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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台北爱情故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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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也奇怪,烟没点著,却是有了smoke gets my eyes的感觉。
然後我在那个走了不下一百多次的路口,碰到了她。
不是她,是她……

第二十五章
日暮 青盖亭亭
情人不见 争忍凌波去?
只恐舞衣寒易落 愁入西园南浦
高柳垂荫 老鱼吹浪 留我花间住
田田多少 几回沙际归路
——姜白石·念奴娇·下阕
你还是走了。
望著你削瘦的背影消失在这感伤的歌声中,
不该有感觉的心湖,竟有几分动荡。
这曾经是你我最喜欢哼著的老歌。
此刻的你,眼眶中是否弥漫著烟雾?
我不知道。
我只知,曾经怨你念你的心,却感到一丝丝的痛楚。
这是你我有过的岁月。
我曾经梦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青春岁月。
我是兰。
离开你已经两年零三个月又四天了。
要承认,习惯两人世界後,几乎忘却了单身生活的本事。
下班回家,把抱回家做的功课一古脑儿倾倒在桌上,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打开CD,放片芭芭拉史翠珊的老歌。高亢轻柔的歌声可以使人迷醉,忘了呼吸的必要。
Kill me softly with your song,tonight……
我无力地卧躺在沙发上,为自己倒了杯琴酒。不敢听黄小琥。怕她的歌声再次揭视触痛我的伤口,我小心翼翼麻醉愈合的伤口。怕落泪的时刻没人疼惜捧起,缺乏可以落泪感伤的胸膛。失恋的女人,落泪只是自残。
我一口灌下所有的琴酒,恁这稍带麻辣苦涩的液体沿喉缓缓而下,想像是苦汁,是硫酸,烧穿喉咙的感觉。迷茫的感觉自胃部缓缓升起,冲上脑部,双眼迷蒙起来。 电话声响起,在你应该打来的时刻。
「嘟~~嘟~~嘟~~~嘟~~~」
恁这电话铃声如利刃割裂夜的寂静。我蜷曲在沙发上,酒力的催化使铃声变得迷蒙梦幻起来。
响了二十三声後,拿起话筒,除了寂然,只有断话後的嘟嘟声。你在那一头么?酒力发作,昏昏沈沈,终究可以摆脱你入梦的梦靥,沈沈睡去。
又是个,还是个,没有你的夜。
总是不知不觉走到新公园,绕到马可波罗买条面包,坐在博物馆前的阶梯啃著,深秋蝉声已残,就是眷恋这样的蝉声,这样的季节,眷恋著这样的时刻。
总是一个人晃到美术馆。说也奇怪,跟你分手後就不曾见过广场前的群鸽觅食飞舞。是时刻季节不对?抑或早已忘却我这殷殷顾盼的过客,远渡重洋,一去不返?
总是流连著与你走过的所在,一个人搭公车,周六午後,到故宫去。
我爱拉著你去看宋瓷。总觉那淡雅朴素的色泽衬托下,在灯光映照下,一条条裂纹彷佛是在晶莹剔透的瓷面游走著,多么动人的名称:冰裂纹、蚯蚓走泥纹、屋漏纹……(你教我的,不是么?),一条条有了自己的生命。平滑光泽的瓷器,与错踪交裂的纹路,竟错愕地交织出动人的美感。
『它的美,在於有缺憾,不完美……有所缺憾的生命,令人疼惜』,你说著。
『那爱情呢?太完美的情爱是不是少了什么?』,我想著,想问你,又不知如何开口,或说,不知如何抵挡你巧辩的回答吧!?
『不是的,爱情不同』,你会如此说吧!?是你的真心话么?你怎么知道眼前的一切就是完美无缺憾?我也不确定。
『是的,爱情也是如此』,你会如此答吧!?那……我们之间是不是少了些什
么?裂痕显出瓷碗及情爱的质感,却要冒著破碎的危险吧!?
『这就是爱情吧!?平平淡淡的真实拥有』,我告诉自己。你,也是如此想么?
我的爱情不需要冰裂纹,不需要屋漏纹,不需要蚯蚓走泥纹……我不要耀目动人的纹路,我只要平平淡淡平平实实的人生,哪怕只是支粗釉拙胚的碗。瓷碗诚然动人亮丽,却经不住生活的磨耗与日复一日。
望著你滔滔而言的神情,俊朗秀逸的外貌,我竟有些害怕担忧起来。
真能与你安安份份地共饮这平平淡淡的生命之水?
真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真是段不容任何裂痕晶莹替透无瑕无垢的爱情?
我痴痴望著一支宋窑瓷碗出神,直到你来执我的手。
我痴痴望著一支宋窑瓷碗出神,你已不在。碗中彷佛映出你的神情,在冰裂纹路中破碎地难以辨识。
『这只是个小小裂痕,让爱情、生命丰富起来,多彩多姿』,你辩驳著。
我摇摇头,我是只支死心眼、有感情洁癖的,碗吧!?不见容任何裂纹。裂痕,是碎裂的前兆。
我既可以对爱情有这样的坚持,为何你不行!?
为何你不行??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个子可是自始自终一人啊!?
我踱出故宫,一个人,练习著。秋风吹来有点萧瑟。
『总是在秋风吹来冷冷的夜里
 漫步在分手的地方
 想要分辨来的人是不是你
 问问你是否还哭泣……』,陈升放肆地唱著。
旧游如梦,空断肠。远方的人,远远站著望著我,是你吧!?情已逝,是你,又当如何?
还是忘了吧!!
我们的歌的前奏慢慢响起,只有我俩知道的旋律。你向我走来,如同第一次你邀舞我的舞会。
我的心竟然怦怦跳了起来,一如第一次接受你的邀舞。
我不由得将头埋入你的胸膛。你胸口的气息灌入我的口鼻我的脑海。
一切恢复从前了么?
没有瑕疵,没有裂痕的爱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是你!!
不同的气味,不同的胸膛,身高,体重,气质,触感……。
不是你!!
我抬头望著世豪满脸堆著笑意,心中却有一份歉然。一个不留神踩了他的脚。
『哎……对……对不起』,我诺诺说著,感到双颊一片滚烫。
『没关系』,他笑笑,很体谅的。
我用馀光扫描著少青的踪影。他坐在吧台,一袭羊毛衫套著衬衫,看起来成熟不少。不复当年那个老爱蹬著球鞋,穿GeordanoT恤的大孩子了。
是呵~~
不复当年了。
他该有女朋友了吧!?
那个穿著粉白洋装,眼睛大大的女孩。
那个叫做『莉』的女孩?
负心汉呵~~既然有了兰花,为何还要去贪图茉莉的娇颜呢?
我真的痴心想过与你就这样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走到生命终结。
真的如此痴心想过。
你呢?
总是,不复当年了。
他举杯似在向我致意。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世豪轻轻拥著我,此刻却是像千斤万斤的锁链锁著我。
我假装没有看到他。
一个转身,又一个回旋,我没有看到他。
再也没有看到他。
在smoke gets in your eyes的歌声中,我再度失去他的踪影。
主唱者满富磁性的歌喉呢喃著:
「……Tears I cannot hide
 So I smile and sing
 They will live in faint eyes……」
又一个回旋。一样的歌,只恐舞衣寒易落,我却只怕泪流。
我尝试著把头再次埋在世豪的胸膛。
只是他不知道有无查觉我偷偷地泪湿了他的衬衫。
在这本来应当是你的胸膛的所在。

第二十六章

在一夜之间 走到了冰点
你说你不明白 围困在爱情的牢
彷佛有那么一天 忽略你的话
你曾说天已老 你就不再听我的歌
——陈升·冰点
是这样台北的星空下,我遇见了她,莉。
彷佛命定似的无可遁逃的相遇,远远看到她娇小的身躯,裹在单薄的秋衣中,信步向我走来,晚风吹得她的领巾微微飞扬。不确定她是否看见了我,我却一眼认出她来,在跟她分离两年零三个月又四天後。
该说些什么? 能说些什么?
说你好么?
说你好么?
一幕幕的往事翻腾在脑海中,所有宁愿不曾发生,强要忘却的,此刻却变得强烈而清晰起来。一切一切曾经有过的……。
你说我无可遁逃的,终要遭逢与你这怅然一段,
我说人生本来如此,我们都是机率控制下的孤独灵魂,
交会的刹那交换著前世相识的眼神,
怅然这机率的低微与情缘的短暂;
你问我是否情愿,为你背叛世俗,离弃所爱?
共同摧毁那神圣的殿堂与誓言?
我默然无语,因我也没有答案;
纵然在午夜梦回曾有离弃一切,背叛所有的冲动
但,一切难舍,不过己身
况是此身非我所有
此刻,相距不到五十公尺,她认出我来了吧?
该说什么?对她。
说对不起吗?
是多馀的,矫情的忏悔么?

你说你只是个装满不安情液的水瓶,(全本小说下载整理)
注定要游离飘逸,或化为千万晶莹的碎片;
我说我也是对不安於室的双鱼呀!
不肯安分於平静固守的心湖,
却夜夜梦见惊涛骇浪的巨洋,
确惧怕自己丧失泅涌的能力,
终将乾 渴死於暴雨後的沙滩;
你说你愿只是,划过我心湖的那道涟漪,
我却从不明白,涟漪是暴风雨的前兆;
你说你是扁舟,想要轻轻荡入我的港湾,
却是不能休憩平静,反使你卷进潜伏的漩涡翻腾;
对兰的情感是真,对莉的就不是么?
或许该怨的,是我的滥情薄幸吧!?
或要更怨三条灵魂何以要苦苦在这一世相逢缠绵?
我的心慌乱成一团,终於,莉在我面前站定,大方地问道:
「好久不见……你,好么?」
「嗯……,你呢?」,我只是笨拙生硬地,搜索不出回答她的字句。
她穿著件米色风衣,颈边围著条紫色丝巾,晚风吹来微微飘著。脸上挂著浅笑(曾令我迷失的笑容!!)。
是这样的笑靥,让这颗原以为逐渐茧化感动不再的心,可以再为春花秋露悸动不已。
此时却让我觉得无言以对,无颜以对。
我俩立在风中,中山北路过往的车潮声彷佛不见,只有我怦怦的心跳声。
「要不要找个地方,聊聊现况?」,话一出口,竟有点後悔起来。复何言?
夫复何言?
「嗯……」,她浅浅一笑,彷佛只是遇到她多年不见的朋友。
是不该有悲伤或尴尬的义务与必然罢!?

我俩沿著中山北路走著,离同学会的Club越来越远(离兰,也是如此么?)。晚风吹来,飘来她身上阵阵的幽香。换了香水吗?
海可枯,石可烂,心可变,换个香水又如何?
静静沿著路上的红砖道走著,过了彩虹俱乐部、美术馆,竟来到了路的尽头。一路无言,好像揣测著谁该先说。跟她走进路尽头的Coffee Shop,温暖的灯光自窗户透出,有种回到家的错觉。点了杯曼特宁,坐了下来。我端详著她,倩容依旧,只是稍有憔悴。她理理浏海,我静静看著她,她笑笑。
「你好么?」明知是多馀一问,却不知道如何起头。
「……」,她浅浅笑著。
「进了报社当记者,跑跑新闻,那你呢?你的兰呢?」
「……」,我不知如何回答。
『……我想我爱上了雨,雨没有说话,
 可是你爱上的是永不止息的风……』
陈升的歌声似乎回答著她的问题。我好么?好么?我有点汗颜惭愧,彷佛这两年的时光只是空白,只是空白,於我,於兰,於莉,我该如何答,这犀利的问候?
「嗯,我们都很好……」
「我在家软体公司上班,写写程式,公司在敦化北路附近。」
「她在敦化南路上班,每天下班……我去接她,两个人一起吃晚餐……」
我慢慢编织著,不,应该说是回忆著,我梦中的种种所有,或是说失去的种种所有,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喉头感到一阵苦涩。
是为了护卫自己残存的最後一丝自尊?
是为了断绝她对自己的残留的情感的可能?
还是怕自己在她面前忍不住流下泪来?
「为什么还不结婚呢?」她诚挚地问著,让我有点心虚?
「嗯……还早吧!?两个人想多存一点钱,为了将来……」
『……男人在激情的夜里许诺 风雨的夜里传来 I Wanna Freedom……』,陈升的歌声萦绕著,似在质疑著我的回答。
是为了Freedom?不!!我已飘泊放逐够久,此刻只想有个地方休息歇脚,真的找个人吃吃晚餐,散散步,回家有人理,有人care……
现在,只成往事,只成空想……。
是我自己放弃的,不是么?
「记得你说过,生命是个旋转木马,不断轮回重复」
「现在想想,对,也不对。」
「说它对,是因为日子的本质就是如此,有时令人厌烦畏惧的重复,就像我天天写的副程式一样,你可以call它一百次,重复的重复……」
但有时在失去後,又为何格外怀念起这生命的循环重复,那种单纯,那种平静?
「说它不对,是你转了一圈後,不是回到原地;即便风景不变,好像回到原点,我们却都老了,人变了……」,我说著,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
是呵~~转了一圈下来,发觉人全都不见走光了,在你不经意的时刻。
生命的风景,没有重复吧!?
「哈~我们一向乐观臭屁的少青,怎么好像变得多愁悲观起来了?」
「嘿嘿~~或许是种长进呀!」,我喝了口咖啡。刻意不经意地问著:
「莉……你呢?……谈了几次恋爱了?」
「哈~~……像我们这种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的女孩,生命就是空气、阳光、水、跟爱情……你说,可以谈几次?」,她故作轻松地答著。
「那……现在应该有男朋友吧!?」
「应该算有吧!?」她低头把啜了口杯冰咖啡。
是该有男朋友吧!?还是她也在撒著谎?
我在她心中刻下的痕迹有多深呢?
要是我现在告诉她……我跟兰已经完了……那她会不会……
猛然惊觉自己的念头如此卑鄙不堪。我想挽回,或著说利用她什么?填补自己空虚的心灵?我是真的如此自私的烂人吗?手却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盖在她的掌上,她微微颤抖了一下。
「莉,虽然多馀,还是要说……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
「……」,她不说话,只是迳自地啜著咖啡,我注意到她眼眶中闪烁著。
「都过去了……就不要说了」,她抬起脸来,幽幽说著。
「真的……对你很抱歉」,感到心神有点激动,往事如烟,确历历在目。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你的兰还在,我也有了意中人,大家都好,everything is O。K……都是朋友,将来可以见见面,吃吃饭」,她慢慢说著。
跟她的大方比起来,我却猥琐不堪的自相形秽起来。是呵~对自己不能负责,对情感不能专一,只恁由自己的激情泛滥成灾,伤害别人。我,何德何能,在生命历程中结识过这样的女子们?
「莉……我真的祝福你,找到比我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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