孩。
趁着方恺被别人围住，施洛然赶紧跑到角落里。被一群半生不熟的女人围着问东问西实在不是滋味，何况其中还有些明显带着妒意。想起刚才那些刁钻的问题，她不禁有些后悔怎么就会受了方恺的蛊惑，答应和他演这出戏呢？
方恺说的很动听。他俩都是单身，人品条件也相差无几，不会引起过多的怀疑和议论，正好可以平息施洛然和沈陌之间的绯闻。方恺和沈陌有仇，施洛然对着沈陌尚不假颜色，却答应方恺的追求，这不是给沈陌打了一记耳光吗？可偏偏沈陌也不能指责她什么，他还能管她跟什么男人约会吗？
她一听就心动了，只是因为对沈陌忌惮太深而犹豫不决。一会儿觉着还是不要再和沈陌发生纠葛好，一会儿又觉着能让他吃瘪也是件幸事。沈陌应该不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睚眦必报。咦，什么时候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