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兔姑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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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无极闻言,不觉恍悟,大笑出声,又因扯动背部的伤,眉头一皱,苦笑道:“好个银兔儿!可你想过没,为引来那搶去金鑰匙的人而设下这陷阱,难道不怕引来其他覬覦金锁之人?”
“那正好!乾脆来个一网打尽,免得夜长梦长,无极大叔,你说是不是?”银兔儿的眼珠子俏皮一转,掩嘴偷笑起来。
“你笑些什么?”展无极爱瞧她的笑容,天真无邪却又女儿娇态毕露,好似正含苞待放的花儿,让人瞧不生厌,就想独自珍藏起来。
“我笑──你惨了。”她指着桌上那碗苦药,笑嘻嘻道:“这是先前大夫吩咐,病人清醒后定要喝下去的;若是嫌苦不喝,那就由大夫的助手捏他鼻子,灌下去喽!你说,你要前者呢?还是后者?”娇俏的小脸闪着期待。
展无极目不转睛的瞧着她的笑颜,柔声笑道:“我可没瞧见大夫的助手。”
“有啊!有啊!就是我银兔儿。”银兔儿瞧他没答覆,笑得可开心了,连忙要爬下床拿药汤灌他,忽地听见外头有声音──“凭什么我不能进去?”
完了,那不是大嫂的声音吗?银兔儿这才想起在爆炸现场,也有大嫂迎姬在,那时她没空理她,只顾着救展无极;当时,大嫂没阻止她救人,如今──如今是清算大统帐的时候了。
“完了,完了,这回轮我惨了。”银兔儿慌慌张张的又爬回他的身边,道:“这回我不被骂死也会被打死。”她哭丧着一张小脸,爬进他的棉被里,将自个儿里得像肉棕似的,再露个小脸,警告他:“待会儿她进来,你可別告訴她,我在这里唷!”说完,便连头也缩进棉被里。
展无极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从头到尾看着她可笑的举动,若有所思的对“那团肉棕”
道:“在门外吆喝的是你的家人?”
“不然还会有谁?”悶悶的声音传来,充满不满。“说来说去还是你的不对。你若没冲进那鋪子里,我又豈会救你?不救你,又为何被她发现?现在可好,我定会被捉回去,先用家法壓我,再餓我个两三頓,你说,错是不是在你?”银兔儿实在受不了躲在棉被里,没-会儿的功夫就呼吸困难,可还是得忍受住,万一大嫂真闖进来怎么办?
展无极不会告密吧。好歹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她又将他看作够义气的同伙,他自然不该洩密才是吧?
“无极大叔,你可不能告訴她,我在这儿哦!”银兔儿想想不妥,又露出个小脸警告他,顺便呼吸一下新鮮空气。
展无极微微一笑,拭了拭她发汗通红的脸蛋,道:“我不,「说」,行了吧?”
银兔儿满意地点点头。虧她聪明一世,却糊塗一时,没发觉他语句中的漏洞,连忙又缩回棉被里,将自个儿里得密不通风的。
在那门外,展有容劝道:“无极未醒,你进去又何用?”
“他醒不醒关我何事?先前见那姓展的要死不活,我才让小银子照顾他,如今大夫既说他无大碍,孤男寡女就不该再共处-室,若是让人知道了,银兔儿还能嫁人吗?”“碰”地一声,门便被踹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自是那气沖沖的白家大嫂李迎姬。她本是来兴师问罪的,一瞧屋內只有展无极状似悠闲的躺在床上,不觉一怔。半天前,她可是亲眼见到那银兔儿像跟屁蟲似的繞着大夫团团转,又吩咐下人抓药,又固执己见的非要握着他的手不放,像是生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了似的。迫于无奈,她才让这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而如今──屋內却只有展无极。
李迎姬冷笑一番,道:“银兔儿不在也好,免得又生阻撓。展家公子,咱们闲话莫说,你强擄银兔儿究竟是何用心?”
“闪下是谁?有权管银兔儿的事吗?”
展无极那沈穩不变档˙度让李迎姬激赏。她哪知银兔儿正躲在棉被里,悄悄地捏着他的大腿,好似在说──你还在那里闲话家常,先把大嫂趕出去,不然我快憋死了。
“在下李迎弟,是银兔儿的……大哥。”
“你姓李,她姓白,怎会是大哥?”大腿又被捏了一下,展无极不禁失笑,好奇这丫头究竟能忍到何时?
“我──我是白家收养的螟蛉儿,先父既死,我恢復本姓有何不可?”迎姬细细打量他的人,忽地痛下决心道:“你是商人?”
“正是。”
“尚未娶亲?”
展无极微微一笑,道:“我已有意中人,就差登门提亲。”
迎姬快人快语道:“白家不须多贵重的聘金,不过从今以后,若有人敢犯白家,展公子可会出头?”
“当然。”他的大腿又被狠狠的捏了一把,那银兔儿快悶死了。
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那些恶人硬闖白子園,是白家的事,又关展无极何事了?是她银兔儿忽然变笨,还是他们的对话大过艱深难懂?若不是为了避开大嫂,她早冒出头问他们个清楚了。
迎姬仍是有所顾忌,迟疑道:“白家多年以来男丁單薄,別说难得留下一儿,就连白家女婿──”话还是要先说清楚得好。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那是他们的命,不是白家人的错。”
“好!不过尚有一事你须答应。”迎姬眼露不捨的道:“虽说常回娘家是个忌諱,但你须答应,一年之內须让她回去五、六次,園里的丫头、嫂子都会想念她的。”
展无极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点头道:“这是应当。”
迎姬大喜,道:“好,好,就冲着你这句话,成交──不,是将银兔儿嫁给你!”商场的话说习惯了,差点把银兔儿当貨品卖出去似的。
事实上,银兔儿真的以为她被卖了,而且还卖得很乾净。
她终于忍不住了,掀起棉被,露出不满的小脸,当着展有染迎姬的面,一字一语的大喊:“我──不──卖!”
第七章
外头鑼鼓喧天,白子園里热闹非凡。
迎亲的队伍都在白子園门外以很大的耐心候着了,偏偏白家千金的椋可钏蠢锿氛诩ふ揭环ぉぁ昂玫艿埽憔痛鹩ξ乙淮温铮∠肽愕谋Ρ存㈡⒁怀黾蓿院笙胪娑济蝗伺悖绮怀么税盐栈帷D闶谴嫘南肴梦液蠡谀埃遣皇牵俊
那十七岁的男孩冷眼瞪着那鳳冠霞披的俏新娘,不屑道:“姊夫他可知看错了你?不懂女红、不知三从四德,你这种女子生来究竟有何用处?连我这胞弟都觉得羞慚万分,姊夫他肯娶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事实上,他还担心宝贝姊姊嫁出去没几天,又让夫家给休回来了。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从一个月前展家前来提亲,他就挺好奇未来姊夫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娶白子園的千金、万恶的淘气王!偏偏每回他总是阴错阳差,没见到展无极的真面貌。
他只知无极姊夫就是那当日劫去银兔儿之人。想到这儿,他对展无极又是佩服又是怨愤。佩服他有胆与银兔儿共处一个月,领教过她的頑皮却还愿意娶她;怨愤的是,那日劫走银兔儿后,他在客棧等了大半天,仍无半点消息,害他不得不回到白子園,挨三位嫂嫂的骂,这还不打紧,打紧的是,他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差点没跪断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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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这一切罪过全算在银兔儿的头上,对那展无极是深表同情;但他始终也是佩服展无极的──佩服他的勇气、佩服他的「慧眼」、佩服将来的日子他都得忍受宝贝姊姊的折磨。
银兔儿用力拍打他的头,佯怒道:“什么姊夫?我还没嫁给他呢!”
“轎子都已经候在门外了,你还想怎样?虽说是大嫂为你定下的亲事,但二嫂、三嫂也審过姐夫的人品,直点头叫好,姐夫配你就好比龙配烏鴉。银子,你若真有心跟着姊夫,我劝你最好学学那三从四德──”话没说完,又让银兔儿给揍了一拳。
她都快气死了,这书呆子弟弟还在说风凉话。
打那日大嫂轻易把她拍卖后,她就像那旁观者,想插句话,没人理她;跑回白子園求救,二嫂与三嫂起初还捨不得她嫁人,但经过大嫂的分析,又亲眼见过展无极的人品,终于忍痛将她咐噗,奉送给那姓展的。
今儿个,就是她大喜之日。
不是她不愿嫁给展无极,实因她不服气,不服他们怎能将她当貨品似的移转,连问她一声都不曾问过。所以,今儿个她要为自己爭一口气,好好捉弄一下展无极,她才肯消气。
“我怎能拥鐓同流合污呢?我不答应!”白云崖池釘截铁的宣布。他在银兔儿的淫威下活了十七年,好不容易有自己的主见,他也好生佩服自己呢!
银兔儿玻鹧鄱⒆潘肷危龅刈恚s着收拾起自己的几件衫裙。
“你又想干嘛?”
“离家出走。”
白云阳闻言一惊,连忙跳离椅子,将她手中包袱扯下,大叫:“上回你离家出走还不够吗?这回你若再不告而別,豈不丟了白家与展家的脸,要姊夫的面子往哪里摆?再者,你若逃婚,将来有谁敢再娶你?姊夫肯娶你,是你的幸运,不然谁会愿意娶那整日活蹦乱跳,不知三从四德的女子?”那语气中好似她该感激地跪在展无极脚前,亲吻他的靴子似的。
银兔儿气得牙癢癢的。
“等你成亲那日,不耍耍你,我就不叫银兔儿。”她气愤的许下誓言。
那门外要作陪嫁丫头的小泥巴哭着道:“小姐,外头迎亲的人到了。姑爷说,你若敢迟一刻,今晚你就惨了。”小泥巴吸吸鼻头,真是难过极了。是为银兔儿嫁人而哭吗?才不呢!她是陪嫁丫头,要一块陪嫁到展家,时时刻刻都会陪伴小姐,那她又何必为此而哭呢?
她哭的是──银兔儿成亲,她连带也有新衣,而且很不幸的,又是银兔儿设计的。这回可不像上次在新衣上只繡“小泥巴”三字。这次,她的新衫是全红的,前胸及背后天炮盗秤子,再用火红的丝带缠繞着那沖天炮。你说,远远的看起来像什么?像个喜气洋洋的蠟烛。
红衣就是烛身,沖天炮是烛蕊,而那金红的丝带,据银兔儿说,是正在燃烧的火焰。
小泥巴她这扮相让白子園里上上下下的丫头全笑出声,却又红了眼睛。银兔儿是白子園的开心果,如今她嫁了人,以后白子園里还会有笑声吗?
那银兔儿没想这么多,只扁了扁嘴,道:“我要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不过姑爷他──”
银兔儿没再理她,紧紧拉住白云阳的领口,威茫溃骸澳闳舨淮鹩ξ遥揖吞踊椋 彼撬档阶龅健R簧皇谰鸵淮位槔瘢缓煤猛嬉幌拢翟谑谴罄⒍宰愿龆恕T偎担浅:闷嬲刮藜⑾质保谋砬榛崛绾伪浠
万一,他没发现──她吃吃笑了起来,笑得让门外的小泥巴起了险皮疙瘩,笑得让白云阳是又歎息又无奈。
白云阳心想:有姊如此,还是趁早将她嫁出去,免得将来她成了老姑婆,开始玩起自己人,那就是白家的悲哀了。
他无奈地瞪她一眼,道:“只此一次?”
银兔儿大喜,猛点头,笑道:“下不为例!”
※※※
从白子園到展家主屋的路程中,展无极共诱她说话三次。
因为他瞭解银兔儿好玩的天性,深怕迎亲途中她搞出什么花招来。搞花招,他还能接受,怕就怕她脚底抹油──溜了。
他当然看得出她是喜欢他的,只是她年纪尚轻,阅历浅薄,不知那喜欢原是爱,加上她淘气过头的天性,若不及早将她娶回家,谁知将来她还会惹出什么麻烦?换句话说,他是犧牲自己,娶个麻烦精回家。他连娶妻这人生一大事都得担心新娘中途失蹤,为什么?还不因她好玩的天性。
拜过堂,送入洞房前,展无极隔着头巾,随意问她一句:“将来,咱们养几只麻雀姑娘可好?”
那红色的头巾后传来兴奮的声音:“当然好。咱们不只养几只麻雀姑娘,还要几只麻雀大哥,将来才会有许多小麻雀,最好成了麻雀園。我瞧,咱们再养蛇大哥、狼大哥……”
展无极忙唤来丫嬛拖她进新房,阻止她再继续作梦下去。问她,只是要确定新娘没有换人罢了,光听这吱吱喳喳的兴奮声音,就知新娘还是银兔儿。
他们相处日子不多,可他也挺瞭解她的。一辈子唯有一次的婚礼,银兔儿不会作怪吗?
除非她的好奇心先让狗给吃了──可惜,他虽暸解她的性子,却不知她会如何做?总之,她別逃婚就成,其它小小的恶作剧,他是可以接受的。
他轻歎一声,至今尚不知自己怎会爱上这淘气的小丫头……
约莫初更时分,他好不容易摆脫了敬酒的宾客,来到新房,抬头一望,不觉一惊——新房的门早打开了,就连守在门前的丫嬛都不见蹤影。他本就担心她跑掉,宾客前来敬酒,大多是展有容挡酒,不然他早千杯醉了,还会有能力自个儿走到新房吗?他疾步奔进新房,瞧见新娘“乖乖的”坐在新床上──乖乖的?银兔儿可曾乖巧过?答案是壓根没有。这小丫头片子当真逃婚去了!他嘴一抿,上前掀起新娘头盖,不觉又是一惊。
那“乖乖的”坐在床沿的新娘,的确是银兔儿,唯一不同的是,那丫头总是充满生气,这是她最讨喜的地方,怎么如今却苦着一张脸,全没了那活潑俏皮?同他成亲,真这么难受?
“银兔儿,你抬起眼来。”他心中总觉得有几分古怪。
那穿着新娘衫子的银兔儿畏畏缩缩的抬起眼来,瞧他一眼威严,又怕得立即垂下眼,不敢再看下去;那修长的睫毛不住的抖动,像怕极了他。
“你真如此怕我?”他皱起眉头,抬起她的下巴,强逼她注视他。“还是怕洞房夜?”
还是问清楚得好。谁知她的嫂子们是不是加油添醋的说一些圆房事,让她心生畏惧?倘若真是如此,以后是绝不让她再回娘家去。本书由炫书网提供下载
这银兔儿并不答话,只是坐在那儿用力吞嚥了好几口口水,鼓起天大的勇气,一脸不情愿的伸出手,搂住他的领项。
展无极一呆,不知该喜?该疑?这ㄚ头何时开福В怪鞫鹄础
他扬眉笑道:“先喝了交杯酒,你爱做什么便由得你了。”语音方歇,在那银兔儿贴近他之时,他脸色忽地一变,立即捉住她的左腕,痛得她打开左拳。
“你是谁?”他冷然道。
“我……我……”从这银兔儿嘴里溢出的呻吟,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