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琼苍-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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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你真……唔,走快些,应该饿了吧!”等我走到身边,乌霆突然眨了眨眼,转了语气,然后低下头,看似随意的拉起了我的手。而我本来就有些心思凝重,被他拽得往前一倾,忍不住扭着手埋怨道:“干嘛~我又不会跟丢!”
乌霆头也没回,手上霸道的如他那片耀眼的金色短发,“谁信你?!”
我做了个鬼脸,不打算和他争论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于是干脆任他牵着手,倒着走,算是换了个角度来欣赏这奇异庭院的独特风景。其实这样扯着挺别扭的,乌霆笑了几声,连拉了几下也没把我转过去,遂任其继续别扭下去。只是,前行的速度因此慢了不少。
随着火红的衣摆时起时落,青石小道两边,花草渐渐倒退,色泽妖艳,形态各异,直看的我目不暇接,惊叹不已。这些花草,大多都是没见过的品种,其中有不少都相当的漂亮,尤其是那两株高高立起花朵微垂的淡紫色三瓣花,形状简单却姿态妖治,花蕊艳丽张扬,花瓣却娴淡安静,咋看去有些冲突,第二眼,却融合出一种诱人的美态,让人目光流连,驻足欲亲。我停下脚步,伸出手想去触碰它的血红花蕊,却在差点就要碰到的时候,另一只手被猛的一带,我整个儿的扑进了乌霆的怀里。“你血多是不是?!这是噬血苜!魔界的吸血狂花!”乌霆低吼道。
我捏捏手指,回头看了一眼那花,委屈道:“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
乌霆瞪了瞪眼,终于还是无话可说。我得胜似的,一把推开他横在前面的胳膊,绕过他,雄纠纠气昂昂的迈腿向前走,转头却一眼看见那日昏迷之前所见的青石雕像。雕像约莫真人大小,面上一尘不染,但看的出,年代已经颇为久远了,并且很多年不曾修葺过。而这个‘很多年’,应该远远超过一百年。我问乌霆:“咦,这里怎么会有天帝的雕像?”说完,我又眯着眼看了一眼雕像斜上方悬浮着的青石鸾鸟,然后捅了捅乌霆。乌霆说:“唉!小蛤蟆,你还真孤陋寡闻!或者说……”乌霆摸摸我的头,“你这小脑袋……真的容不下其他了?”
“啊?”
乌霆点点我的鼻子,忽然咧嘴笑道:“就是说你笨!一百年前,天帝还是魔谙阁的星君,而我,也只是其座下的一个阅魔司。前任天帝元散九霄之后,星君继任天帝之位,我呢,也随之升了一级。”
我【炫】恍【书】然【网】道:“哦~哎,是不是只有你们魔谙阁的高层才有机会经常去魔界啊?”
乌霆点了点头。
我也点头。
难怪只有天帝一眼看出我这身皮囊的来历,难怪他对魔界的内乱都了如指掌,难怪他一口咬定宇光镜和我有关……
“可是,这雕像……”我绕着雕像转了个圈。乌霆问:“雕像怎么了?”我摇摇头,驻足在雕像正前方。“总觉着奇怪,可就是不知道怪在哪!嗯……”将目光一路移到雕像的面部,停在那双一贯深邃的眼睛上,渐渐的,那幅眉眼之间,竟隐约传达出一种潜藏在深处的火热和幸福。对了,就是火热和幸福!我退后一步,再仔细看了看。原来不止眼睛,那线条坚毅的唇线边边,还有种微微上拉的趋势。我歪着头想了想,问:“难道天帝做的不开心吗?你看,以前还算亲切,现在跟块铁似的!”
乌霆说:“这跟做不做天帝无关。”
不知为何,忽然想起莲炙,脑中又是一片血红,红的就像我身上的云衣一样炽烈。我问:“乌霆,你知道莲炙么?”
乌霆看着我,挑了挑金色的眉稍,满眼的戏屑。“怎么,想起来了?我美丽的魔界之妖。”
又是魔界之妖!这乌霆怎么和天帝一样烦人啊!
我恶狠狠的挥了挥拳头,切齿道:“什么想起来不想起来的?我跟你说啊,乌霆,你要再提魔界之妖,我扁你啦!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问你,莲炙是什么人?和火莲有什么关系,还是说,莲炙的真身是火莲?她是天帝的爱人吧,怎么会死的?还能复活吗?怎么样可以复活?”我想,天帝是天界至高,莲炙只要有一丝复活的机会,他就一定可以做到!而那样的话,师父也一定能复活!
乌霆狐疑的凑过脸来瞄了瞄,说:“你……不会不记得……莲炙是魔界的火之圣女吧?”
“啊?莲炙是……魔界的?”这……太出乎意料了!天帝和……魔女?我歪着头抓了抓腮,问:“神魔配,可以吗?”
乌霆研究了好一会,觉得我的表情不像是假的,于是揉着头发自言自语起来:“我都糊涂了!莫非你真的不是绿弗?可是……哎呀,都说不管了!”乌霆狠敲了一下头,转向雕像。“当然不可以,不然天帝也不是今日这般模样了。要知道,神魔相恋,天魔共愤!不管哪一边,都是容不下的。莲炙是个火一样的女子,不顾魔界阻挠,与天帝相遇相知,也为能彼此相守而努力。然而,终逃不过红颜薄命,因被发现……嗯,咳……天帝为此,足足颓废了三千年。后来,听说魔界大凡莲精,一旦成年,必会留有莲心,以备他日肢体残缺后重塑之用。于是,天帝又在魔界苦苦找寻了几千年,终于找到一颗莲炙本体残余的火莲子。只可惜,莲炙并不是残肢缺体,而是形神俱散。天帝即使种活了火莲,炼成人形,万年相思所换回的,不过是一具没有意识的人偶,没有思想,没有灵魂,躯壳而已。”摇头叹了一口气,乌霆捏捏我的手,说:“小蛤蟆,这件事知道的神仙不多,切记别同他人提起。”
我揉揉眼眶,感叹道:“哇,比原版罗密欧与朱丽叶还凄惨!太感动了!其实,神魔就神魔嘛,有什么关系!这三界之中,迂腐的老家伙太多了!”
乌霆愣了愣,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然后拖着我绕过雕像。“还好,我们不存在这样的困扰。哎,走了,你不饿我都饿了!那三日,我都不记得吃过没吃过。”
“呵呵,吃没吃过都不记得,你记性也太差了点!哎——等等,我还有个问题!就是,就是,莲炙既然是魔界圣女,那莲壁又怎么会是仙界圣仙的呢?她们可是姐……唔~~”乌霆忽的转身捂住我的嘴,害我踢出去的腿都来不及收回,差点摔倒。乌霆轻声说:“嘘——这是天帝对莲炙的承诺,你可别说出去。不然,很难收场的!再说,你也不想莲炙死不瞑目,对不对?”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嘴里含糊的咕噜着:“嗯唔!呃嗯!”
乌霆对着我的眼睛仔细探询了几次,又补充了一句“保密哦!”方才放开。我瞪了他一眼,甩手就走,“不说就不说嘛!干嘛那么神经质?!”
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
第三十六章 梦与现实
美食与否,以色香味为评。魔界的食物,色字上走两个极端,或色泽鲜美形态考究,引人垂涎欲滴,或乌漆抹黑狰狞恶心,让人惨不忍睹,摆在一起,十足的诡异。其实,只需闭上眼睛吸吸鼻子,便无法否认乌霆说的话——这一满桌子,皆是魔界的极品佳肴。只不过,放入口中,我却有点食不知味。之前关于天帝与莲炙的一番凄凄情劫,虽听的我多少有些伤感,但这种伤感,还并不至于让我在腹中空空的情况下淡了食欲。我心情沉重,是因为,乌霆说,莲炙并不能真正复活,因为她形神俱散。那……师父呢?真真切切在我眼前支离破碎……也是……形神俱散么?不是,肯定不是的,不是还有一滴苍龙之泪么?那上面还有师父的气息,还有师父的一点灵光,这样……应该不算元神散尽吧?可……为何,那日白胡子会说可惜?他说,可惜已经化为苍龙之泪了啊!什么可惜?为何可惜?白胡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胡乱填了几口,我丢了筷子向乌霆告辞,因为急切,起身时不小心绊倒了凳子。乌霆见状,有些郁郁不欢,不过跟着站起身时,脸上又挂了坯笑。出了半山之上的香涯阁,一路上,乌霆列举了很多新奇的东西来诱惑我留下来陪他玩,甚至还神秘的说可以带我去魔界。我承认我很贪玩,也承认我对魔界不泛好奇,但是,任凭他怎么口若悬河,我统统提不起兴趣。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只留意着一句话。
可惜已经化为苍龙之泪了,可惜,可惜……
一道冷光射入天穹,不多久,殿前飞来一只雪白的大鸟。我招了招手,勾起嘴角。
千雪,好久不见!
从乌霆古铜色的大手中抽出手,我足尖轻点,飞身跃上了千雪尽量展开的羽背。双手触及千雪温暖的羽翎之时,乌霆轻声唤了一声:“小昔。”千雪打了个旋儿,绕着乌霆慢慢飞着。我看着他,“嗯?”乌霆右手抱着左臂,左手食指挠着鼻尖,嘴角还在笑,长长的眼睛,眯的看不出情绪。“确实,廖宇宫主和仙履阁主的弱点,太虚星君比我更清楚。而且天音阁素来钻研修仙之术,对上古遗缺的法咒神器也颇有研究,你呢,临时抱抱佛脚,总比到时被打到满头包的好。”说完,乌霆手指一弹,额前一缕金发陡然扬起,又一根接一根落下。金色的末梢,反射着七彩的光。
我“哼”了一声,把头扭开。千雪跟着打转。
“小昔……”
我皱了皱鼻子,头也没回。“干嘛?!”
“我也可能会是你的对手,不想知道……我的弱点吗?”
“想啊,可是……”我摸了摸千雪的头,“你有强点吗?哈哈……”余音淡去时,千雪已经飞出老远。望着远处烟云中隔谷相望的天音阁,我卷了卷吹扬而起的宽大云袖,余光中,那片红,坚定不移。
不管对手是谁,我会全力以赴,所以,我不希望在我决绝的时候,心中还带着任何亏欠。也所以,乌霆,我想知道,我会问别人,你的弱点我会打听的清清楚楚,但独独不会听你说。
踏上天音阁殿前的台阶时,正碰上匆匆下来的白胡子。一见我,白胡子一脸激动的往下冲,而我,迫不及待的恨不得一步跨三级。胜利会师,我一把拽住白胡子的袖子,语不成句:“告诉我,师父,师父他……”
“哎呀,丫头,这个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你能不能飞的问题!快点快点,老夫刚想到个办法,先试一试!不行的话,老夫就去圣阁查上古典籍。哎——丫头,走快点,才十来天,耽误不得了!”白胡子嘴巴里一顿连环炮,手上更是没闲着,反扯住我新换的云衣,使了劲的往上拖。拖到殿门口,我再也忍不住,甩开袖子,吼道:“等一等啦——”
白胡子捂住耳朵瞪着我,“干嘛,干嘛,干嘛?吼塌了我的房子你可赔不起!”
我嘟了嘟嘴,拉下白胡子的手,犹豫了很久,小心问道:“告诉我,那日你说,可惜已经化作苍龙之泪了是什么意思?师父他……还能……重生吗?”
白胡子莫名道:“重生?谁跟你说的?苍龙之泪……乃苍龙弥留之际用眼泪和意念结晶而成的,是一种对爱人的牵挂,也是苍龙消逝天地最真实的见证物。当初,我笃定他没有死,一定会有回来的一天,可如今,你带着苍龙之泪而来,那他……”
“消逝天地?不会的,不会的!”我摇着头,万分后悔。为什么要问,为什么要置疑师父的话?我一定是疯了!我竟然不相信师父!脚步不稳的后退着,胸中的江河湖海,在呼吸之间争相外涌,堵的嗓子眼肿胀的难受。再喊出来时,声音竟暗哑的不象话。“我不相信!我不会放弃的!”就算师父说的方法不行,还有圣阁不是?不是说都是上古的典籍么?千万年间,不可能没有这样的先例!对,坐上神月殿的宝座就可以进圣阁,只要打败所有人,弦羽的吻,重生的方法,一切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我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尽管仍然在流,眼神却已坚定。“走吧,时间真的不多了。”
白胡子有些怔忪,不过很快平静下来。“是啊!你师父既然留下牵挂,并把苍龙之泪给了你,那么,他的遗愿,还得由你来完成。其实,你师父……唔,算了。你还是个孩子,心思单薄,容易冲动,你师父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才没告诉你事情的始末,和他的身份。”
我问:“什么始末,什么身份?你在说什么?”
白胡子说:“那件事老夫也不太清楚,只是猜测。至于你师父的身份……还是神月大选结束了再说吧。不然,你恐怕会乱了方寸。”
方寸?我苦笑。现在,我还有方寸可言吗?相比重生之法来说,师父是谁,根本就不再重要。师父,我的师父,我不能失去的师父,知道这些就足够了,就足够我为之劈荆斩棘,倾尽所有了。
白胡子这次似乎在观念层次上发生了质的改变,直接从灵药仙法的研究阶段回归到了最原始、最表面、也最残{精彩小说下载百度搜索:炫 书}酷的行为疗法上。他拉了鸢涯子,甩着破拂尘,把我们带到了灵霄岛最边边的峭壁上,然后一脸慈祥轻描淡写的说了三个字:“跳下去。”
我跳了。在白胡子第一百零一次保证他会在下面全方位监控,并且还扯着鸢涯子一块儿的前提下,我闭上眼睛,往前一迈,豁出去了!两耳生风,衣袍鼓胀的开始,我还在想,物极必反物极必反,只要冲破了最深的恐惧,呈现在眼前的,必然是雨过天晴,彩虹万里。而仙岛之下,深远无根,没道理找不到这个恐惧的极限。
只可惜,我记得物极必反,却完全忘了,还有一个词,叫变本加厉。
噩梦像缠绕在脸上的发丝般真实,痛楚和绝望,就和无极云海一样,无边无际,漫长的遥遥无期。我一次又一次逼迫自己面对苍麟的脸,然而,一次又一次,我落荒而逃。不是没有勇气,不是没有毅力,那张脸,就像我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烙印,一碰就鲜血淋漓,痉挛颤抖,直到无法自持。而有多少次,脑中在恐惧的浪尖上翻涌时,冥冥中,似乎总有一种尘封多年,呼之欲出的感觉跟随着那张脸,一浪一浪的撞击着,但却在即将霍然之时,被数不清的金刚之门牢牢锁住,只留下锁链铮铮,凄寒透骨之音……那一刻,皮囊之下,几乎被掏之一空,那种失落的感觉,无法形容,却仿佛