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锦-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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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何必如此……说起来,我与殿下萍水相逢,要您为我涉险,也实在是强人所难。”
宝锦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她转身欲走。玉臂却被一道钢铁手腕牢牢握住。动弹不得。
云是素来沉稳的眼中。仿佛有两点火焰,有着摄人心魂的隐忍和狂烈——
“你以为我是惧怕皇帝?!”
他冷冷一笑。声音轻微而清晰,在宝锦心头滚过,“他虽为我主 上,又是义兄,却也不值得我奴颜卑膝,更不值得我把我你拱手相 送!”
他俯下身,如掬幽兰似的,不顾她微弱的挣扎,将她紧紧地抱入怀中,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你再等一阵,然后……”
所有的欲说还休,被他吞入腹中,化为一声叹息,三分愁断,却不能诉之于人。
他近乎贪婪地深吸一口她地体香,随即放开,转身大步走开,只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再等我一阵。”
****
宝锦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回味这意味深长的一句,突然静静地笑 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果然所图非小!”
“你在说谁呢?”
身后有人轻笑着问道。
宝锦的气机早就察觉她的到来,对此也不吃惊,转身淡淡道:“好一阵没见,你的内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来人扑哧一声,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故作哀怨(;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状,“妾身自见弃于万岁,终日以泪洗面,人比黄花瘦,又兼憔悴东风……”
“行了行了,你简直是在败坏诗词。”
宝锦听她胡扯,又见她面色红润,本想调侃两句,心中却仍是郁 郁,强笑着说了一句。
明月身形矫健,几步就走到她身旁,见她眉带郁恨,也收敛了笑 容,轻声问道:“皇帝又惹你心烦了?”
宝锦冷笑一声,只觉得这一句问得自己心中怒火高炽,“他有什么本事惹我心烦,如此荒淫无道之人……”
她再也说不下去,转身疾奔而去,也不理会明月在身后一头雾水。
明月见她神情有异,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她见殿中络绎有侍女奉盘而出,便注意倾听,没几句,便知悉了新宠之事。
“原来如此……”
她叹了口气,又是好气,又是担忧——
“凭空杀出个陈贵人,这下宫中又要一阵忙乱……”
想起宝锦微红地眼,她心中暗道:难道她真对皇帝有情?
心乱如麻之下,她低头急走,却几乎撞到一行人。
“大胆,竟敢冲撞娘娘的鸾驾!”
明月被尖利的声音吓一大跳,她抬起头,却见眼前宫人浩荡,竟是锦粹宫的云贤妃和徐婕妤二人。
“原来是月妃娘娘。”
云贤妃的神色仍是和蔼,只是眼角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阴影。
她半是劝诫,半是说笑道:“夜已经深了,月妃你又体弱多病,若是冲撞了万岁,怕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早些回去安歇吧!”(未完待 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惊鸿
更新时间:2008…7…23 12:25:26 本章字数:2300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一百二十五章 惊鸿
贤妃见明月不时朝殿中眺望,以为她在挂念皇帝,于 目光看了她一眼,轻声叹道:“万岁不会见你的,中原之人最重贞洁,你实在是犯了大忌了!”
“那也是皇后娘娘目光如炬,及时揭穿的缘故。”
徐婴华微微冷笑着说道,她朝着殿中回望一眼,唇边露出讥诮的弧度,“万岁今日得此名花,也多亏了皇后娘娘的一双慧眼呢!”
明月听在耳中,知道这是在讥讽皇后,也懒得管这些勾心斗角,匆匆告辞而去,自去寻找宝锦。
宝锦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寝居,她气闷之下,也不理会宫中笙歌艳 舞,由密道出了宫,径直去了翠色楼。
常去的竹楼小阁上,已有人捷足先登,却是黑纱蒙面的辰楼主人。
她焚香抚琴,一袭黑衣沉静如水,在月光之下,宛如隽永的雕像。
“江南之行如何?”
她轻声笑问道。
“景致非凡,让人如沐春风,依依不舍……”
宝锦微微一笑,想起这一次的惊险和意外,不由地全身都懈怠下 来,她随意扯过一个软垫,大咧咧盘膝而坐,惬意地把背靠上了墙,深呼一口气,只觉得倦意走过浑身百骸,从心到手指,再也不想动弹分 毫。
“只可惜,我一番布置,却为别人作了嫁衣裳。”
她想起琅 绝美的笑靥,只觉得心头一阵光火,却终究化为轻轻一叹,“终究不能小觑对手哪!”
不知怎的,在这夜凉如水的时刻,面对着这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楼主,她从心中感觉放松,微微的,露出了软弱的神色。
“这世上哪有无所不能之人,那不成了妖怪了么?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你也不必太在意了。”
辰楼主人淡淡道:“那位南唐郡主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我功亏一篑,还留下这个尾巴,实在是后患无穷,必须解决 掉。”
宝锦咬牙道:“琅 一旦揭穿我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以她的狡诈多谋,常侍帝侧。还不知要弄出什么事来。”
辰楼主人静静听着,纤指拨动着琴弦,发出低沉而单调地声响,在暗夜听来,格外清晰。
“这个人……留不得了。”
她微微一叹,黑纱下轻吐出一句,却带着千钧的力量。宛如利刃的摄人心神。
****
宝锦第二日早起梳妆,到乾清宫伺奉,却听管事张巡笑道:“新封的贵人宿在殿中,还没起身呢!”
此时一应宫人鱼贯而入,手捧暖巾、铜盆、燃香等物,宝帘一掀,依稀可见琅 中衣半披。身影慵懒。
皇帝从殿中着衣起身,在侍女服侍下用青盐漱口,眼下却带有轻微的阴影。
“万岁睡得不好吗……”
宝锦一边用热巾捂盖,以求消退这阴影,一边随意地问道。
蓦然,她的手被劳劳捉住。
“皇上?”
“你在吃醋吗?”
皇帝在她耳边低声道,声音绵密有力。
宝锦将手抽回,却纹丝不动。
她也动了真怒。冷冷一笑,朱唇轻启——
“我算哪牌名上的人,吃这种没来由的醋……”
皇帝忽然笑了起来,宫人们面面相觑,也不知他为何突然发笑。
“我这一夜是没睡好……但却并非如你所想。”
他地声音低沉有力,仿佛带着天生的蛊惑力量。
“我听琅 吹了一阵笛,整夜都没有睡着。想起了先前的一些 事。”
宝锦心中一动。想起这奇妙而熟悉的吹笛回音。漫不经心道: “陈贵人笛音高妙,余音绕梁。让人听而忘情——万岁大约想起那些风花雪月的事了吧?”
“风华雪月?”
皇帝放声大笑,原本欢畅的笑声,却逐渐变地惆怅……
“你猜中了一半,我是想起当初,那惊鸿一瞥……”
他深叹一声,曼声吟道:“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注)
宝锦听得心中一震,故作蹙眉奇道:“万岁真是的,无端吟这等郁郁伤怀地诗句,却也太过凄惨——您和皇后娘娘,虽然多有波折,却还是好好成了一对神仙眷侣了啊!”
皇帝收敛的笑容,点头道:“神仙眷侣……你说的是。”
他叹息一声,随即起身朝外,宝锦贴着他近,只听到若有若无的一句——
“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她了……”
****
宝锦目送皇帝远去后,只听身后裙裳悉娑,清脆的女音宛如仙乐,“你每日起身这么早,真是勤勉。”
宝锦回身行礼如仪,敛目道:“贵人说笑了……这是我应尽职 责。”
琅 指尖的嫣红如流光划过,她长袖委地,如一只绝美而不驯地蝴蝶翩然而来——
“我正要回宫,玉染姑娘不妨跟我一起?”
一旁的管事面有难色,“根据宫规,贵人应乘坐承恩车而归。”
“那样太招摇了,不妥。”
琅 眼都没抬,一口回绝道。
她不由分说地挽了宝锦的袖,两人靠在一起,看似亲密地走了出 去,身后远远跟着侍女们,却不敢走近。
“多谢你成全……”
“哪里,皇后才是你真正的恩人。”
宝锦淡淡道。
“她?!”
琅 抿了抿唇,蔑然笑道:“不过彼此利用而已……你没见她眼中的光芒,那是要独占所有的狠厉。”
她郑重地望了宝锦一回,幽幽道:“你是不是想置我于死地?”
注:这是陆游七十五岁时重游沈园写下,意在回忆往昔与沈氏的深情。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鸠杀
更新时间:2008…7…23 12:25:26 本章字数:23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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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宝锦回答,她眼眸流转,手中湘绣团扇轻巧一晃, 鹅黄弧度从眼前划过——
“奉劝你千万别动这念头,即使我死了,还有我王兄呢,他被封为南昏侯,虽说名字难听,大小也算是降君——你要想杀人灭口,怕是会引火烧身吧!”
宝锦静静听着,面上不怒不喜,黑嗔嗔的眼比夜色越发深沉,“贤兄妹真是情深,我也算是领教了……”
“彼此彼此,你们姐妹的心狠手辣,更是名副其实。”
琅 冷笑着反唇相讥。
“我们姐妹……你见过我姐姐吗?”
琅 眼光闪动,“当然,当年我父王入京觐见,就带着我兄妹二 人。”
“我姐姐善笛,郡主你曾经跟她切磋过吗?”
“这怎么可能?!景渊帝高居阙上,我们只有参拜的份,她怎会跟臣下这么亲近?”
宝锦细察她的神色,见那种刻薄冷笑不似作伪,心中一动——那相似的笛音,又是怎么回事?
她压下心中疑惑,沉吟着端起了茶杯。
****
这一日午后无事,宝锦又去探望明月,只见那殿中灰尘积得更厚,显然是宫人未曾用心,不禁愠道:“这些人趋炎附势,也太不尽责了,你好歹也管教两句!”
“我才不费这个心呢!这样自由自在更好。”
明月偷偷又斟了一杯酒,却被宝锦凌厉的目光射中,很不自在的干笑两声,讪讪将酒杯放下。
“拿来。”
“什么啊,总共就这一壶酒,还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
明月不甘心的咕哝着,深刻的眉目间一片哀怨,如雾如雨一般。
“少给我装腔作势,给我拿出来。”
宝锦瞪着她,漂亮的黑眸毫不动摇。
明月猛力摇头。宝锦冷笑道:“不拿出来是吧,那好,你可别后 悔。”
她站起身来,来到灰尘堆积的书架前,用手轻巧地拨开两层,捧出一只大的装书竹匣,狠狠的抽出前两本书,露出下面地小酒瓮来。
明月以手抚额。呻吟了一声,无力地倒在榻上,“宝锦你太无情,太残酷了。”
“我让你继续酗酒,才是最大的无情。”
宝锦咬牙切齿道:“你先前因为病痛,喝多少我都不管你,现在你身体大好。却还沉溺于这杯中物!”
“你真是不明白,只有喝醉了,才能看见那些海市蜃楼啊……”
明月倒在榻上,近乎梦呓道:“父王把小小的我架在肩上,去看赛马……姐姐把花簪在我的头上,那是她好不容易采来的,还有他。那晚的月亮好白,照得整个草原都明晃晃的……”
她已经语无伦次了,宝锦听她念叨着过往的美好岁月,只觉得岁月人生都如同珠玉晨曦,无论怎样地美好绝伦,都难逃这殿中灰尘的覆盖和侵蚀。
“我喝醉了,真是对不住。”
明月抬起头来,脸色仍是异常的苍白。眼中却恢复了清明,那最后一抹醉色,也随之消散。
她从榻上起身,有些踉跄,却终究稳稳地拽过那只竹匣,从最底 层,抽出一只瓷瓶。在手里端详着。
“先前我们就说过。琅 这个女人不能留。”
她冷漠地注视着瓶身。仿佛那其中的幽蓝液体,也染上了她瞳仁深处的阴冷。
“琅 有后着呢。她把我的身份告诉了唐王陈谨——我们总不能把两个都杀了。”
“是不可以,但这世上有一个人,却有这个权力。”
明月冷笑着,把手中瓷瓶打开,那奇异的香味顿时让人心旷神怡——
“陈谨被封为南昏侯,所谓昏,愚昧暗弱也,这说明今上对他并无好感。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王鸠杀降君,这太平常不过了——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明月地声音沉静,如藤蔓一般在殿中蔓延,殿外雨声点点,空落落打着檐下,远远近近,有铁马铜铃的声响,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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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很快就发生了。
南昏侯进宫叩谢时,今上赐以美酒,新封的陈贵人琅 也在一样陪宴,这两人在饮下醇厚的美酒后,居然面色发青,未在旦夕。
“啪”的一声,皇帝拍了扶手,怒道:“宫中出了这种事,如今外面喧嚣尘上,满城风雨,都道是朕在酒中行鸠,这真是我朝最大的一桩笑话!”
张巡跪在脚下,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奴奴才马上去查,彻查所有宫人仆役!”
“晚了!”
皇帝阴郁道:“下毒之人肯定把线索掐断了,还会等着你去查 吗?”
张巡心中大急,乾清宫出事,他责无旁贷,看着皇帝阴沉的面色,他狠下一条心,乍着胆子说道:“奴才斗胆,即使是断线,也有线 头……求万岁给奴才一次机会。”
“你说地也有道理……”
皇帝疲惫地挥手,“你且去吧。”
张巡得了这诏命,顿时全宫大索,除了皇后那里有所顾忌,其余各宫各殿的管事,都被唤了去。
线索很快出现,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徐婕妤的侍女曾经动过酒壶?!”
皇帝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