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大姑娘-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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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出于怎样的动机,办下了这样的事情,都必是有着利益关系或者极大的顾虑的,而贤亲王和康贤关系匪浅,劝导他这样的几句话,也是在常理之中。
只是,极可能这样劝导的话,也被旁人弄左了意思。
康贤身为主考官为贤亲王提带门生,培养势力,而出事后,贤亲王狱中探视,担保无事……这样说来,罪责便重了,毕竟圣上与贤亲王,实际已经是不容之势。纪厉必是要防备于纪威的……
“嗯,”刁鸥点点头,话问完了,他终是长舒一口气,看着在这样逼问下,依旧一身淡然适从模样的纪威,他心里隐隐有着些许敬佩和怜惜之意,毕竟他都知晓贤亲王是遭人构陷,纪厉又怎会不知?可纪厉到底会怎么评判,就不好言说了,可到底不是一派嫡系,刁鸥对纪威的些许同情也仅限于此,“贤亲王请起,”刁鸥又恢复了惯常那种嘴角带笑的模样,“皇上要刁某问的也就这些了。”
纪威起身,“刁鸥,时值一月有余,现今这科举舞弊一案到底进展如何了?皇上叫你来问话,可是狱中有人诬告本王?”
有关科举舞弊一案,后来纪厉已然下了旨,任何人等均不得探视狱中众犯,顺天府直接向他禀报调查审问的结果,这事旁人是插不得手的,“回贤亲王的话,这事刁某也不清楚,刁某只是代为皇上问话而已。这事皇上极为重视,已然下了旨意,是要亲自过问的。刁鸥只知道现如今顺天府里头关的还是那二十余人,但到底还牵扯出了多少人,刁某便不知道了,”看着纪威已经有些不大好看的脸色,刁鸥心里一叹,这两兄弟之间早已因着姚玉欣的缘故而结了节,否则断也不用他跑这一趟代为问话的,纪厉既让他前来,必是在心里已经疏远了他这个弟弟,对他心存芥蒂,起了疑心,甚或是借机整治纪威也是有可能的,但他也只能说道,“贤亲王也不用过于忧虑,清者自清,皇上圣明,断不会轻易人人以罪的,刁鸥回去定当把贤亲王的回奏据实以告,想必很快便会查清楚了。”
纪威点点头,这舞弊一案一月有余,狱里面的周日受苦,狱外面的稍微有点干系的,也是担惊受怕,好歹他确实一身干净,怕只怕有人陷害诬告,到时候众口铄金,他百口莫辩,可到底别无他法,皇上连亲见他,给他当面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也只能说道,“如此便有劳了。”
刁鸥回宫复旨,据实以告,纪厉听了,只沉吟半响,没有说话。
科举舞弊一事,现如今在牢狱里的,涉及名门望族的就有四五个人,其余的门生、官员、考生十余人,人数不多,但涉及却广,名门望族,中流砥柱,底层小吏,新晋的举子……上上下下都有了。纪厉亲抓的案子,顺天府自是不敢掉以轻心,就在一月的抓紧审问、调查,狱里头的众人能供出来,牵出来的人便也全都牵扯了出来。
有的是为着将功折罪,尽数告知,有的是为给自己脱罪,欲盖弥彰,胡乱诬陷,有的以邻为壑,嫁祸于人,里里外外,又牵扯出十余个人……
纪厉眯缝着眼,斜歪在榻上,他想着案件里涉及的众多官员,想着这些官员的背景、关系,怎样处置更为合适,处置后有可能产生的后续影响,等等……然后,他又想起了纪威,想着年少时的情谊,想着他帮着自己夺位中的出力,亦还有因着姚玉欣的关系,他给他添的那些个无法吞咽下去的郁气……
好半响,他终是拿起案头的朱砂笔,唰唰唰,快速的几笔,便把笔又搁在了桌上。
翌日,除顺天府关押的大小官员以外,又有四五个人锒铛入狱,并依次都有了相应的处置,科举主考官康贤被判砍头,其余的,罢官的,充军的,降职的,抄家的……都有。
一时,满朝嗟叹,虽说这次事件人数不多,但因着上下牵连颇广,处罚又如此之重,朝中众人便都如同头上被敲了记警钟,任谁也不敢在像以往那般玩忽职守,贪赃枉法了。但因着好歹公正,几大世家亦也是迫于手握兵权的纪厉的厌威,默默吞下此次的严果,往后行事亦也收敛了许多。
一切尘埃落定,而贤亲王府也再次接到了旨意。
来传旨的依旧是刁鸥,“现已查清,贤亲王纪威于科举舞弊一事上实为遭人构陷,但贤亲王位于要位,之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其科举之前,不知避嫌,频见主考官,发表意见,案发之后,入狱探视,讲述不清,扰乱调查,均属不当。贤亲王身份贵重,却因自身行为不当,影响科举公正,毁坏社稷朝纲之根本,按例应当重责,但念在其并无主观故意,便从轻处置,即日起,着其闭门思过,省过自身,无诏不得进宫,钦此。”
这样的旨意,对贤亲王这样的贵胄来说,其实已经很重了。皇家之人,限制人身自由,已是极大的惩处,刁鸥心里唏嘘,也只能说道,“贤亲王,接旨吧。
闭门思过,却未提闭门思过的时间,这就相当于变相的禁足和软禁,他是科举前后均见了主考官,但事已查清,与他无关,就因着未避嫌,那莫须有的,影响了科举公正或是调查顺畅,便要受这样的处罚?
纪威心里微惊,在姚玉欣被抢之后,他早已对他那个四哥失望之极,凉透了心,但万想不到,那恐只是个开始,他看向刁鸥,眼里有着不甘。无召不得进宫,他人都在软禁中,又如何会进宫?
纪厉旨意里却特意的加了这样的一句,分明是在指向姚玉欣,分明是在告诫他,这次的处罚到底因何而起,纪厉待他如此,那么待姚玉欣呢?纪威不担心自身,反倒更加担心姚玉欣的近况,“刁鸥,玉欣近来可好?”自上次纪厉生辰,姚玉欣向他述说心事,便是最后一次见到姚玉欣了,只是当时两人一起在花园子里相拥,却正巧被徐盛撞了个正着。
被贤亲王这样问及,刁鸥惯有的笑容略僵,纪厉在说对贤亲王的处置之前,还有几句话。
“朕的女人岂容他人觊觎?因着纪威,姚玉欣已经频频的给朕出状况了。这次,朕便禁了他的足,也算给他个警告。倘若在因着他而影响了姚玉欣,便绝不会是禁足这样的简单了。”
“这次也是他罪有应得,他身在要位,身份又贵重,却不知避嫌,就说他影响了康贤的公正性,也不算冤枉了他。本应更加重刑,念在以往情谊,朕便也就只给他这样的教训罢。”
无妄之灾,贤亲王的作为确实不当,但就算真的有些影响,也不至于影响到康贤的公正性,这次事件更多的还是几大世家为争夺人脉,巩固自家势力而种下的因果,可到底贤亲王的作为有所偏颇,而被人抓了把柄,何况纪厉也已经那样说了,刁鸥便也只能劝道,“有些话刁某不当讲的,但既然贤亲王问起,刁鸥便也多嘴几句。媛贵人是好,还是不好,不是刁某该操心的事,也不是贤亲王该担心挂念的事了。为着大家都好,自此,还请贤亲王珍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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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纪厉忙着借科举舞弊一事,寻纪威麻烦的时候,承乾宫亦是忙做一团。
姚玉欣急火攻心,郁结窒闷,竟是病倒了。
“皇上,媛贵人刚刚歇下。”纪厉刚下朝,便得了姚玉欣病倒的消息,当下朝服也未换,便往承乾宫行来。
这已是距坤宁宫出家一事的三天后了,纪厉皱眉,“怎么这个时辰刚歇下?”
“回皇上的话,”菊姿恭敬行礼,“贵人早上刚吃了药,要捂着被子发汗,便歇下了。这会也就刚刚睡着。”
“嗯,”听着菊姿话里隐含的不要打扰姚玉欣休息的意思,纪厉心里点头,他看了菊姿一眼,“你差当的好,一会儿去内务府多领一个月的月俸,就说是朕赏的,”纪厉边说边往里行进,“朕不扰她,朕看看她便走,”略一顿,“既吃了药,烧可退了?”
“昨儿个后半晌开始烧的,吃药发了汗,就退烧,之后还会烧上来,时有反复。”
“太医怎么说?”
“说是肝火旺盛,郁气凝结所致,需调理休养,平心静气。”
“嗯,”已经步进了姚玉欣的寝室,纪厉看着床上侧躺着的娇人,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知道了,”他挥挥手,“你下去吧,朕陪她待会。”
看看床上一脸安然,睡的正香的姚玉欣,又看看脸上有着明显心疼神色的纪厉,想着纪厉断不会为难病中的主子,菊姿终是略福一□,退了出去。
101第二十七章 皇宫生活记录(十九)
姚玉欣心如止水;一心想要出家;却迫于纪厉的威胁,最终而不了了之。自她进宫后的那许多的事端,一个接着一个的就从未中断过……世俗伦常的庞大压力和她内心深处的不断挣扎与纠结;已经快压得她无力喘息了。
而这好不容易才找到个突破口,还未实施,却又夭折了。
原以为前面光明一片;自此便可以逃避的躲开一切烦扰,没想到;顷刻间却是希望瞬间泯灭殆尽。希望破灭回归深渊;其对心力的影响;要远胜过一直在绝望中挣扎。姚玉欣无处发泄,心结郁积;就在她自坤宁宫回来的第二日,便彻底的一下子病倒了。
高烧、喝药,出汗,身体流失水分过多,她又因着心闷而不大能吃下饭,这仅仅一两天的时间,眼瞅着,人便是又瘦了一圈。
自进宫后,姚玉欣便一直在不停的瘦,好不容易后来略长了些,因着那日午后发生的事,便又急速的掉了回去,现如今,因着得病,本就已经很是清瘦的姚玉欣,便显得更加单薄。
纪厉轻手轻脚的走近,驻足。
眼前的姚玉欣正平躺在床上,她身上紧紧的裹着锦被,显然还是极冷的样子,那柔软纤细的长发凌乱的披散着,满满的铺了整整一个枕头,隐约头发间露出半个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这样睡着哪里能舒服了?纪厉轻轻用手拨开姚玉欣的发,顿时心里明显一痛。
只见姚玉欣巴掌大的脸上,眼窝略微凹陷着,眼睑处青黑一片。而面上的颧骨,也因着过瘦的原因,很是清晰可见……
姚玉欣这般憔悴,哪里还有一丝一毫昔日那光芒四射、夺人眼球的光彩模样?
可是在坤宁宫那日,还未如此,怎得也就两三日没见的功夫,便成了这样?
纪厉两根硬挺的眉毛很少见的几乎要皱到了一起,他视线略微环视,再看见桌上的水杯时,便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轻轻的倒了一小杯水,纪厉走回,他撩起袍角,尽量轻慢的,挨着姚玉欣的身子,坐在了床边。
姚玉欣的嘴唇也因着病了的缘故,没有了昔日粉嫩水润的模样,那两个娇嫩的唇瓣,现如今干涸的泛着白,起着唇皮。纪厉将水杯放在床边,略挽起袖口,用手沾了些许的水,细细的轻柔的点着姚玉欣的唇。
他向来是被旁人伺候的,又几时伺候过旁人 ?'…'就是在南疆,条件再艰苦时,他身边也是跟着徐盛的。于是,这样简单的一个润唇的动作,在他做起来,便是既笨拙,又真实的让人足以难过。
刚点触滋润好的双唇,不一会儿便又是一片干涸,纪厉撩起袖口,便又是一遍悉心涂抹,一次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那认真而专注的样子,堪比以往在南疆对抗敌兵、研究地形图时一般的模样……
向来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就这样第一次俯低身子,伺候人伺候得那么的心甘情愿,理所当然……
不晓得是不是纪厉动作太过蛮重了,睡梦中的姚玉欣微微的动了□子。纪厉慌乱中忙住了手,却是险些打翻水杯子,手忙脚乱的扶住杯子,纪厉抬眼,只见姚玉欣还是一副睡梦中的样子,并未被吵醒,这才略微的松了一口气。可到底不敢再给她润唇了,纪厉轻手轻脚的将水杯子放回桌上,便又坐了回去。
看着姚玉欣依旧干裂的唇,想着方才那么多次的润唇,那唇瓣触手依旧还有着些许的粗糙质感,纪厉低叹,“你这是何苦为难自己?有什么是不能冲着朕来的?”略一顿,纪厉的声音里有着浓重的受伤之意,“只一点,朕不许你逃离朕的身边,只要你在朕的身边,以后无论你怎样气,都可以冲着朕来,朕都受得,可好?”
想起姚玉欣前两日一脸看破红尘、势要出家的样子,纪厉的心口依旧还有那样窒息般的感觉,“你就那么的想出家?想逃离朕的身边?”他声音嘶哑,显然近来的日子他也是很不好过,“无论如何,朕不会放手的,你最好给朕断了那个心思,”纪厉微微一顿,声音里的受伤、难过之意,更加明显,“……放你出家,朕……如何舍得?……玉欣,朕到底如何做,你才能放下过去,重新接受朕?”
心口随着他的话,微微的揪着疼着,那心口的窒闷感,自当初他将姚玉欣送还给老五后,便总是伴在他的身边,如今已经很是熟悉,看着姚玉欣的睡颜,难得见到她在他面前这般的安静、乖巧,纪厉不自觉的伸出手去,轻轻的摩挲着姚玉欣的脸蛋。
“你瘦了……”怕扰到姚玉欣,纪厉声音放到极轻,手上动作也极其温柔,“……在朕的身边,你就那么的度日如年?……你就那么的割舍不下他吗?”
纪厉的手将一缕姚玉欣的头发,从面颊处捡到一边,“朕知道他待你好,朕会待你更好,可你总是不给朕机会……你总是和朕硬顶着来……”
回想起自姚玉欣进宫后的一幕幕,纪厉低叹,“朕给你解释过,当初为何把你送出去,亦也解释过为何会强掳你进宫,朕放不下你,不顾你意愿,把你困在了宫里,是朕做的差了些,但事已至此,断没有再回头的道理,凡事总是往前看的,你怎么就一直困在了原地?朕一直在等你……朕等你等的,也很煎熬难过,你可知晓?”
姚玉欣即使病中,那肌肤也是如凝乳般的润滑,纪厉的手流连几度她的脸颊,人便到底按捺不住心中澎湃的爱意,他略一犹疑,最终还是缓缓俯身、低头,在姚玉欣额间落下一个轻吻。
凉薄的唇瓣触及姚玉欣还略微有些烫的额头,他竟是一时舍不得起身,怕压到姚玉欣,纪厉就那么的悬空着俯着身子,静静的保持着那个姿势,感受着来自姚玉欣额头的温度……姚玉欣额间温温热热的,她人虽在睡着,却也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从两人接触的唇瓣那些许的地方,姚玉欣带给纪厉的温暖,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