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光年之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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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谁每次都喜欢大声背出来，而且偏偏又在同样的地方卡壳。”换而言之，规律就很容易被找出来，只是某人一向比较白痴记不下来罢了。
伊浩熙耸耸肩，回答得异常轻松。
话音刚落，米瑜的脸色立刻像走马灯般，红白不时地轮换着，最后定格在红色上。
“那、那是因为这个根本就不好背嘛。”眨了眨眼睛，米瑜露出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
“那就不用背了。”合上手中的剧本，伊浩熙回答得风轻云淡。
什么？
“可到时候……”米瑜为难地挠了挠头，一想到待会自己将在舞台上石化，后脊骨便是一阵凉飕飕的。
“到时候……”伊浩熙的声音惊不起一丝波澜，“相信我就好。”
2
夜晚静静地走了过来，无声无息，天空渐渐变暗，礼堂里传来学生们细细簌簌的声音。
“《海的女儿》抒情版！”
“王子殿下主演啊！一定帅呆了！”
“听说他只用几分钟就把剧本背下来了呢！”
“啊！一定是超美型！”
每一个学生都超级兴奋，眼神里绽放着期待的炯炯光彩，全市帅哥排行榜的第一名，樱月学园鼎鼎大名的伊浩熙王子为大家登台表演！
众人都紧张地盯着舞台。
正在这时——
冰蓝色的帘幕缓缓地拉开，瞬间，原本漆黑的礼堂里绽放出绚丽的灯光！如梦如醉，深蓝色的光泽仿佛将大家带入幽邃的大海，在神秘的海洋城堡里遨游……精致而透明的白色贝壳，漫步于海水中的海龟，欢快穿梭的小鱼——
全部都围绕着——高踞于贝壳之中的人鱼公主！
米瑜穿着一袭纯白色公主裙，隐隐透出白皙的肌肤，裙角扬出优雅的弧线，长长的棕色卷发如泡沫般懒洋洋地散下来，随着缥缈的微风婉转轻扬，她的额角带着一个小小的水钻王冠。
钻石迸射出耀眼的光芒，如此地令人沉迷。仿佛吸取了天地万物之灵气，凝聚于如此一颗小小的蓝色水钻上，美丽得触目惊心。
她的笑容淡淡的，眼神沉静如海，她的动作很轻柔，仿佛整个宫殿就是易碎的玻璃，而她则是震人心脾的最闪亮的光芒。
从来没有想过，米瑜会美到这种程度，一种精致得让人屏息的美感，却不魅惑。这是一种优雅与可爱的结合，单纯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同学们都看呆了，然后，故事慢慢地开始，忧伤的音乐伴着忧伤的旁白，在安静的礼堂里回响……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却很深很深，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要想从海底一直达到水面，必须有许多许多教堂尖塔一个接着一个地连结起来才成。海底的人就住在这下面。”
“深海宫里有六个公主，她们是六个美丽的孩子，而她们之中，那个最小的要算是最美丽的了。她的皮肤又光又嫩，像玫瑰的花瓣，她的眼睛是蔚蓝色的，像最深的海水。不过，跟其他的公主一样，她没有腿：她身体的下部是一条鱼尾。 ”
“小公主最大的愉快是听些关于上面人类世界的故事。她的老祖母不得不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一切关于船只和城市、人类和动物的知识讲给她听。”
“于是小公主对深海外面的世界十分向往，她很想做一只天空中遨游的小鸟，自由地飞翔。”
就在这时，由凯蒂扮演的老祖母温和地开口说话了：“等你满了十五岁的时候，我就准许你浮到海面上去。那时你可以坐在月光底下的石头上面，看巨大的船只从你身边驶过去。你也可以看到树林和城市。”
米瑜清朗甜美的声音传了过来，仿佛是小美人鱼最最恬静的天籁般的旋律，可能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啊，我多么希望我已经有十五岁啊！我知道我将会喜欢上面的世界，喜欢住在那个世界里的人们的。”
所有人都听得入神了，这是多么温馨的开端啊！
旁白的声音轻轻地传来：“当小人鱼真正地到了十五岁时……”
“啊！好漂亮的世界！”米瑜睁大了眼睛，漂亮的瞳孔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好大的一艘轮船！”
华丽的一艘远洋轮船背景顿时出现在大家眼前，船头上，一位衣着鲜丽的王子端着酒杯，向每一位来宾微笑，他的笑容，仿佛是春天，如此的温柔，带着一点点暖洋洋的味道。
伊皓熙的眼角流露出温和的笑意。小人鱼愣住了，米瑜呆呆地浮在岩石上，漂亮的小尾巴一摇一晃。
“那是……王子吗？”她喃喃地说道，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高贵的王子殿下。
“是王子！”
“王子殿下出场了！”
“太帅了——”
“王子！我们——爱——你——啊——”
观众席上的少女们齐声尖叫，他、他、他实在是太美型了，她们的尖叫声差点把礼堂的屋顶都掀翻，此刻的她们恨不得冲上舞台用力抱住他！
突然间， 原本平静的海浪风起云涌，整个天空都阴暗下来！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一道道刺目的闪电飞快地划过，天宇间顷刻一片漆黑！狂风卷席着大浪，在黑色的世界里狂妄地撕吼，浪涛像庞大的黑山似的高涨。它想要折断桅杆。这船顿时失去了控制，一忽儿投进洪涛里面，一忽儿又在高大的浪头上抬起头来。
船上的人们呐喊着，尖叫着，整个礼堂萦绕着恐怖的窒息感！王子大声地指挥着什么，然而声音却被无情的海浪猛烈地吞噬！
台下的观众们大吃一惊！她们紧紧相握，面色惨白。
米瑜紧紧扶住礁石，不断地被海浪打翻在海底，又不断地冒出头来——她在寻找，急切地寻找着那道身影。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你在哪里？”她急切地呼喊，不顾一切地向船游去。
天气太黑了，乌云弥漫在海洋上空，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时重大的船只被一股猛浪打翻，当这艘船裂开、向海的深处下沉的时候，她看到了他。
冰冷的海水里……
他的脸色苍白，昏迷着一动不动……
渐渐地被海洋吞噬……
原本向伊皓熙游过去的米瑜突然停住了脚步，她漂亮的鱼尾逐渐停止摆动，安静下来。
她的脸，仿佛一张透明的白纸，苍白得没有生息。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把利刃在一瞬间划开了她尘封已久的伤口！
海水……冰冷……小叶子……无声无息……
不！不！
刹那间，她惊恐地睁大眼睛，沉痛的往事一下子让她整个人支离破碎，泪水突然在眼睛里汹涌而出。
她的神情惶恐，如电击般，强烈的恐惧让她难以站稳！
就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的是叶珞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他的全身被海水无情地围裹，沧冷的面容被海水浸泡得扭曲！他已永远失去了呼吸！
伊皓熙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他的脸和叶珞的脸渐渐重合……
“怦怦！怦怦！”心脏跳动的节奏越来越快，仿佛就要不负重荷。慌乱……无措……触目惊心……往事一幕幕如汹涌的海水让人窒息，一样绝美的面容就这样毫无声息地停滞……
米瑜忽然尖叫着扑倒在地上！
“叶珞——”
她眼前一黑，再也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世界仿佛被黑暗浸透，轰的一声，彻底崩溃了……
3
医务室里天空仍旧是耀眼的漆黑一片，隐隐有星星在闪烁。米瑜平躺在白色的床上，眼睛怔怔地望向窗外。
“你醒了？”一个担忧、急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米瑜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怒极的脸。
“宁枫，你怎么在这里？”她呆住，这里是哪里，怎么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
宁枫阴沉地盯着她：“很惊讶吗？那你希望是谁？！”
他从来没有用这么凶的口气跟自己说话，他为什么生气了？
米瑜小心翼翼地看着宁枫。
“我没有其他意思，”她低低地说道，“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晕倒……”
一说到这个，他漂亮的黑眼睛里充满了心疼，缓缓说道：“是凯蒂打电话给我，让我一定要来，说是你会给我惊喜，谁知我刚赶到他们就跟我说你被送到医务室来了。”
“没……我……那个……”米瑜的语气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解释，“那凯蒂呢？”还是赶快转换一个话题。
“你的那个宝贝朋友来看过你，校医说她太咋咋呼呼，怕影响你休息，就把她赶出去了。”望着她如月牙一般弯弯的眼睛，他心中堆积的怒气莫名其妙地消了下去，“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笨蛋，演话剧也会晕过去。”
“谢谢你。”她微微笑了笑，却突然被激醒……什么？演出？
啊……话剧演出，糟糕了！
米瑜忽然想起来，几个小时前自己还在礼堂的舞台上呢！
“那他呢，他呢？你有没有看到他？他在哪里？”她急切地拽住宁枫，一脸的焦急，这下她才完全清醒过来，伊皓熙怎么样？为什么没有他的身影？
宁枫望着她，眼神里瞬间划出一道炙烈的伤痕，他明知故问：“‘他’是谁？”
他当然知道，米瑜指的就是那个如天使一般圣洁光明的男生……
水蓝色的眼睛……轮船上至高无上的王子……即使失去生命米瑜也要去挽救的王子……
“伊皓熙……他人呢？你有没有看到他？他在哪里？”这时的米瑜全然不顾宁枫的失落，她急切地拽住他的衣襟，一脸焦急。
宁枫忽然颓败地低下了头，心头似乎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寒冷的风呼呼地猛力地往里面吹着。冰冷的声音，低低地从他口中发出：“我不知道。”他喃喃自语般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
窗外的风声似乎越来越大了。米瑜呆呆地望着宁枫，全身似乎都被冰冷包围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宁枫的伤痛，她呆呆地陷入了沉默。
他就这样消失不见了吗？ 她在他的眼前昏倒，难道他没有看到吗？如果看到了，为什么没有救她呢？
为什么她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他而是宁枫……为什么……
一股莫名的失落震撼着米瑜的心。
望着怅然若失的米瑜，宁枫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突然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眼睛瞪成了大大的鱼泡泡，似乎还带着怒火的样子：“喂……该回神了。”
米瑜虚弱道：“你在胡说什么？”
宁枫的声音闷闷的，还是不愿意看见她有任何的伤心，情愿自己背负：“你不想知道是谁把你送到这里来的吗？”
米瑜呆呆地问道：“是谁？”
正在这时，医务室的推拉门被急速拉开，伊皓熙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气喘吁吁地破门而入，焦急担忧的神情与他平时的潇洒帅气截然不符。他的目光稍一定神，遥遥地就看到了坐在米瑜床边的宁枫。
宁枫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僵硬的脸上寒气逼人，伊皓熙的神色不由一沉。
“伊……”米瑜吃惊地看着他，竟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醒了。”他缓缓走过去，淡淡地将东西放在桌面上，侧身走到她身边，眼神澄澈，“想吃点东西吗？我买了一些你爱吃的水果，有草莓、桃子、苹果……”
她傻傻地凝视着他。
他……怎么会知道她爱吃这些……
伊皓熙完全把宁枫当成了空气，只是静静地把诱人的水果一个个摆放在米瑜床头，只是静静地微笑。
耐不住性子的宁枫却霍然站了起来。
他怒火冲天地指住伊皓熙，低声吼道：“你为什么要让她演戏？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你不知道她一直很恐惧海水吗？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所谓的在乎？！”他气得手指颤抖，脸色苍白。
伊皓熙静静地不说话。恐惧海水……她为什么要恐惧海水，难道她那么喜欢那个人吗？完全不像自己听到的那样！
他陷入了静静的沉思，而空气里却因为他的平静而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你吵到她了。”忽然伊皓熙抬起头，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脸上竟然轻轻微笑。
“你……”宁枫突兀地呆立住，忍无可忍地闭上眼睛。
米瑜靠在床上，呆呆地望着伊皓熙……为什么他会帮我系鞋带……为什么知道碎心鱼项链……为什么他知道我喜欢吃哪种水果……为什么……他分明又不是叶珞……
她晶莹的眼眸中渐渐弥漫上一层水雾，眼前的人变得模糊不清。
伊皓熙专注地凝视着米瑜，温柔地替她撩开眼前的刘海：“我先走了，不要多想，好好休息就好了。”
说完，他举步转身离开，脚步轻快，却不失庄重。颇有叶家独特的绅士风度。
米瑜望着他的背影，回忆与现实层层叠叠，渐渐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开来了……
伊皓熙……你到底是不是叶珞……
这样的游戏一点也不好玩……你知道吗……这样的你好残忍……
4
夜，很深很深，月光渐渐黯淡，银色的光芒隐隐消失。
米瑜躺在病床上，竟久久地难以入睡……思绪飘回到三年前，那是最恐怖最不堪回首的一个夜晚……
风雨交加，寒风混合着暴雨，重重地打在她娇弱的身子上，但是她在雨中飞速地奔跑，一步都没有停。
眼泪无止境地顺着她苍白的脸颊迅速地流下，米瑜脏兮兮的手已经顾不得抹眼角的泪水，只是紧紧地攒着拳头。在她冰凉的手心里，有他送给她的最宝贵的东西：一条美丽的碎心鱼项链。小人鱼在微笑，然而从小米瑜现在这个角度看来，她在哭泣，微笑着哭泣。
通往海边的路突然变得好冗长，不知道跑了多久，米瑜终于跑到了带走她所有幸福的地方，整个沙滩，一片沉寂。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海浪低沉呜咽的怒吼声，四周一片漆黑。
叶珞的家人面色惨白，每个人都紧紧抓住衣角，泪水如同珍珠般簌簌而落，每个人都安安静静地为死去的叶珞哀悼，整个沙滩寂静得仿佛脱离了世界。
米瑜捏紧黑色的裙角，努力不让自己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中哭出声来，至少是不能在他面前哭出来。他不喜欢看到她的眼泪。
好像都心知肚明对于他而言她是很重要的人一样，原本围着叶珞的亲人们都已经静静地散开，让出一条道路。
雨夜里仿佛只剩下她和他，其余的全都不复存在。
小米瑜悄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