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锦-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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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在担心,南唐虽是旷于武事,难敌我军神勇,可也并非一击即溃的弱者——如今他们静守如常,恐怕其中有什么玄虚。”
“你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皇帝这才明白她白日里提什么“投鞭断流”,暗忖她虽然言辞刻 薄,却实在是暗含关切,于是怒气消了大半,温言笑道:“你放心,朕不是那等妄自尊大之人,已经派斥候前去查探,不会轻敌的。”
“也是我白担心一场。”
宝锦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叹道:“我今日口不择言,实在多有冒犯,对不住了!”
她盈盈拜倒,不等皇帝搀扶,起身而去。
身后,只留下一句,“您还是要多加小心。”
皇帝听着这欲说还休地一句,品位着其中的情意,不由的露出一丝宠溺的微笑。
宝锦不用回身,便猜到他定是极为欢畅,她轻提裙摆,从巨浪高耸的甲板上走过,一路不停——
大战将启,便让你和南唐那一对兄妹,杀个你死我活吧!
她想自己这神来一笔,却丝毫没有欢欣,眼前竟浮现了皇帝那殷切而深情的眼眸。
我到底是……怎么了?!
****
金陵三面被围,眼看是插翅难飞。
正当皇帝手下地骁将们纷纷出阵,誓将唐国踏破之时,次日的拂 晓,却传来一道惊天霹雳!
“什么?三路水军失利?!”
随着侍从郎中们地声声惊呼,皇帝从舱中披衣而起,面色也颇为凝重。
他仔细听完奏报后,剑眉一轩,不可思议地怒道:“你们难道在说笑话不曾?!平空杀出一支奇兵,在江中纵横来去,如入无人之地——世上可还有这等荒诞之事?”
他蓦然想起宝锦所言,“怕是有什么玄虚”,心中咯噔一沉,知道是被她不幸料中,于是更加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先收船回阵,休整完毕后,再作论 处。”
****
金陵城外一片肃杀,千里之外的宫闱之中,却也是清净寂寥,毫无生趣。
皇帝这一走,带走了所有后宫女子的热情,连素爱打扮的方宛晴,这几日也只是懒懒的,提不起劲来。
初春汗峭,又兼雨雪重重,谁都不愿出门,这一片沉寂,却终于被一桩血案打破! (替地震中遇险地大家祈祷~~请千万活下来)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巫蛊
更新时间:2008…7…23 12:25:13 本章字数:1788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一百零一章 巫蛊
名暴毙的,乃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宫女。
她被人发现时,倚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夹道旁,全身僵黑,咽喉处一个小而圆的血窟窿,血已经干涸,双眼直挺挺的好不吓人。
这桩极其惨烈的凶案,由于死者的身份卑贱,本也只是宫人宦官们咀嚼的谈资,不料禁军稍一搜索后,竟在她紧攥的手心里发现一角纸 符,顿时平地生出千尺波澜!
皇后高坐上首,端详着手中六角形的微黄纸符,面色因愤怒而惨 白,她的眼中光芒摄人,死死盯着上面隐约的朱砂痕迹,唇角紧紧抿 起。
“真了不得,居然窃了我的生辰八字,行这诅咒厌胜之事!”
她沉沉说道,虽然声音不大,却把下首的一干侍卫和禁军首领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们还跪着做什么,还等着人来给我下蛊毒吗?”
皇后冷冷一笑,继续道:“万岁不在京中,一应事务,我都不想大动干戈,可眼看着这些鬼魅都欺上前了,我总不能视而不见。”
所有人见她挥手示意,顿时如蒙大赦,纷纷退散而去。
此事看着棘手,半天的工夫,却又有了下文。
掌灯时分,何远便躬身进来禀报,他在阶下跪了许久,皇后才让他起身。
“可有什么眉目了吗?”
她安详的端详着自己的指套,平静有如刚刚睡醒似的。
何远不禁打了个寒战,低声道:“在死者附近的泥地里,发现了这个。”
他手掌展开,竟是一个青碧鸾纹的香囊!
“这是……”
皇后看着眼熟,有些迟疑道。
“这般样式的花纹,只有妃子一级的宫中才能使用。”
何远明知她最为熟悉,却极为配合的说出了答案。
皇后凤眸骤然一凝,“宫中四妃之位空缺,只有云贤妃一人……”
“臣马上派人去搜锦粹宫……”
“住口!”
皇后一声断喝,阻止了他急行的脚步。
她微微冷笑道:“亏你还是久历江湖,做事这么卤莽——就凭着这个物件,难道就可以任意去搜宫不成——万一是载脏陷害,可让我怎么去见云家妹妹?”
何远听出话音,顿时心领神会,他连声告罪,匆匆而出。
皇后小口地饮着茶,嫣然轻笑,唇中吐出一句——
“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她好似在说何远这一干人,又好似意有所指。
第二日,云贤妃宫中便有人出首,道是曾在院子中见过诅咒巫蛊之物,于是禁军一齐而入,一声告罪后,便开始掘地三尺,在庭院的泥里到处乱找。
两尊满布针空的木偶被挖了出来,眉目之间,居然与帝后颇为相 似,众目睽睽之下,云贤妃在侍女的搀扶下,虽然面色苍白,却强撑着看了这两尊木偶。
“替我回禀皇后娘娘,此物并非我院中所有,我一身清白,可昭日月。”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她嘴唇微颤,银牙紧咬,面上再无半点血色。
说完,她拽下发间珠翠,跪于中庭等候。
皇后闻言,急急前来锦粹宫,亲手将她搀起,垂泪道:“我与妹妹多年知交,彼此性情相通,再怎样也不会对你有所猜忌,只是事关万 岁,我也不能徇私,只能请妹妹闭门几日,等万岁回朝,再作论处。”
如此也算公平宽厚,云贤妃却是深知她的秉性,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寒意,可任她怎么冥思苦想,也无法揣测皇后的用意,只得含泪谢过,从此闭门不出。
“娘娘,我们费这么大手脚,您居然把云贤妃轻轻放过了?”
琳儿一边替她捶背,一边轻声问道。
皇后轻笑道:“云贤妃素来韬光隐晦,要拿她什么错处,实在很不容易,即使有这所谓的铁证,我也不好贸然发落她。”
“至于那些厌胜诅咒之物……”
皇后的面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她冷笑一声道:“虽是我们命人埋下的,可也只是顺水推舟,它真正的主人,大约正在惶惶不可终日 呢!”
“什么?!”
琳耳轻呼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迟疑的有些口吃道:“难道,这物件不是娘娘您命人做的?”
皇后怒极生笑,“你见过谁诅咒自己的?!”
“那是……?”
“是我那不成器的堂妹。” 皇后叹了一口气,意兴阑珊道。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利刃
更新时间:2008…7…23 12:25:14 本章字数:1528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一百零二章 利刃
后淡淡说道,在琳儿听来,却有如平地惊雷一般。
“宛晴小姐……是她做的?!”
“她自以为天衣无缝,暗中行咒害我,却被宫女撞破了行迹,不得不杀人灭迹。”
皇后嫣然一笑,贝齿轻咬着下唇,露出珍珠一般的光泽。
“总算她还没蠢到家,知道在现场丢下青鸾香囊,嫁祸于人。”
她轻声叹道:“如今政务繁杂,我本不愿在这关头生事,既然她已经下了手,我也就顺水推舟,让那些针偶出现在云妹妹的锦粹宫,好让此事了结。”
她说得优雅从容,想起那个愚蠢狠毒的堂妹,却几乎要冷笑出声,“这样拙劣阴微的手段,就想要取我代之,简直是痴心妄想!”
“娘娘睿智天成,方婕妤就算学了您的一二成,也万万不是您的对手,更何况,她如此娇纵,丝毫不肯收敛呢!”
琳儿在旁恭维道,虽不脱谄媚,却也是十成十的真心诚意。
皇后微微一笑,继续摆弄着手上的玉梳,想起自己这一次的得意之作,不禁暗自欢畅。
她借势而为,将锦粹宫拖入怀疑和猜忌的泥沼中,一是为了对徐婴华有所抑制——她最近很是受宠,若不把她的锐气压下,将来还不知要怎么嚣张呢!
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出征在外的云时。
皇后想起这个清雅沉稳的年轻人,唇边微笑加深,她低喃道:“任你有通天纬地之能,我都要让云家伤筋动骨……只怕你日后回京,这里已是天翻地覆了。”
她扬声命道:“去跟何远传我的口谕——锦粹宫之事尚有疑点,除了全宫上下,还应细查近日的来往人等。”
“特别是……一些贵戚宫眷。”
皇后悠然而笑,在这最后几个字上加重了声调。
****
皇帝远征在外,原指望一鼓作气地拿下金陵,却不了出师不利,三路水军都受到重挫,一时军中谣言四起,有些世居北方,新习水战的兵士更是心中惶惶,只怕葬身江中喂鱼,连个囫囵全尸也无,若不是军纪森严,只怕就要临阵脱逃了。
“皇上,靖王殿下求见。”
三层巨舱的最上首,有人入内禀道,皇帝着一件短袖箭衣,刚刚练完弓 ,正要展阅图卷,听这一句,眉头凝成一个川字,却随即敛住 了,挥手道:“宣。”
“皇上万安。”
云时入内后,先是细看了皇帝并无受伤,这才舒了一口气上前拜 见。
他自知位高受忌,一直在后方监督粮草辎重,如今闻听前方受挫,这才乘小舟星夜赶来。
他话虽说得诚挚,皇帝却总疑他是来看笑话的,打心眼里不愿示 弱,于是笑着赐座,道:“谣言误人,只是小挫,朕根本毫发无伤,外间又传得云里雾里,真是笑煞了人!”
云时起身,又暗自打量了皇帝一番,见他眉宇之间,颇有郁色,却越发冷峻凛然,杀伐决断之色越重,于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是小心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万岁不用如此介怀。”
“这一句还是我教你的呢,转眼就用到自己身上了,真是报应不 爽!”
皇帝不禁失笑,望着云时,叹道:“你也以为我因为颜面受损,于是恼恨不出吗?”
云时看入他明亮睿智的眼中,顿时觉得自己想得差了,于是笑着告罪,皇帝微笑着以扇敲他的背,戏谑道:“罚你回京就娶一门亲事,不得推辞!”
不等云时微愕,他指着图卷道:“低估南唐的实力,是我的不 是……可此事透着蹊跷,我冥思苦想,也没有什么头绪。”
当下把重重疑点说了,云时听完,全身一颤,半晌,才在皇帝的惊讶目光下,重新睁开了眼。
“是他们来了……” 他沉重地吐出一句,声音居然有些干涩。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心结
更新时间:2008…7…23 12:25:14 本章字数:2128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一百零三章 心结
他们……是谁?”
皇帝目光一凝,沉声问道。
他知道云时乃世家出身,又长在军中,一些秘辛掌故,比自己要精通得多,是以有此一问。
“陛下,您当初入京之时,景渊帝手中并非毫无依持,一些勤王之军散落在外,救援不及。”
云时斟酌着说道,半真半假的,却没有吐出“天朝水师”这四个 字,他掩于袖中的手指紧握,心中滑过一个隐秘而危险的念头,他不禁抬眼望向皇帝,却见他凝神思索,暗一咬牙,却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南唐得到了前朝余孽的支援?”
皇帝冷冷一笑,以湖笔染满了朱砂,在奏报上龙飞凤舞了一列,这才道:“索性一并解决好了。”
只怕你未必有这个实力……
云时心中暗忖,面上却丝毫不露,恭谨道:“陛下圣断……这些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皇帝从文书中抬起头,冷峻如电的目光,照得云时心中一凛。
“连你也学会说这些了……”
他轻轻一叹,百无聊赖的,凝望着身上的甲冑。
云时吓了一大跳,又要跪下,皇帝摆手示意,低声道:“我明白,你即使有所腹诽,也不敢明说……毕竟,如今已有君臣分际,怠慢不 得。”
云时嘴唇微动,还想说什么,皇帝却缓缓道:“你连夜赶来也累 了,先去睡一觉吧,等你醒了,我们再一起来看地图。”
他静静望着云时行礼离去,只觉得那轩昂身影是那么的陌生。
再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皇帝闭上眼,深深一叹,连眉梢,都染上了淡淡的寂寥。
“皇上是身上乏了吗?”
宝锦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皇帝微微侧身,望着她在昏暗中有如明珠的双眸,只是摇头不语。
一只温软的手掌轻抚了他的额头,有如玉石的微凉,掌心却有着淡淡的暖香。
“额头点烫……”
少女的声音,不无担忧地在昏暗中响起。
下一刻,她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皇帝猿臂轻张,不由分说的,将她抱入怀中。
皇帝有些强硬地箍着她的手腕,感受着这份温乡暖玉,只觉得胸膛之中,仿佛也被什么东西充满了。
有如幼时尝过的棉花糖,大而蓬暖,甜甜的,让人觉得无比舒畅。
他深深嗅了一口少女的体香,只觉得眩晕越发沉醉……
孤寂的帝王生涯,并没有很长时间,却好似将他一生的美好都剥夺殆尽……爱人,挚友,那些美好而闪光的笑靥,仿佛都已经沉寂凋零,只剩下空落落的头衔,“皇后”,“靖王”,如此而已。
他紧紧地将怀中的少女拥紧,仿佛溺水者孤注一掷的抱住浮木——
只有她,丝毫不曾改变,那惊鸿一瞥的泪眼婆娑,倔强傲骨,在那一刻就在自己心中生了根,下了蛊。
皇帝只觉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