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唐咨询馆-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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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名伶场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啊!那身段儿,那脸蛋儿,那嗓音儿——他可是演什么像什么,能让人看了,刚哭就笑,笑完再哭的宝啊!他才就是我们孔家班的主儿,他就是我们孔家班的神儿啊!
那年,关内大旱,兴元府尹派人送来函件,邀请我们去给兴元的求雨祭出演一场《拜龙神》。考虑到兴元府离长安府实在很近,我就一口答应了。没想到,“定风月”在兴元府也非常有名,他扮成传说中的龙神的模样,依次登台拜遍八方,全剧才能结束。
那趟我们辛苦极了,加演了三次,才得以离开。
回来的路途,我们在长安城外五里的官道上,碰到了一个饥民。他拦住我们的班队,死乞白赖的不放。赶马的小夫给了他几两银子,他却得寸进尺,要求追随我们孔家班,留在戏班内。
这怎么行?我们是从来不收留外人的,何况,他年纪早过了可以□的稚龄幼子期,是个青年人了;长的也不出色,就那么普通一般,还想留在我们孔家班?做梦!
我是坚决不同意的,但是此子执意的很。小夫作势要打他,他就放声大哭。奇怪,一个男人家,哭声却特别的婉转动听。
“定风月”听见了,掀开帘子,当场叫他哼了个小曲。调子虽高,没想经他哼出来,却是让人暖意融融。“定风月”当场做主,让他留在了孔家班。
回到长安后,这个自称苏长保的男人,被安排在班子里,由“定风月”指名,亲自教导。我们都以为,即使他长的不出色,但凭着得天独厚的嗓音条件,又跟在“定风月”后面,肯定是前途无量了………
没想到,此子压根不是演戏的料子。先是优惠让他试小旦,声音挺合适,一上台走起来却像大娘;那就只能降啊,改让他演正末,又弱不禁风瘦的象个鬼;花脸,他倒是每次扮的正义凛然;最后降到杂当,他连个驼背老头子,都装不像………
他折腾了一年,啥都没弄成,变去吃闲饭了;孔家班里,人人都瞧不起他,除了“定风月”。 “定风月”对他特别好,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私下找过“定风月”,人和我说了,嗓音条件是天生的,演戏却可以后学;人,不是生来就会演戏;只有最纯净的那种,才是其他什么都演不象——因为,只能诚实的面对,做自己。
我不赞同“定风月”的理念,但是,该有的尊重,我还是要给他。把这个叫苏长保的吃白饭,留在孔家班,我是给“定风月”面子。
不过,我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苏长保来的第二年,孔家班发生了一件大事,改变了“定风月”,苏长保和孔家班—— 一辈子。
正文 风月无边
更新时间:2010…9…7 15:30:18 本章字数:3162
“ 对于曾经是邋遢和落魄的饥民,“定风月”根本不在乎,他把苏长保像亲生弟弟一般对待。他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一切演戏的技巧,一点一滴的教给长保,无视周围众人嫉妒到发疯的眼光,以及我一次又一次的暗中阻挠。
我完全无法理解“定风月”的所作所为,尤其是看到在这样优越的条件下,苏长保居然还是毫无长进,我恨的连宰了这小子的心的有了。
要知道,“定风月”花在他身上的时间,完全可以用来自己休息。全班子都晓得,那时候“定风月”一天最少要出演两到三场,经常累的嗓子都磨哑了。
当然,我也知道孔家班里,有人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乐观的。比如,一直想对“定风月”取而代之的老二“水含香”。
不过,“定风月”岂是常人,有他在,长安无人能出其右—— “定风月”是无法超越的,他,可以堪称是——“绝世名伶”! ”
孔班主叹了口气,鍴过一边的茶杯,抿了一口香茗。
小飞飞激动的直点头:“对!对!“定风月”是无法超越的,他,可以堪称是——“绝世名伶” !
我还记得当年他那出?——《昭君出塞》,简直盛况空前啊!他往那台上一站,他就是王昭君啊!他笑起来,我简直想上去抱紧他;他哭起来,我立刻想把毛延寿杀了………。“
我暗自感慨,即使现在“定风月”不在,但是,他的一颦一笑,都能雕刻记忆中的时光,他的魅力弗远无界。他塑造角色的功力,绝对是出神入化,这才能在经年之后,仍然能让人在提起“定风月”时,耿耿于怀,恨不得倒转岁月,换了人间。
也不知道,我没有和“定风月”相逢在一个年代,是万幸抑或不幸。普通的观众低贱到盗贼,尚且迷恋的疯狂而痴缠,那么,在他身边,日日夜夜朝夕相处,点滴化心的苏长保——那个人啊,那个人,那个身份,那个位置——我该同情他,还是为他感到悲哀?
孔班主喝完茶,继续讲下去。
“对,就是在苏长保来的第二年,我们排演了新剧目——《昭君出塞》。
“定风月”扮演的王昭君啊,真的是颠倒众生。贺兰家族的大族长,贺兰敏之都特地观赏完毕,送来了一幅牌匾——“不关风情不关月,只定江山美人别”。
一时间,我们接到的表演邀请,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酒楼茶馆,排名字都要多张纸。”
孔班主又顿了一下。
我心叫不好。我那苍白而狭隘的记忆里,能为各个阶层所接受并流传的艺术,总有媚而不妖的气质。可但凡这样化身的“绝世名伶”,格外突出的就是那份尊严及坚持——那份站在顶峰的高贵,不会为奢华所迷惑,不会为世俗所困住,更不会堕落在糜烂里。
他们就像晨曦中悬崖上绽放的最新鲜最璀璨的花朵,会绚丽的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高高在上的贪婪的想念和占有的欲望。
倾国倾城就有倾国倾城的死法,能幸运的自然老死,那简直是天大的福气。多半,还是落个的潸然泪下的收场。这样的结局,纵使当局者五脏俱焚,细想来,原也是寻常。
——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雪,周旋久………
孔班主继续说道:“最让我们意外的是,我们收到了李多祚李将军的请柬。”
离失声叫道:“莫非是右羽林军大将军?”
孔班主沉默了一下,接着说:“而且,这次和以往不同。当然,我们以前有剧目,也被邀请去李大将军府上演出过。他虽然有意多次挽留,但我们还是每次小心翼翼的回来了。
而这次——这次,他发来的,是紫函碎金帖……”
小飞飞目瞪口呆:“紫函碎金帖?紫函碎金帖?”
我拉拉离的袖子:“啥叫紫函碎金帖?”
离尴尬的调整了一下站姿,想放轻松跟我说,语气却更加奇怪:“紫函碎金帖,就是……李大将军府……特有的………请人帖………”
我还是没明白,以无知的眼神继续望着他。
离斜睨着地面艰难的解释:“那个………李大将军好男风………但凡看上的美貌男子,就用紫函碎金帖………通知完抢进府里………。快活去了………”
斗室里默不作声,我仿佛看见一群乌鸦,呼啦啦拍着翅膀,飞了过去。
孔班主克制着自己的语气:“我们谁不明白紫函碎金帖的意思?“定风月”自然是不肯去李将军府上唱《昭君出塞》的了——去了就回不来了。可是,李将军的地位和权势,如日中天,朝中没有人得罪的起啊!
我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定风月”去或者不去,我都要完蛋。“水含香”这时候倒是挺身而出,他愿意帮我,先去说服“定风月”。
可是,你看过萤火能和星光比肩么?
说服没有成功。“水含香”又出主意,示意我要护住孔家班,就必须去寻目前最厉害的人做保。
我们想来想去,唯有去求援于庐陵王。但是庐陵王封地并不在长安,我于是收拾了行装,决定第二天一早就上路。
可是,没想到,当夜,性子又急又刚的“定风月”,就服下毒药,自尽了。待我们清早发现,已然全无救治的希望。他狠了心不想活命,谁拦的了啊………
他死前,说的很明白,不想连累我们整个孔家班的人,大家都泪流满面,因为班子里连我在内,无人不受过他的恩惠。他自己从不提起,不代表我们已经遗忘。他总是这样淡淡的泰然处之,我以前认为,他是面冷心热。等到他提出要求,他的坟头所立,需在荒山之上,上面不要刻“定风月”,而是“过客之墓”时,我才发现,我大错特错了——他的心,也是冷的。
他临死的时候,抓着苏长保的手,说话都很艰难,全班子里,只有我靠的最近,所以,即使声音很低,我也听的一清二楚。
他对苏长保只说了一句话。”
我们肃然轻问:“哪一句?”
孔班主低头道:“他说:苏长保,你就代“定风月”长长久久的演下去,可好?”
我们听见“长长久久”这个词儿,集体毛骨悚然了一把——这 “定风月”,简直就是一狂热的戏痴啊!
孔班主瞧见我们的表情,不以为然,继续说:“第二天,我们就通知了长安府,得到许可后,将“定风月”葬在了城外的荒山上。对外宣称,“定风月”暴病而亡。
长保在“定风月”的坟头,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坐了三天。
三天回来,我们慢慢发现,他整个人全变了。
他好像一夕之间,就学会了演戏。那时候,“水含香”已经顶替了“定风月”,成了孔家班的台柱子,我们给长保安排的,就还是普通的小角色:马夫,书童,花脸,茶衣,褶子,小厮………
没想到,长保似乎就这么“开窍”了,一唱一念之间,活生生就是这么个人了。我想到将来又有了希望,高兴之余,隐隐却有点担忧。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多久,班子里就有人,偷偷向我反映,长保的恐怖之处。
我们排《刘沉香劈山救母》,长保半夜跑到“水含香”厢房,指责“水含香”关押他娘;
我们排《苏子卿匈奴牧羊》,长保晚上就睡在羊圈,几个孩子死拉活拉他都不肯出来;
这样的事情短时间发生那么多次,我有点“寒”了。我知道,用我们戏班的行话来说,苏长保是“入戏太深”,太甚了。我不敢想象分不清演戏和生活的界限,是多么的可怕。
最后一次,是我们排《三盗赤兔马》。
东汉末年,名将吕布吕奉先,领徐州牧。吕布名言:“我有画戟、赤兔马;谁敢近我!”吕布手下有名属将侯成,因违反禁酒令被吕布鞭打一百。侯成阴结部将宋宪、魏续欲害吕布。怎奈吕布英勇、难近其身。
侯成主张:“要想害吕布;先盗赤兔马。”于是,三盗赤兔马,侯成等投降曹操;吕布被捉缢亡。
“水含香”扮吕布,苏长保扮侯成。长保入戏后,当天晚上被大家捉住,在戏班后面的马厩里,偷了马想往城外跑。
这次我也护不了他了,偷盗可不是小罪。在所有人一致要求下,我把苏长保赶出了孔家班。
再后来,听说他去西市卖了鸭子,自此,他再也没有联络过我们。”
孔班主一声叹息,我们只听出其中多少辛酸之泪。
某离突然一拊掌:“糟糕!照此说来,今晚,林家危险了!”
正文 第二真相
更新时间:2010…9…7 15:30:48 本章字数:3387
我们一起紧张的望向某离同学,不知道他突然发表这惊人之语,所意为何。
离拧着眉毛道:“如果依孔班主透露的情况来看,苏长保应该是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戏痴”了,他的心里在某一个方面,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演戏的区别;孔班主的讲法,就是“入戏太深”。
我心里一凛,补充说:“而且还是间歇性的。“
离冰冷的视线落在远处:
“而且,他受到某一个外在东西的刺激,就像暗号一样,他发作起来,就开始演。并且,还是真情投入的演;估计他都不认为自己是在演戏,而是认为,自己就是那个角色。”
小飞飞摸摸头,思索了一下,纳闷的问:“那,你说的那个外在的,能刺激他的东西,是什么呢?“
我回想起连续几夜的恐怖观赏经历,思绪奔涌,迟疑了一下,小声说:“你们说,天天晚上都开演这样一幕,应该不会这么巧吧?中间的共同点,是什么?”
萝卜长啃着他的手指,就差拿脑袋撞墙一般,悲愤的说:“是人都看的出来嘛!共同点?都是晚上呗!”
离“啊”了一声:“罗大人,正是这——都是晚上呀!咱们看见的苏长保,可都是半夜三更的上戏啊!”
我嘴快:“为什么都是晚上呢?”
大家闻言,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后,某离忽然抬头,眼神更加的清澈明亮了。他走近孔班主,低身一礼:“事关人命,请孔班主千万勿要省略,当年之事,您知道是最清楚的,除了您,再也没有人,能让我们相信。
请告诉我们,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我估测的不错,您,是否遗漏了,最关键的一点细节呢?
请您放心,无论当时发生了什么,都是过去之事了。宋某愿以项上人头,为孔班主担保。无论真相为何,都不再追究,力护孔班主一行周全!”
说罢,从袖内掏出一个黄灿灿的方形小牌子,我一看,就知道绝对是纯金打造的,那股子永不贬值的钱味,立刻如CHANEL 5号一样,钻进我的鼻孔。
孔班主凑上前,盯着小牌子注目一看,大惊到:“免死金牌!现下朝里居然还有免死金牌!”
离缓缓点头,复把金牌收回囊中,问道:“孔班主可愿相信我了么?”
孔班主掂量了许久,一咬牙,说:“既然你有如此的身份和地位,那么,我就相信一次。当年的旧事,其实,是………和我前面说的………有点出入……我掩盖了真相………可我也是没办法啊,我总得保着我们全体孔家班啊………”
我听见那句“我也是没办法啊,我总得保着我们全体孔家班啊”顿时浑身一震,因为,我怕接下来的下一句,就是:我只有牺牲掉“定风月”。
孔班主声音开始变的有点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