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安稳-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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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入了书房,把摆放在多宝阁上的一排花瓶全砸了,她才喘着气坐到椅子上,“告诉我,那个蠢货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慈墨的声音一落,一个暗卫出现了,操着没起伏的嗓音把调查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最后问了一句,“主子,还需要把屈中郎救出来吗?”
“这等蠢物死了活该,不必管他。〃殷慈墨冷冷一笑。
暗卫犹豫了一下,道,“主子,我们发现这件事中隐约有谢家的首尾。”
“好,谢家当真是好样的!”殷慈墨咬牙切齿,“咱们走着瞧吧,看谁能笑到最后。”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犹豫的脚步声。
殷慈墨示意暗卫开门,暗卫开了门后便消失了。殷慈墨发现来找她的是她放在嫡母院子里的一个二等丫环,当下一个冷眼过去:“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那丫环缩头缩脑吞吞吐吐的。
砰!一只茶杯朝着那奴婢的门面扔了过来,随即殷慈墨暴躁的声音响起,“没什么大事还不给我滚!你们是猪吗?一点小事都要跑来问我,你们那份月例是不是也一并给我算了!”
“奴婢该死,奴婢没事了,奴婢告退。”那丫环说完,落荒而逃。
殷慈墨看着那狼狈的身影,冷冷一笑。
只是殷慈墨没想到,不久之后,她会无比后悔没有问清楚事情便把那丫环打发走,只是那时情况已经变得很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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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渊保逃过一劫,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回到家中;连喝了半壶茶;直呼侥幸。
可还没待他屁股坐热;老爷子就派了贴身小厮来请。
想到朝堂上被参一事,谢渊保没由来的一个哆嗦。
也难怪他心里发虚,因为早在进入官场前;老爷子告诉过他,谢家的嫡系资源和人脉要用在刀口上;如果他不行就不要逞能;让家族费力地替他擦屁股。可这回;因为自己的大意;让那些人费尽了口舌来保他。老爷子一定会骂他的。
其实一开始老爷子并不是很赞成自己进入官场,只是他一意孤行,去考了个二甲的进士,才在老爷子的沉默中走入了官场。
这些年的官场生涯,在谢渊保看来,大的功绩没有,却也没有犯大错,稳步升至四品官员,这些都让他很是自得。
当然,那些小打小闹的错误谢渊保并不在看在眼中,官场中谁的屁股底下是干净的?
而且,他今年才四十几,还年富力强呢,到五十左右再升一两级的可能性很大。
就在他志得意满地回京述职后,他才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看他就越发地不顺眼了。
动则冷脸,甚则训斥。想来这回也是,在这当口叫他过去,多半也没好事。
而对大哥那丫头却是好得太过了,竟然允许她随意出入书房重地!这是他这个当老爷子儿子的都没享受过的待遇呢,那丫头何德何能?谢渊保忿忿地想。被拔除在家族核心之外,这让他很不好受。
谢渊保来到书房,发现就他与老爷子两人在,没由来的,他吁了一口气,还好,就算真挨骂,也没在小辈面前丢脸。
谢渊保不知道,他三弟与侄女正在隔壁的厅喝茶。
“说说吧,这事之后你的想法。”谢老爷子坐在书桌前,平淡地问道。
“我不该大意地和别人外出喝酒。”谢渊保道。
“是的,这是我要批评你的其中一点。还有另外一点,也是最让我失望的一点!先前咱们家遭遇着流言蜚语,多少人横着眼等着我们露出小辫子,我们正是该安静蛰伏的时候,你却跑出去与人喝酒!你真是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没有大局观,而且还不懂自律,任意妄为!”老爷子鹰一般的眸子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被批评得这么狠,谢渊保浑身一颤,当下梗着脖子不管不顾地说道,“这事分明是侄女惹出来的,您不去怪她,反过来怪儿子我。难道我连与人喝酒的权力都没有了?屈晋涵和我那么多年的同年,我哪里知道他喝了几杯马尿就口无遮拦了?”
“你真这么认为?”老爷子反问。
谢渊保心一虚,不由得移开了眼。五皇子与大侄女之间是怎么回事的,在他听到流言要老夫人严惩她之时,大女儿青蓉强拉着他和他解释过了,只是他觉得没法接受自己判断错误。
“老二,你这回真的让我太失望了。人可以没能力,却不可以连一点承担的勇气都没有。犯了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犯错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不从自身找原因。”
谢渊保沉默不语,眼中划过一丝难堪,这么大的人了,还被老父亲训孩子似的训。
“还有,你现在还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局?!”老爷子的声音里不由得流露出一股失望。
“想到了。”谢渊保闷闷地应了一声,反问,“只是,我们不是神,不可能一眼就看穿一个人。就是爹您,能保证每一个相交的人都是好的吗,没有包藏祸心?”
“是的,我不能,但我可以三思而后行。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还叫你出去喝酒,你不会用脑子想想为什么吗?”老爷子继续问他,“难道你心里就没觉得有半点不妥当的地方?或许你察觉了,还是一样要去,这是不是一种任性不成熟的表现?”
谢渊保默默地听着,不再顶嘴。
“你能力不行,还识人不清,再不安分守已,官场这路你只会越走越窄,不用别人来害你,你自己就能把自己害死。”最后,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回去吧,今天的话,我希望你能听得进去。”
谢渊保挺直了背脊,行了个晚辈的告退礼,慢慢地拉开门。
“还有,以后别再针对你大侄女了。人能力差点没事,但得有点大局观,有点容人的雅量。想想吧,难道你侄女是你的死对头吗?就这么让你觉得芒刺在背?”
从崇德园出来,一路上,谢渊保走得很慢,遇上下人问好,他也不答理。
隔壁的厅里,谢意馨叔倒俩看着二叔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谢忻峰叹息般地开口,“你二叔这个人其实还不错的,就是钻了牛角尖。”
谢意馨点了点头,她二叔,其实就是想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而已,只是能力不行,常常会被政敌利用。但他的确没想过争这家主之位什么的,在大家族来说,算是比较好的吧?
还有三日便是万寿节了,京城各部、寺、监官衙同样建经棚、设彩坊。整个京城都洋溢着一股喜悦的气氛,比之过年毫不逊色。
京城内外,金碧相辉,锦绮相错,华灯宝烛,霏雾氤氲,弥漫周匝;紫禁城及御苑,绣幙相连,笙歌互起,金石千声,云霞万色,文人墨客莫能描画尽致。
更有几个周边的附属国来贺,人员已抵达京城,由礼部接待着。
三天前,谢府就拿到进宫献礼的名单。谢家没出意外的一般都在受邀请之列。
毕竟十大世家的面子,周昌帝还是要给的。
周昌帝的万寿之后第二日,便是持礼公的寿诞。因为这个时间点太敏感了,而谢持礼公本人又比较低调,这些年一般都不大办。但一家子一起团圆一下是必要的。所以作为持礼公的长子,谢昌延早已将直沽的一应事物打理好,该交待的都交给了心腹,便打马回京。
谢昌延回来的那晚,一家子人低调地吃了个团圆饭。
谢昌延回来,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弟弟,心里很是高兴。又见谢渊保比之以往沉默了许多,有心开解他,便拉着他们多喝了两杯。那一晚,兄弟仨人喝得酩酊大醉。
谢家进宫献礼的人选已经出来了,和往常参加皇宫大庆时的一样,没什么变动。由持礼公两老打头,大房一家子,二房一家子,三房就谢忻峰一个。她三叔虽然没有官身,但好歹当年也是个状元出身,进宫参礼还是可以的。
还有,谢臻双作为二房的庶子,也一起带上了。第三代中,仅谢雨芙一人留下了。
不是谢家不想带,而是嫡庶有别,庶子可以带进去,庶女却不行。因为庶子还是有机会为朝庭效力的,周昌帝也不反对庶子进宫参礼,但庶女嘛,就不行了。
今儿能进宫的女的,不是朝庭命妇就是贵门嫡女,这些命妇的丈夫都是正四品以上的。而且这是贵门嫡女,以后也是嫁进高门当正妻的多,庶女多为继室或妾或侧室。如果把庶女带进去,那就是乱了套了。
二婶管氏看着哭丧着脸的谢雨芙和在她眼中故作镇静的林姨娘,得意地笑了,就连刚才得知庶子要跟着他们一道进宫的不悦也顷刻消散。
庶子能不能进宫献礼,其实也就是家主一句话的事。有些家族庶子多的,也并不是每个庶子都有机会的。
这事要搁在上一世,谢意馨定是不管的。
只是经过流言这一事之后,她想了很多,特别是关于她二叔的对待问题。她祖父的训戒打骂只能起到一时的作用,多了,反而可能会激起二叔的逆反心理,这样就不美了。
唯有一物降一物,能够降住她二叔的人选嘛,不是与二叔针尖对麦芒的管氏,而是林姨娘。
呆在二叔身边长达十三年,生育了两个孩子,至今还让二叔疼爱无比的林姨娘岂是简单的?
上一世,林姨娘的一双子女受到二婶管氏的全面压制。在儿子女儿身上看不到出息的希望,反而让她把一切的希望都压到丈夫身上,觉得唯有丈夫出息,才能封妻荫子。说到封妻荫子,管氏已经有了诰命在身,如果丈夫做好了,受益的也该轮到她这个替谢家生育了两个孩子的姨娘了吧,还有她儿子。在这种信念驱使下,即使林姨娘很明白丈夫有几斤几两,还是不管不顾地劝他放开手脚去干。
这样做,未尝没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反正她觉得出了什么事谢家也会替他兜着的。
这一世,她便让林姨娘看到母以子贵的希望!若她真如自己所想一般,是个聪明的,定会看住她二叔,不使她犯错连累儿子连累谢家。女人最是在乎孩子不过的了,孩子好了,她们就好,谁让他们孩子不好过,她们就是拼了命也要对方不好过。
这些都是谢意馨的预想,就算不能达到这个目的,也无所谓。
因为不管谢臻双的生母是谁,但他总是谢家的血脉,是她祖父持礼公的孙子。而且谢家庶子如今就一个,又不是多得出产了。
再者,谢家也是用人之际,把谢臻双教好了,对谢家,对瀚哥儿也是一种助力不是?再怎么样他们身上流着的都是同宗同源的血脉。
外面那么多资源,为什么不能去外面争去外面抢,非得窝里斗?
看着一大家子登车而去,谢雨芙靠在她娘的怀里哭得伤心,“娘,凭什么啊,大家都是谢家的女儿,凭什么大姐二姐她们都能进宫,就独独我得留在家中?”
林姨娘叹息着拍拍女儿的背以示安慰,若搁以前,她心里一定是怒火中烧的。
只是,现在不同了,谢家明显是想抬举儿子,儿子就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女儿哪有儿子重要?她是不会弄出什么状况让谢家的长辈们对儿子反感,给儿子拖后腿的。
“乖了,忍忍吧,谁让你命苦托生到娘的肚子里,只是个庶女呢。唯有以后等你哥出息了,娘才能给你寻门好亲事了。”
闻言,谢雨芙的哭声一顿,然后便扑进她娘怀里哭得更大声,心里却不住地想,她娘态度变了。她本就聪明,略一想,便明白了她娘的想法,心中忍不住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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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准备好了吗?”殷慈墨问。
“是的。”殷慈墨身后的管事毕恭毕敬地回答。
就在这时;殷慈墨的嫡母蔡氏领着仆人迎面而来。殷慈墨行过礼后,蔡氏仅是冷淡地嗯了一声;便擦身而过。
看着嫡母的背影,殷慈墨面无表情地站着;但眼中却划过一抹疑惑,那些药;没用么?要不然,嫡母看到她怎么会那么平静?
因为自从她的一双嫡姐嫡兄死后;嫡母就不怎么搭理她了。有时看到她;眼中总会闪过愤恨。殷慈墨觉得;留着这么一号对自己有敌意的长辈;总是个隐患;所以让人在她的饮食中动了点手脚;不会要了她的命,但是嘛——
只是今天殷慈墨看到嫡母,没由来的,她觉得浑身不得劲,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她一向都相信自己的直觉,当下二话不说,直奔她祖父的院子。
“你说你觉得你母亲不对劲?”殷宪珂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锐利的眼睛不离她的脸,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似乎在评估她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殷慈墨肯定地点点头,看着她祖父莫名的神色,她的心一跳,祖父似是对她有所不满了?
她在心里琢磨了一下,隐约明白了什么,当下一脸沉痛地说道,“祖父,我知道上回的事,是我做得过分了。只是再后悔也发生了,当务之急,得杜绝此事带来的不良影响。”
最后,她轻声提醒,“而且今天可是陛下的寿诞——”
殷宪珂沉吟良久,才叹息,“那回的事,你的确是做得绝了。既然你不放心你母亲,今天就别让她进宫了,让她在家养身子吧。”再怎么样,也得替她捂着这事。失去的已经失去,眼前的才是要紧的。
而且慈墨这个孙女确实有几分本事,她的布局行程他都看了,那些计划都不错,若真能实施的话,将会有一个长足丰厚的回报。只是,他们运气似乎差了点,时运不济啊。
“祖父英明。”殷慈墨笑了。
“只是下回再有这样的事,一定要和我商量一下,不许再自作主张!”殷宪珂沉声警告。
“放心吧,孙女以后一切都听祖父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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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蔡氏得知祖孙俩书房的谈话,特别是那句‘上回的事,是我做得过分了’时,整个人懵了。
她知道这些话都是真的,她心腹从她家老爷子的书房偷听到的话,假不了。
蔡氏不傻,联系他们所说的话,自然明白他们所说的上回的事指的是什么。当下,蔡氏脸上似悲似喜,承认了,他们终是承认了。
仅仅一瞬间,蔡氏便泪流满面。
“夫人,你可得撑住啊。”蔡氏的心腹杨嬷嬷心酸地劝着,唉,这都是什么事啊,殷家从夫人认了殷慈墨做嫡女开始就变了,这女人真是个扫把星啊。
蔡氏歇斯底里地哭道,“杨嬷嬷,你说这是为什么啊,韬儿雨熹是他的嫡孙子嫡孙女啊。竟然任由那贱女人杀害,这个家究竟还要不要纲常伦理了?”
杨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