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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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一方小亭,雪白的轻纱曼舞。
紫莲不禁痴痴的向湖畔走去,像一个梦境,梦中的白衣男子坐于亭中,清冷若仙,落寞的身影总叫人心疼,素手如玉,指间玉觞氤氲出几许醉意。
他似觉到她的到来,缓缓的转身,幻影却瞬间消散。
闭上双眼,努力甩了甩头,紫莲有些懊恼。老毛病又犯了,没有宋医生的药片,到像是更加严重了,大白天都出现幻觉。
觉得身后有人经过,紫莲忙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小侍女正捧着一盆睡莲向自己走来。便露出甜甜的笑意。那小侍女看起来刚及笄的年纪。有些怯怯的看着自己:“这位姐姐便是蕊姐姐提到的……”
紫莲微笑着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和善些。
那小侍女方才羞怯的微微一笑。“莲姐姐随我来,我把这花送到主子那里便带你去屋子里安顿。”
紫莲微微颔首,便随着小侍女向主屋走去,见她瘦小的身子捧着沉重的花座很是吃力,却又一脸的小心翼翼,不一会儿,额上便现出许多细密的汗珠。紫莲忙走上前去欲接过花座。谁知那小侍女却一脸警惕的抱紧了花座,只道这些花儿是公子的宝贝,摔坏了可不得了。
其实你这样颤颤巍巍的抱着摔坏的可能性才比较大,紫莲心下这么想着,但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便也不忍打击她。
便安分的跟在她身后,欣赏园中的风景。看来这园子的主人是爱莲花爱的打紧,不仅方才的湖中种满了睡莲,陆地上也处处摆放着盆栽的莲花。
不知怎么的,自己也从心底里喜欢起这些莲花来。竟有种熟悉的错觉。身畔的莲花宛若柔和的笑容,迎向自己,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那带露的莲瓣,但想起方才小侍女宝贝手中那盆莲花的紧张样,也只好悻悻的收了手。
到了主屋前,小侍女回头示意紫莲在此等候,便掀了帘子向屋内走去。
紫莲转过身来深深呼吸着,让那醉人的莲香充盈心肺,刹那间,心里似被什么装得满满的,快要溢出来。心尖的地方有些微疼,牵动思绪的疼痛竟让人有种幸福的错觉。
目光游移间定格在那平静的湖面,不禁忆起那夜湖畔之人。
“咣!”
瓷器碎裂的声音似惊雷在身后的屋子里炸开。还未及转身,屋里又紧接着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紫莲也顾不了许多,忙向屋中跑去。
一进屋便见那小侍女蜷缩在墙角,捂着胸口,咬着唇极力掩饰疼痛,似伤得不轻。而面前不远之处正是那盆她一直小心翼翼捧着的莲花,而今已是碎瓷满地,剔透的花瓣儿散落一地。
紫莲欲向小侍女身边走去。
“莲儿……”清冷如雪的声音却叫她定定的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是那般的不真实,那声音似穿越千年的时光,自远古婉婉而来。盛满了落寞与哀伤的声音,曾在梦境里一遍又一遍乱了她的心绪。而今它近在耳畔了,却叫人不敢相信了。
淡淡清冷的莲香缓缓萦绕周身的空气,微凉的怀抱轻柔的将她环绕,耳畔的心跳那般清晰,似能觉到雪衣下身躯微微的颤抖。
熟悉的疼痛自心底一点点泛滥,快要支撑不住身体,却被渐渐收紧的手臂更深的拥入怀里。带着冷香的气息喷洒在耳际。不知何时垂落的泪滴,似断线的雨意,似决堤的流水,湿了那人满怀的雪衣。
是幻觉吗?为何这一次如此真实。
真是的,看来自己已是病的不轻。
强忍心底宛若刀割一样的疼痛。用尽全力将那怀抱推开。
紫莲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抬眼处,眉目依稀如画,如此陌生却又似曾相识。落寞的眸子似早已这般的凝视了千年。
那人忽然以手篡紧胸口,鲜血自薄唇涌出,在雪白的衣袖绽放朵朵殷红。撑着身畔的木机,方才稳住欲坠的身体。目光却始终锁着紫莲。
在清冷的眸子里渐渐沉沦,不由自主的想要前去相扶,但理智终究战胜了这虚幻的情感。
紫莲别过头向小侍女走去。
“主子,不可动用内力啊!”
小侍女已是自身难保,却一心系在那伤她的人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太过凌乱。
紫莲迅速的扶起小侍女,不敢去看那人的表情,在小侍女无力的反抗中,搀着她向屋外走去。
空留下屋中满眼的落寞。
回到下人的屋里,紫莲手上给小侍女涂着金疮药,心上却似仍被遗落在亦真亦幻的梦里,隐隐有些恍惚。
谁知那小侍女却突然跪在了地上,叫紫莲不知所措。
小侍女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紫莲,接着说道:“莲姐姐,请你一定要救救主子。”
紫莲疑惑的展开信笺,竟是小蕊的字迹。
一切明了,曾有一位西夏公主住在这园子里。那公主亦是慕雪山庄少庄主慕雪卿的心上人。可因为一些变故,公主香消玉殒了,少庄主也中了慢性毒药。可少庄主因为公主的离去而不肯医治,任由着毒药随着内力的次次催发而深入心髓。可巧合的是,紫莲竟长了一张和那西夏公主相同的脸。
所以小蕊才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进到这园子里,目的便是要冒充那位公主,骗她们的主子医好那中了毒的身子。
难怪在吟雪园时,就发现许多人一看到自己这张脸便会露出那般惊讶的神情,还有欧阳君锋和庄主夫人种种怪异的表现,也都可以得到解释,只是大家似乎都对这位公主颇为忌讳。
小侍女见紫莲看着信笺发呆,半晌未答她的话,便有些急了,扯了扯紫莲的衣角,怯怯的祈求着:“蕊姐姐和我说过,现在只有你能救主子。好姐姐,你若救了主子,我和蕊姐姐愿给你一辈子当牛做马……”
紫莲忙将小侍女扶起来,见她眼中似已噙满泪水,心下不免动容:“你的主子那般的伤你,你却还要为了他这样……”
“不,莲姐姐,主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待我们就像家人一样。是我不该打碎那盆花,公主走后,那些花便是主子全部的希望,可我把它打碎了……主子才会失手伤了我,而且主子的毒性是随着内力的催发而不断加重的,恐怕主子现在伤得更重……”那仍带着稚气的目光坚定的看着紫莲,目光里没有怨恨,只有自责与担忧。
原本不想卷入纷争的自己,恐怕早已注定身不由己了。
“既然受人之托,我便忠人之事吧。”
听到紫莲的许诺,小侍女难掩满面的喜悦,只顾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谢。哪里受得这样的跪拜,紫莲又手忙脚乱的忙将她扶起。
“既然我要扮演这位公主,总需知道些关于她的事情。你可否向我一一道来。” 那重重的谜团不知能否在此解开。
小侍女却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来园子里的时候,公主便已经不在了,而庄里有个所有人都默许的规矩,便是不可提起关于这位公主的任何事情,所以对这位公主的故事,我也并不知道。”
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看来只有等小蕊回来再问个清楚了。
紫莲露出甜甜的笑意,扶小侍女躺下,安抚了她的情绪,便端了金疮药向屋外走去。
第11章 痴缠
夜色映衬在大片的碧叶粉瓣下,泛起隽隽的柔情。莲香攀着月华,萦绕在身畔的每一寸空气里。他们说气味是有记忆的,平时未曾察觉,再闻到的时候那记忆却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紫莲便这般被淹没着,只是此时她无暇欣赏浓郁而又清雅的月色,亦无暇思考包围她的是怎样的记忆。
她立在主屋门口,有些踟蹰。
紧张,感伤,心痛,期待,心虚,她说不清此刻心里盘踞的是哪一种情绪,亦或是每一种都有。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紫莲攒着狮头环,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
屋内没有点灯,月华自窗褴流泻,拂起窗畔的雪纱。投射到屋正中白玉雕就的床榻上,塌上之人似已睡去,仍着那一身雪衣,似误入凡尘的仙子,衣襟处几点腥红似雪幕中遗落的红梅。乌发若九天而下的瀑布,铺撒在床榻上,雪衣上,如玉的面庞上。他面色安详,眉心却微蹙,叫人看了心里生疼。他便这样静静躺在月光中,银色的光芒于他周身起了薄雾,不禁生出些错觉,似乎下一刻,他就会融化于那薄雾中,随风而去。
忍不住伸手,想要替他抚平眉间的痕迹,他却似被惊扰了梦境,扇形的睫毛若蝶瓣扑闪。手便悬在了半空中。“莲儿。”清冷如雪的声音响起,心尖的地方又疼了起来,似乎停止了思考的能力。“是梦吗,莲儿?”
“不是梦,是我……回来了。”是一开始就入戏太深,还是被他满目的落寞触动,竟由着自己的心说出了如此的话。他的唇瓣似露出了笑意,叫人不禁深陷。
不可以这样,紫莲最后的理智在心里对自己说着,于是低下头努力不去看他的眼睛,扶他坐起身来,“我替你把这身衣裳换掉吧。”说着去解那雪衣的带子,尽量不碰触到他,可阵阵凉意却仍从他的身上传到她的手中,是他体内的毒所致吧,这样想着,心又不禁柔软下来。他任她摆弄着,只是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叫她心慌。转身拿了干净的雪衣为他穿上,又将金疮药溶在水里喂他服下,他竟也一勺一勺全喝了下去,到不像那小侍女说的不肯接受医治的摸样,也省了紫莲不少口舌,把原本准备好劝他喝药的说辞都给咽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紫莲仍觉他的目光停滞在她的身上,只觉尴尬难耐。便扶了他躺下。“好好休息吧,莲儿就先退下了。”说完便想转身离开。却觉手上一凉,竟是被他紧紧握在了掌中。再见他眼中盘桓不去的悲伤,紫莲无奈轻叹一声,便回过身来坐于他的塌旁,轻柔的拂开他面上散落的发丝,另一只手却始终被他紧紧握在掌中。“莲儿,对不起……”他似乎很疲倦,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只是嘴上喃喃着。这话并不是说给我听的,是说给他的西夏公主听的,我只要哄他治疗他身上的毒就好了。紫莲这样想着,便也没有回答他的话。
又是一夜梦境的纠缠。只是这一夜的梦有了些许不同的内容。梦里紫莲身着奇怪的衣裳,同样雪白的轻纱,却不是中原的式样,繁复的银制配饰在额畔摇曳,随着她俯下身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她对着高高的王座拜了三拜。座上的男子,还有与他并肩的女子都穿着和她身上一样奇怪的衣裳。两人身上的气度却高贵而又庄严。紫莲想要看清她们的面容,那两人却是逆光而坐,只留下两个不甚清晰的轮廓。他们都静听立于一旁的紫袍男子念着古怪的经文,那男子面庞同样掩藏在黑暗里看不真切,只觉似乎带了面纱。紫莲听不懂经文的内容,却为何觉到那男子语调中盛满浓浓的忧伤。念完了经文,那男子顿了许久,似深吸了一口气,方用落寞的声音说道:“祭天礼成,恭送圣女……出嫁。”王座上的男子这时手持一支莲花,从那个念经文的男子手中捧着的玉质器皿里沾了些水,向紫莲的身上撒了几滴。与他并肩的女子,则缓缓走下台阶,紫莲不禁低下头来,但觉那女子在她耳畔轻语,声音庄严却冰冷:“记住你的使命,从白家夺回幻莲。”幻莲,听到这两个字,紫莲一阵心惊,抬起头欲看清那女子容貌,却忽的从梦中惊醒。
睁开双目,入眼的是暖色的阳光,床畔雪纱在风中飞舞,被阳光镀上浅浅的金辉,有些刺目。紫莲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躺在那白玉床榻上,慌忙坐起身来,雪衣男子却没了踪影。于是急急跳下床来,推开门向庭院走去。
阵阵莲香扑面而来,满园的莲花在阳光下开的更加灿烂,紫莲却没有心情欣赏,只是焦急的向湖边望去。终是在碧波中央的小亭中瞧见了一抹雪白,也总算安下心来。便放慢步子向湖心小亭走去。
这一瞬竟有些似曾相识的错觉,仿佛很多年前,她亦这般向着他的背影走去。那个神仙一样的男子,在馥郁的莲香中,似最出尘的一朵。荷风拂过他的发丝、衣袂,翩跹的萦绕他纤长的身躯,他缓缓转过身来,在阳光中向她伸出手来。泪水又一次模糊她的双目,这一次终是看清了那容颜,连同那唇畔的笑容,连同那眼中的落寞。着了魔一般,向他走去,小心翼翼的握上他的掌,他却敛了笑意,来拭她的泪。“怎么了,莲儿?”字字句句满是关切。
这一声莲儿却吧她唤醒,不,他不是在叫我。她这样对自己说。欲推开他,却突然自他的气息中闻到了酒气,这才发现他手中握着的玉觞,便忙抢了过来。生气的说道:“你是傻子吗?明知道自己中了毒,昨日还受了内伤,现在怎么可以喝酒呢?”
他却露出了笑意,笑得那样真切,竟连那眼中的落寞也不见了踪影,他这一笑,便是满园的花儿也失了颜色,直叫人忍不住沉醉。真是个祸害啊,紫莲这样想着。他却又从她手中拿来玉觞,紫莲正欲阻止,却见他将那半觞残酒倒入了湖中,而后将玉觞至于一旁的机上。
紫莲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周身一阵微凉,已被他自身后揽在了怀里。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如瀑的发丝流泻在她的面庞,亦是微凉。她能觉到身后他的心跳,才意识到他原是一个凡人。“有了莲儿,我就不喝酒了。”此刻的他就像个撒娇的孩子,紫莲不忍心再伤他,便由他抱着,一起看着湖中的莲花在风中翻起浅浅波浪。“莲儿,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这些莲花都是我亲手为你种的。”听着他耳畔喃喃的话,不知为何,紫莲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忽然,紫莲觉到白雪卿身上涌起一阵杀气。那凌厉的瞬间与往日的清雅截然两人,而后一阵天玄便被他掩在了身后。这时才听到有脚步声。自他身后探出头去,才见原来是小侍女端了瓷碗向这边走来。这时白雪卿也敛起了杀气,又归于往日里清雅如仙人一般的公子。小侍女来到亭中怯怯的说到:“主子,这药……”而后抬了眼向紫莲投了个求助的眼神。又慌忙敛了目。
紫莲自白雪卿身后走了出来,对他说到:“你若不乖乖吃药,我就立刻离开慕雪山庄。”这话似乎起了作用,他终是端起了药,却把药碗塞到了紫莲的手里,而后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紫莲拿着药碗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尴尬的看了眼小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