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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窗外雨夹雪-第13部分

小说: 窗外雨夹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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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林子叶骂他一样:一个没心的男人,根本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我宁愿我的孩子是从天上掉下来那是上帝送我的礼物!我宁愿她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至少她是干干净净的!也不愿意她有你这样腌臜自私的父亲污了孩子一辈子的名声!
虽然之后她从未阻止过以璨见这个男人,但是她也绝没有假惺惺地对女儿说,你父亲是爱你的。
也许是生下女儿只是她一个人强烈的意愿,以璨的个性完全得自林子叶的强势遗传。
孙婉琼生了儿子几年后,曾在练功时膝关节受过一次重伤,伤好之后便慢慢退出了舞台。那时候苏航在孙家的照拂下,仕途正看好,于是孙婉琼便进了文化部门挂了个闲职当起了官太太。
如此漫长的二十年,苏航偶尔会在出差去B市的时候,想起来去看这个女儿一眼。如今,风水轮流转,这一对夫妻歉下的孽债,终于到了要偿还的那一天。
不能回头,不可追悔,没有人能说清苏航此时复杂的心情。
“苏航。”孙婉琼最讨厌的便是苏航烦闷的时候什么也不说只知道躲起来抽烟,但多年以来她从未有更激烈的表现,即使心里再厌恶,面子上也做的十足温柔。
“我愿意去给她们母女道歉,我们去一趟B市吧,我亲自给林子叶道歉,哪怕我给她跪下求她。”
女人那凄婉的面孔上有两行清泪,苏航却并未有多少感动。二十年的夫妻他多少了解一点孙婉琼的戏子本能,但儿子的病却似重石压在胸口,心里不觉更加烦闷。
“我听说她生病了,一直都在住院。”如果能躲得开,他愿意一辈子不见她。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很复杂。有愧,有恨,有逃避,也有一点点好奇。他想知道这个坚持生下他们的孩子,独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女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林子叶病了?”孙婉琼瞟了一眼丈夫的脸色,暗自咬了咬牙,“那正好,我们去看看她,如果有需要,接她来京治疗也好。”
“你不能去!”苏航突然发起了脾气,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吓的孙婉琼一哆嗦。
“你冲我发什么火!我还不是为了小炜?他是你苏家的唯一的儿子!”孙婉琼泪眼婆娑,语调凄怆,唱念做打的功夫全套使上,“你是在怪当年我逼你离婚吗?错的又不是我一个人,爱一个人有错吗?我和你夫妻二十年了,你竟然这样对我?”
“你少说几句吧,我会想办法。”每当这时便表明苏航便完败。
“你能想到什么办法?小炜,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啊……,如果小炜不在了,我也不活了!”
“你要我怎么办?难道把她绑去吗?!”苏航被逼得更加不耐,终于口气不善起来,“你们孙家不是家大业大有的是路子吗,你们也帮着想想办法啊。”
“你!”孙婉琼一口气堵在胸口,气得咳嗽起来,“你这是什么话,你还当小炜是你儿子吗?你还当我是你妻子吗?!如果我有一点办法,你当我愿意去求那个贱人和孽种?!”说罢便完全不顾忌姿态如何,捶胸顿足地鼻涕一把泪一把嚎啕起来。
这是孙婉琼治服苏航的另一法宝,据医生说是抑郁症发病的一种表现。
“住口!”苏航猛地站起身,操起桌子堆满烟蒂的玻璃烟缸便朝着孙婉琼扔了出去,烟缸擦着孙孙婉琼的额角飞到对面的墙上,应声而碎,吓得她倒退了两步,踉跄着倒在一侧的沙发上。
她惊愕张大嘴巴看着这个男人,仿佛第一天才真正认识他。
“妈妈!”随着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孙嘉琳冲了进来,她迅速地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况,抢上前扶起了母亲。
“苏航你要干什么!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儿子要死了,你摆不平苏以璨那个小野种,却把气撒在我妈妈的身上,当初我妈妈怎么会爱上你这么个窝囊废!”
苏航紧紧握着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这才没有将巴掌狠狠地甩到那嚣张的脸上。半晌,才颓然倒在了椅子上,像是一下子老子十岁。
他确实是一个窝囊的男人,除了长的一身好皮相,毕业于名校,这一生再也没有做对过任何一件事,也对不起所有的人。
“琳琳。”孙婉琼拉住了眼神疯狂的女儿,从容地理了理头发,敛起了刚刚的疯癫状态,似毫不在意刚刚被烟缸砸过。
“你爸爸心里难过,我们不要怪他。”
“他不是我爸爸!我没有这个废物爸爸!”
苏航脸色惨白,却仍是冰冷地扫了她一眼。
孙嘉琳的父亲曾是个颇有名气的香港电影明星,与孙嘉琳离婚后便销声匿迹,据说十年前在美国死于过量吸毒。
当然孙嘉琳是不清楚这些的,但孙婉琼知道。
“对不起苏航,刚刚是我气糊涂了,我知道这些年你都忘记不了她们母女,我是嫉妒了。请你原谅。我也不想逼你,但是小炜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不让我去向林子叶道歉,就让我见见那孩子吧,我亲自去求她。”
孙婉琼说罢,又走上前,握住了苏航的手:“苏航,我们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小炜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一定要救他,求求你。”
“妈妈,我也去,是我们抢走了她的爸爸,是我撞伤了她,我去道歉。”孙嘉琳说罢,抹了把眼泪,又转向了苏航,声音十分可怜,“爸爸,请您原谅我刚刚的无礼,我是被弟弟的病急疯了,我愿意和以璨妹妹道歉,为了弟弟我愿意做一切事。”
孙婉琳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她从另一侧挽住了苏航的手,表情坚决。
“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女,和你们无关。璨璨她,非常恨我。请你们,给我点时间。”苏航晦涩地说道,却完没有注意到紧紧扶住他那对母女阴霾密布的脸色。

☆、第18章 温暖

可能那天雪地里摔了几跤,连冻带伤再加上心情淤积,以璨当天晚上便发起了高烧。
程中谦在三楼忙到半夜,伸了个懒腰准备下楼睡觉,忽然心中有所掂念,略一犹豫,便下楼推开了以璨的房间的门。
巨大的双人床上有着一小块凸起,稍一走近便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的呓语,以璨小小的面孔上已经布满汗珠,一头短发已被汗水浸湿。他用手轻轻触碰,便感受到了女孩那滚烫的肌肤。
程中谦吓了一跳,赶忙走出去打了家庭医生的电话,又去了佣人间敲响了徐嫂和小吴的房门。
徐嫂刚在小吴的帮忙下给以璨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医生便拎着药箱进门了。
整个打针吃药的过程以璨都没醒来。
烧的迷糊的以璨总是断断续续地做着同一个梦,梦到她刚上初中的时候带着童童跟着吴明轩参加全市英语演讲比赛。
因为是全市最后一场决赛,别家的孩子都是父母陪着,有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悉数出场助阵,只有他们三个小孩子孤零零地自成一组,在别的家长疑惑的目光中手拉手鼓励自己。
还记得那天正好下起了大雨,妈妈林子叶下乡去了最偏远的一个县一时回不来,吴奶奶身体一直不好不能陪他们,一直犹豫着不太想让他们参加了,可是以璨却坚持非去不可。
大赛有一小笔奖金,以璨希望她和妹妹可以拿到,作为送给妈妈的生日礼物。
童童是小学组,她和吴明轩是初中组,她自己的把握不大,但她相信童童有机会杀入前三名。以璨是初中组最后一个参赛的,走下演讲台,却怎么也找不到吴明轩了,只有妹妹一个人坐在赛场外的走廊上哭:“明轩哥哥自己走了!他不要我们了!”童童哭的很伤心,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小脸儿抹的乱七八糟。
以璨一下子惊慌起来,拉着妹妹的手到处找明轩哥哥,但是比赛大厅很快就空无一人,再一回头,妹妹也不见了,以璨吓得腿都软了,东一头西一头的乱闯乱撞,大声喊着童童,喊着明轩哥,喊的声嘶力竭却不见一点回应,那种感觉像是要天塌地陷般恐惧。直到她整个身子被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只大手轻轻地拍着她,才慢慢地清醒来。以璨知道自己刚刚做噩梦了。
其实,那场比赛是童童拿到了小学组的第一名,以璨只拿到一个三等奖;初中组的第一名是吴明轩,但他用自己的奖金请姐妹二人吃了一顿正宗的西餐。
大约那次比赛的经历对以璨来主太重要了,印象也太深刻了吧,所以她才日夜梦到。
这样的清醒也只是一会儿,没多久以璨便又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以璨退了烧,只是觉得全身骨头酸软,头晕的厉害。接下来两天她没怎么吃饭,窝在床上睡了醒,醒了睡,厌厌的总提不起精神来,让小吴担足了心。这姑娘除了严格按医生的要求喂她吃药外,在饮食上又和徐嫂配合的天衣无缝,每天五顿饭坚持下来,大有把以璨喂成猪的趋势。
程中谦倒是没怎么打扰她,因为到年底了,他实在太忙,每天光应酬和会议就应接不暇。
这样休息了几天,以璨腿上的伤口愈合的不错,手臂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她便趁这天晚上程中谦回来的早些,向他提出要回到程氏传媒上班并回到学校去住。
程中谦正坐在三楼的书房看着窗外的夜景。
今年的冬天寒冷异常,大雪过后矮层建筑屋顶上的积雪还厚厚的盖在上面,在城市的霓虹灯的辉映下,仍是一片银白的世界。
以璨规规矩矩站在他宽大的书桌前,微垂着头等待他的答案。
病愈的以璨瘦了许多,棉T恤套在身上空荡荡的,原本不大的小圆脸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大眼睛黑幽幽的像是一汪无底的深潭。
“苏以璨,你想独立,想出去证明自己的能力这些想法都很好,说明你很有志气,但我不能同意。”程中谦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转过脸面对着她。
“你妹妹现在没有消息,你妈妈正生病,孙家正在纠缠你,我不想你再受到伤害。”
无论前尘往事多么催人泪下,见死不救就是致命伤。
“我姓苏不姓程,不能躲在你的羽翼下一辈子。”以璨抬头,清澈的大眼睛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程大哥,你为我做的已经很多,谢谢你。”
无论这个男人多么不靠谱儿,就目前来说他确实已经为自己做了足够多,特别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他那样神祗一样出现,足以让她感恩戴德了。
“要过年了,春节后再说吧。”程中谦领教过这丫头的别扭,只能先这样稳住她。
“我要回家看妈妈,陪她过年。”
她说这句话的神情,就像小孩子要买新衣服,明知道家里没钱,却仍想试试妈妈会怎么说。
“你这个样子回家只会让你妈妈担心。”而且,他对孙家母女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个性十分了解,如果以璨回B市,她们会毫不客气地跟去B市纠缠林子叶。
程中谦站起身走近她身边,抬起了她的脸,顺手理了理她蓬乱的短发:“你妈妈有晋南在照顾,你放心好了。给你妈妈打电话说春节有工作脱不开身,就留在这里过年,我陪你。”
“为什么?”以璨仰起脸,水雾中这男人的脸变得极不真实,英俊的脸上带有一份慵懒,却又不像之前那样观之疏离,同一屋檐下的共同生活让他们有种亲近的熟悉。
为什么?程中谦自己也弄不明白,只知道这样的苏以璨让他那颗在商场打滚的冷硬的心变得极柔软。
“傻丫头。”程中谦叹了口气,长臂一勾以璨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这女孩子湿濡的眼眸让他心悸,就算她紧紧地躲在坚硬的壳子里,他也能从那清澈的窗口看到她心底的脆弱,让他无法撒手。
以璨被他箍在怀里,全身都笼罩在清冽的气息中,她震惊的全身僵硬,无法呼吸。
脑海里一下子想起梦中那温暖的怀抱和干燥的大手,还有,那隐隐约约的,清冽的味道。
原来那真的不是梦。
但他再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这样靠坐在书桌的边缘,让她的脸紧贴在自己温暖的胸堂。一只修长温暖的大手不停地轻抚着她僵直的脊背,直到她身体变得柔软。
许久,他俯□,捧起她的脸轻轻吻在额头:“好好休息,上班的事等春节后再说,过两天我带你出去走走。”
等他一放开她,她连头都没有抬,逃也似地跑出了书房,奔回自己的房间,一下子扑倒在大床上,将发烧的脸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
苍天啊大地啊,这个妖孽男人,他,他居然亲了她!
这是以璨的第一个想法,接着她便反映过来:他亲的只是她的额头,并不是唇!
靠靠地!
以璨瞬间明白过来:人家只是当她是小妹妹呢,自己激动个屁!沮丧的情绪又霎时笼罩了她的全身,难道我真的不像个女人吗?!
心念又是一转:也罢,就当我又占了他一次便宜罢。
以璨这样安慰了自己,心情居然又好了起来。
年前这几天程中谦忙的不像话,大都是半夜以后才回来,有时候还醉醺醺的,若不是以璨坚持早睡早起,根本连面都见不到他。
以璨趁机带着小吴回了学校一趟,将自己一些常用的东西收拾了一个箱子带了回来,她不愿意用程中谦特意为她准备的,她觉得在自己所拥有的不多的财产里,只有这一点点骨气最值钱了。
直到腊月二十七,程中谦才在早餐的时候匆匆通知她,明天跟他出趟远门儿。
“要几天?需要我带什么东西?”以璨这几天在家里闷的难受,听说能出去走走不觉跃跃欲试。
“除夕能赶回来,多穿点衣服。”程中谦只是简洁地交待她。
以璨本以为会在第二天一大早上走,但是等到晚上九点多钟程中谦便回来了,匆匆吃了徐嫂准备的晚餐,便告诉她准备一下,晚上十二点出发。
“为什么不明天一早走?”
“晚上不堵车。”他只答了她这一句,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以璨这时也反映过来,临到年关,好多有车一族喜欢开车回老家过年,高速公路的拥堵情况可想知。
以璨立刻精神起来,回房间找出了自己最厚的一件羽绒服和棉裤穿上,又带了点简单的日用品装入双肩包,并换上了一双棉球鞋。
“都装备好了?”程中谦挑剔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几眼问。
“都好了。”以璨转着圈子给他看。
程中谦接过她的双肩包掂了掂,顺手将他带回来扔在沙上的两个大号塑料袋递给了她:“这些东西你负责带着。”
以璨接过一看,全都是精致的进口小零食。
“我不吃零食。”
以璨没有吃零食的习惯,最多饿的时候泡一包方便面充饥,想到那天程中谦将自己当小孩子一样的亲额头,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带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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