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妃-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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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的眼光坦荡,满含着关切,可以相信她对自己的忠实。她不会害自己,就算无心的也不会,因为她兰心惠质,经历又极不寻常,不是个可以被轻易利用的人。而她如今已把自己当成世上唯的一亲人,何况还有姚震的遗愿。想到这些,夏辰心里又温暖又踏实。
月娘道:“辰儿,再有一个半月不到就是童试了,你是如何打算的?”
夏辰打了个哈欠:“我还没想好,先看看我大伯父的态度再说。”计划没有变化快,她也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得先了解一下夏家的情况再打算。
月娘点点头:“嗯,也是呢,兴许夏将军已有安排,毕竟你是他的亲侄儿。”
夏辰没再说什么,心想亲侄儿又怎样,亲兄弟都未必管用。
午后,天空阴得像沷了墨一般,天边隐隐电闪,一阵阵闷雷轰隆作响。
山雨欲来风满楼,车门车窗被吹得直颤。不一会儿,伴随着几声响雷,大雨倾泄而下,细密的雨滴打车上和路旁的草树上,唰唰做响,犹如万蚕食桑。
韩然带上斗笠穿上蓑衣,又替马披上遮雨的席子,继续驱马前行。
夏辰知道若是天黑前到不了郡城,他们只能睡在荒郊野外了。而此时云厚天低,无法辨认时间,仿佛黑夜就要到来,雨更是越下越大,敲在车上的雨滴竟像是一颗颗沙砾。她担心韩然会着凉,又担心到郡城时,城门已关。
风夹着雨星从车窗吹进来,月娘放下遮雨的席子,重新关好窗,车内变得极黑暗。夏辰闭上眼,脑中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仿佛这雨永远也不会停,路永远也不会走完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马车一阵摇晃,随着绝尘一声嘶鸣停了下来。
韩然不停地喊着:“驾!驾!”马就是不肯再走。
夏辰拉起车门的帘子,透着车门的格栅向前方看去,却只见到一片白茫茫的雨。绝尘仍旧不安地低鸣,并且在原地不停踏着四蹄,她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绝尘就是听到狼嚎,也没这样不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隐隐传来,瞬间便靠近马车,又是一阵啪啪的踩水声,夏辰感觉马车被人包围了。
韩然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前方传来一道沙哑的低吼:“想要活命,就把钱和马车留下!”
听了这话也不必再问了,这些人是打劫的山贼!
韩然道:“请几位好汉行个方便,钱财可以交给你们,但请留下马车,车上坐着妇人和孩子,这种天气如何行路。”
“少废话,再罗嗦砍了你的脑袋。”
韩然道:“几位好汉,我们是乡下人,这车马也都不值几个钱,还望体量家小。”
“哼,我们体量你,谁体量我们啊?再不滚我们就动手了。”
韩然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怒吼一声:“欺人太甚!”说罢“锵”地一声,抽出藏在座下的长刀。路途正走到一半,没有了盘缠车马进退不得,既然横竖都是个死,倒不如豁出去一拼,对方的人不多又没骑马,兴许有机会脱身。
那几个山贼也都举起手中的刀剑,站在马前方的人抬了下手:“等一等!留下这匹白马和财物,便放你们走。”
夏辰听着声音有几分熟悉,忽然想起了那个刘山,定睛一看,那身形和鬓角边露在面巾外的卷须,不是他还有谁,原来他是个山贼头子,想他去那客栈也是为了物色目标。她从座下拿出弓搭上箭,对准刘山。
月娘伸手拦住她小声道:“辰儿,他们人多势众。”
夏辰瞄准了刘山的咽喉:“我知道,他们不动,我不会动手。”
韩然也听出了端倪:“刘山,原来是你。”
刘山扯下面巾抬起头:“是我,险些被你们骗了。”他回到山庄问过,那马正是赛龙雀,于是立刻召集了几个亲信弟兄,赶来堵截。
韩然道:“此马非我所有,若是失了无法向朋友交待,我把车上的财物和这黑马与你。”
刘山道:“若是我看得没错,这黑马和车上的财物,也不值这白马一根汗毛。”
韩然叹了口头气,他恨不得不刀砍了这刘山,可车上还有辰儿和月娘。
刘山继续道:“我刘山一向不欺负寻常白姓,也不想为难妇孺!只要你交出这匹白马就可以走,再磨蹭天黑前可进不去城了。”
韩然大笑道:“放你娘的屁!你这不就是在欺负为难人么!”
刘山脸色一沉:“韩老弟,我见你是条汉子才给你面子,莫要逼我杀人。”
另一名劫匪道:“三当家,他们……大当家那……”
夏辰在车中高声道:“刘大叔,原来你们都是劫富济贫的好汉啊!”从他们的话中她判断这帮山贼好像还有山头,而这种山贼通常都打着个好听的幌子,并暗中结交官府,必要时还会维护帮助周边百姓,不然早被剿灭了,也就是说他们很在意群众基础。
刘山一愣:“是那位小少爷?”随即得意地笑了两声:“你说的没错。”
夏辰道:“可你们今日所为,却是见财起意,若是传出去怕是不好吧?”
刘山笑容僵硬在脸上,支吾道:“那我只好杀了你们,就不会有人……呃!”他话还没说完,一支利箭便射穿了喉咙。
这么近的距离,此时又下着大雨,视觉和听觉都会受影响,况且他根本就没有想到!
夏辰敢这样做,正是料到了这些。而这刘山虽是个练家子,却武艺平平,从他走路就看得出来,趁他心虚微一低头,帽沿挡住眼睛的时机她射出这箭,确信绝不会失手。
那些个匪徒全傻眼了,随即高呼:“三当家!三当家!杀了他们!”
夏辰已经又射出一箭,虽未射中那人要害,却射中了他的肩膀。
韩然挥着手中的长刀,左挥右挡,转瞬间便砍伤了两个。他的武艺是跟那位大夏国的老牧人学的。走马的人多少都会点功夫,不然遇上马贼连活命的机会也没有。
另两人见情况不妙,搀扶着伤者跑了。
夏辰见韩然有追上去的意思,大声道:“二舅舅,我们快走!”三当家被杀,那些人定会带人来报复。
第三十七章 无赖
极度紧张的韩然这才冷静下来,跳上马车沉声道:“坐稳了。驾!”
月娘不停拍着胸口:“吓死我了。辰儿,你胆子也恁大了。”
夏辰的心跳得像擂鼓一般,手尖也不停地发颤,打架竟技和杀人绝对是两回事。
她深呼了几口气,镇定下来:“这些人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真正厉害的在后头。”
月娘一脸惊讶:“你是说他们回去会叫人?”
夏辰点点头:“嗯。”
她料的果然没错,在离郡城大约四五里,后边有人追了上来。马车毕竟没有单骑跑的快,道路又泥泞。
此时雨稍小了些,已经隐约看见君城的城门楼,夏辰打开车门大声道:“绝尘,快跑!”
月娘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小心点儿,摔下去怎么办。”
夏辰的心忽然一凛,一把推开月娘,几呼同时一支箭竟穿透马车背板射进车内,虽然已是强弩之末,但仍旧擦伤了夏辰的肩头。
她忙俯下身,血顺着她的锁骨流了下来。感觉没有箭再射来,她抬头顺着刚刚的箭孔向外望去,只见五骑快马已在咫尺间。
马上的人皆以青巾蒙面,为首的身着黑衣,跨下一匹青马,另几人一色的青衣褐马,五人都背弓挎剑。
“停车。”黑衣男子说着做了个包围的手势,那四名青衣人两两分超到马车两侧。
看着那寸许厚的背板上的箭孔,夏辰的心开始往下沉,这可是极为坚实的松木板啊,显然这黑衣男子武艺高强,不是刘山那种好对付的角色。
“再不停车放箭了。”这一声呼喊是从马车的右侧传来的。
月娘已经被吓傻了,见到夏辰肩头的血迹,惊呼一声:“辰儿!伤到哪儿了?”
韩然听到月娘的呼喊,急切地问:“辰儿怎么样?”
“二舅舅,我没事,擦破了一点皮。”
这时又一支箭自窗口射进来,“铮”地一声钉在另一侧车箱壁上,看起来目的不在伤人,而是警告。
韩然无奈,只好喝停马车。“几位让我们停车有何贵干?”
黑衣男子来到车前,掉转马头冲韩然冷声道:“不要装糊涂,你心知肚明!”
一名青衣男子道:“大当家,就是他们。”
黑衣男子拈弓搭箭指着韩然:“下车!车上的人也下来吧!”
夏辰透着门格栅已看到了外边的情况,将弓箭藏于座下,推开门下了马车,并忍着伤痛扶了月娘一把。
黑衣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冲手下吩咐道:“去看看车里还有没有人?”
青衣男子上前看过:“没有了。”
黑衣男子一皱眉:“说,刚刚是谁射杀了刘山?”
夏辰一愣,随即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向月娘身侧靠了靠:“不知道!”
韩然跟着反应过来:“我的确伤了两人,但也是不得以而为,更没有杀人性命,至于射杀……真不是我!你可以问你的手下。”
那青衣男子小声道:“的确不是他,我当时就在三当家身边儿,箭是丛他后边射过来的。”
黑衣男子拉开弓,冷冷地道:“别耍花样,不说出射箭之人的下落,就让你们赔命。”
韩然急切地道:“我们都是乡下人,此番我送外甥去投亲,凑上三人的盘缠已不易,况且这车这么小,怎么还会有别人?至于用弓箭的就更没有了。”
夏辰小声道:“二舅舅,箭好像是从车后边射过来的。”
黑衣人将箭尖指向她:“你还看到了什么?”
夏辰向月娘身后躲了躲:“我们不是在车内就是在车前,怎看得清,你应该问你的手下啊。”
青衣男子忙道:“我也觉得是从后边射来的,只是当时下着大雨,没看清……”
黑衣男子沉思片刻:“难道是……他?”
夏辰听了着点笑出来,不管他说的是哪个“他”都与自己没关系,果然小有小的好处啊。
月娘忽然抽噎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呜呜……”
黑衣男子一挥手:“走!”说罢带着几名手下竟直奔城门方向而去。
夏辰喊道:“喂,伤了人就这样走了?”心中暗想,这几个人难不成有什么宿敌?这会去找人算帐去了?
见他们走远,韩然大笑道:“竟然如此好骗,一群笨蛋。”
月娘自然是装哭,见那些人走远掩唇笑道:“好险啊!”
其实真不能怪这些人笨,一个看上去端庄柔弱的妇人和一个不过七八岁,身子又显得极单薄的孩童,哪个像是能一箭要人命的呢?
夏辰也跟着笑起来,却不小心扯动了肩头的伤,不由得吸了口气。
韩然这才注意到她肩头的血迹,忙问:“辰儿,伤的怎样?”因为衣夏辰的衣裳是青色的,他之前以为是雨水打湿的。
“没事儿。”
韩然把她抱上马车:“月娘,替辰儿先包扎一下,咱们这就去郡城找大夫。”
夏辰长嘘一口气,此次死里逃生得说是运气,那黑衣男子没人让搜查马车,最主要是因为他们在此地似乎有对头。
月娘还有些后怕:“我这心现在还跳得厉害呢,幸好你反应的快。来,让我看看伤势。”
夏辰褪下衣领,只见肩头一道半寸长的伤口,皮肉向两边咧开,还在渗着血。
月娘眼中立即现出泪光:“还说擦破点皮!这么长这么深的一道口子,很疼吧?”
夏辰摇头:“还好。”不疼才怪了,不过她还挺得住,何况说疼就不疼了么?
月娘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小心地替她擦净伤口周围的血,然后取出一瓶伤药替她涂在伤口上,又撕了块素白布替她包好,出门在外这些东西自然要备些。
夏辰小心地抬起胳膊,准备穿上半边衣袖,忽然发现戒指上也染了血,于是用手指蹭了蹭。
月娘道:“辰儿,这血浸了一大片,换一换吧。”说着从包袱中取出一套衣裳。
到了郡城,雨没有之前那么大了,但却未停,而是如雾如烟般的蒙蒙细雨。
韩然向路人打听了一下,驾车来到医馆。夏辰看着医馆门上的匾额,头上顿生黑线,“风月医馆”,你说这名不雅吧?这风与月都雅致的事物,可怎么就那么别扭呢!要是歌舞坊和茶楼什么的叫这名,倒还不错。
医馆规模不小,只是门面就有十几米长,进到堂内一张通长的柜台,抽屉式的药匣占了满满一面墙,里边有两个伙计正在包药,还有一名老者在看一些单据。
来到柜台前,韩然问那老者:“哪位是大夫?”
老者道:“大夫不在,你们瞧病要等等,抓药现在就能抓。”
韩然道:“大夫去哪儿了?我外甥受了箭伤。”
老者看了看夏辰,见他脸色很是苍白,道:“受伤耽误不得!稍等。”
不一会儿,老者掀开内堂的竹帘,一名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走出来:“伤者在哪儿?”清悦柔和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似乎被人从床上刚拉起来似的,有那么点不情愿。
夏辰有些诧异,这少年面如白玉,淡眉长目,身着一领深蓝色银丝绣边曲裾深衣,长发以一根同样蓝色银边儿的丝带半束脑后,让人不禁想到清朗的夜空,星月交辉。
韩然见不再有人出来,狐疑地道:“大夫呢?”
少年淡淡一笑:“我是。”
那老者道:“我家公子虽年轻,医术却远近闻名。”
韩然忙道:“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没想到……辰儿,让大夫替你看看伤势。”
少年道:“请伤者到内堂来,暖和一些。”说着转身用扇子挑起竹帘进去了。
老者打开柜台挡门,示意夏辰跟他过去,并让韩然的月娘等在外头。
穿过一段走廊,左右各有一扇门,老者推开右手边的门:“小公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