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荣轩-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迟池心里可惜她这么年幼;父母不识。
连自己本姓都忘了;偏又沦落在浣衣房。因又想起那日给她的绒花耳环,便从怀里拿了出来给她。
“这个给你再换了鸡腿吃,只是记得要换多两个。”
“不要了。”小文珠摆了摆手。“上次换的鸡腿,我一时吃的太快,不曾留给你,心里正内疚着。如今还收,心内己是十分过意不去。”
言语诚朴,叫人如何不怜爱。
迟池一笑,塞进了她的怀里说:“不换鸡腿就自己好生收起来。你瞧满院的人都有耳洞,偏你没有。别看这里只有一个,你拿着,迟些我再给你凑成一对。”
小文珠垂下眼眸,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衣服。
迟池看看到她的指尖偶尔微动。兴许是心里起了波澜,只是不知说什么好。
真难为这样的孩子,没人教,也会制得住自己的性子。
迟池心里为她叹息一声。
随即在心里笑话自己。
她现下的身世又好的去哪里。
谁又知道她为什么会落在这里做活。
能被打发进这里的人,天日都少见——连出去都成问题。
真的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来了这里。
正想着事,不知是谁拿着指头顶着她的左脸。“一副贱相,还敢在这里躲清闲。”原来又是管事的妈妈来了。见她发了一会呆,眼里便十分容不下她。“ 落到这里,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还敢肖想你的清秋大梦。”
迟池觉得全身的血都要涌到脸上来了。
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被人打发到这里受欺辱?
小文珠却对管事妈妈的骂声习以为常了,上前摸出绒花耳环道。“是我淘气,摸了她的耳环哄她玩,谁知她一时找不到,就发了一会神。”
管事妈妈一听,便把小文珠手里的绒花耳环狠狠地扔在地上,拿脚尖辗了。“什么劳什子,还以为自己清高呢,身份比泥都贱了,还有心思在这些不该有的物事上。”
小文珠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迟池紧紧握着拳,但是瞧着管事妈妈未消怒的脸孔,又恐给小文珠招来了麻烦,不得不低了头。“妈妈说的是,小的记着了。”
瞧着她低了头。
管事妈妈的心里某些东西好像得到了满足,从鼻孔哼了一声后,在残花上踏过。
迟池的双手插进水盆里,一时觉得洗的衣裳十分厚重,比往时洗起来加倍费力。
活着,现在要活着,只要活着一切才有盼头。
现下迟池相信着这一点。
宋荣轩从东宫出来时,天刚蒙蒙亮,不知何时下起了绵绵春雨,靴子踩下石块上会发出“格格”的酸声,让人听着全身都发酸。
外头有一个宫人瞧见他出来后,欢天喜地的朝外面奔去。
他不由得想,有些熟,好像是许侧妃旁边的侍女。
他将靴子上沾到的青草沫儿抹了去,坐了轿去御书房。
耳朵听着外头沥沥的雨声掀起了青草香。
前处不知哪来的萧管声响起,幽幽隐隐。
“子房。”他不自觉地叫了出来。
子房站在轿子外头,不知他有什么吩咐。
宋荣轩犹豫了半晌,说:“你让许娘娘大清早的就不要弄管吹萧的,父皇不爱听。”
子房忙要派人过去说。
宋荣轩说:“须得你过去一趟,省得许侧妃以为孤轻待了她。”
子房听了,只得照做,只是转身一个不注意,一脚踏空,险些跌落。幸好旁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才险险的站了起来。
浣衣房处的一处角落,迟池离了枕,从枕上拿出一盒油擦了手。
梳了头后,把坐在床上揉着眼睛的小文珠将她的额头搓了一下。
今天不但下了雨,还刮着风,本就不结实的窗刮得吱吱怪叫。
拿了两碗冷饭,迟池拎来了热水,把饭泡过,又摸出一瓶酱菜放在小文珠的饭上。“吃了饭才有力气做活。”
虽说刮风下雨的,宫里的主子少走动,但是这样的天气,衣裳难干,倒比往常还要做多些活。
小文珠拿出一小袋散钱放在她的手里。“这个月的月钱。”
没有身份的孩子,到手的月钱也格外的少。
迟池接了钱袋掂了掂,欢喜起来。“添些,可以给你做一身衣裳并鞋袜。”
没有出过门的小姑娘,哪里知道外头的物价,听了如此,也信以为真,抹了把脸,牙齿就露了出来。
迟池摸出两块糖,给她放在袖子里。“你喜(…提供下载)欢吃的糖。小心别被人见了。”旁人以为她有钱买零食吃,又会想法讹上她多一层的月钱。
小文珠点点头,眼睛眯了起来。
那么容易满足。
迟池看了看窗外乌云扑天的景,不知何时,自己也会和她一样满足。
这阵雨到了傍晚才停下。
宫里也挂上了好些盏灯笼,大门敞着,倒像有什么喜事似的。
或许是皇后又老树开花了。
其实皇后也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
晚上也沾了光,一人被赏了五十文。
中间肯定有了苟扣。
但能到这么多,也是难得的一次大方。
迟池找到当初穿的一件旧衣服。
小文珠拨亮了灯后给她照旧。
迟池拿了衣衫把衫角往里靠了一些,让衣衫瞧起来短小一些。
小文珠有些不懂。“不够穿!”
“怎么不够穿,我还嫌长了点呢。”说完在她的身上比了比。
小文珠的眼睛顿时一阵朦胧。
迟池把披在身上的衣服紧了紧,自言自语道。“我啊,年纪又长,这等花哨的衣服是穿不了,给你穿正好不浪费。”
袖角当时被磨了,幸好只是细小的口子,缝些花样绣上去,倒显得俏皮。
裙子的腰身也得改细了。
迟池把线头咬掉了,给小文珠穿上,又在她的身上拍了几下,叹道。“到底活儿不好。”
在现代也有缝衣服的时候,上学时也有手工课,只是少用,幸好自己平时也喜(…提供下载)欢,如今捡起来也不太难。
小文珠欣喜的左看右看,又摸了摸布料。“我可是没有穿过这么好料子的衣服。”长了皮尖儿的指甲不小心划了一下,顿时抽了丝。她心疼的不得了。
迟池反倒欢喜了起来。“那么年轻,以后的造化谁知道。”说罢,捏了一把她的脸。“何况小文珠长得这么漂亮。”
好话谁不爱听。小文珠乐得晚上睡觉在梦中都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要说赏钱倒还小事,只是到了明天,却有针线局的人来了,给她们量身做了衣裳。
迟池塞了一百钱给针线局的上人。“是全个院子都有吗?”
“有吧!”针线局的人好像她的钱会烫手似的,连忙塞回了给她。“姑娘不必客气。”
说完,急匆匆替她和小文珠量完身后就走了。
小文珠挤挤眼,笑道。“恐怕是沾了姐姐的光。”
不可能。
她小小的一个宫女。
又无后台,也无权势,怎么可能呢?
天啊,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呢?
晚上,吃的饭也翻了花样,肉丝白菜,火肉汤,银丝虾,炸酥鸡。
小文珠边呼好烫边急着吃。吓得迟池敲她的手:“小心点儿!悠着点儿,别撑着了。一下子吃太多油腻东西,肚子会不舒服的。”
小文珠笑嘻嘻地说:“不怕撑的,我最多时能吃上十碗粥呢。”
十碗粥。。。。。。。。。。
迟池差点让汤呛着了,瞅着小文珠的小身板儿小肚皮,横竖也不像能装十碗粥的量?那碗是加小的吧!
………………………………………
宋荣轩的轿子的肩辇从前朝往内宫走,经过了许侧妃的偏殿。
雨终于停下了。
他从肩辇上看天空的火烧云一样的团块。
映得天边绯红,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远处的一处。
在这样的金碧辉煌的皇宫里,那里独有青色的黛瓦象鬼魅一样。
他不期然想到幼年时见过的武贵妃,那样的爱笑,大声地让人毛骨悚然。
宋荣轩下了肩辇。
到了旁边的台阶。
许侧妃仿佛才知道他来,惊喜地给他请安。
“武母妃的地方。”
他看着远处的宫所。那么鲜活的女子,却因难产而去。
不期然,他想起在自己寝殿挂着那两只随风不断做动的圆球。
那所谓午餐肉的味道仿佛还在舌尖跳跃。
真性情的女子在皇宫里都是存活不下去的,除非是死物。
想着武贵妃用尽生命产下来的小生命,不过啼哭了一天,便在第二天宣告夭折。
“别站在这里了。母后会生气的。”
既然是她的族人,太详细的话不必开口,她也该知道内情。
有人以为他小,没避讳过。“小公主哪里死了,只是不知道被抱去哪个角落受苦了。”
所以那时候,皇后好'TXT小说下载:。。'久都不曾怀上孩子。
许侧妃突然心里一动。清冷的殿下,为什么会特特地提醒她。
宋荣轩此时转身要走。
许侧妃一把拉住他的手。“殿下!”下意识就说。“你是来特意提醒臣妾的吗?”
“不是!”宋荣轩把她的手拂开。漫不经心地道“你该知道母后忌讳。”皇后是许侧妃在宫里的靠山,只要一直巴着她,才不会把他当成依靠的人。
头也不回的走掉。
许侧妃顿时眼前一黑,耳边一下响起了嗡嗡声。
前头虽觉着他是好意,为什么看着他的背影,就没了所有的味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眼睛,却始终黯然了起来。
☆、出宫
他平淡如水的表情在许侧妃的脑活里,清晰地让她毛骨悚然。
宋荣轩转身后,子房低声说“明年殿下十五了。”
就该到了和许侧妃圆房的年头。
宋荣轩点点头。转头看了许侧妃一眼。
许侧妃的心内方热了起来。
宋荣轩又抬头看了一眼台阶前的花。
许侧妃只觉得心内冰凉一片。
五颜六色的花,哪怕开到开到荼靡花事了,离落的不是过是夏季的花。
不久到了夏秋交界,菊花盛放的时候,浣衣房感了风寒的人比比皆是。
从不惹人注意,甚至看起来有些懦弱的迟池却拨尖了起来。
她识字。
浣衣房识字的人也有,但是病了。
她会算数,而且又快又好。
浣衣房也有人会算数,虽然不快不好,能用就行,可是被传染了风寒。
她很听话。
哪怕有再大气性的人,只要去了浣衣房,日日复年年被小山似的衣服也会被磨平所有的性子。
但浣衣房识字算帐的人病倒后。
迟池在浣衣房终究就鹤立了起来。
看哪个宫房送来的衣裳是否归整,看慢一小会,板子还是会下来。但从来没有落到她的掌心了。
更别提算数,替补的人还在捉笔算帐,迟池就把结果算好了。
饶是如此。
她却不肯再进一步。
无论做如事,都等人出了后,她才正正经经的写在纸上。
因为在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才,还有就是冤魂。
不过她做的从来不出错就是了。倒是博得了一个细心的赞语。
连采办的人都知道这么一号的细心人。
所以那天碗里额外多了一只荷包蛋,她偷偷地用油纸包了,晚上和烧饼一块攒了给小文珠吃。
而东宫里宋荣轩快接近人生第十五年头的时候,满宫里的人都在围着他忙乱。
倒是宋荣轩一人落了个清闲。又自嘲道。“男儿当立业再成家,孤倒掉个了。”
“说得好。”
呼啦啦东宫里的人诚惶诚恐地跪了一地,皇帝从宫外进来,迎了出去的宋荣轩一撩袍襟正要下跪,皇帝已经伸手拉住他:“皇儿说得正是呢,你幼时,想替你找伴读,恐怕宫外的人良莠不齐,把你带的淘气;反不好。如此听来,我儿却是懂事了。明日替你选上伴读与你相伴。”
宋荣轩脸上的笑都已经不见踪影,正正经经地叩头回答:“父皇说的是,孩儿定会省身省事。不致辜负了父皇的苦心。”
“什么苦心,朕叫人进宫陪你玩呢。一来你不寂寞了,二来也省得上朝时只对着一群老臣,腻味了你的心。”
不等儿子再回答,皇帝又说:“明天你就去认识他们,也不用叫进宫来,索性你学外头的学子,请他们在外头喝酒吃饭,又热闹,又不拘束。”
子房十分意外。
眼看快到冬季,这新春一到,又是一年。
当朝的皇帝子嗣稀少,该是关心开枝散叶的事方是。
对于他的疑惑,宋荣轩却显得喜气洋洋。
第二日,坐了车到外头。
才要出宫门,皇后身边的秋海萍却出了来在车前禀道。“殿下,安宁公主叫你过去和她玩呢。你不肯去,她就不吃饭。”
子房赶忙撩了帘子,坐在里头的宋荣轩听到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