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芳菲-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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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二太太闵氏，则是从一品的礼部尚书闵如海的小女儿，性子活泼爽朗，最会哄老夫人开心。
元府一向嫡庶分明，因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家里的爷须得正妻生了嫡子之后才允许纳妾，除非正妻实在生不出儿子来，才允许妾室生长子。
当然元四老爷是个例外，他没有遵守家里的规矩，甚至在陈氏尚未有孕前他便已经娶了妾室生了女儿。他在女人方面有些随意，也因此惹得元老太爷不喜，下令家中所有人都不许帮他，让他自己承担不守规矩的恶果。
元四老爷以前年轻气盛，觉着不依靠家里，只靠着自己钻营，也能做高官得厚禄，没曾想失去元府的助力，他的地位一落千丈，平日里要好的朋友都离他而去。
因此，元府上下都越发的看不上元四老爷，除了元老夫人因为关注陈氏与元青菲而关注着元四老爷外，其余人几乎都把元四老爷给忘了。
第三十七章 过敏
元青菲得知了元府的情形，心中有些震惊。
这样的门第可以说是豪门世家了，不仅家中人才辈出，往来结交的亦俱是权贵，当真是门庭显赫。
她不由的更加认真的学规矩。
在这东平县，礼节规矩实在是宽松的很，做的不好也不会有人计较，但是去了京都那等门第规矩森严的地方，就不会这般轻松了。
元青菲学的认真，郑妈妈不由教的也越发的认真。
很快月余时间便过去了。
暖春三月，万物萌生。
一场春雨过后，柳枝抽出了鲜活的嫩芽，桃树鼓起了令人怜爱的花苞。
只是，或许人老了，身体机能开始衰退，陈妈妈因淋了雨而病倒了。
元青菲立即请了大夫上门来，并亲自去看陈妈妈。
得知陈妈妈并无大碍，她心里才松了口气。
不过，陈妈妈却提出想要出府，以后到乡下跟儿子去住。
元青菲知道她早有这个打算，也已经与她细说过，说只等元府来人后，她便回乡下养老。
陈妈妈有些不舍，她是从小看着元青菲长大的，情分非同一般。
这几日，她见郑妈妈对元青菲极为上心，便知晓元老夫人是极为看重八小姐的，日后若是去了京都，以八小姐的聪慧，定能过的极好。
因此她十分的放心。
如今她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身体也越来越差，已经不适合再伺候八小姐了，而且不久之后八小姐就要去京都了，她的儿子孙子都在东平，她是不会去京都的。
而元青菲虽心有不舍，却也知道，该让陈妈妈好好歇歇了。
元青菲答应，等陈妈妈病好了就让她出府，从此以后安享晚年。
等元青菲回了正房后，心情却有些低落。
她静静的站在重新糊了高丽纸的窗前，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十分的孤单。
杏珠进屋时，便见八小姐一个人站在那里，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让人看不清表情，却又能从她柔弱的身上感受到一股难以言状的孤寂。
这种感觉让杏珠有一瞬间觉着，八小姐像是三十岁的人，而不是十岁。
她端了一叠陈妈妈昨日才做好的山楂糕，走到元青菲跟前，轻声道：“小姐别难过了，奴婢会一辈子都一直跟着您的。”
元青菲回过神，见杏珠一脸坚定的神情，弯起唇角轻轻一笑，“傻丫头，你也会嫁人生子的，早晚要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不用一直跟着我，白白的浪费大好的年华，多不划算。”
杏珠听元青菲说嫁人，便低下头羞红了脸，口中嘟囔道：“奴婢不嫁人，一辈子就伺候小姐。”
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觉着八小姐语气怪怪的，有些老气横秋，就好像她是自己的长辈一般。
杏珠抬起头看着元青菲平静中带着些许笑意的脸，心中有些疑惑，怎么小姐说起嫁人生子这么自然，一点儿都不脸红？家里头不论小姐还是丫鬟，一提起嫁人都会臊的不行，怎么小姐一点儿都不臊？
她歪着头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便不再去想。
小姐总是对的，不脸红就不脸红呗，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儿。
还是让小姐尝尝陈妈妈做的山楂糕比较重要。
“小姐，这是陈妈妈昨日特意给您做的山楂糕，您尝尝。”杏珠将那叠山楂糕递到元青菲面前。
山楂糕都让杏珠切成了小方块，插了细细的竹签。
元青菲见盛在雪白瓷盘里的山楂糕颜色红艳，莹润透亮，如琼脂一般，让人见了便立刻垂涎欲滴。
元青菲一直很爱吃这类酸酸甜甜的东西，此刻也是食欲大动。
她拈起一支竹签，挑了一块儿红彤彤的山楂糕放入口中，见杏珠眼巴巴的瞧着，便笑着道：“一起吃，我吃不下这么些的。”
杏珠听了，高兴的弯起了眼睛，也学着元青菲的样子吃了一块儿。
“真好吃，奴婢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山楂糕，陈妈妈手艺真好！”
“是不错，陈妈妈做吃食一向极好。”元青菲一面说着，一面吃着，同时暗暗观察着自己身体的反应。
前世她是对山楂过敏的，吃少量的山楂可以，但若是吃多了，身上便会起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疙瘩，最严重的一次甚至引起了休克。
因此她虽然爱吃山楂糕，但从来不敢多吃，顶多吃个两三口解解馋。
不知道现在的身体是否过敏，若是不过敏，她岂不是就可以敞开了吃了？
元青菲越想越高兴，觉着重生一次真好，连以前身体上的一些禁忌都没有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只是，她还是高兴早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她身上开始泛起一小片一小片的红疙瘩，跟她前世过敏时的症状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的山楂糕大半都进了杏珠的肚子里去了，她吃的少，症状较轻。
元青菲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严重怀疑自己现在的身体就是以前的那具身体，因为她已经渐渐发现自己和以前的体质极为相似。
比如都是又怕热又怕冷，比如被蚊子叮咬之后都不会起包而是只留下一个小红点儿，又比如现在，都对山楂过敏。
元青菲想了想，好像只有这样才说得通，她的灵魂为何选择了这具身体。
她忽然觉着一种归属感油然而生，心情一下子就变得雀跃起来。
她心情正好着，郑妈妈与杏珠一起进了屋子，见元青菲挽起的半截袖子露出的手臂上那一片片红疙瘩。
郑妈妈大惊失色的道：“八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会起了一身的红疹子？”
杏珠虽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色亦是十分的紧张，生怕元青菲有什么差池。
“无妨无妨，妈妈不必担心，只是今日吃了山楂糕起了些红疙瘩而已，过两日便好了。”元青菲见一向平静的郑妈妈脸上浮现惊慌，赶忙解释道。
“你怎知是吃山楂糕吃的？”郑妈妈听了元青菲的说法，神色缓和了许多，但却依旧不敢放松。
元青菲只有十岁而已，郑妈妈怕她年岁小不懂事，着了旁人的道儿。
杏珠也十分的疑惑，她挽起自己的衣袖，两只手臂都看了看，发现自己并没有起疹子，不由的抬头看向元青菲。
元青菲见两人都看着她，不能说实话，只得编道：“以前就有这个毛病，只要吃了山楂就会起疹子，不妨事的，不信你们明日再瞧，定就好了。”
杏珠听了却越发的疑惑了，家里好像从未吃过山楂类的东西，陈妈妈以前也没做过山楂糕呀，难道是她记错了？
郑妈妈心思全在元青菲身上，没有注意到杏珠眼中的疑惑，她见元青菲说的有模有样十分笃定，便放下心来，不由的嘱咐道：“既是知晓自己有这样的忌讳，八小姐怎的还吃呀？日后可莫要吃山楂糕了，您瞧瞧，起这一大片疹子多吓人。要不，请个大夫来瞧瞧？”
“不用不用，真的不碍事儿，明日就好了，而且大夫来了也没用的，药物不管用的。”元青菲急忙拉住想要去请大夫的郑妈妈，自信满满的说自己没事。
她好说歹说，才让郑妈妈放下心来。
这里又没有脱敏针可以打，一般的中草药只怕是不管用的，元青菲心里默默的想着。
多亏吃的少，如不然全身起了红包，郑妈妈一准儿得疯。
不过身上确实痒痒的厉害，又不能挠，实在有些闹心。
唉，早知道会过敏就不吃那么多了，都让杏珠吃了多好，都怪自己贪嘴。
第三十八章 改变
三月中旬，陈妈妈的风寒症已经好全了，她又壮实又有些淳厚的儿子从乡下来接她。
元青菲将剩下的二十两银子全给了她，郑妈妈见了又添了三十两，凑了五十两银子给了陈妈妈。
陈妈妈起初是怎么也不肯收的，待郑妈妈拿出更多的银票，说元老夫人早就给元青菲备足了银子之后，二人又苦劝了一通，她才勉强收了。
元青菲见陈妈妈的儿子十分老实孝顺的模样，心中很是高兴，觉着她下半辈子有所依靠，很是不错，因此连离别的伤心都少了几分。
陈妈妈走后没几日，高姨娘便病了，据说身子乏得很，什么东西也吃不下。
等大夫来瞧了之后，竟然是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元青菲听了这个消息心里连一丝的波澜都未起，依旧端坐不动的提笔练字——最近笔力有了很大的长进，繁体字也已经几乎全部都会写了，她觉着很有成就感。
倒是郑妈妈听了这个消息，绷着脸去了元四老爷那里。
元青菲知道，元四老爷定又逃不过郑妈妈一顿数落。
元四老爷应当为陈氏守孝一年的，如今在孝期高姨娘却怀上了，这守孝自然就成了笑话了。
在书香世家的元家发生这种事，着实不算小了，郑妈妈估计会把两人好好的收拾一番。
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元青菲发现郑妈妈其实实在不是一个愿意多事的人，她之所以不停的挑元四老爷与姨娘们的错处，应当是奉了元老夫人之命，故意不让他们好过。
元青菲估摸着，这是为了给已经故去的陈氏出气的。
由此可见，元老夫人是很心疼陈氏的，那么也就可以猜测，她亦会疼自己。
元青菲觉着自己心情很好，大树底下好乘凉，靠上了元老夫人这棵大树，她以后也会活的更自在滋润一些。
当然她也并不敢完全相信元老夫人，所有的一切，只有见到她老人家以后才能有结果。
她希望是个好的结果。
郑妈妈冷着脸将元四老爷训斥一顿之后，又将高姨娘训斥一通。
按着元府的规矩，孝期内的孩子是要打掉的。
但是考虑到元四老爷而立之年尚未得子，郑妈妈只得让高姨娘留下孩子，总不能让元四老爷绝后，万一是个儿子，她就成了罪人了。
高姨娘怀上孩子之后便闭门不出，也不再抢着与方姨娘料理家务了。
她自然不傻，知道生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子嗣一直都是元四老爷的心头病，他女儿一大把，儿子却一个也没有。
只有生了儿子她在家中才会有更高的地位，说不定还能因此扶正，当真是两全其美之事。
因此，高姨娘对自己肚子里的那块肉越发的小心起来。
屋子里的花花草草全都搬了出去，胭脂水粉亦全部丢弃不用了，饭菜一定要贴身丫鬟尝过之后才吃，几位姨娘想与她说说话她亦是避而不见，弄的旁人都是洪水猛兽一般。
当然，几位姨娘心里自是没安好心的，她若是生了儿子地位拔高，她们几个还不得被高姨娘死死的踩在脚下！
因此还没等元青菲动手折腾高姨娘，另外几位姨娘便纷纷出手了。
怀孕的头三个月是最不稳定的，此时受到刺激极有可能导致小产。
于是高姨娘那厢可谓是事故频发。
今日屋子里进了老鼠，在床上乱窜，又有猫跑进去捉老鼠，结果满屋子乱追乱跑。
明日在饭菜里发现泻药，致使高姨娘屋子里帮她试菜的丫鬟拉肚子拉到虚脱。
后日又在衣裳里发现写着恶毒言语的符咒，还在床头发现浑身插了针的小人儿。
……
没几日，高姨娘便被吓得见了红。
请了大夫之后，总算保住了孩子。
高姨娘却是越发的小心谨慎了，她每日多数时候都只吃外壳完整的鸡蛋，其余吃食极少碰。
后来还是郑妈妈出面，挨个儿警告了那些个姨娘，这才消停了下来。
郑妈妈既然决定让高姨娘生下孩子，便不能不管不问。
她凭着多年的经验，觉着高姨娘怀的多半是个儿子，因此才颇为上心。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是元老夫人的孙子，即便不是嫡亲的那也是元家的血脉，哪能这样随意让他没了。
元紫菲则每日都守在高姨娘身旁，有时候甚至会亲自试饭试菜。
她这些日子消瘦了许多，眼睛显得更大下巴显得更尖了，倒凭添了一分楚楚可人的气质。
她也知道若是高姨娘生下儿子，她们娘俩的地位立刻就会不同。
或许以后就再也不用看郑妈妈的脸色了，也不用逼着自己去讨好元青菲了！
因此照顾高姨娘时越发的卖力。
元青菲自是不知道这些，她这几日忙着学规矩，梳理郑妈妈告诉她的京城权贵之间的关系。
这些日后都用得着，她得全都记在心里才行。
四月十六是陈氏的生辰，元青菲商量过郑妈妈之后决定给陈氏做一场法事。
自陈氏病故，家中尚未曾给她做过像样的法事。
元青菲以前是不信鬼神的，但是如今她自己身上发生了这样离奇的事，让她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虽已过了百日，脱了重孝，但元青菲依旧一身缟素，认认真真的给陈氏守孝。
元青菲从心底觉着这是对陈氏这个做母亲的该有的尊敬。
元青菲几人准备了一番，便一同去了清泉寺。
陈妈妈走后，郑妈妈得知元青菲身上根本就没有银子，便将一些碎银和小额银票交给元青菲，以备她不时之需。
倒不是郑妈妈舍不得给大银票，而是她觉着元青菲太小，管不了太多的银子，反正她日日跟着，若是元青菲要用银子，她付便是了。
元青菲让杏珠带足了碎银，去了清泉寺定是少不了要赏人的。
如今清泉寺已是大变样，里头的老尼姑依旧只是吃斋念佛，但年前住进去一批年轻的新尼姑，她们对香客的态度与那些老尼们截然不同，据说是颇为热情周到。
她们如今已是不收犯错女子来修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