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红鸾劫-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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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汤来啦!”小玉匆匆走进,“芽儿,快趁热喝了!”我卷着被子坐起来,端过碗。如果这就是孟婆汤多好?一喝完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芽儿,快喝了!愣甚么神呢?”胤禵催促着。“嗯!”我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将姜汤一饮而尽。
情是穿肠毒药,爱是止渴饮鸠,我和他,从此就两忘烟水里吧!风过无声,雁过无痕……
温馨的篱下
次日一早,我向娘娘和皇上道过别,踏上了回完颜府的马车。车上堆放了不少盒子。
正疑惑着想问小玉,她倒笑着先说道:“这是娘娘交待的,你回府给每人分派些!”
感觉有热热的东西涌上眼眶,忙向小玉道了别,快速地钻进车厢。我怕会忍不住会当众流下泪来。
罗察老爷和福晋、小姐还有冬雪他们都在门口候着。一下车,见到他们半生不熟的脸孔,我才觉得真的回来了。
“芽儿!你回来了!”冬雪开心地跑到车门边。我握住她的手,重重地点点头。
大家都涌上来,簇拥着我进了大厅。不禁轻轻感叹,当初哪有这么风光啊!只不过一辆小马车将我送入宫罢了!
落了座,大家一番寒暄,我应和着客套了一番。想起车上娘娘备好的礼物,不能负了她老人家一番好意。
“冬雪,带个人将车上的礼物拿进来吧!”我淡淡吩咐她。她应着,走了出去。不多时,东西就全部搬了进来。
我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就拣着包装好的先挑了,给老爷、福晋和小姐一一奉上;剩下的一些较小的盒子就打发冬雪给丫头、老妈子以及府里的奴役们。
老爷他们倒不是看重礼物,说我有心他们便欣喜,下人们则是很感激的样子。淡淡一笑,有些惭愧,礼物不是我准备的。
我坚持要住当年的那间小房子,还让冬雪也搬了进来跟我一起睡。当然,他们很为难,但终究拗不过我,也就默许了,但还是添置了不少家什物件。
小姐成熟了很多,大概是嫁了人的缘故。听冬雪说她在康熙四十七年嫁给了一位富商,家境颇殷实,来年便添了个大胖小子,又颇得那家人的宠爱,倒也遂了老爷福晋的心愿。这次回娘家省亲,正好撞着我过来。但住了没几天便被婆家来人接走了,倒也没能跟她说上几句话。
府里一切都没什么改变,依旧很清净。院里的花草也还是以前我在的时候种的那些,以兰草居多。
我不习惯叫他们阿玛和额娘,他们也不计较,对我很是照顾,我一点也没有寄人篱下的那种感觉。冬雪则由福晋的贴身丫鬟改做了我的。
福晋对我尤其好,她只有一个女儿,又出嫁了,一个人也怪寂寞的,常过来和我拉拉家常。很多东西我都没说,她都帮我想到了。
日日同冬雪睡在一起,吃在一起,玩在一起,时隔有五年之久了,我们居然还似当年那般亲密无间。
可见,有些友谊亦如常青树般长久的,不因时间、空间的改变而改变的。
就像一匹上等的绸缎,无论经过多久,就算它蒙上了灰尘,只要你轻轻一吹气,它便能恢复当时的色泽。
我又重新潜心练我的书法和古筝。胤禛送的那两件东西我没带出宫来,我要刻意将吹奏笛子的曲子都忘了。
老爷的书阁门是永远朝我洞开的,我想看便看;看书累了,写写字、弹弹琴;再不然,就拉着冬雪聊天儿,她自从跟着我之后,也常是无事可做了。我写字她就研墨,我弹琴她便奉茶。
时常想念胤禵,不知道他在那边情况怎么样,总会担心他是否会再次遇险。这才尝到思念一个人的苦楚和心系一人的感受。
因为,从康熙赐婚开始,我就把心交给了胤禵,把一生交给了他。这是我的所有赌注,赌得好,我将赢得两个人的一生;赌得不好,我将失去自己的整个人生。
因为,婚姻之于女人来说本来就是一场赌博。
还有娘娘,那个待我如母亲般的人,她也还好吗?第一次离开她这么久,还真不习惯呢!
日子平淡如水,缓缓流逝。我沐着秋日暖暖的阳光,望着那湖边的垂柳发着呆。天高云淡,金风送爽,胤禵该回来了吧?
眼睛被人轻轻地蒙上了。“冬雪!别闹!”我扒开她的手。转头一瞧,胤禵正笑意晏晏地望着我。
“胤禵!”我唤他。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显而易见是刚回来的。知他与我一样迫不及待,心里很是欢喜。
“想我么?”他的声音听来有些暗哑。“嗯!”我轻轻偎进他的怀里。他身上还带着那遥远的塞北特有的青草和泥土味儿,真好闻!
“娘娘,可还好?”“好!”“那……你一切可还顺利?”“嗯,此次前去无甚大事,是奉皇太后命至塞外避暑而已。”“那就好!”“芽儿,你这可是在替为夫担心?”他的眼里涌进笑意。
不说话,闭了眼,手轻轻地摸索到他微弯的唇角。却被他抓住,缠绵地吻住。从指尖传来阵阵密密麻麻的悸动,这感觉,是如此的真实。
尔后,唇被含住,他的吻渐次加深,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风儿变得倦倦,有柳叶悄悄飘落,轻轻地掠过我的耳旁,伴着胤禵深情的低吟,“芽儿……我的芽儿……!”我就此沉沦……沉沦……仿佛要到地老天荒。
“芽儿,老爷和福晋请你过去一趟!”才洗漱完,冬雪就端着早餐进来了。“咦,你怎么知道的?”“方才去取早膳的路上碰着秋果了!”“那你可知所为何事?”“这个……似是皇家行文定礼来了!”
匆匆将手里的粥喝了,拉了冬雪便往外跑。我还没见识过我们古代的人们是怎么定亲的呢!天赐良机,我怎能错过了!
找了个隐秘的灌木丛躲了,且看胤禵是怎么做的。“芽儿,作甚要藏着?老爷还在等你过去呢!”她不明。“嘘!”竖起中指,“别出声儿!我看一会儿就好!”
只见老爷盛装等候在大门外,不是昂首往远处看看。不一会儿,一阵车马的“嘚嘚”声传来,我定睛细看,胤禵带着许多侍卫和几个大臣模样的人朝罗察府过来了。
胤禵骑着高头大马,英挺的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喜气。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今天便要娶亲似的。可惜,到他真正娶我的那天,我却看不到他是怎样的英姿华发了。
到了门口,他稳健地翻身下马。我不敢靠太近,故也不能听清他们说些什么。
老爷把他迎进大厅。胤禵先拜老爷,拜三拜,老爷答礼,回三拜,然后依样拜福晋。拜完后,赐服饰、马鞍给他们。
侍卫们将抬着的箱子放下,府里的秦管家一一打赏了,就吩咐备宴席。
“芽儿……!”“这是他们男子的事儿,我就不过去了!”我摆摆手。“可是……!”“没事儿!老爷不会怪罪的!”我胸有成竹地说。我想他们只是想告知我一声罢了,并不要求我过去的。
我以为胤禵会到后院来找我,但是等到夜幕四合他还是没来。想着他肯定要回去复命,也就算了。吃了晚饭,冬雪陪着到花园里散了散步,也就早早地睡下。
冥冥之定数
日子定好了,老爷和福晋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就像嫁自家的女儿一样帮我准备着嫁妆。
福晋不时地过来找我商议,看花色,看样式,只是价钱不跟我讲的。看那些物件的成色,我大概也能估摸出价格了。
好在胤禵送来不少银子,原来无论在哪朝哪代,钱都是不可或缺的好东西。所以,他们给我准备的可都是价钱不低的货。
我的婚期定在十二月初九,他们花了一个多月来为我准备。听福晋说那可是个黄道吉日,当时只呵呵一笑,心里却不由得期待着。
初七晚上,我正跟冬雪坐在暖炉旁烤火,她不知哪里弄来一些沉香屑,点着在熏香炉里,整个屋里都是淡淡袅袅的清香。
“芽儿!”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是谁?”“是为娘!”冬雪应着,起身开了门。
“干娘来了,快快请坐吧!”我忙让出位子。自从胤禵来行文定礼后,我们就形成了默契,我唤他们干爹干娘,他们也是默许的。
“明儿个要将你的嫁妆送到十四爷的府上,我只将你的嫁衣拿了来,你瞧瞧可有甚么不妥之处?”她笑着将一个小包袱给我。
我接过,打开了包袱,细细在床上摊开,冬雪帮着弄平整。我们顿时呆住!
凤冠霞帔!这是怎样一副美景!圆匡状的凤冠,上面装饰着九翚四凤,还有大大小小的花朵、珠翠围绕,两鬓边各有六支金钿,煞为精彩。大红的绸衣,领口、袖口、衣摆处各用金色的丝线细细描上了流云彩霞,胸口绣着云凤铺纹,两肩饰以彩色流苏,是那么的富丽堂皇、锦瑟繁华!
“芽儿!快穿上试试,瞧瞧合身否?”见我们的表情,干娘很有成就感。
冬雪拿起衣裳就要给我换上。“别!”我忙制止。这是我的嫁衣么?我还是愣怔不已。为何它是大红色的?这不是典型的汉式吉服么?
“咳!你不试试怎知合不合身呐!如不合身现今改也还来得及!”“对对对!芽儿,快些儿!”冬雪附和着,不由分说地给我换上了。
“还真是美呢!”干娘啧啧赞叹。冬雪是一副惊羡不已的表情,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望着菱花镜中的许春芽,她是如此的美貌,不会差过任何一个艳冠群芳的花魁,“沉鱼落雁鸟惊喧,闭月羞花花愁颤”,天姿国色、出水芙蓉,都不足以形容。
但,这个身体却不是我的。我只是一个卑劣的侵入者!我不能用自己真正的身体和他人接触,我的苦,有谁知?
“冬雪,你可愿意陪我出嫁?”我问躺在身边的她,明天我就将坐上大花轿,嫁给胤禵了。
“自然是愿意的,怎会如此问我?”她不解地回答。“我……我怕你有自个儿心仪的人。”说着抱住她,“若真是有,你可别瞒我!说与我知,我向福晋求情去,让你好好儿过自个儿的人生!”
“你呀!净是替人着想。我真是没有,若真有,也不瞒你的!”接着又问我,“你那小时候的情景可都记起来了?”
“倒是没有!我离开府里这么久,哪还记得?”“那可愿听我讲?”“嗯!”于是就细细给我讲来。
说到有趣处,我们一同笑起来;说到难过处,又一起洒泪。开始还颇有兴致,到了后来就顶不住了,见她仍沉浸在回忆中,又不好打断她。只“嗯,嗯”地回着,慢慢进入了梦乡。
“芽儿!芽儿!”嗯?谁叫我啊?我慢慢睁开眼,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站在床边。
“嗬!”我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瞧,那不是“我“吗?
“你莫怕!我是许春芽!你的身子!”她微笑着,指了指我的身体。“我知道!你……你是来要回去的?”我倒不怕了。
她摇摇头,“我是来致谢的!如若不是你,这副躯壳早已成了一抷黄土,哪来今日的绝世风姿!”“可是……咱们还是换回来吧!”我总觉得这样不好。
“芽儿!切勿如此!我便是你,你便是我……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话未说完,人已飘然而去了。
“我便是你,你便是我”我喃喃地念着她说的话,终于有所了悟。她不正是要告诉我,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延续她的生命?我并未拿走她的什么,我和她本来就是一体的。
那么,我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了,我还要为了她好好地活着,活出自己的一片天,活出自己的精彩来!
凤凰效于飞
“芽儿!快醒醒!”我被冬雪从被窝里掏了出来。“做什么?”我颇不悦,这一觉真是好睡。
“你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呢?该给你梳洗打扮了,少时花轿就要进门!”她有些急。“哦,好好好!”我倒是忘了这茬!
冬雪一阵忙活,总算把我收拾好了。我揽镜一照,她并没有把我弄得像唱大戏的,只上了淡淡的妆,反倒让镜中的人相宜得紧,满意地咧嘴笑了。
“冬雪,你的手艺可真不赖!”“那可不!”她笑着将那凤冠给我戴上,“也是你天生……天生……”“天生丽质!是么?”我接了下去。“我可没你那文采!反正你天生长得好看!”
我抬手将冠子拿了下来,可真重!“你这是做什么?”冬雪忙接住,怕我把那宝贝摔坏了。
“先别戴,好么?很重的!这会儿还未来人呢!你就让我歇会儿吧!”“好罢!”她掂了掂手里的冠子,小心地放回了床上。
“冬雪,我有些饿了!”“那我去厨房看看有甚么可吃的!”说着打开门出去了。
“芽儿!”干娘笑着进来,“都弄好了罢?”她今天穿了一身很喜气的暗紫色旗装,连人都显得喜气盈盈。
“是,弄好了!”我站起来。“没事儿,你坐着!这身衣裳不轻呢!”她把我按着坐下。
“芽儿,今儿个是你大喜的日子,为娘也没甚么可送的,这个你好生收着罢!”说着把一个正方形的大红漆皮檀香木盒递过来。
“干娘,这如何使得!芽儿是万万不能要的!”我忙推辞。不管是什么东西,还是不要拿为好。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
她忙打开盒子给我看,“也无甚么太贵重的物件,只是我和老爷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罢!”我看了看,也就是几件做工较精致的花簮而已,倒是不贵,但价格也不会低的。
还欲推辞,她幽幽地说:“芽儿,你莫要嫌弃!”“这……干娘您误会了,芽儿哪儿有嫌弃之意!”只好接过来,放进我那装衣服的木箱里。
“这都是娘年轻时爱插的头饰,现今老了,再戴呀,就不庄重了!”她看着我放好,有些感慨地说。
“您呐!一点也不老!”我笑了笑,复又坐下。说真的,这套行头可还真重!光是衣裳就挺重的了,别说还要加上凤冠了。
“那边儿快来人了,我就不待了,你要珍重!”我点点头,看着她轻轻掩上了门。
又静静呆了一会儿,这冬雪怎么还不回来呢?
这时,一个女官模样的人进来了,口里说着“大喜,大喜!”一边把手里拿着的大红苹果塞进我手里。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