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的千金妻-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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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没有多久警察就开着警车赶到,问明原因就将沈容白和肇事者烤上手铐带走。
发丝凌乱,满身脏污的肇事者是某影视集团老总的独子李雨珂,在京城里以玩弄女星闻名,今晚来加油助威的几个美艳小明星就是他带来的。他此刻浑身瑟缩,眼神混沌,脸色惊恐,想必自己也吓了一跳。颤巍巍地一再跟押着他的警察说:“我爸是李钢!我爸是李纲!”
可惜,此李钢不是彼李刚,救不了闯下弥天大祸的他。羁押他的警察嗤笑一声,唇畔的笑意比严冬的大雪更冷,带着凌厉的刀锋刮到人身上,瞬间让人的血液凝结。
李雨珂仍沉浸在无边的惊恐、自责中,喃喃自语,希冀报出老爸的名号能救自己,殊不知弄巧成拙。经过江若岩身边,他停顿了一下,抓住江若岩衣角,如攀着最后的一根浮木一般,生怕一放手就会溺水而亡。“小岩,有人在我的车里动了手脚,我的车刹不住了。明明比赛之前维修人员都检查过的……你帮我请律师和鉴定机构,我不是故意的,救我……”
他目光隐隐有泪,更多的却是惊骇和恐惧,仿佛一个健康的人突然查出来绝症那样的悲凉和不甘,身形已不复刚来时的昂扬挺拔、玉树临风,倒像是骤然浴火迅速萎靡,缩着肩、垂着目、颤着脚,脸上红润褪去,比向晚月色更白。
怎么会这样?江若岩看着李雨珂被警察带走,心中一片茫然。
应该相信他的话吗?
李雨珂虽然为人轻狂,但车技很好,在他们的圈子也算是佼佼者,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而且他素来心慈,经常做慈善活动,有一年还组织他们富联去山区慰问那些立案学都上不起的贫困孩子,自己捐了一百多万给附近几个村子盖起了学校,到现在学校里都还有他的雕像呢!今晚的事绝对不是他故意的,最多就是意外。
警察将他的手掰开,冷冷的神情犹如这如银的月色。对他所谓的李钢父亲毫不感冒,只在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表示心底的轻蔑和不屑。
李钢又是李钢!
这人傻了吗?这种时候提这种敏感的名字做什么?唯恐不闹的人尽皆知吗?果真是只知玩乐不用脑子的大少,不坑爹不罢手,非要把老爹也搭进去才算高兴。
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场又这么多人,不要说是小小的李钢,就算是那些高高在上高官也不见得能镇得住,聪明的都比之犹恐不及,断然不会蹚这浑水。也只有这没有心机的傻小子一个劲抱着李钢爹的大腿,可惜,李钢的大腿在粗也终要瘦骨嶙峋在全国人们的唾液之下了。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积极配合调查,积极赔偿死伤者,至于小动作能免则免。因为现在的网络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今天你打了个喷嚏,明天就有可能发到网上,何况是这种要命的时刻。
李雨珂坚持不肯走,要等自己的律师来,警察只是冰冷地按照司法程序执行,半点没有转圜的余地,坚持现在就带他回去调查。
最后劳动石于阗出面斡旋,一位负责人才面前松口,给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并举着手腕看表,似乎是多一秒钟都愿意等下去。
“于阗,救我!救我!只要你肯救我你要什么都可以,那几个女明星你随便挑,不然的话我爸公司里的那些你看中哪个我都可以送个你!求你救我!”李雨珂李大少以己度人,认为石于阗跟他一样对那些花枝招展的女明星感兴趣,不想随着他的目光瞟向看台,那些争奇斗艳的女明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石于阗冷笑一声,嫌恶地看了他两眼没有说话。
李雨珂以为自己的筹码太低,继续说:“你不喜欢明星没关系,我知道你最近对古董感兴趣,我家里最近新拍了一个宋代均要双耳青琮瓶,还有一件明官窑万历款的青花瓷,都可以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求你救我!”
被他这样看轻,石于阗眼中闪过一丝暴戾,正要发作。江若岩将自己的手伸进他手中,握了握,在他惊喜的目光里摇头。
这种时候李雨珂神志不清也是正常的,多年的朋友犯不着为了这事内斗,何况现在是这种关键时刻。
石于阗觑了李雨珂一眼,握紧了江若岩的手。
李雨珂见石于阗不为所动,着急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石于阗的大腿嚎啕大哭。这个被宠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少爷那经过狂风暴雨的吹打,养在温室里的花一旦离了温室的保护就柔弱不堪,经不起空气里的一丝震动。“于阗,救救我,我是被人陷害的……妈的!不知道哪个混蛋要陷害小爷,居然在我的刹车片上动了手脚,你一定要救我!”
他这样言之凿凿,石于阗心中一震,跟他细细讨论刹车片的具体情况,哪知李雨珂一问三不知,举不出具体的证据,也没有人证。
远处还未燃烧殆尽的车子透着油漆被烧灼的浓烈刺鼻味道传来,呛得人掩住口鼻仍不能阻止那气味的入侵。
所有的证据都被毁灭在那场大火中,想要找已经是不可能了。
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主意,石于阗只好耐着性子跟李雨珂通气,“你管住你的嘴,不要乱说话,有什么事都让警察来问我,没有我的同意什么也不说,尤其是——你爸是李纲!”
等律师只是一个借口,李雨珂这个还在吃奶的没长大的孩子终于等到了他的李钢老爸。
而李钢不负子望,十五分钟就轰轰隆隆地赶来的,因为他乘坐的不是轿车,而是一架直升飞机。
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人,李钢一出场果然非同凡响。
石于阗跟李钢带来的律师交待几句,便卸掉为李雨珂辩护的重任,他爸爸公司里有的是德高望重的法律顾问,用不着他越俎代庖。
李钢就是李钢,带着凌厉的王者之气气指颐使要负责的警察到他面前说话。常年浸淫酒色而深陷的青色眼窝里裹着浑浊如蜡的两丸琉璃色眼珠子,透着商人的精明世故,微秃的前额光洁的照见月光,发散着淡红的肉色微光,令人如吃了只肥猪肘般腻腻歪歪。他身材比李雨珂矮上一截,肥肥短短,插上尾巴就是只老鼠。可他却比老鼠有气势,往哪里一站便不怒自威,目光如重山如峻岭暗沉沉地下压来,令正义凛然的警察硬生生咽了口水。
“你是哪个局的?还想不想干了?连我儿子也敢抓?这充其量不过是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而已,而且我儿子说了有人想害他。你们不去保护受害人反而来抓我儿子?你这个警察还想不想干了?”
钢哥就是钢哥!一出口就不同凡响。
真是一对蠢货!江若岩和石于阗相视一眼,悄悄地退后几步,省得被这对父子的愚蠢传染。
“我是A局的,干与不干那是我的事,请你说话客气点!不然小心我告你妨碍司法公正!”警察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被钢哥的气势吓倒。
钢哥的脸顿时气成猪肝色,指着警察,“你……你胆子不小!敢跟我叫板!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李钢!”警察嗤笑一声,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钢哥气结,当场就拨通了相熟的某领导的电话,寒暄几句就将电话递给警察,拽拽地说:“那,你们领导要跟你说话!”
警察面露笑意,往后退了两步,没有接他所谓的领导的电话。
“你小子是真的不想混了!连领导的电话也敢不接!”钢哥气得头上仅存的几根头发倏地冲起来,听到电话里“喂?喂?”声,立刻换了张三春含笑的脸跟那位相熟的领导寒暄几句,当然不忘把刚才小警察的恶行恶状历数一遍,自然是添油加醋的。
“你就等着被开除吧!”钢哥脸上拧起一个阴险的笑意。而警察挺了挺胸膛,站得笔直如一株笔挺的翠竹苍松,不受风霜侵蚀,依然挺然傲立。
天边一片乌云飘过,暂时遮住了如洗的月亮,光华内敛,夜寂寂。本以为今夜的月光到此终了了,不想一阵清风拂过,吹走了那片乌云,云开见月明如旧。
“李叔叔,还是想想怎么救雨珂吧!这些警察也是职责所在,还是不要太为难他们了。况且这么多人在看,对您的影响不太好……”江若岩适时出声,缓和僵持的尴尬,石于阗也将李钢拉到一边。
李钢素来热衷“富联”的活动,经常赞助、组织他们活动,因此认识江若岩和石于阗,并且对他们、乃至所有“富联”的人都非常客套有礼。其实所冀图的不过是他们身后带来的庞大利益罢了,这点是所有“富联”的成员心照不宣的,本也没什么。
本来,“富联”这些年已经渐渐变质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只要玩乐依然,自在依然,所有人都乐得接受。因为每一个人都是受益者。
例如沈容白,他的酒店每年就接待不下万人“富联”成员家中企业的商务出差、旅行、会议、宴请等活动,每每赚了个盘满钵满。所以,他也积极回馈会员们,免费提供俱乐部、酒店供他们玩乐。而这也是沈容白能问鼎的第三代企业掌门人的不二法门。
例如安琪,她的家的航空公司也是如出一辙,每年接待数万来自会员的订单。
例如拓疆,他虽然是政治世家,但与钱财上委实是不多的,何以能在短短的几年内将公司做大到上市,当然与他的精明能干分不开,但毋庸质疑地是“富联”在背后推波助澜。而李司令自是投桃报李,将一些项目交给曾经帮助过拓疆的企业去做。
例如岳靓,她是个标准的名门淑媛,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打扮的美美的去参加各式各样的宴会,而谁能请到她都是莫大的荣幸。当然,她也只出席会员承办的宴会。而她只要一皱眉,自然就会有人捧着金、捧着心为她披荆斩棘。
“小岩,于阗,你们也在啊!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叔叔就暂且放他们一马,代我向你们父母问好。”李钢很是客气,在石于阗和公司律师的授意下同意警察将李雨珂带走。自己不放心,烧包地架着飞机跟了去。
唉——
江若岩叹了口气。彼李刚刚偃旗息鼓,这位李钢又要大张旗鼓了,等着吧!不久网络上又要掀翻天了。因为她注意到刚才那名警察的手一直在摆弄手机,而他的手机的摄像镜头一直是对着李钢的。
正在忖度这坑爹牌值不值得她鼎力相救,一片寒冷的光刺进她眼里,月光映照那泛着幽幽冷光的银色手铐,是警察押着沈容白从她面前经过。
“容白——”伴着一声惊呼,一个窈窕纤长的身影扑了过来,紧紧抱住沈容白。“容白!容白!你们要干什么?放开他!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人不是他撞的凭什么要抓他?”
李菁华凶神恶煞一般抓着警察的衣领咆哮,那经年练出来的河东狮吼功日渐深厚,吼得警察硬是退开一步。
“你干什么?我们在执行公务!请你走开!”警察揉了揉被荼毒的耳朵,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个看上去不怎么讲理的女人。
李拓疆也从某处赶了过来,拉开李菁华,规劝道:“姐,你这是干什么?容白他只不过是去例行问话,没事的。”和悦地对警察说:“对不起,我姐刚怀孕,情绪有些激动,请你们不要计较,她也是担心我姐夫……”
“菁华!你不要激动,我没事的,小心我们的孩子!”沈容白忧心忡忡地看了眼李菁华的肚子,面上却是故作镇定地安慰她。
“都戴上手铐了我怎么能不担心?容白,我好害怕!”李菁华一反往日的强悍和霸道,眼中含着泪,脸上染上一抹浓的化不开的忧愁,忽然抓住李拓疆的手说:“拓疆,快!给爸爸打电话!”
这?李拓疆犹豫不决,刚才李钢的前车之鉴余温还在,怎么姐姐也犯了傻,这时候忙不迭把爸爸扯进来。
“快啊!你还愣着干什么?”李菁华催促,见弟弟迟迟不肯打,她索性伸手抢过弟弟的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难不成又一个李钢?警察唇边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似在讥诮李菁华的不自量力,因为不论是谁来,沈容白是必须要去警局一趟的。
经过李菁华一番哭诉,李定邦当真雷厉风行,没过多久就有几辆警车呼啸着驶来。
为首的一个高阶警官缓缓走下车,向着李菁华、李拓疆两姐弟方向走来。
李菁华一见来人,未语泪先流,哀戚地喊了一声:“汤叔叔——”
这次轮到警察愕然,想不到她居然能请的动号称“铁面无私”的高级领导,立刻神色端然,行了个礼,静静退到一边。
年届五十的汤警官目光如炬,淡淡地扫了眼刚正不阿的警官,眼中是微微的赞许。然后以长辈看晚辈的慈爱目光柔和地看着李菁华和李拓疆,最后是沈容白。声如奔雷,“好孩子,别怕!有汤叔叔在,你要相信警方,我们会秉公办理,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按照法律,容白是要负一定的连带责任,该他付的他跑不了,不该他付的也绝不会要他付,你乖乖回去等消息,不要妨碍警察办案,叔叔会通知你案件进展的。拓疆,送你姐姐回家休息。”
这一席话说得滴水不露,既给李菁华宽了心,又维持了警察的尊严和法律的严肃,看得出老谋深算已然是修炼成精了。
有了他的护航,有谁还敢为难沈容白?
其实,李菁华有些小题大作了。沈容白充其量不过是被叫去问个话,罚点儿款,没什么大事。
俗话说关心则乱,正是因为李菁华对沈容白的这份心才叫人感动。江若岩侧过脸抹去眼角的泪,一直以为沈容白之于李菁华不过是无鱼虾也好,凑合着挖到篮子里的一盘菜。却没想到她对他用情这般深,真是个性情女子。此时,江若岩对李菁华忍不住惺惺相惜起来。
倒是沈容白,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好像料定了自己不会有大事一样,仍在吩咐山庄的高管们做好善后工作,尽量满足死者家属的要求。
李菁华得到汤警官的保证,心安了不少,由李拓疆扶着回望了沈容白一眼,依依不舍地离去。
身为李定邦的老部下,汤警官自当为了老首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况是这举手之劳,本来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他为了慎重起见亲自赶来了。汤警官不着痕迹地把主事的警官叫道车里一番耳提面命,无非是交待要好好对待沈容白,没什么事的话就尽快放了他之类。
真正有能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