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2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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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奶奶冷哼一声:“她倒胃口不小,什么都敢说。”
翠蝉静静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虽说如今她是二奶奶跟前第一得用的人,可原先的话,宋姨娘才是二奶奶自小伴大的贴身丫鬟。旁家奶奶也许乐意将贴身丫头给丈夫做小,可二奶奶是自小看着林姨娘跋扈大的,骨子里就不信什么妻妾和睦,是以当初二奶奶再着急上火,也没把主意打到她们几个身上。
谁知宋姨娘瞧二奶奶生大姑娘时伤了身子,生了别样念头——既不会有嫡子了,那么必是庶长子最贵,主动提出‘要为主母分忧’……那次后,二奶奶虽什么也没说,一切如常,但翠蝉知道,她是伤心的。
二奶奶原先的念头,是找个父母兄弟身契都捏在手里的二三等丫鬟,到底是要给二爷生庶长子的人,总不好太亲近了,若好,那是皆大欢喜,若不好,有个恃子托大什么的,万一要撕破脸,也不致于伤了自小的情分。
翠蝉常想,连她都能瞧出二奶奶的心思,难道宋姨娘会不知道?却依旧满嘴‘旁人不放心,不若我跟奶奶贴心,我生下的哥儿,跟奶奶肚皮里出来的没两样’。
大哥儿刚生出来那会儿,二奶奶固然松了口气,宋姨娘也志得意满什么似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后来二奶奶调理好了身子,接二连三地生下嫡子,夫妻还越来越恩爱。
这样一来,庶长子的存在,反而尴尬了;宋姨娘也愈发惴惴不安。
过了半响,二奶奶才幽幽道:“你说句真心话,这些年来,我可有亏待他们母子?”
翠蝉低声道:“天地良心,是宋姨娘伤了奶奶的心在先,奶奶够对得起她了。都是丫头抬上来的妾,瞧瞧咱家的香姨娘和六少爷的吃穿用度……他们该知足了。”
二奶奶眼中似有泪光一闪,很快消失不见,拉着她的手,哽咽道:“幸亏出嫁前,老太太把你给了我,最艰难的那阵子有你日日给我鼓劲宽慰,才熬了过来。”
翠蝉由衷道:“老太太早说过的,奶奶仁善心热,跟着奶奶定错不了。”
主仆俩说了会儿笑,翠蝉忽想起一事:“对了,奶奶还没问我差事办得如何了呢。”
二奶奶抚额咬唇,笑骂道:“都是你,叫你七扯八缠,都不知绕到哪儿去了。快说,快说,今儿一早不是叫你送人参去的么,四妹妹怎样了,生下来了没。”
翠蝉含笑道:“折腾了一上午,四姨奶奶又生下位姑娘。”
二奶奶惊道:“怎么又是个丫头!这都四个了!”
翠蝉也是暗叹,接连四个,这可真是问天天不语了。
亏得四姨奶奶得了几分生母的真传,尽管婆母不待见,好歹还能勾住丈夫;只盼着林姨娘的本事靠谱,叫四姨奶奶能继续勾着丈夫生孩子。
二奶奶叹了会儿气,无力道,“这叫什么事。六妹妹一个接一个生儿子,四妹妹却是一撇腿一个丫头,一撇腿一个丫头。”
翠蝉轻声道:“听说四姨奶□胎掉了的那个,倒是个哥儿。”
二奶奶撇撇嘴,惋惜道:“不止,两年前她又掉过一回,是个成形的男胎。”墨兰的生育能力其实很强,她的杯具在于,偏偏流掉的全是儿子,生下的都是女儿。
“这么多年了,我如今是一点怨气都没了的,只盼四妹妹懂些事,别再跟妾侍们斗气了,好好保养身子,下一胎生个儿子才是。”二奶奶不住叹息。
翠蝉目含笑意,这些年来二奶奶是愈发心地慈和了,连早年跟林姨娘的恩怨也随风散了,一心向善,想多给儿女们积些福德。
“还是五姨奶奶好,一个姑娘一个哥儿,间错开来,把六姨奶奶羡得。”
“那也是个不省心的,六妹妹羡慕她,她还羡慕六妹妹呢。”
二奶奶轻啐一声:“六妹夫把六妹妹当成眼珠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时一刻都不肯分开,五妹夫却得时不时敲打着。前阵子五妹夫的上峰赠了个妾,五妹妹好一番闹腾,现下也不知如何了。”
翠蝉听着,也笑了笑:“五姨奶奶也不是容不下人的,不过文家姑爷纳妾,总要叫她点头才成,前头那两个不就挺好的,又老实,又本分。”
“她是跟六妹别苗头呢!”二奶奶道,“哪能跟六妹夫比呢,他前半辈子吃了那么多苦,性子执拗得很,最见不得外人插手他的家务事。”
记得那年蜀王赠了两个美人,六妹夫转手就送给了底下娶不上媳妇的伍卒;后来又赠了四个舞姬,六妹夫就好吃好喝地养着,家中一有宴饮就叫出来歌舞一番,半个蜀地的达官贵人都见识过了,直夸蜀王府会□人,各个色艺双绝。
想起原先宁远侯府的那个叫什么凤仙的,二奶奶暗笑着摇摇头。
后来蜀王怒了,伸头伸脑地想要使绊子,结果叫抢先顾廷烨参了一本。三弟长枫曾绘声绘色地解释过一番这本折子的大意:
皇帝啊,臣把蜀王塞来的女人送人了,惹怒了蜀王,臣知错了,皇家所赐的,哪怕一个马桶,怎能随便转手呢!所以第二回蜀王送来的女人,臣就留下了,还经常使用,赴宴的客人们看了都说好,可蜀王又不高兴了,表示臣没有领会到他所送女人的正确使用方法。皇上呀,现在蜀王要管臣怎么使家中的女人,以后会不会管臣怎么使麾下的军队呀?
皇上啊,臣是真不想纳妾,臣早年受足了家宅不宁的罪,弄得家破人亡,这您都知道;臣不想纳妾蜀王非逼着臣纳,臣纳妾跟蜀王有什么好处呀!臣子尽心替皇上办差,连教小儿子功课的功夫都没有,这样下去又得送京里来了,跟他大哥二哥一样伴在皇子身边,有皇家的老师看着,臣放心,皇上您看……要不再多收一个?
【皇帝给顾廷烨的御批:皇子伴读人员已满,你一家就占了两个名额,很多老同志纷纷表示不满,你剩下的小子就自己留着罢。PS:你家大小子不错,少年老成,办事妥帖,很得朕和大皇子的看重,二小子太不爱说话,搞得老师们很疲劳,等下个月你大舅子盛长柏回朝任京官,就发还给他,值得好好培养。】
皇帝等的就是这个,立刻下旨严厉斥责蜀王——连皇子都不该随便跟官员来往,你一个藩王,几次三番结交封疆大吏,意欲何为?
潜台词是,朕就是藩王上的位,并且刚上位就解决了两个藩王,你想学样么?!
之后数年,皇帝削了蜀王三分之二的卫队人马,夺其辖制藩地的制钱权和采矿权,还顺手给蜀王府御赐了几个‘王府长史’。
每每想起六妹从远方寄来的家信,二奶奶就直想笑,心中又妥帖,又温暖。
翠蝉侧眼细察,见二奶奶嘴角含笑,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全然把刚才的不快抛诸脑后,她心中松了口气,每每提起六姨奶奶,总能叫主母高兴些。
见此情形,翠蝉再加把劲,笑道:“适才我回府时,见老葛头正在侧门卸货,说咱们爷从口外捎东西回来了,其中有件野狐狸皮子,花样斑斓的,我瞧着眼都花了,真好看极了。老葛头说,是咱们爷亲自打的,亲手剥的皮,找了口外上好的师傅硝制的,预备今年过年给二奶奶做件新风兜。”
二奶奶心中甜蜜,面颊微红:“都老夫老妻了,闹什么幺蛾子,叫人瞧了笑话。年前得把庄姐儿的婚事商议妥当了,他人赶紧回来才是真的,旁的都不要紧。”
翠蝉见主母开了笑颜,遂放了心。
二奶奶掰着手指,算着日子,边道:“说起来,年前的事儿还真不少。薄府那头先不说,实哥儿也该正经找个先生了,不能跟几个小的镇日混在家学里,回头得去找长柏媳妇说说看,三弟该启蒙了,宋姨娘想请个刀棍师傅,那就把演武场再辟得大些,兴许将来小的几个里头还有爱学武的……”
想了半天,二奶奶忽想到一事,吩咐翠蝉道:“对了,别忘了把那些皮子各送一份给太太和大嫂,要明着送,样子好看就成了。再送一份给张姨娘,别太显眼,东西要实在好用的。咦?今日太太怎么没半点声响了。”
虽说自从老侯爷夺了老妻的管家之权,又叫儿媳不必日日去请安后,婆媳俩的正面交流机会大大减少。但往日口外送东西来,婆母就跟嗅着气味的猎狗似的,明的暗的派人来打听内容,坐卧不宁地要过来查看,生怕儿媳独吞。
事实上,婆母原本哭喊着跳脚,要儿子把东西直接送来给自己,好让自己分配给各房儿媳,被老侯爷指着鼻子大骂一顿后,才打消了主意。
翠蝉抿嘴一笑,附到二奶奶耳边:“昨儿个夜里,太太又和张姨娘吵了一架,扭打中抓破了老爷的脸,被老爷反手打了一个嘴巴,太太现下正气倒在床上呢。”
二奶奶对这婆母毫无感情,闻言小声问道:“这回,会躺几日?”
翠蝉迟疑一下:“要不,我去打听打听那巴掌印有多重?”总得等印子消下去吧。
二奶奶轻轻戳着她的脑门,谑笑道:“当初房妈妈说你淘气,一点都没错。”
番外四
玲儿匆匆穿过抄手游廊,低着头往清冷的西侧一排院落走去。
外头是炎炎八月,她心中却如坠入冰窟般冷得刺骨。人都说皇家的公主里头,庆宁大长公主是头一份的厉害,可在她看来,自家主子的婆母才是不动声色的本事。驸马和公主共有四子,唯自家姑爷能读书,有功名,这回若弄个不好,不知庆昌大长公主会怎么收拾她。
廷灿在屋里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庭院中三五个懒洋洋的婆子在打哈欠,众人见玲儿进了院子,顿时讪笑道:“哟,这不是咱们三奶奶的大红人么,这么半天上哪儿去了?三奶奶快把里头地面磨出人影儿来了。”旁人一阵嬉笑。
不等玲儿开口,屋门吱呀开了,廷灿冷冷立在门边,强忍怒气道:“我有话和玲儿说,今儿天热,众位妈妈们都下去歇息罢。”她何曾对奴才说过这么客气的话。
其中一个婆子慢吞吞地站起来,堆着假笑:“瞧三奶奶说的,咱们做奴婢的哪那么金贵了,不论天热天冷,不都该给主子当差么。算啦,不论死活还是熬着罢,不然回头三奶奶又得满府里闹腾‘府里下人都怠慢您’喽!”
廷灿咬了咬唇,恨不能狠狠抽这几个婆子一顿鞭子,想当年母亲在时,自己何曾受过这等欺侮。玲儿一瞧不对,抢在廷灿开口前,赶紧上前几步,从衣袋里逃出一个荷包,也不敢看里头还有多少碎银铜板,直接都给了那说话的婆子,讨好地笑道:“妈妈您说笑了,我们奶奶素来心直,说话多是有口无心,妈妈们拿着这个去打酒吃罢。”
那婆子掂了掂那荷包,满意的笑了笑:“既然玲儿姑娘这么客气,咱们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得啦,咱们走罢,回去松松筋骨。”
目送几个婆子走出庭院,玲儿才赶紧跟着主子进了屋门,顺手回身关门。
廷灿恨恨地坐到书桌后头,一拍桌面,骂道:“这群黑心肝的,如今瞧着那贱|人得宠,便不把我放在眼里!哼,把个小贱|人捧得什么似的,那没良心的还敢自称什么读书人,什么皇亲国戚,都是没礼的,公主也……”
眼看主子越说越没分寸,快要说到当家婆母身上去了,玲儿赶紧大声咳嗽,用力瞥着一旁侍立着的小丫鬟,笑道:“奶奶,您又来了,天热气性不好,这说什么呢;严姨奶奶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听说如今严家公子也中了第,公主和三爷多看重几分也是有的。再说了,严姨娘生的哥儿,不也得叫您一声母亲么?”
廷灿正想骂‘谁稀罕那下|贱|种子叫我娘’,忽见玲儿眼色有异,转而瞥见屋角那小丫鬟,只好忍着气:“玲儿,跟我进里屋去。”又朝那小丫鬟喝道:“你到门外廊下去看着,谁也不许叫进来,不然仔细你的皮!”
小荷花今年才十二岁,却已十分懂事,闻言连忙道是,多一句话都没有。
临踏出屋门前,玲儿叫住了她,塞给她两枚小小的银棵子:“天儿怪热的,屋里不知还有没有绿豆,回头我和奶奶说完了,你去厨上找妈妈要个冰碗子吃。”
小荷花望着玲儿温和善意的面容,心中感动,接过手赶紧出门。
边走边想着,人都说府里三奶奶最难伺候,果然不错,性子娇气爱拿乔不说,也不体谅人,当初跟三奶奶过来的几个陪嫁大丫鬟如今都不知哪里去了,只剩下一个得用的玲儿,为主子做牛做马,到处赔笑脸,说好话,忍气吞声,三奶奶却依旧呼来喝去。眼看玲儿姐姐年近三十,这些年来三奶奶似乎从没想过给她物色亲事,只这么一日日耗着。
听说许多年前,韩管事那在外头做了掌柜的儿子见玲儿好,想求了去做媳妇,却叫三奶奶一口回了,不知有没有这事……
想到这里,小荷花忍不住暗暗叹息,庆幸自己亏得有老娘老子,哥哥们也出息,只等熬过几年,到时去求了恩典,就能出去配人了。
里屋内,廷灿愈发气愤,重重坐到炕上,怔怔了片刻,忽落下泪来:“若母亲尚在,瞧我如今这个地步,连个小丫鬟都要说好话,不知该多心疼呢。”
玲儿倒了碗茶,顾不得给自己擦汗,先端茶来劝主子:“奶奶别气了,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无论如何,三爷待您还有几分情意在,四季吃穿和月例都不曾少了,咱们得往好处看不是。”
廷灿受了半日哄劝,才怏怏地振起了精神,问道:“……别老说些有的没的,怎么样?出去见着向嫂子了么?”
玲儿拭着额头,低声道:“见着了。向家嫂子说,那姓许的言官虽品级不高,在士林中却风评极好,说话也有分量,当初既受了咱们太夫人的资助,怎么也得报恩。他愿意替咱们把折子递上去,不过……”
“不过什么?”廷灿忙问道。
玲儿面露为难之色:“奶奶您想,既是需要人家资助的,家境便可想而知。这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