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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天生妖异-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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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安稳,一会儿梦见郭真珍提着把血淋淋的刀追杀我,一会儿又梦见黄大坤阴森森地笑着逼近我,到了面前样子又变成滕志远,甚至梦见陈鹏面无表情被人牵着脖子走,怎么叫也不理我,急得我满头大汗,疲于奔命。
“砰”一声巨响,我被吓得在直蹦起来,才终于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好好地躺在父母家的床上,睡觉的时候忘了拉上窗帘,阳光白晃晃地直射进来,恍如隔世。
我双手紧握着平躺在床上,被子已经被踢到地上,醒了多半天,手脚才开始慢慢地能活动,我坐起来,浑身汗湿,软弱无力,但感冒却好了。
楼下乱哄哄,我走过去探头看,楼下有清洁工在掏被垃圾和数叶堵塞的水沟,把我惊醒的响声估计是清洁工的手推车撞着墙发生来的。
吃早饭的时候妈妈问我:“你昨晚没睡好吧,说梦话呢。”
“我说什么了?”
“什么都说了,一会儿叫人别杀你,一会儿又喊谁回来。”
我沉默着,做过的梦虽然凌乱,但是梦到些什么大概还记得。相关与不相关的人都梦到了,惟独没有梦到柳意。
她去哪里了?
我想不通。按她说的,当她还只是一只魂魄的时候不管白天晚上都可以随意出现,而且只有我能清楚地看见;过去若干天后,不能去投胎的她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鬼,却只能出现在我梦里,而且每次都慌慌张张,难道做了鬼之后反倒没那么自由了?
想来鬼的世界也跟人差不多,有很多规矩的吧?
我很想见到她,尽管黄大坤一再申明是我误会他,并且也保证不会伤害到我和陈鹏,可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能信他几分,我希望见到柳意,问个一清二楚,甚至希望她有能力保护我和陈鹏。
父亲照例去买早报,回来后很轻松地告诉我,百花镇的水已经退了,由于镇上的居民已经习惯了几年一次的洪灾,防范到位,并无人员伤亡,我多少放了点心。
顺手拿起报纸,翻到经济版。我对那些股市信息不感兴趣,只想找一找下面的广告栏,看能不能找到一家合适的店铺重新开业,但没想到经济头条消息就是威程集团的消息,我好奇起来。威程集团虽然是本市前十强企业,但有关公司的新闻报道相当少,总的说来,黄大坤是个低调的商人,有关他以及他公司的事情大部分是传闻。
新闻并不长,只是说据悉昨天的董事会开得不算圆满,董事会成员对公司的投资项目有意见分歧,但因为黄大坤是有绝对的控股权,在百花镇的新项目将按计划进行,至于细节还有待继续商讨等等。
报道里提到百花镇那个新厂是跟一家有外资背景的公司合作的,新厂的厂长是对方的代表。
我纳闷起来,滕志远什么时候成了外资公司的的代表了?他不是一直自己做生意的吗?
去医院打完针后我回到店里,跟电器商场的老板谈妥价格,我和小妹开始清理店铺的存货。
“姐,你真的不打算继续做了吗?”小妹终于问。
“不知道。”我把清理出来的纸箱堆在空地上。
那块红布当真被小妹挂在柜台后的壁灯上,还像模像样地扎成一朵花。我抬头看着那朵大红花,感觉有点怪怪的,伸手拉了下来。如果这块红布当真能挡煞气,我是不是该拿给陈鹏?
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陈鹏打过来的,告诉我厂里的水彻底退了,接着又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楚楚,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黄大坤决定撤资了!”
“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
“意思就是我很快就可以回来了!”他显得相当兴奋。
“我怎么听不懂呢?”我对这类事情完全是外行。
“你不用懂啊,你只需要乖乖等我回家就可以了!”他呵呵笑,又说:“楚楚,你要注意休息,那个店有小妹看着就行了,你看你,我才走了不到一个月,你就在医院三进三出了!”
我说不出话。他不提醒我还真没注意,其实我平常身体很好,这个月还真不知道撞什么邪了。
“店我已经打给隔壁的了,他出的价格比我期望的还高,我是不是运气来了?”我打算告诉他点好消息。
陈鹏听了后果然相当高兴,他早就巴望着我不要卖内衣了。
挂了电话之后我还是糊涂,虽然陈鹏要回来的消息很令人高兴,但是这种愉快很快就被疑问取代了。
报纸上说昨天黄大坤还表示要按原计划进行,今天就说要撤资?这是什么意思?这么重要的决定难道一夜之间就变了?陈鹏说是小道消息,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我真是病糊涂了,这么重要的事居然都没问清楚。
再打电话过去,他不知道钻哪个角落去了,一直无法接通。
我只好拨黄大坤的手机,听到的提示仍然是关机。我真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留个手机号给我,还叫我不要再打办公室电话,却经常处于关机状态。
我还是拨了办公室的电话,不过是在路边的公用电话打过去的,他那个秘书冷淡地回答我:“黄总一早出差了。”
什么?这个时候去出差?“几时回来?”我问。
“不知道。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
我挂了电话。
这个黄大坤不知道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沉吟起来。
下午的时候我决定去公墓看一看。尽管黄大坤答应我他会接手所有的事,可是现在看起来,他有本书由。提供下载点漫不经心,好像并不急于去寻找柳意的骨灰。柳意在梦里哀求我帮她入土为安,我不应该全部甩给黄大坤,我决定自己去找找看;而且我迫切想把柳意找出来。
去殡仪馆的路上,看到那条河,果然水面已经下降了很多,虽然还是浩浩汤汤的红泥水,但看起来温柔的多。
大雨之后的阳光格外的清澈,连带阳光下的万物都清新可人,下了车,山坡上大理石的墓碑发出柔和的光。
这里真的是很安静。我叹了口气,直接去了接待厅后的院子。
殡仪馆的管理确实不严格。接待厅的隔壁是卖骨灰盒的商店,里面的营业员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就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报纸了。
我站在爬满常春藤的走廊上,想起那天滕志远是从左边的门出来,我走了进去。
还是那个像图书馆的房间,架子上也还是摆放着冰冷的大理石盒子,像一本本永远翻不开的书。
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看过去,仍然是没有看到熟悉的名字,甚至没有姓“滕”的,“滕”这个姓相当少见,我应该没有看漏。
如果说,不是滕志远换的骨灰,那么那天他到这里来干什么呢?我开始还以为滕志远是利用存放在这里某个亲人的骨灰,调换了柳意的,是不是想错了?
出了殡仪馆,我开始怀疑自己做过的梦。
梦里见到的柳意是不是只是我的幻想?
如果我后来梦见的柳意不是真的,那陈鹏怎么也同样看到了?如果是真的,那她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来见我呢?
百思不得其解,我站住了,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公墓,站在台阶上发呆。
这个公墓建成的时间并不长,以往城里谁家死了人多半都是自行找地方安葬,直到六七年前才开始划出这片山坡作为公墓,统一管理。
墓地里大约有百来个墓碑,我眯起眼,这个城市的死亡率是不是太低了点?这样一想,我忍不住笑,真是罪过呢。
没有别的事可做,我来到“柳意”的坟前,墓碑上只有四个字“柳意安息”,坟前的鲜花早已不见踪影,我蹲下来,开始想。
从头想起,不过不是在想死去的人,而是在缅怀我的记忆。
很多事情也许要真的到了这样一个地方才能够心平气和地去回忆。我想起很多人和事,甚至包括连名字都忘记的同学,当然也想起曾经荒唐的日子。什么叫不堪回首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心情,掉过头去看,我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爱上滕志远?明明知道他结了婚,也明明知道他妻子是个不甘示弱的女人,我还是很猖狂地跟他出双入对,毫无顾忌,我是在向那个成了合法妻子的郭真珍示威?我到底是因为爱他还是因为想挑战另一个女人呢?
无论如何,郭真珍死了,可是我也没赢。“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诚如她所言,我们都没得到。
我惆怅,如果我知道郭真珍的墓地,也许我应该去跟她说一声抱歉吧?如果不是我,她应该会活的好好的,说不定已经当了母亲,带着孩子,相夫教子,也许滕志远也会仅仅是个商人,过着忙碌平淡的日子吧?
真的不明白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地固执。
我站了起来,头有点晕,腿已经麻木,脚底在有无数小针在扎。郭真珍的葬礼是在这个殡仪馆举行的,她也许就躺在某个墓碑后面,既然来了,我应该去看一看,毕竟她是因为我才死的。
我也想不到,我这辈子还背负着一条人命!
找遍了公墓,我都没有看到郭真珍三个字。是我走错了地方还是我记错了?我闭上去想,应该没有错,我真的来过这个殡仪馆,也真的看见过滕志远跪在她遗体前痛哭。难道?她是在这里火化却又没埋在这里?我知道郊县都有公墓,但有什么理由要舍近求远呢?
或者,当初我看到也还是假想?那场车祸其实她也没死?我打了个寒战,也不是不可能,我都没死,她也当然可能还活着!
但这个可能性很小,我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想。滕志远在墓地里看见我的时候曾经酸溜溜地说:“若为君故,沉吟至今。”如果我没理解错,他现在应该是单身,而且陈鹏也含糊地告诉过我没听说他又重新结过婚,也没见过他和哪个女人在一起,那就是说郭真珍还是死了?
如果郭真珍真的死了,并且真的是在这个殡仪馆火化的,就应该有记录。我立即转身下山。
那个卖骨灰盒的人还在,看见我还是面无表情,我只好上前问好。
他吭都没有吭一声,直直地看着我。
我觉得好笑,在这里工作久了,是不是人都会变麻木呢?
“你好,我想打听个人。”我说。
“是在这里上班的吗?”他只是嘴唇动了动。
“不是。”
“那我们这里没活人。”
我一呆,这倒是。
“那……”我张口结舌,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了。
“你找谁的墓,说吧。”
“不是。”我吞吞吐吐:“我刚才去了公墓,没找到,也许还没埋,我想问问骨灰堂里有吗?”
“你自己去看好了,如果你不怕的话。”他大约觉得自己说的很风趣,呵呵干笑两声。
“就是怕呢。”我也笑:“刚才都走到门口了,不敢进去,麻烦你帮我查一查,好不好?”
“行啊,你找的是谁?”
“郭真珍。”
他从柜子里找到一本陈旧的帐本,还真的像是帐本,我想起《西游记》里被孙悟空涂改了的生死薄。他翻开来,里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他的手指在上上面划动,翻了两页,就停住了:“是这个吗?”
我探头去看,是,是郭真珍。
“不在这里了。”
“不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就是被人领走了呗,你找来干什么?”
“哦,我是她表妹,一直在外地的,最近才听说她不在了,想来看看她。”
“表妹?都死了三年了你才听说?”
“是啊。”我含糊地应。
本子是“骨灰暂存登记本”,郭真珍的名字前登记的日子确实是三年前的,后面提取的日子则是在一个礼拜以前,提取人的签名非常潦草,除了一个“王”字,就认不出来了。
“谁来领走的呢?”我问。
“我怎么记得?这里每天都有人被送来,有时候一天来四五个,一般都不会马上烧了马上埋,存放几天就领走了,前面这几页是结存下来的,没人领的每年都延续下来。”
“那来领的话需要什么证明吗?”
“一般自己的身份证就可以了。”
“没证明是她的亲人就可以领走?”
“嘿!我说你这姑娘,你调查我们呢?”他一下子就警惕起来。
“不是不是,我就好奇。”我连忙摆手。
“谁还吃饱了撑的?冒领别人的骨灰?那又不是好东西!”他不屑地把本子收起来,不再理我了。
那确实不是好东西,但滕志远为什么要留着柳意的骨灰呢?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我满腹狐疑地离开殡仪馆,现在唯一能证实的是郭真珍确实死了,但是三年来并没有埋葬,而是一直存放在殡仪馆,直到一个礼拜前才被人领走。为什么呢?为什么中间隔这么长的时间?那个领走骨灰的又是谁?还有去银行转帐冒用郭真珍名字的又是谁?
难道滕志远三年前就在策划这起阴谋?不,不可能,我清楚地记得,三年前根本没听说过黄大坤,也没听说滕志远跟黄大坤有交道,更没有听说过柳意,按柳意日记里所说,她遇到滕志远是在半年前。
郭真珍的骨灰被领走是在柳意死之后,会不会……?
签名的字迹不是滕志远的,虽然隔了三年,我还依稀记得他的字迹,那不是他签的名字,会不会是郭真珍的家人呢?郭真珍好像不是本地人,我记得有次过年的时候滕志远曾经告诉我,为了去谁家过年,他们大吵一架,然后他就跑到我这里来寻找安慰。
我很后悔自己没有记日记的习惯,如果我也跟柳意一样,把发生过的事以自己的方式记录下来,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想的头痛了。
也许我应该去找一找柳意的母亲?至少她应该知道给她钱的是谁。
可是柳意的母亲又住在哪里呢?
柳意曾经说她父亲是原国有资产办公室的主任,滕志远也说过,他们是住一个机关大院的,而滕志远的家我是知道的,我叫了车直奔市政府宿舍。
走到半路我才想起来我记错了。,柳意告诉过我她父亲入狱后财产被查抄,她们母女是靠黄大坤的帮助租住在外面的。
该去哪里打听她母亲的住址呢?黄大坤肯定知道,可是这该死的家伙居然选这个时候出差?他不会是在故意躲我吧?他不在也没关系,我不能靠他,现在还说不准他到底有没嫌疑呢,我得自己想办法。而且如果黄大坤也有嫌疑,我就很被动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一点都不知道当然是好事,知道的不多不少反倒容易受威胁,除非我自己查得一清二楚,黄大坤搞不清楚我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秘密,他才不敢轻易对我下手。
防人之心不可无,尽管黄大坤现在看不出像反角,可是我也不能掉以轻心,陈鹏还在他控制之下呢,我呵呵冷笑,以小心之心揣度人心未必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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