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的校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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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问陆小林:“你们班的舞会大概过多久弄?”
陆小林耸了耸肩:“他们才刚刚有这么个计划,真要搞起来也得在半个月二十天以后了。”
“还好,够用!”我跳了起来,激动地抱住陆小林的肩膀:“兄弟,好哥们,谢谢!帮我盯着他们筹备的进度!”
陆小林像看见外星人一样,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说:“干什么!”
我朝他眨了眨眼睛,说:“虽然现在我一点也不会跳舞,但是半个月后可能就会一点了!”
回到宿舍,我马上摊开信纸,给余翔和羊屎写信。
那时通讯手段还很不发达,即使在同一个城里,如果不想亲自跑一趟,像我们这样的穷孩子还只能靠写信来联络。兴州是大城市,余翔和羊屎就读的经济管理学院离南楚大学很远,几乎是个对角线。正好我也军训完了,应该和他们一起聚聚了。此前我们已经通过一轮信,互相确认了宿舍地址。我在这封新写的信中,邀他们周六来玩。我在信中特别提到,南楚大学的舞厅很大,美女很多,欢迎他们过来指导工作。
其实我连学校舞厅在哪个地方都不知道。但我坚信这么大一个学校在周末的时候绝不至于连个舞会也没有。不管怎么样,先把他们弄过来再说。
这段短命的恋情无疾而终
余翔和羊屎都是和我是一起长大的生死兄弟。他们二人学习成绩都不好,都是草莽英雄。我们的家乡,尚武镇,经济不景气,凋零败落,无业青年一大片,社会治安不好。在《上海滩》之后,周润发的一系列黑道电影狂扫大陆。紧接而来的是吕良伟、李修贤、万梓良、刘德华……。于是学习成绩不佳、就业机会渺茫而又精力充沛无处发泄的半大小子们均以这些银幕上的黑道英雄为理想,渴望刀尖舔血,杀人越货赚大钱。余翔和羊屎也是其中的两个。不过二人又各有特色。
羊屎壮得像头野牛,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爱冲动,做事总是有些毛毛躁躁,经常有夸夸其谈偷工减料名不副实的情况发生,即使是上课顽皮,也老是被老师当场抓个现行,所以往往沦为笑柄。
余翔则天生就具有领袖气质。所谓领袖气质,基本要点就是那么几个:权力欲、煽动力和行动能力。正如大多数流氓无产者出身的政治领袖那样,由于没有被书籍所毒害,余翔保持了原始的旺盛的生命力和决断能力,不受太多道德方面的束缚,却又能够遏制住无端的冲动,冷静处事。这使得他在一群叫喳喳的乌合之众里显得卓尔不凡,鹤立鸡群。他很容易地就成为大家拥戴的核心人物。
羊屎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斗殴,而余翔也不是浪得虚名。一次羊屎被十来个仇家围殴,余翔冲上去一下子就放倒了两个,羊屎乘势又打倒了一个,两人一起逃脱了。后来两人纠集同伙反击,将那群人打得臭死。
二人并肩作战的英勇事迹还不止于此。在中学时代,他们还曾经以“同情兄”的经历而闻名于校。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羊屎曾经爱上了我们的班花,并发动了长期不懈的汹涌进攻,但是班花始终是深沟高垒坚守不出,丝毫不假以辞色。据说羊屎曾经用血在信纸上画了一个心型,对班花表达爱意,但是班花仍然不为所动,理由是她并不清楚那颗心是真的用羊屎本人的血画的,还是用猪血滥竽充数画的。羊屎平常偷工减料毛毛躁躁的恶名至此遭到了最大的报应。
追班花的失败让羊屎非常有挫折感,大冬天里脱光了膀子在学校操场的跑道上跑了几十圈泄愤。余翔趁机没心没肺地对他进行了大肆嘲笑和羞辱。羊屎大怒之下骂道,操,你余翔如果真有本事的话,就追班花试试看。余翔哈哈大笑说,你以为我不敢追吗?哥们就让你看看哥们的手段!
羊屎和余翔争论的最终结果是两人打了一百块钱赌,赌余翔能不能在两周之内追上班花。结果羊屎赌输了。一百块钱在当时算是一笔不小的款子,羊屎凑不齐,就请我们几个到馆子里吃了一顿了事。余翔问羊屎,就吃顿饭就完了?剩下的款子怎么解决?羊屎讪讪地说,先欠着行不行?余翔说,那得有东西抵押。羊屎身无长物,没什么可以抵押的,最后写了一张借据,声明如果不把剩下的钱还给余翔,就摘下自己的一副大肠充数。此后每次两人斗嘴的时候,余翔都威胁要追讨羊屎的大肠,羊屎就没脾气地乖乖举手投降。
班上就那么小一块地方,余翔对班花的大部分进攻过程都逃不过大家的眼睛。况且余翔也根本就没有想要遮遮掩掩,故意要卖弄一下本事。班花在得知余翔追自己只是因为和羊屎的一个赌博之后,气得当众甩了余翔一个耳光,打完之后泪如雨下,掩面奔出。余翔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追了出去。后来两人又纠缠了半个月,最终这段短命的恋情无疾而终。目睹了余翔这次泡妞全过程后,我们全体兄弟都对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坚信不移。
余翔和羊屎高考落榜,只得一起到兴州经济管理学院读自费成教大专。而我则考上了南楚大学,也在省城兴州。我们都很高兴,又可以在一起玩了,最重要的是,可以在没有师长监督的情况下一起玩了。
星期六这天下午没课,中午余翔、羊屎就屁颠屁颠地过来了。我们三人上罗盘山去观赏风景名胜。此时炎热已经消退,晴空丽日,秋风送爽,真是南方难得的好天气。
罗盘山并不高,但是风景秀丽,古迹遍地,很多有名的历史人物都在这里长眠。我们站在罗盘山顶俯瞰大江,江水澄静,波光点点,江中一条长洲郁郁葱葱,远处江桥上汽车穿梭来往。碧空万里如洗,清风从层层古木之中穿梭进来,飒飒轻吟,吹动我们的衣袂,让人感觉如凭虚御风,步履更加轻盈。离开了家乡封闭落后的小镇,又一起同游名山,新鲜、自由的空气便如窖藏多年的醇酒,细细品来,甘美醲冽,让我们襟怀大畅,快慰平生。
下得山来,已是傍晚。我们一起在街边小店吃完面条,就去体育馆。体育馆的舞会从7:30开到10点,我们在外面等了好一会才开门放人。余翔看着鱼贯而入的人群,喜滋滋地把烟头掐灭,拍了拍手说:“这个舞厅确实够大,人也真不少。我倒要好好看看,南楚大学的妹子质量到底怎么样。”羊屎则把皮带紧了紧,活动了一下肩肘关节,又把脖子扭了几下,就像一个拳击高手上台之前一样。
我知道这两个都是色鬼,拉住他们又作了一次战前叮嘱:“两位老兄,今天可是说好了啊,主要要教我跳舞。别到处去泡妞。”
舞厅里哪个姑娘最漂亮
两人一改开头的满嘴应承,马上互相推诿起来。余翔说:“我只会跳,不会教。你要羊屎教你吧!”羊屎说:“我跳得不好,要余鳖教你吧。”
我怒了,骂道:“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刚刚吃了我的面条就忘了?你们要是不够意思,以后就别来这里玩了。”
“好好好,我们两个轮流教你,总行了吧?最看不起这种讨价还价的鸟人。”两人很不情愿地妥协了,然后又通过猜拳决定,余翔主要教前半场,羊屎主要教后半场。
在我们南方的舞厅里,是可以同性一起跳的。这对于教舞是至关重要的。后来我到了北方,才发现舞厅里是不能男性同舞的,否则一定会被当成变态。我觉得北方佬的这个习惯虽然比较正规,但是不适合男性菜鸟学舞。女生学舞,只要男方带着慢慢学就行了;而男生学舞就不能要女生带着了,因为男步是主动的。开始什么都不会,特别惨。比较之下,我们南方的土办法难看是难看了点,但是非常有效。
羊屎雄心勃勃地出击了,转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余翔很耐心地教着我,从慢四步教起,然后又教慢三。他走男步,我走女步。他要我仔细去听音乐里面的打击声,说那就是节奏点。我很紧张地踩了好几次他的脚。
余翔戴着眼镜,一双色迷迷的贼眼睛就像西伯利亚雪原上饿狼的眼睛一样,发出绿荧荧的光来,在黑暗的灯光里搜索寻觅。可惜这头狼视力不太好,只得要我帮他看,舞厅里哪个姑娘最漂亮。我开动我1。5的眼睛搜索了一分钟,确定了一个穿红裙子的女生,认为那就是今晚的舞厅皇后。于是余翔的眼睛就一直盯着那个女生,等到一曲终了,余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看着点,哥们行动了!”
我急忙说:“喂喂喂,还没到半场呢,不许走!”但是没用,余翔就像聋了一般,一溜烟地直奔那个女生而去。我气得咬牙切齿:“重色轻友,莫此为甚!我呸!”早知道这样,就不帮他找漂亮女生了。
余翔走到那个女生身边的时候,新的一曲正好奏响。就看见那女生周围轰地一下,突然窜出十来个男生,一下子就把那女生围得个水泄不通。这种阵仗和前些天戏剧社众多男生围捧孟蘩几乎是一模一样,看来恶虎群狼逐鹿中原,竞争无处不在啊。我在惊叹之余,颇为余翔捏了一把汗。
几秒钟之后,争夺的结果就出来了,余翔竟然真的邀到了那红裙女郎,一起翩翩步入舞池。其他的男生又渐渐地散去,其中几个还很不甘心地盯着余翔和那女郎,好像还准备再进行下一轮角逐。就如一群秃鹫盘旋在一个将死之人的上空,一有机会就随时冲下来进行啄食一般。
这是一曲快三。只见余翔搂着那女郎,在舞厅里风一般地旋转、进退。余翔的身材修长匀称,正是跳舞的好料子。而那女郎的身材也是十分曼妙,凹凸有致。转起圈来,红裙飘舞,开成一朵美丽的玫瑰花儿。两人在一起,进退俯仰配合默契,竟然显得那么般配。我平常和余翔太熟悉了,也不觉得他有多帅,可是此时他似乎离我有了一定的距离,我用稍微陌生一点的眼光去观察时,发现他真的可以算是一号帅哥,加上有美女相衬,更是潇洒之极。
一曲完了,红裙女郎就和余翔站在了一起。余翔在她耳边轻声说了点什么,女郎掩嘴而笑。两人好像一对情侣一般,边上的一些觊觎已久的秃鹫们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又插不上手。又是一曲响起,有一个勇敢的男生冲到红裙女郎面前邀她跳舞。这一招武林人称“虎口拔牙”,可惜立即就遭到了可耻的失败。红裙女郎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把他拒绝了。此时余翔才慢条斯理地发出邀请,两人就又开始跳上了。
我对余翔的手段惊羡不已,却也同时意识到,今天晚上余翔已经盯上了目标,可能再也无法抽空来教我跳舞了。离下半场还颇有一段时间,这就意味着,如果我不想干站下去的话,我就必须自己采取行动。可是我还从来没有邀女孩子跳过舞。正犹豫间,边上的女生已经基本上被邀光了。我站在那里像个大傻瓜,心想,算了,先再看一曲,学习一下别人的步子吧。
于是我像所有的舞盲一样,自卑而胆怯地站在场边的角落里,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场中男女的脚步,试图从中间发现某些规律。但是他们实在跳得太快了,我一时之间很难看出什么东西来。我只看见余翔和他美丽的女伴在舞厅之中自由地翱翔,就像夜空中繁星簇拥下的月亮那么耀眼。那个时候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有美女在身旁相伴真的是一件非常有面子非常满足虚荣心的事情。这更加坚定了我要追上杨雪萍的决心。我不知不觉又把右拳握紧了,轻轻地在黑暗中挥舞了一下,自己对自己说了一声:“准备战斗!”
这一曲又完了。羊屎走过来拍了我一下,说:“耿潇,怎么不跳啊?”
“不会跳。”
“余鳖呢?他不是在教你吗?”
“他搞上舞厅皇后了。”
羊屎惊讶地说:“是吗?我怎么没看见?在哪里?”
欲迎还拒,欲拒还迎的暧昧
我用手指了一下,那边余翔又在红裙女郎的耳朵边上说了句什么,红裙女郎低头微笑不语。余翔笑眯眯地侧着低下头去看她,好像又问了一句什么话。红裙女郎看了余翔一眼,但还是微笑不语。
羊屎咬牙切齿地骂道:“操!余鳖这个骚货!”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极度不平衡。
又一曲响起来了,羊屎拍拍我的肩膀说:“耿潇,你好自为之吧,下半场我再来教你。”说完就马上转身,弯腰向边上的女生发出邀请,只留给我一个撅起的大屁股。虽然我知道羊屎是急着赶超余翔的世界先进水平,但还是恨不得在他的大屁股上狠狠地踹出一个坑,再塞进一颗手榴弹。看来学舞靠这些家伙是完全靠不住的。
正当我孤独无助彷徨无路之际,又有一只小手拍了我一下:“耿潇!”
我回头一看,惊讶地喊道:“孟蘩!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蘩俏生生地站在我面前,狡诈的大眼睛斜睨着我,嘴里又开始劈劈啪啪爆豆子:“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是想找漂亮妹子啊?”
“不是不是,”我连忙否认,“今天我的两个同学过来玩,我陪他们来的。”我的手在空中虚指了指,意思是告诉她我的同学的方位。可是天知道余翔和羊屎现在在哪里,所以我的手晃了晃,也没晃出个名堂来,讪讪地收了回来。我感到自己手心沁出了汗。
孟蘩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没看见你的什么同学啊——,你有点紧张哦!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她今天穿着一身牛仔,小小的牛仔衣包不住胸前的那对丰硕的果实,所以干脆没有扣扣子,这样我就可以看见里面白色秋衣的美妙曲线。她近在咫尺,言笑晏晏,一股看不见的强大气场将我团团笼罩。我又开始犯晕,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像吃了哑药一样,只是嘿嘿傻笑了两下。
孟蘩把手背在后面,满脸的挑衅:“就这么干站着?你难道不愿意请我跳支舞吗?”
我大为恐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于是结结巴巴地说:“当……当然愿意,而且非……非常非常想!可是我一点儿不会跳啊。”
“没关系。我教你。”孟蘩干脆地说,“这曲是慢四。走路你总会吧?”
“慢四?这个我会一点。”我的汗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