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相随-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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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宪心中暗自淬了一句,这燕王夫妻难不成都是喜欢人和人泛舟游湖的?却也不曾拒绝,随着燕王妃上了小舟。直到不见其他人等上小舟,周宪才疑惑道:“怎能让王妃娘娘来给小女子划桨?”
“如何不敢?过不了多久,你便是王妃了,而我便是一个弃妇了。”燕王妃淡淡道。
周宪看着燕王妃,神色认真:“王妃娘娘,周宪实话实说,确实对燕王殿下无一次遐想,也不曾想过要做什么王妃?王妃娘娘大可以放心。”
燕王妃直视周宪冷冷道:“要我放心,除非你不存在了。”
周宪一梗,随即叹了口气道:“王妃对我大可不必如此,我说不会就一定不会的。不过王妃不能永远这样,没有了我也是他人。若是真的能离了燕王殿下,未尝不是好事……”
“住口!”燕王妃停止划桨,用力拍了拍水面,小舟一晃。
周宪好不容易才站稳,却一阵大力袭来,突然间,小舟翻了,她和燕王妃一起落进了水里。那一瞬间,她清楚的看见燕王妃嫉恨冷厉的目光。
周宪的水性并不是很好,几个沉浮,却被人死命的朝水中按下去。这时,周宪不用猜也知道,燕王妃,这是想除了自己?周宣,知道不知道?她为何要帮助燕王妃害自己……
好久了,就在周宪觉得自己要气绝的那瞬间,她闭眼进了秘境里。而燕王妃,则以为周宪已经溺水而亡了,她也装出溺水的样子,在水中沉浮起来……
“咳咳咳——”周宪一身**的咳着,将胸腹里的水好半天才都咳干净了。
郭荣拍着她的背部半天,待她平息过来,这才问她情况,待听到燕王妃欲杀死她时,当真是气极。“这个妇人这般恶毒?还有周宣,当真是没有脑子,以后境况悲惨,也是活该!”
周宪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事情居然成了这样子。幸好昨日里已经和阿久说好,让他过两日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慌张,按时和鲁家茶行的人汇合就是了。”
郭荣摸了摸周宪滴着水的头发道:“幸好这里还有你之前拿进来的衣物,你去换一换。外间的事情,如何乱,都和咱们没关系了。”
周宪点点头,进了大殿去换衣物不提。
外间人得到燕王妃和周宪溺水的消息,自然是慌乱的。不一会儿找到了溺水昏迷的燕王妃,但是周宪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三天后,周家说出女儿失踪亡故的说法来。燕王李弘翼尤不死心,加派人手在玄武湖和河流相接处搜寻了七日,还是不见人影,这才罢手。
而此时的金陵城外,长江渡口旁,一艘极大的货船正在准备开拨。旗杆上挂着的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鲁字,正是南唐最大的茶商鲁家的商船。二楼一间客舱中,少年阿九看着突然出现的男装打扮的阿姐周宪,又惊又喜。冲上去就紧紧抱着她不放,忘记问她是怎么样上的船,怎样进了自己的客房之中。
大乱之前才至开封
周宪在秘境里躲了数日,用炭笔将眉毛画粗,黄粉将肤色变黄,一身男装,顿时看起来就是一长相文秀的少年郎了。
“如何?”周宪笑问郭荣道。
郭荣摇摇头:“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现在有了李弘茂的书信,鲁家人就是有所疑虑,也不会说什么的。”
周宪点点头,拉着郭荣的手出了秘境,正好掐在了阿久不在客房之中的时候,也算是老天也帮她了。
“阿姐,我真是担心你。”阿久见了周宪,拉着她的手紧紧不放。
“我说了没事的。对了你以后要改口叫我大哥了。”周宪摸了摸阿久的头道。
“恩,姐姐你放心吧,周家这次跟着我出来的人不过,都是是些不受重用的家奴,应该没有见过你的。只有王先生,他也随着我一起上船了。”阿久想到王应,脸抽动了下。
周宪看了一边的郭荣一眼,两人都有些诧异,这王应居然也跟着一路北上了。
“王先生本是东平人,也许他只是想回乡罢了。”周宪安抚住阿久,笑道。心中却想着要找机会和王应打探一番了。
待阿久听说周宪落水乃是燕王妃所为后,顿时恨恨的骂道:“果真是个恶毒妇人,和李弘翼倒是天生一对。”
周宪叹息道:“你知道什么是天生一对?她不过是所嫁非人罢了。”
郭荣自暗处握紧了周宪的手,自己如今的情形,什么都是空谈了。
因为此时船只还没有出南唐的疆域,所以周宪多日都是躲在房中没有出去,倒是郭荣,见她如此,心中也替她委屈,也不曾出去走动,而是开窗,指着外间一路而过的各州郡说着话。倒是阿久,暗中诧异,阿姐一个人常常自言自语,好似身边有人在一般。这样想着,阿久就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半月后,商船沿江到了池州渡口时,周宪才和王应见上了一面。
王应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宪,感到阴风阵阵这才笑叹道:“二娘……不,二郎君果真没事,只是这样一番打扮暗中北上,倒是让人想不到。”
周宪轻笑道:“不过是被逼无奈而已。倒是先生,南唐安宁,怎么会舍了南唐而回北方?”
“南唐虽好,终非吾乡。这天下,北方中原才是正统。”王应看着江上的水鸟,昂首笑道。
郭荣眼前一亮,这个王应,也是个人才。
周宪知道郭荣的心思,冲王应道:“那弟子就祝愿先生能在北方一展所长了。”
王应笑了笑,想到周宪在金陵借死遁走,便道:“你以后做和打算?是不打算再回金陵了?不管如何,一个女子,乱世之中孤身离家,太过危险了。”
周宪点头道:“开弓哪有回头箭?李弘翼此人的心性,相必先生有所耳闻的。外间的危险,比之起来,我宁愿以作一搏。”
王应凝视着周宪,就是郭荣都隐隐不快时,他才开口道:“二郎君可有想去之地?若是可行,不如在下和你们兄弟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周宪也不隐瞒,直接道:“我此行想去汴梁开封城。不知道先生去哪里?”
王应笑道:“哦?如此甚好,我本欲自开封回东平老家,正好同行。”
周宪看着郭荣,见他也点了点头,便笑着应下了。
“你前世之时可有听王相公说过他的子侄?这王先生并不是那种籍籍无名之人呀?”周宪好奇问郭荣道。
郭荣沉思片刻道:“当年王相公来投阿爹之时,正是广顺元年,他自东平归来时并无子嗣族人同归……”
周宪也想不明白,便忆起了现今的北方局势。
“也不知道赵匡胤到了何处?可有将我们的亲笔信送到柴荣……你的手中。”周宪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现在还活着的柴荣,她一直将身边的郭荣和未曾见过一面的柴荣当成两个人的。
郭荣心里其实也是很挂念的,但是结果如何却是完全是看天意了。
近一月之后,商船到了鄂州,乃是南北通衢的要镇。
“此处乃是南唐长江一带最重要的门户了。”郭荣看着窗外的鄂州风景道。
周宪点头:“听阿久说,商船要在鄂州停靠半日,明日再启航。”
郭荣看着周宪不大有光彩的脸,认识又深了一层:这个女子,从没有离开过柔软的江南,一直养尊处优,如今离家,扮作男装,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不能离开房门半步,也不见她叫一声委屈,心中很是怜惜。
七月底,周宪一行人才到达了荆南。因为鲁家经营茶叶乃是得到了南唐官府专属的买卖权,所以进城时,缴纳给城门官少量的钱财后,很顺利的进了江陵城。但是其他平民百姓却无此等待遇了。而周宪也第一次近距离目睹了乱世流民所受到的对待。
这些流民随身携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袱,一个个面色憔悴疲惫不堪,老人大多拄着一根棍子,妇女们则或抱或背地带着孩子。孩子们大多都是头大身小,面黄肌瘦的模样。
“他们都是因战乱而来的流民?”周宪看着那些个女人和孩子,不由得鼻子泛酸。
郭荣叹息道:“楚国大乱,一般流民会选择逃去南唐,但是因为南唐也要对楚用兵,所以往南唐的路估计也不大太平。再往南,是南汉,几代都是暴虐嗜杀之君。所以一般百姓会逃来荆南。荆南虽然地小物贫,但是高家几代人经略荆南,还算是安稳的。”
荆南对于楚国流民而言虽然是最好的逃难之地,但是也不过是相对而言好点罢了,荆南的官兵充其量是不杀人而已。
城门处的军人们面无表情地将流民的包袱一一打开,将值钱的金银首饰珠宝器皿等物搜刮出来,而包袱以及包袱中的衣物和流民们身上脱下来的衣物则堆在一边,就是妇人也不例外,一个个被扒下衣物,赤身**的被拉到了大路的一侧,两个兵士不住地在这些身无寸缕的大声哭喊中的女人身上摸摸捏捏,口中发出一阵阵兴奋地□,这些女人们发出或惊恐或屈辱的尖叫和哭泣声……
周宪不忍看向赤身**的流民,身体也因为害怕而发抖——若是自己独身逃离,是否也会受到如此对待?
“没事!”郭荣脸色也极其不好,乱世骄兵,生灵涂炭。
王应和阿久两人也和周宪挤在一辆牛车之上。他们两人的脸色也是不好的,尤其是看到流民私藏金银被兵士发现而被毒打至奄奄一息时。
“这些人,如此行径也没有人管制么?”阿久很是气愤。“他们一个个当兵为将,为何只会欺负妇孺百姓?”
王应叹道:“有兵能为皇。大多数割据一方的诸侯,为了手下兵士的支持,只得放任他们的烧杀劫掠。况且,诸多诸侯自己也是残忍贪婪嗜杀之辈,称雄一方,不过是为权势和享乐,并非为了百姓福祉,更不要说胸怀天下的大志了。”
周宪看着郭荣默默叹息,他胸怀天下,也有为百姓的福祉尽心,奈何天不假年……赵匡胤,之所以能将中原统一,也是因为站在郭荣为君之时立下的基业之上的。
“进城之后,我们还是要和行商一起往北走,不然数人上路太过危险了。虽然北方此时并无大的战乱。”王应毕竟是周宪和阿久的先生,想了片刻后道。
周宪刚刚见到官兵若强盗的行径,自然是满口同意的。
而这个时候,也是赵匡胤刚到达邺城,欲投奔郭威帐下。
此时的郭威,官至枢密使领邺都留守,天雄军节度使,并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的。听闻故人之子想见他,想了想便记起,他不过见过禁军护圣都指挥使赵弘殷一面而,怎么也称不上是故人,不过见见也无妨。
“赵匡胤见过大帅。”赵匡胤此时并不像初初离开家时那般自轻。一路从南到北,他自认自己的本事不差,也见过世面。因此他站在郭威面前不卑不亢地,礼数周到但绝不谄媚。
郭威看着面前高大的黑瘦青年,问了几句话后,确认了他确实是赵弘殷的长子,便道:“说来你父亲手下也是需要人的,为何不留在开封城里为父翁效力?不仅有父翁的看顾,也避免了离家之苦。”
赵匡胤苦笑了下便道:“实不相瞒,三年前小子离家,便是想凭靠自己的本事闯荡一番的。先是去投奔父亲的朋友随州刺史董宗本,虽然得到董大人的看重,但是却惹来了董大人的儿子董遵海的嫉恨。随后我去投靠父亲的故旧复州(今湖北天门)防御使王彦超,却被王大人客气的拒绝了。再后来小子去了南唐,在宁**节度使周宗家中也不得重用,直到今年二月底,才离开了南唐北归,比前两次更加狼狈,离开南唐时,被人诬赖而背上了窃贼的罪名!如今匡胤只想为大帅效力。”
郭威见赵匡胤并没有愤恨之意,心中很是满意。
“如今军中确实需要人才,你认为你可以担任何职?”
赵匡胤可不认为郭威这是抬举自己,便恭敬道:“小子初来,岂敢肖想高位?但为兵卒就好了。”
郭威点点头:“如今我的牙帐亲兵还不足,你便去亲兵营吧。”
赵匡胤心中松了一口气,面带感激跪下道:“多谢大帅。”
赵匡胤退出之时,恰有一高大青年进屋,两人擦肩而过时,赵匡胤忙恭敬地避在一边——能够不经通传直入郭威牙帐之人,定是其极其亲近重用之人。而且那青年脸上虽然笑容可掬,却隐隐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和气势,给人一种凝重肃杀之感。
待青年进了牙帐,赵匡胤才轻声问带路的小卒道:“敢问兄台,刚才那位将军是?”
亲兵小声道:“你倒是个有眼力的,那位是大帅的养子兼内侄,天雄军牙内都指挥使、检校右仆射柴荣,柴大官人了。”
赵匡胤一惊,想起了周宪所托之书信,虽然不知道周宪一个小姑娘是如何得知远在北方的柴荣的,但是能够得遇柴荣,他确实是松了一口气。向亲兵问了该去何处报到后,便在原地等着柴荣出来。
柴荣自郭威帐中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见到了外面等着的赵匡胤,挑眉道:“你是?”
赵匡胤恭敬行礼道:“拜见柴将军。”
柴荣知道这个人在自己之前从郭威的帐中出来,虽然刚刚不见郭威提到,但是他还是言语温和道:“你有何事找我?”
赵匡胤自怀中掏出周宪的书信,双手奉上道:“此书信乃是他人托付小子定要亲手交到将军手上的。”
柴荣看向那封有些褶皱的书信,微皱眉头不解道:“是哪位写给我的书信?”
赵匡胤想起周宪的嘱咐,有些为难道:“实不相瞒,此书信并不是什么大人物托小子转交的。托书信之人乃是南唐之人。”
柴荣看了看赵匡胤,接过书信,拆开看了起来。
赵匡胤看见柴荣看书信时,脸色有了变化,心中也自是忐忑。
柴荣心中确实涌起了滔天巨浪,只因此书信的笔迹同自己的笔迹极度相似,书信中所言,汴梁将要大变,为长久之计,最好早作准备云云。
“这书信是南唐何人所托?”
赵匡胤看柴荣的神情,沉默了片刻才道:“此书信乃是南唐周宗之次女,周宪所托。至于她为何要小子送此书信给将军,小子实在不知缘由。”
柴荣眉间的疑惑更深了,不光是笔迹,就是书信的口吻,也是极其熟稔的,完全不像陌生人。而南唐的周宗,自己也有耳闻,他的次女,怎么会写了这样一封书信呢?
“我知道了,此事你若再想起点什么,可去找我。”
赵匡胤应下,就下去了。而柴荣,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