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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一往而深-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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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卒,好像他陈扬胖得走不动路真的指日可待似的。
  
  年糕最近长势喜人,据叶祺描述已经有了“凶巴巴且傻乎乎”的祖传风范。别的不好说,此狗抱在手里的触感倒确实越来越接近它寿终正寝的爹了,陈扬一边蹂躏它一边回想狼狗当年,不由自主便忆起了一些相关的零散片段。
  
  最后一次给狼狗洗澡,那好像还是前年国庆长假的时候了。狼狗上了年纪之后变得很懒,只要出太阳总是独自躺在院子里不动,一副卫国功臣的拽样。以前洗澡总是用水枪直接追它,狼狗自己会绕着院子四下逃窜,或者干脆跟陈飞的拉布拉多打成一团。彼时它已经老了,行动迟缓了,陈扬怕它淋了冷水要着凉,只是端了盆调好的温水在水泥地上一点一点地洗。
  
  后来他还是不慎把狼狗弄感冒了。因为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很多早已淡去的往事,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下来,秋风一过狼狗自然是受不了的。
  
  陈扬和叶祺大二那年,他们曾经一起在陈扬家过了一个新年。狼狗很喜欢这位访客,老大一条毛茸茸的狗就经常这么横趴在叶祺腿上,谁训他都训不走。叶祺体寒,大多数时间很挺享受狼狗替他暖身子的行为,真的要站起来做什么事才会开口赶它。说来也怪,他的话狼狗言听计从,连陈扬这个正牌的主人都没这魅力。
  
  面对垂垂老矣的狼狗,陈扬确实有太多的感慨。在有它陪伴的日子里,他曾经拥有那样温暖的亲情与爱情,但年少轻狂,竟然不知珍惜。如今父亲早已去世多年,他深爱的人也杳无音讯,真正孤家寡人的时刻连狼狗也快离开他了。
  
  枫叶荻花秋瑟瑟,这个时节是最不能怀想过去的。陈扬若有所思地坐在那儿,揉着年糕望着街景,郁闷得连叶祺走到他身边了都不知道。
  
  叶祺何等知情知趣,见状也不跟他搭话,只是伸手按在他肩上,慢慢地用掌心的温度给他一点实在的慰藉。
  
  抽出一半神志去想象叶祺的表情,一定是淡然里掺着几分担忧,全心全意都系在自己身上。陈扬松开了手上的力道,年糕敏捷地从沙发上一跃而下,循着厨房里的肉香径自去了。而叶祺的吻也在这个时候缠了上来,细碎而温柔,从他的侧脸一直行进到唇角,然后在他开启牙关的时候准确地卷住了舌尖。
  
  谁更黏人一点,这个问题随着无以复加的熟稔而渐渐失去了意义。叶祺只知道自己实在是很喜欢与这个人身体相触的感觉,反复向他索取感情的明证,并且愿意与他共享世情的温凉。因为被爱,所以安然。
  
  陈扬被他吻得很'炫'舒'书'服'网',因此在他离开的时候简直想再把人拖回来。叶祺稍微闪躲了一下,笑着把一个杯沿送到他唇边,颇有点献宝的意思:“不烫的,你尝尝看。”
  
  甜,但是不腻,液体澄清透明,袅袅热气洋溢着天然的醇厚感。陈扬犹豫着又喝了一口,疑惑地问:“是……是红枣炖的汤?”
  
  “不止红枣。”
  
  “嗯,好像还有蜂糖?”
  
  陈扬实际上是拿不准的,他只是喜甜,具体是什么东西甜倒不甚讲究。
  
  叶祺就着他的手也尝了尝:“我觉得很明显啊。这是龙眼蜜枣茶,哪有什么蜂糖的味道。”
  
  “你这回又是在哪儿买的材料?”
  
  叶祺含笑回答:“……你猜?”
  
  陈扬皱着眉纠结了一下,抬手捂住额头:“算了算了,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东西……还有么。”
  
  就在上个月,叶祺买了一小块七十多块钱的香烤猪肋排。正常人拿它当西餐的配菜都嫌奢侈,结果叶祺拆了真空包装就给剁了,并且用来炒了蛋炒饭。陈扬当时观察了一下饭里的肉丁,然后冲进厨房翻找包装,看到价格标签后差点没捶胸顿足。
  
  有了这样永志难忘的心理阴影,他哪里还敢问这龙眼是哪儿来的,蜜枣又是哪儿来的。陈扬的胃也是有承受极限的,搞不好就会因为暴殄天物而痛苦地扭曲起来,绝对得不偿失。
  
  “有啊,还有半锅,你明天用保温杯带到公司去慢慢喝吧。”
  
  说到喝的东西,陈扬又想起了几天前的那壶红茶:“对了,上回那红茶的茶叶也分我一点,我用它兑了点奶茶,味道好像不错。”
  
  叶祺立马变了金刚怒目:“什么?你拿我的锡兰红茶去兑牛奶?”
  
  陈扬亦是大惊:“你平时在家喝的是锡兰红茶?”
  
  他们用一模一样的鄙夷眼神打量着对方,异口同声:“暴殄天物!”
  
  半刻静默,然后两个人都笑了。 



103、2  
 
 
  叶祺也是有脾气的。
  
  他好歹是个活人,有呼吸有体温。如果永远一派温文平和,那绝对是因为装得炉火纯青。陈扬对这些都心知肚明,因此见了叶祺没什么道理的脾气反而觉得挺温馨的。
  
  他也就在你一个人面前蛮不讲理,懒洋洋的还有点无赖,那身淡静漠然的壳子好像早就扔在了家门外的垃圾桶里。
  
  从开始到现在,陈扬对叶祺的感情里总掺杂着这么一种渴望,就是想把他面对别人的态度完全扭转,想看他真正只属于自己的那些隐秘的情绪。
  
  比如说话永远不说满的叶祺私底下是个一开口就让人觉得他欠扁的人:他始终是知道真相的,想瞒可以瞒得很好,想说则可以一语中的。
  
  再比如平日谨言慎行的叶祺其实具备愤世嫉俗的一切要素:因为他什么都不上心,因此看待事件的角度总是高高在上,经常能跳出所有的是非纠葛,在黑白之间看清那个至关重要的灰色地带。
  
  最重要的是,一向淡定的叶祺说白了是个敏感又缺乏安全感的人:他会对每一个小细节倍加注意,执拗认真,非要把生活的点点滴滴都打理成他心目中的理想状态。甚至他会不断的审视他们之间的感情状态,适时地加点闲聊或是打闹。
  
  而陈扬知晓这一切的原因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叶祺对他情有独钟,整个人里里外外都对他全无隐瞒。
  
  话说人总是有点贱的,明白归明白,陈扬偏偏想要听叶祺亲口说出来。于是当夜他挑了个叶祺最好说话的时候,也就是第一场做完了第二场还在酝酿的时候,装作漫不经心地开了这个口。
  
  “上午你哪儿来那么大的火气啊,真的听不得那两个字?”
  
  先前陈扬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叶祺的反应上,与其说他自己快活了,不如说是诚心诚意伺候了叶祺一回。被人弄得慵懒舒适之后,叶祺正把陈扬的脖子当玩具在啃,一声模糊的应答心不甘情不愿地从齿间挤了出来:“……嗯。”
  
  原本皮下好几公分的动脉好像跳到了体表来,而叶祺的鼻息逐渐滚烫,一下一下拂过来几乎要着火。陈扬摸摸他的肩膀继续纵容他,并把话题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努力引导:“你就是看准了我对你没脾气是吧,人前什么样到我这儿立刻反一反。”
  
  “……”叶祺抬起头来对上他的凝视,水润的、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是,当然是。你喜欢让着我,我肯定得寸进尺啊,人之常情嘛。”
  
  “我不是让着你,我是……”
  
  叶祺恰在这个时候把食指的第一个指节推进了陈扬体内:“你是什么?”
  
  几天没做,光是手指表面皮肤的摩擦就让他腰身发软。陈扬把原先想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黏膜已经有些发热,一遇上入侵物便暧昧地包裹上来,全然是含住了不愿意放开的样子。叶祺一面亲吻他一面小心地扩张着,加到三根手指的时候开始刻意地磨过里面最不能碰的地方。
  
  陈扬尽量放松身体,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他有所动作,于是疑惑地睁开眼来。谁知叶祺一脸玩心大起的表情,手下又换了个角度去揉抚那一点。被玩弄的人非常配合地颤了一下,并没有阻止他这种欠扁的行为,只是伸手把他的脑袋拉低了继续接吻。
  
  玩儿过了叶祺肯定舍不得,毕竟这具身体是他最为钟爱的日常娱乐场所,功能齐全,服务周到。陈扬忍耐着呻吟的冲动,哑着嗓子问他“玩够了没有”,结果叶祺莫名其妙地把这话当成了春/药,扶着他的腰一点一点滑了进去。
  
  春宵苦短,辰光金贵,那张柔软的大床很快又随着某种韵律晃了起来。身体相撞的声响与深喘低吟交织在一起,正是这间卧室里最多隔日就要上演的惯常戏码。年糕习以为常,甚至没有从睡梦中醒来。
  
  后来的后来,在陈扬舒展四肢躺在那儿平复呼吸的时候,叶祺忽然在他身边坐起来,然后用一种浓稠得几乎令人害怕的、充满感情的目光盯紧了他。
  
  陈扬意识到他有一点不可言说的郑重,于是自己也跟着撑起上身,并把被子往上拉了几公分,细细在叶祺的肩颈处掖好。
  
  叶祺很认真地看着他照顾自己,结果一开口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你知道么,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会迷恋一个人。”
  
  “你说的以前,是十年之前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还是更早?”陈扬忍不住要笑。
  
  彼此过于契合的历史让他觉得有恃无恐,但此刻却被勾起某些更深层次的不安来。微微的一线情绪就这样吊在半空中,说不清是忧虑还是疼痛。
  
  在那个笑容快要消逝的时刻,叶祺开始缓慢地向他倾了过来:“迷恋一个人是很可怕的事情,一点防备都没有,不求回报。而且还贪心不足要占据别人的生活,每一个细节都要抓在手里才安心。”
  
  “你看我都成什么样子了,连你说那两个字都受不了。况且还不是对我说的。”
  
  陈扬皱着眉按住他的胸膛,理所应当地责备他:“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对你说呢。”
  
  叶祺勾起唇角,微笑:“你总是这么自信,其实这么多年你根本就没变过。”
  
  “你也没有。”
  
  “是啊,我想我也是没有,否则怎么会又回到这里来。记得么,我们又在一起也一年了。”
  
  陈扬的眉心整个拧了起来,看上去是无限苦恼的样子:“记得啊,但今天一整天你都没提,我以为你不想提的。”
  
  叶祺照着原先的样子再次缩回他身侧,带着笑的面容轻轻蹭到陈扬身上去:“我当然不想提,我恨不得我们从来没分开过。”
  
  陈扬把他藏在厚实的被褥里,无声地给出一个容他自己纠结和胡思乱想的空间。叶祺没有告诉他,这一刻其实自己的眼眶狠狠地泛上过一阵酸涩,只是很快又被硬压了下去。
  
  再借他一个胆他也不敢在陈扬面前掉眼泪,至少清醒的时候绝对不敢。
  
  他们之间,究竟谁镇住了谁,恐怕是永远也说不清楚了。
  
  次日清晨,陈扬被一个求救电话扰了好梦。
  
  他们的某个长期合作伙伴出现了产品质量问题,连带着他们也面临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关危机。
  
  小猪还没有学会独当一面,被几位同是副总的同事一逼问,只好躲到楼梯间里打陈扬的手机。
  
  “少推脱责任,这事本来就应该找你,我不是早就把这一块都交给你了么。”
  
  这是叶祺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你把你知道的跟他们说一遍就是了,深入浅出……”
  
  叶祺半张着眼,躺在那儿等到他把电话挂了,然后笑眯眯地拽住他的胳膊:“深入浅出是个好词。”
  
  陈扬稍微愣了一下,也笑了:“到底是深入浅出还是深深浅浅?”
  
  “深深浅浅会急死人的。”
  
  陈扬抓起自己的枕头往他脸上捂:“闷死你算了,你个色/胚!”
  
  叶祺知道他怕痒,即使看不见也不影响他摸到陈扬的腋下去,然后低沉的笑声便怎么忍都忍不住了。他把陈扬的手分别压在头的两侧,趾高气扬地告诫他:“谁都可以说我是色/胚,只有你没资格。”
  
  陈扬当然要跳起来扁他。两人一大早就在床上大打出手,后来叶祺连叠被子的时候都笑个没完。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叶祺上班的路上都一直处于愉悦的状态下。学生们当然不知道,这天他们的叶老师莫名其妙免了作业,实际上应该直接归功于四十公里外某写字楼里,那个同样心情很好的陈总经理。
  
  果然二十刚出头的人都是一群懒鬼,叶祺在学生们欢天喜地的声音里走出教室,心想不过少背一篇不长不短的散文,何至于这么开心。穿过自己年轻时便烂熟于心的走廊,正午的阳光显得和暖且层次分明,哪怕避开那些容许光线直射的建筑物缝隙,依然会觉得过于耀眼。
  
  沈钧彦从理科教学楼的岔道里转出来,看清恰巧经过的身影时稍微愣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
  “叶祺。”
  
  声音的频率非常熟悉,叶祺没有回头,只是等着他追上来并肩而行。
  
  “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这里上课了,我半个月前递了辞呈。”
  
  叶祺略带讶异地望向他:“另谋高就了?”
  
  钧彦的眼神有些复杂,但终究保持着客气的距离感:“就算是吧。我的博士导师问我想不想回去做他的研究助理,学校也可以给我物理系讲师的职位。”
  
  “那真要恭喜你了,指导你那位骄傲的老头居然不声不响地承认你了。”
  
  抛却所有其余的纠葛,叶祺这句恭喜绝对真心真意。沈钧彦的导师在业界声望极高,极少愿意公开承认学生们的学术能力,看来沈钧彦将是他亲自开口召回麾下的第一个亚裔博士了。
  
  叶祺和沈钧彦都在回避一个明摆着的事实,那就是他学成后选择回国时,多少有点为了叶祺的因素。文科本来出成果就慢,大家在国内的大学里每年都只需要写点无足轻重的东西,有幸在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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