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做后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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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干了泪,我正准备出去,福全却突然进来,差点儿撞了个满怀。
“娘的,你个瞎婆娘,没看到老子进屋吗?”福全一身的汗味,褐色的粗布袍子蹭的满身灰土,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有几颗麻子,是小时候出天花留下的。他这时还没有多少胡子,再过个五六年胡子长满了下巴就显得更脏。
然而再脏再破,他是我的男人。
“赌输了银子?”我没有和他吵,按着以往的惯例我该回一句,‘不害臊的老爷们,除了会败家会干姑奶奶毛都挣不回来,你他娘的还骂老娘?’
反倒福全有点儿不适应,莫名其妙的看看我,“男人在外面的事做女人的少管。”
我把他拉到脸盆旁,给他倒了盆热水,“洗洗吧,身上都是灰,一会儿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洗。”
福全停了动作,疑惑的看我,我知道他觉得我今日与众不同,不同就不同吧,我就且当这一切都是真的,在我被打入地府之前让他们享受一天天伦之乐也好。
“快洗呀,我去炒菜,”话还没说完,福全手下力气没控制好把脸盆摔在地上,我嗔怪的推了推他,“辰儿还睡着,你轻点。”又赶紧把脸盆捡起来,重新倒上水。
“那兔崽子不是让你送去唱戏了?”福泉一边洗脸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一边说。
“不学了,孩子还是在自己身边养着好些。”我递过去毛巾说着。
福全拿着毛巾往脸上一扑,使劲抹了几下就算了事,嗓门大的如同吼叫一般:“学戏也不错,前院老张家的儿子前几年送去学戏,现在到了城里大小也算个角儿,还时不时的能寄几贯钱回家。”
“你就知道钱。”我也不和他争论转去厨房做饭。士农工商,士是最上层,而商是最遭人鄙弃的最下层,让一个最下层的商人相信他儿子以后会中状元根本不可能。
☆、亲不亲,一家人(2)
自从辰儿的娘被福全赶走,我这个ji女做了正室,公婆就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了,那边有程曦也就是福全的小妹妹做,我们屋里就只能由我来做。可我早年是ji女,读书识字倒是有的,做饭还真的不会,年轻时也没那份心去好好琢磨,只是青菜萝卜倒一锅做熟了就是菜,吃的福全他们父子是苦不堪言。
看着福全坐在桌子前面数铜钱,还有睡在床上的辰儿,今儿我就好好给他们做顿饭,让他们也享享口福。
几根黄瓜,合了个早晨刚在鸡窝里拾回来的蛋炒了;再切了几片猪肝用辣椒抄;又拿了个萝卜剁了做汤,平民百姓人家,有荤有素有汤已是不可多得的大餐。
“婆娘,做啥呢这么香?”菜味儿出来了,福全在那边眼巴巴伸着脑袋看着,几年没吃过了一般。
我边把菜盛出来边忍不住笑,这男人就和小孩子一样,见不得一点好吃的,“马上就好了,你去叫辰儿吧。”
“恩,今儿会了哪个相好的?竟然有心情给我们爷们做好吃的。”福全一边摸着鼻子琢磨一边去叫辰儿,“臭小子起床了,还睡!你老子还没睡呢。”
我叹气,这样的爹娘竟然能带出辰儿那样的孩子,真是难为他。
辰儿随着福全一起过来,他一进屋我就看出他有些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一时之间也说不好,只得让他们先吃饭。
辰儿怯生生的看着我,小手攥的衣服都皱了,才说道:“娘,对不起,辰儿不知怎么就睡了,辰儿来盛饭吧。”他说着,往后退了几步,见我没拦他才‘噔噔噔’的跑去盛饭。
三碗饭上桌,我和福全坐下,辰儿却站在一边,我有点儿疑惑的看向他,平时虽说我带他不好到底也没到不许他同桌吃饭的程度。
“爹娘,辰儿伺候你们用餐,”辰儿的身高勉强看到桌子上面,一双小手颤颤的将饭碗摆在我和福全面前,又用抹布细细的擦了擦筷子,递给福全和我。
“辰儿你也饿了,坐下来吃饭吧。”我伸手想要揽住辰儿将他抱上座位,可辰儿下意识的侧身,将我躲了过去,我的手臂悬在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辰儿也愣了一下,有些惊惧的偷偷看了我一眼,随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对不起,辰儿、辰儿不是不要娘抱,辰儿是想辰儿是大孩子了,该知礼节懂分寸,不能像小时一样要娘抱。”
若是辰儿此时十五岁那么我会夸他长大了懂事了,可一个五岁的孩子跪在地上颤抖着、奶声奶气的和你说这些话,我想不论是谁心里都会难受。
我一时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我猜辰儿不上桌是想讨好我和福全,让我们觉得他长大了可以读书识字了,可我抱他的时候他还是很怕的,那种目光叫惊恐而不是分寸,然而只在一瞬间他又极好的找到了借口,掩饰住了他很怕我下意识的不愿接近我的事实。
五岁的孩子能能做到这样,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辰儿如此灵秀,前儿和他比起来,也就是块成不了气的顽石吧?难怪他以后能有那样的成就。
“辰儿起来,好好吃饭吧,吃饱了明日娘就送你去学堂。”我终究给了辰儿一颗定心丸,且让他开心开心吧。
没敢再碰辰儿,看着他自己起来,蹭着坐到凳子上,左右看了看我和福全,见我们都没注意他,大口大口的咽起饭来,他是饿坏了。只是没敢夹菜,就更不敢去碰猪肝,程家虽然不穷,然而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家,荤菜也是不常见的。我给他夹了一些菜,他抬头奇怪的看着我,而后一双眼睛竟然染上了一层雾气,我想他是在想若是亲娘在每天都会给他煮饭夹菜吧?不,若是亲娘在他根本不需要连吃一口菜都要看人脸色。
“哎,婆娘,去什么学堂去学堂,我在老张布行里面给他找份差事让他打下手去,早些年就说了等他大点儿了就去,如今也不小了,现在一个月二百个大钱,等长大了按正经工人算。”福全扫光了桌上的菜,才拍拍肚子和我说道。
辰儿闻言,放下了筷子,看着他爹爹,见福全摸着肚子打嗝儿,没有想要反悔的意思,眼睛里的雾气更浓,难掩的落寞挂在小脸上,他跳下凳子再次跪在地上,“爹爹,辰儿求求爹爹,让辰儿……啊!”
福全根本没耐心听辰儿说话,上去就踹了辰儿一脚,用的力道让人根本无法相信辰儿是他的亲生儿子,“读书识字儿?你要是像你三叔似的连走路都颤我就允你读书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说着,举起巴掌又要打下去。
“福全!”我拉长了声音,有点儿恼怒的瞪了一眼福全,“来,辰儿起来,别管你爹,明儿娘给你找学堂去。”
“你!你个死婆娘!”
‘啪’,福全那一巴掌没打辰儿,反而打在我脸上,我能感觉到我的脸在一点点肿起来。
我有些想哭,很疼,也很委屈吧?福全绝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这一点我早就知道的,只是多年的思念让我的心里只留下了福全的好,全然忘了他的脾性。我自问这辈子虽不是好媳妇但也没什么大错,像这般在这儿也不知是真是幻能停留几个时辰,这一巴掌也算是还了福全,如今只盼着能弥补辰儿一些,就够了。
我把辰儿抱起来,为他揉着刚刚被福全踢过的地方,柔声道:“辰儿乖,咱们不理爹,娘今晚陪辰儿睡。”
我抱着辰儿从我和福全的屋子出来,化解了这尴尬,若是从前的我一定会和福全吵起来,虽然最终输的人总是我,但我总可以把气撒在辰儿身上,最终倒霉的只是这个小小的孩子。
回了辰儿的屋子,其实我们一家都住在东厢,辰儿的房间和我的也就一墙之隔,福全在那屋里的叫骂声我在这边完全能听见。
“你个娼妇,活该你没了爹死了娘,还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都给老子滚!”
忍下委屈不理福全,我抱着辰儿将他放在床上,这才觉出辰儿哪里不对,他的脸过于红了,我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很烫!
辰儿发烧了,他在雨里跪了许久,这会儿发烧也并不奇怪。
我有些急了,赶紧跑回我的屋要福全去找大夫,可福全正在气头上,我一进屋就是一只碗向我摔过来。
我知道福全是指望不上了,其实小孩子发烧也很常见,不急在一时半刻,只是我不知道我能在这停留多久,若是下一刻就那么没了又换回了从前的我,那般虐待辰儿,他这病可怎么好……还是赶紧请大夫为他治病吧。
我越想越急,急的跺脚,还是自己去吧。往外一看这天已经黑了,我一个女子大晚上的独自去找大夫怕是不妥。一咬牙,向着正屋走过去。
正屋里公公婆婆还没睡,我赶紧求他们去找大夫,他们一听是辰儿病了顾不了许多赶紧去请了大夫。
一会儿,大夫随着公公来了,婆婆、我、程曦都在辰儿屋里守着。
“我求求你,别罚他了,他那么小的孩子,你这不是把他往死里逼吗!”婆婆拿着手帕一遍遍的哭诉着,一会儿还给辰儿擦擦脸,心疼的紧。
我没答话,没敢应承下什么,我如今也后悔了呀,我也不想那样对这孩子,可已经发生过的事,我要怎么才能改变?
大夫诊过脉,说只是一时染了风寒,吃几服药就会好,公公婆婆才放下心来。
“公公婆婆早些休息,我会照顾好辰儿的。”我催着二老去休息,他们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劳累了他们。
婆婆哀哀的看了看我,又回头看了看公公,她到底还是不信任我的,不信任我会好好照顾辰儿。是啊,连我自己都不信的事儿,还能让谁去信?
“走吧,辰儿有媳妇照顾着,不会有事。”公公拉着婆婆离开了,两人临走时都同情的看了看辰儿,无奈的摇摇头,婆婆还小声地说了一句“造孽啊。”
我回味着最后那句话,造孽,是谁造下的孽,是我?是福全?还是我娘?我不知是谁的爹爹?
却没注意到程曦还留在房里,我看向她时她正恨恨的瞪着我,看到我看向她,啐了一口,“呸,坏女人。”骂完噔噔噔的跑出屋去。
我没时间和程曦计较什么,赶紧来到辰儿床边,刚刚他一直乖乖的躺在那,现在只剩下我们俩他反而有些紧张。
“娘,辰儿没事的,不用吃药,辰儿、辰儿明日去张家做工。”辰儿的声音越来越小,怯怯的看着我,说到‘张家做工’的时候小嘴一撇,终于忍不住委屈的哭了。
坐在辰儿身边抚了抚他的头,感觉到他有些僵硬,警惕的看着我,我的眼睛也有些模糊了,只能在他背上安慰一般的拍了几下,偎得他更紧,柔声道:“辰儿乖,娘会给辰儿找个学堂的,辰儿,刚刚爹爹踢的疼不疼?”
我的温柔他并不习惯,想要躲开但是没敢,“不疼了,辰儿多谢娘亲挂念。”
我笑着拍拍他的头,就像从前无数次对前儿一样,“辰儿睡吧,娘守着你。”
辰儿摇摇头,有我在他有些不敢睡,然而他毕竟是小孩子,也太累了,没过多久还是睡下了。我却不敢睡,我怕下次一睁开眼睛已经在阴曹地府受着酷刑,也怕我变回从前的我继续虐打辰儿,其实辰儿和前儿一样都是小孩子,都该有一双父母好好疼爱。
我祈求老天,就让我留下吧,留在我还年轻的时候,不论辰儿还是前儿,甚至程曦、福元,让我弥补他们一些,我知道是我贪心了,可我愿意以后到了阴曹地府受更多的酷刑。
☆、赌局(1)
到了后半夜辰儿的烧退了,我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因为睡得晚连鸡鸣都没听到,不知睡到了什么时辰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我醒来的时候辰儿已经起身了,只觉得他的枕头上湿了一片,没时间多想什么,我赶紧穿了衣服出来。
一出门就被吓了一跳,屋外至少十几个大汉,都是一身短打看上去像是谁家的打手,一个个拿着棍棒,吆喝着要公公还钱。
我无心理会这些,最让我心惊的是福全身上好多血,眼睛被打青了,嘴角也在溢血。
“造孽啊,造孽啊,这怎生得是好,怎生得是好……”婆婆被程曦搀扶着不停地哭,除了‘造孽’和‘怎生得是好’完全说不出别的话,福全又伤成那样,程曦是个小丫头更加慌乱了。
我四周看了一圈,公公果然不在,每天这个时候公公都会去铺子里的,没了公公这个家也就没了主心骨。
我正看着那帮人,那帮人也看到了我,一个个色咪咪的看着我,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确定是整理好了的,心下才安稳一些。
“我说程孙子,你家里还有这宝贝!拿不出一千两银子也行,就把她给了爷爷,以后咱们两清。”领头的人很年轻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和福全那种莽撞大汉不同,他有些白的过分,淫、笑着向我走过来,用手指勾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和他相对。
一刹那我想起了这件事,那次福全在赌场不知怎么赌给赌坊一千两银子,他拿不出来人家要砍他的手,福全只能将那些人领回家,公公被逼无奈只能答应三天之内还给他们一千二百两。因为这事公公把那间生意比较好的铺子低价卖了出去,程家,也就是从这时开始没落了,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只是那时我躲在屋子里,没敢出来,那些人也就没看到我,可现在——
我转头看福全,希望他能猛的爬起来狠狠地啐一口那人说一句:放你娘的屁,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动?
然而我看到的和想的终究不一样,福全也在打量着我,似乎并不知道原来我值这么多银子,整个院子里寂静无声,连那只过来调戏我的手都停住不动了。
也许也作了一番思想斗争吧,但最终,福全点点头,他答应了。
泪,滚滚而下,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原来我在福全心中尚且不值一千两银子,一次赌资。
也对,我是他花了三百两买来的。
连婆婆都不哭了,程曦也怔怔的看着我。我苦笑,却没有挣扎,我是一个妓、女,在这世上任何一个角落都能苟延残喘。
只是尚且没有来得及补偿辰儿什么,以后他恐怕会有个新娘,新娘会比我带他好上千万倍吧。
擦干了泪,我跟着那班人出了院子,他们把我围在中间,没有把我绑起来,或者他们觉得没必要。走了几十步转了个弯,到了我觉得福全、婆婆他们看不到我的地方,悄悄的回头望了望程家,我是想和程家告别的,谁知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