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伏诡话-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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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看到吴老板背后的手脚印了吗?”叶卫军走到她背后,把两只手往她肩上一搭,凑在耳边轻声说:“手是这样放,再回想下脚印的位置和形状,像不像是一个人蹲在他背上?”
李安民的冷汗下来了,现在再回想吴老板上楼时的怪异姿势,与其说疲劳,倒更像是在背着重物爬楼梯。她刷的转过身,抖着声音问:“你说一直都在,指的是那兄弟一直都跟着吴老板从没离开过?”
叶卫军退到床边坐下,也把李安民拉坐在身边,盯着她的眼睛说:“他背上的淤痕明显是被压出来的,以印子的颜色深度来看,恐怕那鬼在他身上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摆明了是鬼上身,李安民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前面说什么来着?好像提过有用得着她的地方,该不会是——“你……你不会打算再把那哥们儿引到我身上来吧?不行,我拒绝!”为朋友她可以两肋插刀,为陌生人 ?'…'对不起,她可没那个牺牲奉献的精神,尤其是对老板爷之类的富贵人士,完全产生不了同情心。
“这次不用引魂术,不需要你冒任何风险。”叶卫军把她推倒在床上,拍拍她的脸:“快睡吧,有我在你怕什么?再说这件事也不是非办成不可,实在不行只能听天由命,我会过来只是还个人情,你也不用太当真。”
“还人情?”被他一说,李安民突然想起一处疑点,“吴老板说你是黄先生推荐的人,我记得你战友姓谢吧,不是他叫你过来帮忙的?”
“他是凑巧在吴老板手底下工作,有熟人介绍更方便。”叶卫军拉过被子搭在她肚子上。
李安民踢掉鞋子,反正睡不了一会儿,连脱衣服都省了,直接抱着被子蜷成一团,揉着眼睛问:“那黄先生是你提过的黄半仙吧,你欠他什么人情了?”
“还记得子孝村那件事吗?是黄半仙帮忙超度亡魂的,本来这次吴老板请的是他,他有事脱不开身才推给我。”
“听起来那个黄半仙名气可真够响亮的,不晓得是个什么样的人,说起来他也算你的师傅吧……”李安民近似自言自语地低喃,嘴上说睡不着,头陷进软枕头里,脑子里顿时像被塞进整团棉絮,困意一波波涌上来,哪里还记得那些牛鬼蛇神?好兄弟靠边站吧,都得给瞌睡爷让路。
“以后有机会带你去见他。”叶卫军坐在床头轻拍被子,像哄小孩一样哄她睡觉。
李安民心里发热,小时候,奶奶就是这么边哼小曲边拍被子哄她入睡,虽然从小学住校开始她就没机会再享受陪睡的待遇,但是美好的记忆永远不会消失,真没想到在长大成人后的今天还能体会到那种倍受呵护的温暖感觉。
李安民抓住叶卫军的手,合眼之前给了他一个满足的微笑,有房东如斯,房客何求……
躺在床上不知道睡了多久,起先还算安稳,睡着睡着,李安民逐渐感觉到浑身冰凉,背下又冷又硬,仿佛是贴在石板上,是滚下床了吗?不对呀,记得这房间是铺了毛地毯的。迷糊中,她翻了个身,左手似乎压在了什么东西上,触感柔软毛躁,有些黏腻,好像还在蠕动,不会是有虫子爬过来了吧?
李安民打了个机灵,猛然睁开双眼,首先对上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之所以能分辨出这是颗头而非肉块完全是因为在那一团血糊当中嵌着两颗巨大的眼球,眼球上布满紫红色的血丝,就这么一瞬不瞬地正对着她,距离就在一尺之内。
她想要尖叫,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来,想要爬起来逃开,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了,只能转动眼珠,这个空间阴暗狭窄,几面都是厚实的木壁,李安民诧异了,她不是躺在床上的吗?怎么会被关进木箱子里?不……这简直就像个棺材!她侧倒在这口密封的棺材里,身边还有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物。
是的,的确是个怪物!它的眼球都比人类要大上好几倍,头顶长了两只犄角,李安民的手下就压着它的黑乎乎的爪子,它的其他部位就像一团团拱起的肉疙瘩,完全看不出原有的形状是什么。突然间,那些肉疙瘩急速地蠕动起来,手下那只爪子也冒出许多粒状的肉凸,剧烈地起伏着,不断戳刺掌心。
百隶驱疫07
她感到指间有什么东西滑溜出来,往下一看,手底下竟然钻出一条条肥软的长虫,密密麻麻的虫脚在皮肤上来回游动,随着虫子不断从怪物身上钻出来,她的整只手也被它们涌动着渐渐吞没。一两条虫不怕,一两百条虫就另当别论了,而且这何止几百条?现在倒不是恶心不恶心的问题,再这么下去她会被虫群给吃了!
李安民的意识清晰无比,身体却完全动不了,遇到这种鬼压床的情况该怎么办?她好像在网上看到过解决办法……骂人……对了,先吐口唾沫,要破口大骂!
她闭上眼睛,狠狠吸了口气,不管能不能出声,先骂了再说!
“呸呸呸!你丫的死腻了,连你祖奶奶都敢压?信不信我到地底下把你拖上来蹂躏个一万遍啊一万遍!”
有声音了!竟然又能发出声音来了!李安民兴奋地一睁眼,瞧见叶卫军神色怪异地望过来,炮筒的爆笑声在不远处炸响,她懵了,一骨碌爬起身,屁股下坐着的是柔软的席梦思床垫,脚下踩的是毛地毯,叶卫军坐在床边,炮筒趴在门口,现在是什么情形?
“唉?怎么回事……刚才做梦吗?”李安民抬起手放在眼前,太真实了,连虫子游动的感觉都还残留在指间。
叶卫军摸摸她的额头,叹了口气:“你是睡魇过去了,怎么喊也喊不醒,做的什么梦?说来听听。”
李安民把梦里所见的场景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他,叶卫军没什么表示,大概认为这梦不具备任何象征意义,单纯就只是个梦而已。
炮筒问:“那你最后在骂谁呀?”
“鬼压床呀,当然是在骂压着我的那玩意儿了。”李安民理直气壮地回答。
“这是破鬼打墙的法子,你记岔了。”叶卫军不咸不淡地提醒她。
李安民耳根一热,强辩道:“反正都差不多,骂的就是作怪的家伙。”
“就算遇到鬼打墙,也不是骂了都有用,如果骂了没效果,你要怎么办?”叶卫军颇有兴味地问。
“那也算出过气了,总比白白被压死缠死好,如果做什么都没用,至少也要给它一拳,不然太冤枉了,或者我死了去找它算总账,大家都是鬼,豁出去了谁怕谁呀。”李安民抓抓后脑,还有些不好意思。
炮筒捂着嘴巴到外面喷笑去了,别说他想笑,李安民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脸红,倒霉催的事不遇上也罢,真遇上了还不照死拼搏一把?总不能啥都不做就认衰吧,再说,人总要有点自我安慰的精神,就算现实里做不到,幻想一下也是好的。
李安民把自己的想法跟叶卫军说,本来以为会被笑话,谁知道他不仅没笑,还很认真地表示赞同:“别小看人的精神力量,尤其是愤怒和信仰,知道为什么骂能破鬼打墙吗?就是因为愤怒使得人体火焰高涨,再通过唾骂把这口焰气吐出去,鬼怕被烧到,自然要避开,如果开骂的人只是装装样子,那就不灵验了,还有……”叶卫军停了停,手掌按在李安民的头顶上,用一种几近叹息的声调说:“骂人也是要有天分的,你……呵呵,还是算了吧。”
李安民回想刚才骂过的话,悲惨地发现叶卫军说的是事实,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威慑力,除了没研究过骂人的词汇,她连发火也没正儿八经地发过几次,倒不是天生好脾气,而是引爆点比别人要高,大事轮不到小事没必要,能让人暴怒的事铁定不是什么好事,她希望一辈子也别遇上。
李安民看向挂钟,还不到十一点,她被噩梦搅得了无睡意,用冷水洗了把脸,索性到外面听兄弟俩吹牛,没谈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宋玉玲在外面急声催促,说吴老板的症状发起来了,叶卫军三人跟着她穿过天台直奔主卧室。
门一打开就见吴老板趴在床上痛苦呻吟,嘴里不住念叨:“疼啊……疼啊……”他眼睛是闭着的,像在梦呓。
李安民发现他背上的衣物拱出一小块,随着呼吸高低起伏。宋玉玲快步走到床前摇晃吴老板,叫唤道:“怀岭,叶先生他们来了。”
吴老板这才掀动眼皮看过来,他的额头上全是汗水,脸孔因为疼痛而扭曲,形成一种咬牙切齿的狰狞面貌,他在宋玉玲的扶持下起床,虽然能站着,腰却直不起来,上身弯得几乎与地面平行,他努力仰起头对叶卫军说:“叶师傅,快《小说下载|。CoM》!快看看我这背上是怎么了,疼啊……疼得厉害了……”
宋玉玲替他脱下睡衣,吴老板慢吞吞地转过身,就见他背上长了个肿包,红红的,从后颈部直到肩胛骨下,把整片左肩撑得高高耸起,两肩和腰上的手脚印颜色逐渐加深。
“喂……他的背上是不是趴着个什么东西?”炮筒站在门口朝里望。
李安民也注意到了,按叶卫军的说法,那鬼一直就粘在吴老板的背后,但她只能隐约看见一团涌动的影子,像青烟一样笼罩在背后隆起的部位,吴老板似乎就是被那团影子压得直不起身来。
叶卫军说要借面镜子用,最好是穿衣镜,宋玉玲走到衣柜前把柜门翻了个面,原来这衣柜内部装了暗镜,四扇门翻过来就拼接成一面大衣镜,叶卫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水的玻璃瓶,用手指沾水顺着镜子上下刷了一遍,把吴老板拉到镜前。
李安民瞪大了双眼,透过镜子能清楚地看到那团影子的原形,那是一个衣着破旧的小老头,干瘦矮小,身上的皮松垮垮地拖坠下来,甚至能看见骨头的形状,他像老猿猴似的蜷缩着身躯蹲在吴老板的背上,两只焦枯起皱的爪子死死勾住他的肩头,左手只有三根手指头。
吴老板惊恐地大叫起来,扑跪在地上抱起头,嘶声喊道:“就是他!叶师傅,死掉的老家伙就是他!快!快把他从我身上弄走!”
叶卫军没有理会吴老板的叫喊,盯着镜子看了许久,突然蹲下身问:“吴老板,你真的要我把他驱走吗?”
“那还用说吗?不然我喊你来干什么?它是恶鬼!是来找我讨命的,你给我杀了他,杀了他!!”吴老板声嘶力竭地怒叫,额头磕在地上,双手反过来抓挠背部。
这还是白天那个气度从容的人吗?李安民不知道他究竟有多痛苦,但是那副双眼发红,吼叫着要杀人的怨毒模样甚至比镜中的老头更像个恶鬼。
叶卫军没有再多问,把暗镜翻转到内部,房内熄灯,在八方各点一炷香,然后将冥烛递到李安民手上:“等会儿跟着我走,你只要护住烛火不让它熄灭就行了。”
“卫军哥?不是又要像上次那样吧?”李安民的手微微发抖,上回尸油点灯引鬼上身的记忆太深刻,导致她对冥烛产生了阴影。
“没事的,你相信我。”叶卫军轻声安抚。
李安民看向其他三个人,吴老板被宋玉玲扶趴在床上,脸上的表情没有之前那么痛不欲生,但他似乎有些神智不清了,两眼无神地瞪视着前方,嘴里碎碎叨叨的,不知道在念些什么。炮筒跟叶卫军两大老爷们儿总归要一人顾一边,叶卫军要出去,炮筒就得留守下来。
能自由行动的大闲人也只剩下李安民一个,她认了!
叶卫军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黄纸两捆、稻米三袋、黑布和花布各三尺,用兜子裹起来挎在肩上,带着李安民走出别墅,叶卫军将两根香插在牌楼下,握住她的手说:“我要送鬼回路,冥烛是引路灯,你把它掌好,路上别说话也别回头,跟在我身后,知道吗?”
李安民点头,咽了咽口水,叶卫军把冥烛点燃,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从牌楼下顺路朝山下行走,夜晚的山林漆黑一片,四周全是参差诡怪的树影,微弱的烛火只能照亮脚前三步路,他们走的很慢,叶卫军三步一停,洒下一把稻米,叫唤道:“卢忠顺,听到了就回一声。”接着继续迈步。
李安民护着冥烛,紧紧跟在他身后,三步后又是一把稻米,叶卫军的声音从前面飘过来:“卢忠顺,听到了就回一声。”
卢忠顺是那个工人的名字,这是在叫魂,李安民曾听叶卫军说过未脱壳的谷子属阴物,洒稻米的用意就是为鬼铺路,他们就这样在阴暗崎岖的山路上重复着叫魂的举动,平常听叶卫军说话会觉得是种享受,低沉的嗓音略微带点沙哑,能够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可是在这夜半子时的山林里,带着回音的叫魂声却显得格外冷漠和阴森,听得人浑身汗毛倒竖。
百隶驱疫08
李安民跟在叶卫军身后一步也不敢放松,生怕一个闪神跟丢了,实际上走了这么久她早就已经晕头转向,哪还记得来时的路线?
不知道喊了多少声,突然,李安民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一声:“唉……”
她猛地一惊,本能地想要回头去看,幸好关键时刻想起了叶卫军的叮嘱,硬生生地把脖子给梗住了。
叶卫军洒了把稻米,又叫了声:“卢忠顺,听到了就回一声。”
“唉——”
声音粗哑得像被碾过似的,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李安民听见地上稻米被踩踏的沙沙声,有什么人跟在她后面。
叶卫军继续唤着“卢忠顺”三个字,这下听得更清楚了,因为应和声就在耳朵边上,李安民屏住呼吸,心跳得飞快,突然,有两只冰冷的手搭在肩头,用劲地往后扳她,李安民回想起先前在镜子里看到的景象,这只鬼不会想用蹲在吴老板身上的姿势爬上她的身吧?
叶卫军大概留意到后面的情况,也不喊名字了,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对于李安民来说,叶卫军是黑暗中的明灯,哪怕双腿直抖她也不敢放慢脚步。
前面不远处有座石拱桥,两人几乎是小跑着登上桥心,叶卫军把剩下的稻米全洒在河里,示意李安民把冥烛立在横栏上再过桥。说来也奇,下桥之后,李安民就感觉不到肩上的重量了,但她还是不敢回头也不敢讲话,拉住叶卫军的手摇了摇。
“可以不用憋着了。”叶卫军牵着李安民的手走到河岸边,把带来的黄纸布料连着兜子一发烧尽,喃喃道:“把送银钱和衣服都带着,安心的去吧。”
“这就算送走了吗?”李安民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活水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