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伏诡话-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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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卫军一本正经地说:“那就谢谢你了。”接着把三寸照片塞回袋子里,盖上箱子推进床底,蹲在地上回头问:“看完了吗?没欣赏够的话我再拉出来给你继续?”
李安民脱口说:“不用,都看完了。”
叶卫军“噢”了声,笑得贼坏:“不小心都看完了呀,辛苦你了。”
李安民暗中磨牙,心说这人有时挺痞的,另一方面见他没有责怪的意思,也就心安理得了。
【感情升温】小怪难缠
叶卫军拍小狗似的拍她脑袋,问:“刷牙洗脸了没?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
李安民没反应过来,“出发?去哪儿?”
叶卫军秉持一贯的风格,只说:“去了就知道。”
为了节省时间,他特地去租了辆国产轿车,后排座位被各种礼盒、包装袋堆满。李安民坐在副驾驶座上吃早饭,不时偷瞟专心驾车的叶卫军,满腹疑团不断膨胀。
叶卫军两眼直视正前方,缓缓开口:“有什么话就说,再给你这么看下去,我脸上少不了要多出两个洞来。”
李安民咬着吸管问:“那张照片上的人……是我妈和你爸对吧?”
叶卫军简单回话:“嗯,应该是。”
李安民皱紧眉头:“他们……不是不熟吗?照片上看起来可不是那么回事儿。”
叶卫军不以为然地轻笑了声,“不熟是你爷爷说的,毕竟她最后嫁给了你爸,老一辈对这个避讳得很。”
李安民谨慎地求证:“你的意思是……他们以前谈……谈过恋爱?”
叶卫军点点头,毫不隐瞒地把他所知道的讯息全盘托出:“那年头提倡晚婚晚育,虽说是提倡,实质是必须遵守,你母亲的年龄够不上硬性规定,连谈个对象也偷偷摸摸的,你看到的那张合影是我父亲在调离生产队之前与你母亲拍摄的,算是定情信物,还没结婚就先拍婚照,在现代稀松平常,但在当时挺不可思议,据说为此闹了场小风波,让你母亲受委屈了。”
“你外公外婆去世得早,公社解散后,你母亲没个归处,而我父亲那时被调到外地工作,远水解不了近渴,最后你母亲还是选择留在了严家,当然……其中的细节和诸多曲折我就不太清楚了。”
他的叙述平铺直叙,不掺杂任何主观感情,李安民听后有感而发:“人生真是一连串机缘巧合碰撞出来的必然结果啊……这么说起来,我俩只差一步就成真的亲兄妹了。”
叶卫军没应她的话,脚踩油门,车子冲出狭窄的隧道,往镇外直飚,经过长途车站时,李安民突然拍起脑门:“你既然看过我妈的照片,就没想过我跟她的关系吗?你不会在火车上就摸清我的家底了吧?”
叶卫军居高临下地斜瞥她,“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我没往那方面想,再说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不问起来我还真懒得讲。”
李安民搓着手指傻笑:“讲讲也没什么不好,长辈的关系是晚辈之间友好的桥梁嘛,跟老乡见老乡一个道理,对了,为什么照片会在你这儿?”
叶卫军“噢”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怕睹物伤情,照片本来是该销毁的,又被我抢救了回来。”
李安民不免想到了自家老爸的极端作风,说不出有多纳闷:“好歹做个留念,怎么舍得说毁就毁?我爸也是,把我妈的东西都烧光了,要不是那张三寸照片,我这辈子就别指望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了,女儿不知道妈的长相,说出去都没人信,真不知道该说咱老爸是狠心还是脆弱。”
叶卫军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你爸怎么想我不敢说,不过我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忘不了你母亲,也许就是因为用情太深才想逃避,人一死,美好的回忆就会变成痛苦的根源,忘了才轻松。”
李安民双手交叉在脑后,看着窗外的天空,喃喃道:“忘记过去才痛苦吧,想想就觉得残忍。”
叶卫军漠然地说:“等你真忘了哪还有残不残忍的概念。”
李安民默默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说:“如果是我的话,宁愿痛苦也不要忘记以前的事。”
叶卫军说了句人人都明白的道理:“与其没完没了地回望过去,不如珍惜眼前和未来。”
李安民歪头看向他,不解地问:“为什么非要二选一,不能两全其美吗?我要过去也要将来,这又不冲突。”
叶卫军腾出手摸她的头:“你啊,想得太美,别忘了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
他说着调侃的话,语气却超乎寻常的严肃,李安民觉得他想法过于消极跟风,还没试着争取就先否决了一个可能性,她自言自语地低问:“鱼和熊掌为什么不可兼得呢?为什么捡了芝麻就一定会丢掉西瓜?那是人在做之前先设定了一个不可能的条件嘛,其实只要想想办法,还是能两者兼顾的。”
叶卫军不可置否地笑笑,气氛似乎因为这个话题变得有些沉闷,他适时地打趣:“嗯,说的也有道理,你就不会因为刚捡到十块钱而放弃踩在脚下的一毛钱硬币,就算口袋装不下,你也会塞进鞋子里。”
李安民还一本正经地点头,接着说:“就算鞋子塞满了还有两只手和嘴巴,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之所以没做那是因为不想,只要我想,就没有做不到的。”
叶卫军掐起她的脸颊拽了拽,“你在这点上与你的母亲很像,听说她刚到生产队的时候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劳动工分全社最低,也没人说她什么,她自己不甘心,半夜摸黑举砖头练臂力,没多久分值就上去了。”
李安民对母亲知之甚少,奶奶比较迷信,认为不该过多谈论去世之人,提起儿媳的时候侧重于称赞她的品行,多是泛泛而谈,李安民只从奶奶口中得知母亲是个沉默寡言但是很能吃苦的文化人,再具体的就没有了。一路上她都缠着叶卫军讲妈妈的故事,叶卫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他老爸的私房话卖得一干二净。
两小时后,车子驶到白伏镇西南面的小常山,这儿不是什么名胜景区,附近人烟稀少,叶卫军把车子停在山脚下,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沿山路徒步攀行,李安民进山之后就不大舒服,总觉得山林里漂浮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真要她描述是什么味,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越往山里走就越感到心里燥得慌,跟昨晚夜袭时的燥热不同,是种有火气没处发的烦躁感。
她忍不住又问:“卫军哥,我们这到底是要去找谁呀?”
叶卫军答非所问地应付:“就快到了。”
李安民脾气上来了,站住脚瞪向他:“别敷衍我,你不说我就不走!”
叶卫军朝山上远眺,林丛中隐约露出斜角铺排的木屋顶,他迟疑了会儿,见李安民满脸倔强,这才肯吐实:“我们去见黄半仙,对于狐灵,他比我了解。”
李安民光是听到“黄半仙”这三个字就头皮发麻,抱着树干不肯再往前迈出一步,她早前明明对叶大师的师傅好奇个半死,临到要见面怎么莫名退缩了?这又不是丑媳妇见公婆。
叶卫军无奈地叹道:“就猜到会这样才不想提前告诉你,黄半仙家里是供黄仙的,胡、黄两家同为五显财神,自古就不对盘,胡家认为自家是五财之首,但是民间,尤其在中国近代,供给黄二大爷的香火更多……”
李安民不屑轻哼:“那是因为黄二没事就跑去人村里敲门咳嗽,香火要靠人自愿供奉,装要饭的算什么本事?”
那头传来一阵宏亮的笑声,“那不是乞讨,叫与时俱进,这年头最讲究个人际关系,没人缘那是寸步难行啊,放放架子,先把饭碗保住才实在。”
一名中年大叔迈着八字步迎面踱来,此人瘦长脸,面皮白净,眼缝细长,留着山羊胡,鼻梁上夹一副单片眼镜,看起来斯文单薄,他头发极长,编成麻花辫绕了两圈在颈上,发梢还拖到腰部,装扮上也很具中国传统特色——深紫色的对襟重明鸟绣花现代唐装,下着黑长衫,幅面上印着一圈金黄色的福字,脚蹬黑布鞋,让人联想到旧社会老夫子的形象。
叶卫军恭敬地叫了声“半仙”,李安民就知道他是谁了,从印象上来说这人的装扮很眼熟,似乎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从观感上来说,李安民对他的形象很感兴趣,现代唐装颇受中老年人士喜爱,但真正能穿出韵味来的没几个,眼前这半仙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出尘气质,不过据说他以前的工作是和尚。
从情绪上来说就复杂了,可能是掺杂了狐狸精的感情因素,李安民一见到黄半仙就跳到叶卫军身后对他龇牙咧嘴,看他衣冠楚楚、风采逼人的光鲜模样,心头涌上各种羡慕嫉妒恨。好在这会儿是白天,狐狸的影响有限,李安民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压制住敌意。
【感情升温】小怪难缠
黄半仙是个有心人,招来身后的小跟班,献上一袋秘制卤鸡肝,李安民立即化敌意为谢意,嚼着鸡肝乖乖跟上山去了。
从拉家常里得知黄半仙开办了一所易学培训学校,自打生员稳定之后,他就把大部分生意移交给弟子们接手,转到幕后当收钱数钞票的老板爷,目前就居住在这小常山的私人别墅里,过着清风饮露的悠闲生活。
别墅落在半山腰,是纯木打造的棚屋风格,四宅连间,前后环绕翠竹,向北有林荫道,向西有丘坟,山岗半月形环抱,院前有湾天然而成的水潭,周围芳草萋萋,雪白圆润的石团零散点缀其间,风水自是吸纳天灵地气,景观虽然不比大山峻岭秀丽,却也自成一派简朴清雅的小风光。
趁叶卫军跟黄半仙谈正事的空档,跟班伙计小商带着李安民参观别墅,这小商据说是半仙的关门弟子,跟李安民岁数相当,身细腰软,是个娘娘腔,说话时尾音上扬,面部表情过分丰富,言行举止像在唱大戏,为人倒是相当热情,边领路边叨叨絮絮地说个不停,生怕客人被冷落。李安民觉得小商娘里娘气的嗓音也挺耳熟,照例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过,她也懒得多想。
除了供奉黄仙的那间祠堂,李安民把院里院外都逛了个遍,最感兴趣的无非是后院的鸡舍,据小商说这些鸡是养来供奉二大爷的,黄鼠狼当然是无鸡不欢,其实狐狸也爱鸡,并且爱得不比二爷少,于是饭桌上出现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八宝布袋鸡,黄家的煮饭婆婆绝对有上星级的实力水准,尤其在料理鸡肉上面,这一顿午饭,李安民吃得很爽心,不适感一扫而空,可见她身上的这只狐狸好收买得很。
黄半仙说它是只幼灵,死时不超过两个月,李安民回想昨夜种种,心说幼灵都这么来劲儿了,如果是只成年狐狸她不就死定了?还不知道会风骚成什么样!最后铁定跑不了一世清名毁于一旦的悲惨结局。
黄半仙还说什么来着——狐本无心,是人太□悖德,在小畜生面前上演春宫戏,把它给教坏了,它只是依着本性去模仿,根源其实是人自己的邪念。
这黄半仙虽然是人,说起话来却总喜欢站在非人的立场上,把古往今来妖兽惑人的事例都重新做了一番解读,将大部分责任归到人的头上,对此李安民只能表示无言的抗议,至少她对叶老哥没有任何旖旎的念头。
叶卫军见话题扯远了,只好开口打断黄半仙的洗脑式发言,“强行驱除幼灵有损阴德,希望半仙能帮忙想个两不相伤的好法子。”
黄半仙踌躇不决地说:“这小狐狸是从曲月桥跟出来的对吧……不好办,你该清楚曲月桥的情况,由于地表下陷,整条街区是叠着唐代旧址所建,自古狐鬼不混住,正因多了这条小狐狸那一带才称得上清净。”
叶卫军说:“你是觉得狐灵比鬼魂干净,对别人来说差别不大,先解决眼前的麻烦要紧。”
估计之前已经谈得八九不离十了,收人礼物□,黄半仙没多犹豫,爽快地答应:“可以,这里有处比她更适合狐灵居住的巢穴,只是要受点皮肉痛。”
一听要受皮肉痛,李安民脸色就发青:“不会又要用扫把吧?还没打够?”
黄半仙了悟地看向叶卫军,脸上露出要笑不笑的滑稽表情:“你真动手了?那只是个参考意见。”看向李安民,安抚说:“放心,就像被黄蜂蜇一下,不会太疼。”
“黄蜂?”李安民的脑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叶卫军友情补充:“学名黄蜂,别名胡蜂、马蜂,其毒液有致死的可能性。”
“唉?马蜂?”被这玩意儿蜇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是不会太疼——会非常疼。
黄半仙啜口清茶,摇着椅子扇了扇手:“没那么严重,你别故意吓她。”
李安民还想问个详细,可黄半仙只说要把狐灵请出来,再多余的就不肯透露了,独门秘法概不外传,所以在引灵之前给她做了全麻处理——服用安眠药,本来还打算让她签署后果自负的担保书,看在叶卫军的面子上省了这道手续。
李安民在叶卫军怀里睡着,也是在他怀中醒来,对中间过程一无所知,只看到右臂肘弯处多贴了块止血胶布,估猜被放了点血,因为厨娘魏妈妈端了碗红枣乌鸡汤给她喝,红枣乌鸡汤嘛,自然是用来补血的。
在黄半仙家里,李安民什么也没问,因为半仙的职业素养很高,最看重诚信和保密性,问了也白问,回家的路上她直接找叶卫军打听:“卫军哥,当时你在现场吧,把能说的都说给我听听,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叶卫军明知故问:“有什么好不踏实?你把它当作一场摘除肿瘤的手术不就得了。”
李安民溅他一脸唾沫星子:“那更不得了,开膛破肚,少了哪个器官都不知道,病患也有知情权呀。”
叶卫军说:“你就不怕我编谎话打发你?”
李安民摇头:“你要是能编得让我安心也行啊,善意的谎言,反正没坏处。”
叶卫军摸摸她的脑袋:“那我姑且说着,你也姑且听着,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判断。”
李安民说“好”,趴在靠背上从后座捞来一包薯片撕开,“讲吧。”
叶卫军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减缓车速,从鬼魂的属性开始讲起,古书中有鬼吸食阳气的描述,其理论依据来源于阴阳相对论,许多人认为无阴难生阳,无阳难生阴,天地也分阴阳,所以这世间没有纯阳或纯阴的生存环境,鬼魂属阴,必须靠获取阳气才能得以存在,所以它们会找上阳气旺盛的人。
听到这里,李安民有点糊涂了:“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